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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日子未见,杜易青也长高了许多,看上去成熟了一些,今年应该也是在京里过的年,没有回濠州,至少是没有赶路的疲态。
“晗儿,我们好久不见。”杜易青见到她出来,主动问好,明明两个人的关系并不融洽,之前说过的话都很少,他的妹妹还险些害得她丧命,怎么会轻易化干戈为玉帛呢,她哪有那么大方。
“其实也没多久,之前我从濠州过来时才见过。”
“嗯,前阵子告假,跟琴郡王一块回了濠州。”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年前,也是跟琴郡王一块回来的,毕竟他要参加大典。”他说着,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看着的若茜县主,微笑着行礼,随后客气地问,“能否借一步说话?”
“不知你来找我是何意?”
“叙旧。”
李墨晗听了不由得扬眉,她跟他,有什么旧可叙呢?
于是,她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也不答应,也不拒绝。其实,这已经算是拒绝了。
杜易青看了不由得苦笑,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甩了甩袖子,随后说道:“只说几句。”
“好吧。”
两个人肩并肩往远离宿舍的地方走了走,是朝着书阁的方向,路上,他再次开口:“我还真挺好奇的,你是如何搬动皇太后的。”
“此话怎讲?”
“原本,皇上对于让琴郡王去边塞的事情,是犹豫的,琴郡王也在想尽办法扭转局面。如果不是大典那天,皇太后也发了话,这件事情,也不会成为定局,让皇上铁了心肠。”
“你也不会无人投靠了是不是?”李墨晗直截了当地问他。
“是啊……”杜易青不由得苦笑,表情略微惆怅,“原本不该是这样的,我投靠的人,是最有潜力的人,结果一夕之间,所有突变。先是若茜县主的态度,再是皇太后力挺太子,琴郡王如何努力都无法再翻身,怕是要老实几年,才是最明智的。可是几年后,太子的地位还能再撼动吗?”
“你之后如何打算的?”这些,李墨晗都知道,她当初这样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
“还没想好……前阵子几乎成了琴郡王心腹,这种人,想要换主,有些麻烦。”
她也是这样认为的,杜易青如果轻易换主,会让人觉得他不够忠心,反而是最糟的那种,让人不愿意重用。
“你年纪还小,还没有毕业,毕业后安安稳稳的做官,不拉帮结派,也许也能出头。”
“只是出头之日渺茫,我在京里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然亲王虽然推荐了我入国子监,却没有把我当回事,我也只能投靠琴郡王,却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停下来,看向他,问:“也只是出头晚一些罢了,不是青云直上,这种实打实的,总是最稳妥的。你年纪小,已经先人一步,有了别人想要都要不到的荣耀,有了国子监学生这个捷径,你却依旧不满足,只能说,你的心太高了。”
杜易青见她不再像先前一样,一副装成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或者对他回避,还真的跟他聊了起来。还真是如今已经有些底气了,才愿意显露一部分实力。
两个人都算是聪明人,杜易青也没忠心到非琴郡王不跟随,只是,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努力了,有些迷茫。
从天上掉下来,让他有些恍惚,可是想一想,这也是最好的,万一已经被琴郡王抬起来,最后琴郡王失势,他也很可能被绊倒。
跟随哪位皇子,就是一场豪赌,若是赌错了,全盘皆输。
“我有些怨你。”杜易青看着李墨晗,模样依旧淡然,脸上甚至还有着浅浅的微笑,却在说着责怪的话。这个人太善于控制情绪,无论是怎样的心情,都能保持云淡风轻,其实,也是一个蛮厉害的人。
只是……她对他亲近不来。
“觉得是我改变了你的前途?”
“你跟若茜县主。”
“啧,若茜县主你不敢招惹,只敢来寻我是吧?”
“其实,也怪我太异想天开……”他叹了一口气,突然抬起手来,对她晃了晃手掌,“五年,五年后我们俩再来看,这些人,这局势是什么样,若是五年后,你我皆崛起了,不如化敌为友,毕竟有你这样的敌人,太可怕。”
她也觉得这说法有趣,五年啊,她说不定刚好毕业,也就答应了:“好啊,我们看看。”
杜易青也没有其他想说的了,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对她说:“你知道吗,琴郡王跟明姐儿定情了,我瞧着,明姐儿应该是已经动心了。”
“欸?”李墨晗有些诧异,她虽然总看明姐儿不舒服,却觉得,明姐儿是十分理智的,不会对琴郡王这样的王爷动心,结果……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琴郡王走时,特意绕远去了濠州接明姐儿,一块去边塞。”
“当真?!”
“只是不知道明姐儿会不会跟着去,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她答不答应又能怎样?我的父亲跟祖母在濠州,哪里会在意一个庶女,送给王爷就送了……”
“说得也是,那我走了。”对于明姐儿,杜易青还是不在意的,对他来说,李墨晗跟明姐儿,都是棋子,只是如今看来,还是不跟李墨晗为敌为妙,也就过来主动示好了。
“嗯。”
其实就算杜易青离开,李墨晗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敌是友。
*
就算有主修的课程,其他的课程,还是要跟着学习的,跟李墨晗同个学堂的学生,一共十六人,最小的一个八岁,最大的一个十二岁,她是第三大的一个,也是出身最差的一个。
就算她现在是御医,算是九品,还在大典上大出风头,可到底,身后没有什么世家扶持。以至于,许多人跟她还不是很亲近的,偶尔有好奇的,过来跟她说话的,也是没几日就淡了好奇心。
有时,还会有人取笑,说:“欸,李御医,过来给我把把脉呗,我觉得我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
那女孩说话,其他女孩开始哄笑。
李墨晗也不骄不躁的,走过去,当真为那女孩把脉,然后淡然地说:“你果然病得不轻。”
这话说完,味道就有些怪了,几个女生都有些尴尬,叫她过来的女孩干脆有些怒意,问:“我哪里有病?”
“我瞧着,是脑袋有病,不过你不用怕,我给你扎两针,说不定就好了。”
“你脑袋才有病!滚吧,庸医!”
“御医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有病就得治。”李墨晗并不含糊,从袖带里取出两枚银针,分别扎在女孩手掌的两处穴道,让她一阵疼痛。
“你完蛋了!”那女孩粗鲁地拔了银针,丢在地面上,起身就去寻先生来做主了,先生过来,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李墨晗也不惊慌,只是慢条斯理地回答:“这位同学说她身体不适,寻我诊脉,我诊断出了她的病症,帮她治病,她不领情也就罢了,偏偏还恩将仇报,跑去寻您告状,扰您清闲,的确是我意料之外。我本当国子监女学都是有涵养,有德行的学生,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还请先生责罚。”
“你哪里是治病?根本就是想用针扎我!”之前的女孩开始反驳,一看就是在家里被惯坏了的孩子,喜欢拿低贱的人取乐,稍稍被违背,就恼羞成怒,找其他人来做主。
“那我问你,一开始,是否是你先寻我诊病?”
“是……不过,你的态度不对。”
“诊脉看的脉象,医生治病是用医术,而非态度。”
“你根本没打算好好给我诊病,上来就用针扎我!”
“如果我没诊断错,你应该是在春节之前,染过风寒,虽不严重,却也有几日身体不适,导致脉象虚弱,只是身体酸痛,外加头痛。如今你的风寒好了,却还是时不时有些头痛,想必,你定是为了漂亮跟得体,这些日子还在使用熏香,导致头痛时而发作。”李墨晗说起了这女孩的病症。
“对!我跟她一块住,她昨天夜里还嚷着头痛呢,而且,熏香的确在用。”在一旁的一个圆脸的小女孩突然说了一句。
告状的女孩不由得有些恼,白了朋友一眼,吓得说话的女孩赶紧闭了嘴,她直跺脚:“那你也不该用针扎我。”
“扎入那两处穴道,可以有效地抑制头痛,而且,你回去也可以时常按按,有效果,有时吃药吃多了,反而不好。”
“用不着你关心!”
“不用我关心,一开始为什么要寻我看病?”
“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态度。”
“又绕回来了,你……是不是还有点笨?”李墨晗问话的时候,还一脸的真诚。
“你说什么呢你!闭上你的狗嘴!”
“出口成脏,真是罕见的女子德行,对待自己请来,且在帮自己看病的人张口就骂,说明你不尊重别人,没有礼貌。如若你寻我看病,只是故意作弄,那么说明你心术不正,你是凭什么进入国子监女学的?”
那女孩一听,气得都要炸了:“我只是觉得头痛,才想寻你看看!”
“也就是说,我瞧出来的病症是对的,使用的方法也是对的,那么你为何要骂我庸医?还寻来先生?”
先生一听,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不愿意听这些小女孩吵架,当即训斥:“别再吵了,刚入学就不安生,信不信罚你们擦洗学堂地板?”
国子监女学里,不论尊卑,如果罚,就算是皇子公主也得照做,且不能让侍女来做。
那女孩赶紧闭了嘴,李墨晗却再次开口:“回先生,此事小女并没有做错,所以并没有争吵,只是在质问,如果是她做错了,她就该道歉,不然小女不会善罢甘休。”
先生不由得一阵头痛,看向那个女孩,女孩脸涨得通红,说不过李墨晗,还反驳不出,最后,只能摇了摇嘴唇,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对。”
“嗯。”李墨晗冷淡地应了一声,指了指地面上的银针,“擦干净了还给我。”
女孩立即就气炸了,还是她的朋友将地面上的银针拾起来,递给了李墨晗,李墨晗对其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先生也离开了,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结果,第二日就开始传说,李墨晗日后是要做然亲王的妾的,攀龙附凤成功了,就开始自视甚高了,明明就是个低出身。而且,若茜县主身体不好了,所以,还没嫁给然亲王,就开始跟李墨晗姐妹情深了,日后一块伺候然亲王。
李墨晗听了这个传闻,不由得叹气,这孩子是不是傻,还顺带招惹了若茜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