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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寺院的路上,龚红叶有些好奇地问,“当真是混沌钟?”
苏绫颔首,“当真。”
“可慧皆法师已经答应明天将混沌钟借给雪草堂。”龚红叶目露忧色。
“所以我们要今夜下手。”苏绫垂眸。
龚红叶皱眉,“再怎么说凌海寺也算是旅游景区,晚上看守很严,想进去怕是不容易。”即便他龚红叶是有保镖打手的,但人家也不擅长这种鸡鸣狗盗之事,想潜入还得需专业人士才行。
苏绫闻言便是一笑,转头看向夏志文,“你可知我们族氏最擅长什么?”
夏志文没想到她有此一问,当下愕然摇头。
而龚红叶听了苏绫这话,似乎更确信她是某传承家族的子弟。
“这件事就不劳烦龚老先生,您老明日只需等待消息便是。”言罢,苏绫便带着夏志文钻上了车子。
当夜,酒店。
“当年盘古大神涅槃,其元神精血化为七大巫祖,事实上巫祖早期并非人身,且各司其职,分别主宰金、木、水、火、土、风,唯有我帝江氏一族为空间速度之巫祖,不但如此,更可熟练操控五行,实为七大巫祖之首。”
窗前,苏绫负手而立。
“空间?速度?不是人形?那长什么样的?”在夏志文听来这些就好比神话传说一般,但显然出自苏绫之口更为可信。
苏绫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实为帝江氏也。”
言罢,她又道,“这些我只说一遍,你且记好了。”
夏志文便倾了倾身。
“句芒氏,鸟身人面,乘两龙,东方木之巫祖。”
“蓐收氏,左耳有蛇,乘两龙,西方金之巫祖。”
“共工氏,折天柱,绝地维,北方水之巫祖。”
“祝融氏,兽身人面,乘两龙,南方火之巫祖。”
“后土氏,掌阴阳,育万物,被后世誉为大地之母,实乃土之巫祖。”
“天吴氏,风之巫祖。”
苏绫言罢转身看向夏志文,后者正默默念叨,随即皱眉道,“你不是人族巫王吗?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这些都是神仙?”
就像是掌管金木水火土的神仙?
“混沌初开,天人相通,实则所谓地神并不如何神秘,也并不如现在这般与人类泾渭分明。”
听到这,夏志文更是听不懂了。
“天地未开、虚空未分之际,天地间为元气所笼罩,一片混沌,盘古大神神斧开天,女娲娘娘以石补天,二者形似人,自此人族始诞于荒洪大地,主宰万物。盘古涅槃,元神精血化为七大神兽,生来便可吸收天地元气,后于女娲娘娘座下学习巫法之道,也就有了所谓的神。”
“巫祖渐化人形,与人族通婚诞下的后代,是为巫族后裔,其血脉纯正者便是人类中之翘楚,可通天意,再于直系血脉中选出下任巫祖。而我帝江氏血脉,于七大巫祖中可谓有着与生俱来地无上尊荣。”
说到这里,苏绫不禁感慨,“天地初开之际,万物皆有灵性,天人相通,人类智慧远高于现在,也不知在我死后发生了什么,天地隔绝似再不能直通天意。”
苏绫口中所谓天意,事实上指的便是女娲座下掌管金木水火土等元素的几大巫族先祖,几大先祖早已被敬奉为神,所以说在荒洪早期人神相通便是由来于此。
早先卢羲屡犯禁法,那来自天际的审判之音实则就是帝江,而那滚滚天雷便出自蓐收之手。
“如若说有所谓的神,便是女娲座下这几大巫族先祖。除此之外,六道之中亦各有镇守秩序者。”
苏绫说完这些,夏志文忽然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算半个神后代?”他狠狠吞了口吐沫。
苏绫便清淡笑道,“即便几大祖先亦是盘古血脉所化,盘古大神血脉难道算不得真神后裔?”
早已告诉过夏志文他的血脉由来,可如今他却才懵懂反应过来。
夏志文咧了咧嘴,早先苏绫的话他半懂不懂,也没个直观的认识,现在他算是全弄明白了,原来所谓的神都是盘古血脉化成,当初也不是虚无缥缈的,同样生存在这天地之间,更跟人类通婚诞下后代。
所谓的神其实细分下来就是其他种族,比人类更有能力的种族。
而在卢羲死的时候,神并没有那么神秘,六道虽各有秩序,但也同样生存在这天地间,但时至今日,这天地似乎只变成人类的了,其他族群却是渐渐成了虚无缥缈的传说。
亿万光景,世界早已变得陌生。
“我这身世就跟小说主角似的呢。”夏志文咂了咂嘴,一切都跟做梦似的,苏绫就像是小说里突然出现的金手指、老师父一样,蓦地将他带进了一个全新的,毫无认知的世界。
这样一来他是不是也能跟蜘蛛侠和超人一样拯救地球去了?
“以我现在的巫力,倒是可以叫你见识一番帝江氏的看家本领。”苏绫抬步走至夏志文地身旁。
“空间速度?”他有些兴奋地站起身来。
苏绫颔首一笑,只是凭她现在的功力很难真正的发挥,而且消耗甚大,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潜入寺院,如果不是为了混沌钟,苏绫也不会乐意为此消耗。
江淮生此刻就站在屋子一角,刚才苏绫所说的话他都尽数听在耳中,于他来说也可以称是全新的认知,原来所谓的神话传说并不都是虚无缥缈,而是有据可证。
他并不怀疑苏绫所言真伪,时至今日他自己都成了六道之外的一缕游魂,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
见苏绫就要动作,江淮生身形一闪钻入了盘古幡中。
随即苏绫带着夏志文走出酒店,行至酒店后身无人的空地上。
紧接着只见苏绫单手扣住夏志文地肩膀,眸中红光一闪赤如丹火,脚下忽地生出六足光影,背部幻化四翼,如大鹏展翅般骤然展开,却都是肉眼不可见的光影。
人,就如疾风般消失在了原地。
“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实为帝江氏也。”
待夏志文再睁眼时,人已经至宝殿一侧地放生池旁。
远远可以见到几名比丘尼正要从面前经过,肩膀就被苏绫扣住带至假山旁。
他转过头,就看见苏绫面色有些病态地苍白,额角已经见了冷汗。
“你没事吧?”他惊声询问,目带关切。认识这么久以来,除了那晚在小楼施法引得天雷后昏厥过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绫露出这么虚弱的模样。
苏绫摇头,探首见几名比丘尼已经经过,便带着夏志文走向宝殿。
宝殿高而雄伟,夜晚降临,灯火璀璨,全身佛像光辉奇目,神态慈祥。
一路来到静心堂,左右无人,夏志文刚要推门而入就被苏绫一把按住。
她上前两步贴身在大门上,只听里面隐隐传来几道声响,“赶紧擦吧,天一亮就要出借了。”
是上午那个比丘尼的声音。
“静安师姐,我听说今天有个游客,一碰古钟就响了?”
“你拍一下它不响?”
接着房间里就响起一阵敲打声,伴随着比丘尼的娇笑声,令苏绫眉头大皱。
这群比丘尼简直太过放肆,这等无上法器也是他们可以随意敲打的?
待过了一会,比丘尼尽数走出了房间,并且反手将大门锁上。
待人走光,苏绫与夏志文便从一扇并未上锁的窗户跳了进去。
窗外月光下,古朴的大钟静静伫立在房间中央,玄黄色的钟体之上满是沧桑厚重之感。
“这么大个家伙,怎么带走?”夏志文绕着混沌钟度步一圈,皱紧眉头有些头痛。
那日苏绫与龚红叶的对话他因小鬼上身困顿得没有听见。
苏绫看着眼前的混沌钟,眸光之中露出一抹复杂之色。现在句芒氏后裔只怕早已不再,毕竟无人会像她这般机缘重生在当代,也很难有夏志文这般运气能繁衍至今。
这混沌钟,莫不如就收为己用。
这样想着,苏绫素手微抬,一团红光便是笼罩在古钟之上。
意外地是,古钟忽地嗡鸣大作,巨响连连,似是在抵抗着什么般爆发出一阵微弱的力道,苏绫瞳孔一缩。
这古钟今日认得她体带元气,但却并不愿随意认主,遭到巫力钳制便自内抵抗开来。
屋子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吵嚷声,伴随着脚步声朝这静心堂正在逼近。
现代化地警铃声亦是响彻凌海寺,混沌钟嗡鸣声音更大,一阵阵古朴厚重地巨响响彻耳畔直冲云霄!
“糟了!”苏绫额角见汗,眸中燃起丹火般地赤红,口中不住念出口诀,手掌上地白光越发明亮起来,但那混沌钟却犹如弹簧般,遇强则强屹然不动。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夏志文急得直打转,不断绕着古钟度步,“苏绫,得快点了!”
“人马上就到了!”
“完了!被逮住就糟了!”
突然,混沌钟内爆发出巨大地撞击之音,一束肉眼难见地强光忽然袭上苏绫胸膛,一口鲜血顿时从口中喷出,苏绫后退数步脚步踉跄。
就在这时,脖颈上的盘古幡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赤芒,红光弥漫屋宇,将手中地白芒尽数笼罩其中,刷地又将古钟团团包围。
红芒缩小,古钟亦是随着渐渐缩小,须臾功夫便化成手掌般大小地铃铛。
苏绫眸中一惊,来不及低头去看盘古幡,当下握紧铃铛与夏志文翻窗跳出静心堂,再次施展本领幻化四翼消失在了原地。
第二天,香港报纸电台纷纷报出凌海寺千年古钟被窃的新闻,一时间谣言四起,就连昨夜的异常现象亦是被绘声绘色的传至街头巷尾。
古钟巨大,想要挪出凌海寺显然不是小动作可以办到,更不是一人可为。
但若是有团伙集体行动,当时距离古钟发出颤音到主持赶到现场前后不过几分钟,同一时间保安和比丘尼将整座寺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有人搬走古钟。
因寺院是佛门清净地,也从未发生过偷盗事件,所以内里并未安装监控系统,但寺院外围却是监控严密,毕竟寺内有着就连泰国政府也曾力争的宝物,但是警察查看了寺院外围周遭地所有监控设备也没见夜里有人潜入的痕迹。
据说当时古钟发出震颤声音,同时屋子里爆发出一阵强光,紧接着主持带人推门而入,屋内就已经空空如也。
古钟失窃似乎成了一道不可破解地谜团,玄之又玄。
然而这时,苏绫正因身体透支加之重伤而病倒在床,就连龚红叶三番五次前来也未能得见其面。
夕阳西下,夏志文坐在苏绫房间的窗台上,打量着手里的铃铛,忍不住心中惊奇,今天他不住拨弄,但这铃铛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苏绫将这东西从大变小,他甚至都要怀疑这是个破旧不堪零件损坏的废物了。
缩小后的混沌钟,如果不仔细查看,感觉起来并不如大时显得古朴厚重,更像是个废弃的石铃?铁铃?钢制的?说不上材质,呈土黄色,破旧蔫黄得很。
但若是仔细查看内里,却会发现铃铛体内有日月祥光隐现其中,一望无底颇为幽深。
昨天苏绫回到酒店后直接昏死在床上,口中还说着胡话,都是他听不懂的话,更像是另外一种语言,他折腾照顾了一夜,白天睡了一觉,可等他醒来却发现苏绫还在昏迷。
甩手再次摇了摇铃铛,还是一点声息也无。不是说这东西是上古神器,能镇压混沌,颠倒时空?禁锢空间,炼化阴阳?
可他摆弄了一天,也尝试用元气驱动,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法器不是这样用的。”苏绫虚弱的声音忽然自床榻上传来,令夏志文一惊转头。
“苏绫你醒了?!”他赶忙跳下窗台跑到床边,“怎么样?好点了没?”
苏绫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夏志文赶忙将床头柜上的水杯端来,一边扶起苏绫一边喂水,“你昨晚差点吓死我,好端端就吐血了,好在没被人发现,把东西带回来了。”
他们这次跟偷窃有什么两样。
苏绫闻言便是一笑,将一杯水饮尽,长长舒了口气。
艰难地撑起身子靠坐在床上,苏绫抬手接过混沌钟,江淮生此时也从盘古幡内显出身影,同行地还有那六岁孩童,元代魂魄。
“没想到这东西这样顽固不化,难以收服,如果昨夜没有盘古幡助阵,恐怕我都要交代在凌海寺了。”苏绫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地。
她抬眼看向江淮生,“以我现在的修为还难以操控此物,还需江老等待一段时日。”
如果不能修为猛进,等待的又何止是一段时日?
复生之路本就渺茫波折,江淮生倒也不急了,他摇首看向苏绫,嗔怪道,“为了我老头子这事险些害了你,我死都死了,等到现在又哪里会急在一时,你要是不好好养伤,日后谁来救我这老头子。”
苏绫便虚弱一笑,“凌海寺那头怎么样了?”
……
凌海寺,吴柔在主持慧皆法师地陪同下来到静心堂。
“然后古钟就消失了?”吴柔踏进房间,刚听了慧皆法师的话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错。”慧皆法师面色难看,这东西不光是他们的镇寺宝物,更是一件文物,政府方面每年都会为其拨经费,其中就包括了寺院的安保力度。
寺院乃佛家清净地,就算里面没按监控系统,但在寺院四周可都是有监控的。现在古钟丢失,她的责任可闹大了。
“古钟形体巨大,怎么可能被人搬出寺院却还瞒天过海?”吴柔在屋内走了一圈,然而说到瞒天过海一词时,忽然想到了青城县的天坑与人偶。
如果那件事与龚红叶有关,这件事也未必是他不能办到的。
然而,如果龚红叶有这种移山填海的本事,那简直太过……
若果真如此,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如若自己能习得这种,岂不是如有神助?
现下吴柔所在意地并不是古钟去向,起码主要在意地并不是这个,而是那说起来荒诞不可思议地本事。
苏绫于香港养伤半个多月,因身体不便,便应龚红叶要求搬到龚家公馆。
临走前,苏绫与龚红叶于书房密谈一小时之久,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苏绫与夏志文二人便告辞回国。
上飞机前,龚红叶再三言道,“于玄学一术香港方面乃是不二圣地,如果你有心精研,不如转学香港,到时一定与我联系!我跟香港大学渊源很深……”
回国后,三月份,开学季也随之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