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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蓝沙准时出现在书局里。
陈纯蓉一看到蓝沙来到书局,立刻对着他说:“蓝先生,雨珊从下午就请假,你不知道吗?”
蓝沙脸色刷地沉下来。“她有说她为什么要请假吗?”
陈纯蓉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我以为她是你的女朋友,她该会向你报备才是。”
“陈小姐,谢谢你。”没有再多问,第一次对梁雨珊,他有了无措的心慌。
他竟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不知道任何可以找到她的方式,以为她天天会来书局,天天会回家,结果他止不住满心的懊恼。
没在书局多逗留,心里有个声音催促他赶快回家,或许雨珊早就在家里了。
回到漆黑一片的家中,他的心情彻底失望。
颓然坐在沙发上。她为什么请假?她怎么都没跟他说一声?她难道不知道他会担心吗?
担心!正是他的心情写照。他从来没有等过门,之前她总是比他早到家,然后就是两人一起回家;等门,原来是如此令人焦躁和不安。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几时屋内少了她走动的身影,他竟会觉得孤单和寂寞
铃铃
午夜十二点,门铃声终于划破沉寂。
他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冲去开门。
看着门外他等了一个晚上的人没有回来,来的不是他所等待的人。
“晓蕾,你不是在美国吗?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他掩不住深深的落寞。
钟晓蕾大方的走进去,喘了一口气之后才说:“舅舅,雨珊她今晚是和我一起吃晚饭的。”她绝不多说废话,俐落爽快。
“那雨珊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他开始觉得不对劲。
“她被她家里的人押回去了。”钟晓蕾还算镇定,没有太多的慌乱。
“说清楚。”
“雨珊说,你答应要帮她一件事。”见蓝沙点头,钟晓蕾继续说:“她要你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一向沉稳的蓝沙此时像是暴风雨罩顶。“没头没尾的,要我怎么救她?钟晓蕾,你去了美国一趟,中文能力变差了是不是?叫你说清楚,就是把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诉我,你听懂了没?!”
从没看过舅舅发这么大的脾气,还连名带姓的叫她,钟晓蕾被他震得差点承受不住。“舅舅,你讲话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力很好。”
“钟晓蕾!说重点!”他的心口被事情悬吊着,而她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生气啦,我说就是。”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雨珊的爸爸很有钱,是耀荣集团的负责人;雨珊是私生女,她妈妈是被他爸爸养在外头的小老婆。本来他爸爸对她们母女俩不闻不问的,只是按月给钱,后来”
梁家拥有的耀荣集团,横跨金融、保险、建筑,在商场上是响彻云霄的大家族。蓝沙当然知道这些名门大老板至少都是大房二房三房的,有私生子女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钟晓蕾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蓝沙。“这是她大三那年所拍的。”
他接过相片,那只是张随意的生活照,照片中的女人,一头乌溜溜的长发及腰,没有浓妆艳抹,没有野艳风情,对不准焦距的眸子,尽是迷惘的神情,像是纯真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雨珊当选饼我们学校的校园美女,高挑的身材、漂亮的脸蛋,更是各大模特儿公司极力想要网罗的对象。后来她和我就开始业余走秀,或帮些平面媒体拍照,反正我们两个有伴,主要是尝鲜和好玩。”
他专注的看着相片,这跟他记忆中总爱戴着棒球帽的小男生真是天差地远。
“舅舅,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还是看美女看呆了?”她不得不提醒眼神呆滞的蓝沙。
“我有在听。你们当模特儿,跟雨珊被抓回去又有什么关系?”原来雨珊真的是模特儿,难怪她走起路来的样子特别动人。
“当然有关系。当模特儿是事情开始的导火线。”
“那就快说。”
“后来雨珊有些知名度了,竟被八卦杂志爆出她是私生女的事,当时在商界还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然后有一天,雨珊的爸爸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表面上是关心她和她妈妈,事实上则是安排雨珊相亲。”
“因为杂志的踢爆,所以有某大企业的第二代看上了雨珊,要求来个企业联姻?”蓝沙猜测的接下去。
“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雨珊当然不肯,平常她那个爸不来照顾她,现在却要来利用她。她拖到毕业典礼结束,二话不说,就跑去躲起来。”
“然后?她被抓回去了?”
“她天生的衣架子,走到哪都会引人注目,结果那一次她躲不了一个月就被他爸爸找到了。”
口干了,钟晓蕾起身倒了杯水喝,然后才又继续说:
“那次她爸爸派人守着她,在一次公开场合里,宣布了她和迟威订婚的消息。”
“迟威是谁?”蓝沙问。
“怯讷集团的小开,阴阳怪气的家伙,据说才看过雨珊走一次伸展台,就对她一见钟情,宁愿奉上整个金控给耀荣集团,也要得到雨珊。”
“嗯,后来她又逃了出来?”知道她是被她家里的人押回去后,他不再那么焦躁,她的安全应该暂时无虞,他最需要的是冷静的分析这一切状况,他不能乱了头绪,最重要的是掌握状况、知己知彼。
“嗯,她假装顺从,让她老爸疏于防范。后来的事,就是你所知道的那样,她得四处打工为生,她也不想让她妈妈为难,更不想再刷她爸爸给的信用卡,她自己租了个小房间,并且狠下心把一头长发剪短,也把自己当男生在打扮,然后躲在你的书局里,就是不想再被找到。没想到,我才刚下飞机,迟威就派人跟踪我;雨珊就是因为我,才会被他们逮到。”她愈说愈火,整个声调不自觉的扬高了起来。
他心头的疑惑都有了答案。难怪她老喜欢戴棒球帽,难怪她可以天天在书局工作十二个小时,难怪她会预料到自己有山穷水尽的时候。
“这次,他们打算把雨珊怎么样?”他问。
“押着雨珊上结婚礼堂。”
“什么时候?”
“依迟威的手段,他上过一次当,这次一定会学乖,我看他应该会速战速决。”
“你知道雨珊会被带到哪里去吗?”
“他老爸和迟威的私人产业这么多,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会被押去哪。”
这时钟晓蕾手机的音乐声响起,她一看来电显示,兴奋的大叫:“是雨珊!”
蓝沙眼露欣喜。“我来听!”他抢过晓蕾的手机。“雨珊!”
“蓝舅舅?!”电话那头,梁雨珊掩不住的欣喜若狂。
“你的手机没被没收?”能听到她的声音,他原本急躁的心,缓缓的平和了下来。
“我又不是犯人,他要是连我的手机都敢没收,我就跟他拚命!”梁雨珊被抓已经很不爽了,要是再限制她讲话的自由,她可不会乖乖顺从。
从没有和她在电话中说过话,听见她声音里高昂的战斗力,他好想看见她灿灿的笑脸。“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
“阳明山上。”
“阳明山的哪里?”
“我也不清楚。他们在山上绕了好几圈,山上又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这个地方我没来过,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他们有没有限制你的自由?还是把你关起来?”
“倒是没有。不过我也走不出去,这间别墅很大,四周都是迟威的人,就算我逃到外面,可能也找不到路下山。”
“雨珊,你听我说,晓蕾把一切的经过都告诉我了,你不要担心,尽量顺从他们,我会尽快找到你的。”他怕她害怕,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知道,我不会意气用事,我会假装顺从迟威的。”
“你自己要小心。”想起她曾经差点被色狼主任强暴,他又害怕她会沦入那样的处境当中。
“蓝”她把舅舅两字收进嘴里。
她这柔柔一喊,喊得蓝沙的胸口像闷上了一团棉花。
“雨珊”
“你一定要找到我,这是你欠我的,我不要嫁给迟威,我不要当商业联姻下的牺牲品,你听到了吗?”或许之前她不知道他有这个能耐,但经过了今晚,她相信以他的背景,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迟威的,我一定会找到你。”他承诺着。
“蓝”
透过电话线,她飘忽的声音带着幽幽的感伤。
“嗯”靶情就像看不见的漩涡,一旦坠入其中,想要抽身而退已是难上加难;她已经掉进了无边无际的感情洞里,前头明亮的方向就是他。
这段日子的相处,她知道自己很喜欢他,却一直说不出口,若有似无的情愫在他们之间摆荡着,她真的好想知道他对她的心意。
“晓蕾有没有告诉你,说我喜欢你?”鼓起勇气,她终于说出口了。
“不用她告诉我,我也知道你喜欢我。”他紧绷的神经因为她的突然告白而有了笑意。
原来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呀,幸好他看不见她脸红的蠢样。“那就好。”看不见他,深藏许久的话,她才得以说出口。不知道是想给自己信心?还是给他勇气?
“雨珊”这个傻女人,在这个时候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来向他告白,不过这让他感到非常的愉悦。
“嗯”“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很喜欢你?”设想了很多罗曼蒂克的场景,让她明白他的心意,就是没想过会是在最不浪漫的电话里。
“我不知道。”声音卡在喉咙里,她茫茫然的话愈说愈小声。
“那你现在知道了,就乖乖等我去找你,别慌张别害怕,随时和我保持联络。”他等了三秒钟,等不到她的回应。“雨珊,你还在吗?雨珊”
他差点要惊慌的大喊出声时,她及时的发出声音:“在,我在。”她只是还震惊在他的回应里嘛。
他松了一口气。“先套出迟威的计画,至少得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
“嗯,你快来找我,我好怕迟威,他那个人像个活僵尸,讲起话来一点温度都没有。”
“你放心,我明天就可以查出你的下落。”以百胜讨债公司的征信能力,他相信很快就会有她的消息。
两人舍不得挂断电话,就这么把钟晓蕾晾在一边,自在的聊起天来。
从她小时候,讲到她离家出走;从他的高中生活,聊到他的辉煌事迹;像要补足之前的不足,话匣子一打开,竞有如滔滔之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还提吊着心的钟晓蕾,一看到两人如此喃喃细语,干脆连手机也不要了,来个自动闪人。看来这两个人谈情说爱就够了,可以不吃不睡。她可不行,女人怕老,她还得赶紧回家去睡美容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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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火气,让关海和秦天的脸色都像被卡车辗过般的难看。
不冷不热的三月天,睡觉的舒服度刚刚好,尤其关海还正抱着老婆和女儿丫丫在睡觉,却被蓝沙的急电召来办公室;他的一张坏人脸,正无声无息的张扬着。
“你最好给我们一个好理由,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同学。”秦天撂下话,眼尾瞪着扰他清梦的蓝沙。
蓝沙、秦天和关海,从国中开始的死党同学,三人有着革命般的交情,有架一起打、有苦一起吃、有乐也必定同享,三人患难与共下,共同创立百胜帐款管理公司,亦即俗称的讨债公司。
从念大学时的草创阶段,到后来的渐入佳境,到现在的开花结果,一路走来,三个男人将所有心力都投注在百胜上。
秦天挂名总经理,因为他是出资的老板,掌管百胜上上下下所有事。蓝沙是业务副总,许多大笔的银行合约都是他千辛万苦勤跑银行才签定。关海念的是法律,目前正努力在考律师执照中,所以他是负责法律和征信部门。
从债权协调、债务追讨、法律谘询、财产调查、工商征信等,都在百胜的业务范围内。
“没半夜把你们挖来,算你们走运了。”蓝沙一夜未睡,青髭的胡渣已经在下巴冒出,他将连夜从电脑里搜寻到的资料扔到了关海和秦天面前。
同学十几年又不是当假的,关海和秦天都察觉到了蓝沙那份阴霾严肃的嘴脸,两人接过资料,同时翻看着。
第一页是由彩色印表机印出的相片,场景应该是某场的记者会上,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在麦克风前说话的镜头,照片的下方写着:
怯讷集团第二代接班人--迟威。
“迟威,这次我要征信的主角。”蓝沙一边解说着。
两人继续翻开第二页。是关于怯讷集团的股东会、组织结构、董监成员、关系企业、子公司等等的详细资料。
第三页是怯讷集团和耀荣集团近期结盟的相关新闻报导,当然还包括两大集团结为亲家的消息。
蓝沙接着说:“我还要清清楚楚的知道怯讷集团和耀荣集团之间的利益纠葛。”
“蓝沙,你该不会是喜欢上迟威吧?”秦天自以为玩笑的话,立刻换来蓝沙的怒眼。
没办法,这三个男人从国中斗子诜到现在,一言不合常吵得凶,不过他们是愈吵感情愈好。
“为什么要查他?而且还查得这么急?”蓝沙的样子透露着不寻常,关海得先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来话长。”蓝沙神色疲惫,终于叹了口气。
昨夜和梁雨珊讲完电话后,他继续埋首在电脑前,用搜寻引擎查出了一些初步的资料。他强忍到六点才打电话挖关海和秦天起床。他一向搞业务,对于征信这方面,不在他的专长范围内。
“那你慢慢说,反正时间多的是。”秦天很不给蓝沙面子的打了一个大呵欠。
蓝沙只好长话短说。“迟威,昨夜押走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我和关海怎么都不知道?!”秦天很吃惊,这种事蓝沙也保密得太好了吧。
蓝沙和前一个女友分手至今已经两年了,这两年来,他把重心全摆在百胜上,让感情呈现真空状态,不强求,不积极,不努力,一切让感情随缘。
“秦天,让蓝沙把话说完。”关海打断秦天的嘲讽。
蓝沙没空和秦天斗嘴,继续说:“资料上的梁雨珊就是我的女朋友。”
“蓝沙,资料上是说,两大集团结儿女亲家,耀荣顺便迎娶怯讷的金控回家,是双喜临门的大事。迟威和梁雨珊已经订婚了,她又怎么会成为你的女朋友?”关海在看完长长一堆资料后提出疑问。
“雨珊根本不想嫁给迟威,她是被她老爸硬逼的,后来她为了躲避这场利益婚姻,才选择离家出走:这段时间她都住在我那里,她喜欢的人是我,我不能让迟威把她软禁,更不能看着她去嫁给迟威。”
“好小子,偷偷藏了人家的未婚妻,你比我还行嘛!”秦天以花心闻名,没料到蓝沙的作风比他还要大胆。
“我没有偷偷藏别人的未婚妻,我也是直到昨夜才知道雨珊已经订婚了,不过那不是她自己的意思,她是被强迫的。”他义正辞严的声明。
雨珊昨夜告诉他,她爸爸要她参加两大集团金控合并案的庆祝酒会,说是要让她见识场面,没想到她爸爸在酒会进行中途却和迟威的爸爸联手宣布她和迟威订婚的消息,她就这样成为隔日财经版上意外的女主角,也莫名其妙成为迟威的未婚妻。
“蓝沙,你要我们帮什么忙?”关海从没看过蓝沙这样失去分寸,再难搞的事情,他一向都是从容不迫中有着自信。
“查出迟威的所有一切,包括他名下的所有房地产。雨珊说她现在在阳明山上,我要知道确切的住址。”
“这简单。”这对关海来说轻而易举。
“不用麻烦了,我认识迟威。”秦天蹦出的这句话,让蓝沙和关海都有些吃惊。
“认识到什么程度?是点头之交?还是能说上几句话?”蓝沙问得很实在。
“这世界真小,怎么转来转去都是熟人。”秦天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
蓝沙和关海对看了一眼,还在等着秦天的下文。秦天也没打算卖关子,他继续说:“他是我表哥。”
“哪一号的表哥?我们怎么不知道?!”从国中到现在,三个人至少有十几年的交情,该知道的身世背景,大家都一清二楚,关海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我们家族这么庞大,连我有时都会忘了谁叫什么名字,谁又该是怎么称呼,你们怎么可能全都知道。”秦天不想细数他的家族背景,因为连他都不想要牵扯其中的利益纠纷。
扁是秦天的爷爷就生有四女三男,还有爷爷小老婆生的二女一男,开枝散叶下,整个家族可能已经有上百人以上。
“那你到底跟迟威熟不熟?废话这么多!”蓝沙只想知道重点。
看在蓝沙女朋友被抢的份上,秦天不跟蓝沙的坏口气计较。
“我三姑姑的小儿子。不算熟,不过还是可以谈上几句话。”
“帮我约他,我想登门拜访。”
“蓝沙,你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你得先想想你要用什么立场约他?而你约他的目的又是什么?”秦天直指重点。以两边的交情,虽然他和迟威是亲戚关系,但他肯定是站在蓝沙这边。
“我只是要登门拜访,了解整个状况,又没要跟他硬碰硬。”
“蓝沙,迟威做人做事只讲求一个利字。他不择手段、奸诈狡猾,连自己的大哥,他都可以把他逼出怯讷集团,你最好摸清他的状况再做打算。”秦天劝告着。
“我不想知道迟威这个人有多难对付,我现在只想找到雨珊,只想确定她安然无恙。迟威再强也不会笨到妨碍他人自由,雨珊既然不想嫁给他,他就不能逼她、强娶她。给我阳明山山上的住址,否则我直接报警处理,把事情轰轰烈烈闹到台面上:不然我也会联络媒体,我想八卦杂志对这种豪门恩怨,或者强娶模特儿的事一定很感兴趣。”比手段比狠劲,蓝沙可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我先把迟威的资料查出来。”征信是关海的拿手,他走出会议室,准备去找相关资料。
秦天也知道蓝沙的人脉和能耐,尤其蓝沙擅长操纵媒体和运用政党的力量,这才能让百胜的知名度在短短几年内大量的累积及提升,并在黑白两道上呼风唤雨。
“好吧,我帮你查清楚怯讷集团和耀荣集团之间的关系,为何迟威非得娶梁雨珊不可。不过,你得答应我,稍安勿躁。”
“秦天,限你今天下班前给我答案,否则我会以我自己的手段找回梁雨珊。”
愈具挑战的事愈难不倒蓝沙,更何况这是他答应梁雨珊的;就算先前没有欠梁雨珊一个帮忙,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梁雨珊嫁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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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和蓝沙热线到半夜三点,熬夜的结果,就是让梁雨珊一沾床就沉沉睡去。
虽然身在陌生的环境,但在蓝沙的安抚及开导下,她听话的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和,不去东想西想,更让自己好好的睡上一觉,以便有好体力来做长期抗争。
日上三竿,门上的敲门声咚咚咚的,敲门的人都不耐烦了,门内的她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让门外的人以为她房间里发生了命案,而匆匆跑去向迟威报告。
迟威让管家拿来钥匙,在打开房门前还一度绷紧神经,他可没有想要闹出人命。直到房门打开,看见床上睡得呈大字型的她,他才松了一口气。
“雨珊,”他轻拍她的脸颊。“雨珊,你醒醒。”
明明冬天已经过了,为什么还有一道冷风直灌进她的耳朵?梁雨珊潜意识里将棉被拉高至耳朵,好阻隔那道冷空气。
“雨珊,你睡够久了,再不醒来,别怪我拿冷水泼你。”迟威一把拉开她抱紧的棉被,他可是说到做到。
那样的语调极冷,加上怀抱里的棉被落了空,她的寒毛被吓得根根竖立。她一张开眼睛,就看见那张阴森森的大脸。
“你想干什么?!”她被活生生的吓醒,整个人缩到了床边的角落。
“你说呢?”阴骛的眼微瞇,迟威像头恶狼,打算扑羊。
“你别想动我,我要见我爸爸!”她刷地一声站了起来,修长的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沿的迟威。
虚张声势。他勾起唇角嗤笑,人也跟着站起来,眼神轻蔑的扫过她胸前。“你最好听话,否则我不保证我不会动你。”
右手掌按着狂跳的胸口,他犀利的眼神让她毫无招架之力。“你若敢动我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就是喜欢你这股辣劲。”
“你--”其实她发软的双腿已经泄露她吓得半死的事实,只是嘴巴上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爸爸在楼下等你,你动作快一点。”说完,就走出她的房间。
她运势真的不好,怎会被这种男人看上?
匆匆刷牙洗脸,她仍旧穿着昨天那身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她知道迟威有让人帮她准备许多衣服,可是她不爱穿,也不想穿,她根本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再待下去,她一定得想办法说服老头子,让她离开这里。
她走下楼时,梁苍雄已经在豪华的客厅上坐定。
环视整个冷色系为主调的客厅,后现代的设计,大理石的地面,黑色为主体的牛皮沙发,整体感觉就跟这个房子的主人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她勉强让自己的唇角弯起弧度,在梁苍雄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见到我不用打招呼吗?”梁苍雄的口气和脸色一样严肃。
她一点都不认识眼前这个她要叫爸爸的男人。
从小到大,他出现在她生活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反而是在电视上看见他的机会还比较多。
她对他说不上喜欢或讨厌,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只是这个陌生人的称谓刚好叫爸爸而已。
她宁愿和妈妈就这样相依相偎过一辈子,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她含在嘴里的“爸”怎么都吐不出口。
蓝沙要她别意气用事,她也知道自己的身段要放柔放软,可是当她面对这个无情无义的爸爸时,她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坚持。
见她不说话,还凝着一张脸,梁苍雄忍着气说:“你看你是什么样子?!不男不女,连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你还是我梁苍雄的女儿吗!你这个样子不怕丢了梁家的脸?!”
“你不必生气,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愿意当你的女儿。”
梁苍雄的思想是旧时代的大男人,哪容得下子女挑战他的权威!
“你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你妈妈是怎么教你的?!竟敢三番两次跑去躲起来!”
“别扯上我妈妈,要不是我妈妈尽力的照顾我、教育我,你今天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我。”
“你吃我的用我的,好歹我也把你养这么大,你竟然连个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梁苍雄奋力拍桌,气势凌人。
“我以后不会吃你的也不会用你的,你最好现在就让我离开这里。”一再告诉自己要假装顺从,可她怎么会反而吵了起来?
“雨珊,别惹伯父生气。”迟威牵起她的手,以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梁雨珊想挣脱迟威亲密的举动,无奈他的大手却是牢罕紧握住她的手。
“下个月十号,你就乖乖嫁给迟威,别想再逃,否则我就断绝你和你妈妈的经济来源,也会收回你妈妈现在住的别墅。”
“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别威胁我,我不会嫁给迟威的。”她坚决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有什么不好吗?”迟威眼神里有着轻佻的邪恶。
梁雨珊吞了吞口水。“你很好,只是我高攀不起。”
第一次看见梁雨珊,是在一场名流淑媛的服装发表会上。迟威很难解释那种初见她的悸动。她稚气的笑颜,像朵绽放的太阳花,勾引着他心底最深层的暖意。那或许是一见钟情,也或许是他想找个不同调调的女人。
他的世家背景、冷峻霸道、亿万家产,让他对女人有着手到擒来的魅力;倒追他的女人,可以用络绎不绝的夸张程度来形容,唯独梁雨珊。
他透过模特儿公司介绍,终于和她认识:他开口约她吃晚餐,她却笑着拒绝他的邀请,让他首次吃了败仗。
他开始送上女人最爱的玫瑰花,她依然没答应跟他约会。
一而再、再而三,梁雨珊的倔强、不领情,他以为是她假装的矜持,于是他以他的霸道强吻了她,她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让他的颜面尽失,也让他高傲的自尊受创,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下定决心非得到她不可。
在他设法调查她的身家背景时,刚巧八卦杂志爆出了她是梁苍雄的私生女。这下可好,梁苍雄妄想要和怯讷集团的金控合并,以便让耀荣集团能在金融市场上呼风唤雨。加上他对梁苍雄这个老狐狸了若指掌,所以下惜以手中的金控为饵;在他的计画里,他是以退为进,最终是要人财两得。
没料到梁雨珊果真不喜欢他到不惜离家出走的地步。
她第一次离家时,竟还傻傻的去住饭店,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她。
而这半年来,她躲得很好,他动用了很多关系还是查不到她的下落;她没有动用到信用卡,也没有用她的名字在任何地方消费,甚至狠心剪掉一头飘逸的长发,把自己装扮成小男生。
难怪他会找不到她,于他只好从钟晓蕾身上下手。
她谁都不会联络,但钟晓蕾她一定会找。前三个月,钟晓蕾很小心,没跟梁雨珊见面,他耐心的等到钟晓蕾游学回来,守株待兔的终于让他找到梁雨珊。
“既然我很好,那你就嫁给我。”他说得深情款款,她却被他的眼神吓得直冒冷汗。
“我--”她用力一甩,甩开他的箝制。“我又不喜欢你,我不会嫁给你的!”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只要你给我机会,我相信你很快就会爱上我。”
“我不可能会爱上你的。迟威,你放过我吧。”
她讨厌这种狂妄又自以为是的男人。想起曾经被他强吻过,她就觉得恶心到想吐!他以为每个女人都喜欢坏男人吗?
“你不嫁也不行,全世界都知道耀荣和怯讷这两大集团的金控将合并,而迟威和你的婚事也势必得如期进行。论条件、论人才,很多千金小姐想攀上怯讷集团这门亲事都攀不到,你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梁苍雄的话铿锵有力。
梁苍雄也不知道迟威为何偏偏非拿雨珊来当成合并的条件之一不可,他还有两个长相面貌完全不输给雨珊的女儿,可是迟威谁都不要,点名一定要雨珊。
怯讷金控原是耀荣金控最大的竞争对手,这次的合并案是以耀荣金控为存续公司,而怯讷金控为消灭公司,这么好的合并案,梁苍雄无论如何一定得和迟威谈定这笔生意。
“我是你的私生女,你从小到大有关心过我吗?要不是我有利用价值,你会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吗?难道你为了要成就你的利益而牺牲我的幸福吗?”尖锐、讽刺,她一点都不想这样,她应该像上次一样,忍着气顺从他们,这样她才有逃脱的机会,可是心还是不试曝制。
梁苍雄一扬手就是重重的一个巴掌。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只有眼前这个孽女。
她的左手抚上又痛又辣的颊边。
迟威明明可以阻止梁苍雄的,却没有阻止。“雨珊,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幸福?她只觉得眼前一片见不到光明的黑暗,幸福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