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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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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心湖畔。

    一名妍丽女子轻声开口:“听说她是单府未来的大少奶奶了,婚期订在下个月初五!单府老大不是好对付的人,他一定会力保他的娘子,”

    “智取。”男人神情淡漠地看着眼前一片烟雨蒙蒙的山光水色。

    “你要如何?”她悚然一惊,一股没来由的紧张使她呼吸微窒。

    “不必向你禀告吧?”

    “师兄”为什么他总是对她冷淡如斯?难道他的生命中除了那一件事以外,什么也不在意吗?

    或者是他从来不曾在意过她!如果她能够帮他取得那物品,他会不会多放一点儿心思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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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润润从单府回到饼铺,所有的人对待她的态度更加尊重有礼,见到她一定恭恭敬敬地揖上一礼。

    但她不喜欢这样。

    单忠说:“老夫人传下话,扬州城的人大部分都知道元姑娘将是单大少奶奶,而主与仆之间不能不守分寸。”

    “但是我们是一起为饼铺努力的伙伴啊!何必分主仆上下。”

    可所有的人仍然当她是单府的大少奶奶一般地崇敬着。

    她觉得闷,趁着空闲她走出饼铺随意逛逛。使她气闷难受的,是单奕阳那个没心肝的恶男!这些天他居然不理睬她,而且尽摆臭脸给她欣赏。

    “拜托!我是欠他多少银两没还吗?一副债主的面孔!

    “还有,他那一双眼睛居然充满哀哀怨怨的,好像被我逼婚!他不情愿,可我就情愿了呀?是他自己对我虽然未得手,但是他的恶劣行径天地不容,他以为我是窑姐儿吗?就算是,他对我怎样也得给银两是不?况且我是清清白白的闺女。”

    放眼四望,她才猛地发现她居然自己跟自己说话。

    真是的!她被单奕阳气糊涂了。

    “饼西施啊!”一只肥手搭放上她的左肩“跟哥哥我玩玩吧。”

    她低身闪避,这种痞子她还不屑教训。

    肥男和其仆役阻挡住她的去路,涎着笑,

    “哥哥我不会亏待你的!哥哥可是最疼美人,尤其是像你这种活灵灵的美人。”

    仆役中较为年幼的闻言吃吃乱笑。“木头美人也是可以打发无聊的呀。”

    一群人包围住她,她大喊救命,但是路人只是视而不见地快快走过。店中人也怕惹上麻烦,不敢挺身而出,少管一事是一事。

    肥男抓住润润的头发。“想逃?哈,本人可是街头小霸王。”

    疼!但是她咬住唇,硬是不求饶,不示弱。娘亲总说,她是遇弱扶弱,遇恶则悍然以对。

    她狠狠地反身踩了他一脚。

    肥男哇哇啦啦地跳着脚,松手放开了她,但是立刻又命令仆役们把她抓住。

    危急之时,一名翩翩风采的儒雅男人仿佛从天而降的神似的,他几个掌风便把一伙歹徒全撂倒。

    儒雅男人关怀的声音问:“姑娘没有受伤吧”

    “谢谢你的解围。”

    “在下初来乍到,如果姑娘愿意,可否请你为在下带个路。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儿景色的细腻清雅和柔妍风采举世闻名”

    润润碍于两人孤男寡女原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这人对她的恩义她应当回还,何况只不过是介绍一下扬州城的美丽景色,她不该小心眼地拘泥于世俗之见。

    “山温水软似名姝!虽然苏州的枫桥和街巷临河是江南一绝,不过扬州城的粉墙黛瓦和园林之美也毫不逊色。公子,请。”

    “在下姓宋,名威。”

    “我是元润润”

    一对璧人似的男女一同往街井前方说说笑笑地走去。

    先前被掌风击中,而躺在地上的几个男人相对一眼,上扬的唇线仿佛是高兴的笑意。

    街角处,一抹粉红倩影似有不安。微风凉寒,将她的衣裙飘飘轻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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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奕阳的俊容冰冷到极点,仿佛结了霜似的。

    饼铺里的伙计们全躲到自己的房里,尤其是多嘴的小夏子,他一身的汗毛全然竖立,只差没吓死。

    天色暗了,单奕阳像尊雕像,一动也不动地坐着。

    罢走进铺子里的润润就着微晕的烛光瞅向他“你怎么了?铺子怎么关了?”幸好有小毛子为她留了后门。

    “舍得回来了?”

    很火爆哦。“你又生气了?奇怪,单夫人怀你的时候是不是整日吃辣椒?”

    单奕阳扬眉,斜看她脸上的笑靥。身穿蝴蝶盘扣儿丝绸衣裳的她,如同一朵露润玫瑰,连那微颦的眉尖都煞是娇美地惹人疼。

    他的胸膛间有一簇烈火狂烧,他站起身,逼近她。

    “一个许了夫家的姑娘居然和陌生男人一同上街,一同赏风观景?你羞不羞?”

    怔愕了下,润润仰首望着他“你知道宋公子邀我游赏街景的事儿?你安排眼线在我身边吗?”

    “小夏子出门办事,恰巧瞧见你和野男人亲密同行”

    “宋公子出自名门世家,不是野男人。”

    “你护着他?一个初识的男人?”他的心酸涩得微微发疼。

    “宋公子救了我。”

    “我不是也救过你?可待遇竟然是云和泥!当我从着火的客栈救出你,你不但毫无感激之情,居然还恼我,怨我!”

    “那是因为”她爹娘的骨灰瓮差一点儿就毁于大火!算了,润润向他福了福。“我这就对你说声谢,我是应该感念你的恩情。”

    “我不稀罕你的感激!我要的是你的”他倏地噤声,震惊地跌回座椅。

    老天!他差一些就情不自禁地说出他稀罕她的心,稀罕她的感情!

    他承认他对她真的是失了控,他也承认当奶奶决定两人的婚事时,她的拒绝不仅仅是令他难堪至极,最受伤的还是他的心。

    因为这样,所以他表现出自己对“逼婚”一事不以为然。这几日他和她僵凝着,两人间的漠然他比她更为难受。

    反观她这没心肝的小女人,仍是日日和做饼师傅们商讨新式糕饼,仍是忙得不亦乐乎。

    其实他错了!润润虽然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地忙差,可是他“不认账”的态度才是深切地刺伤了她。

    她的拒婚不过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罢了。

    “我累了!你继续欣赏烛光吧。”沉着声,她欲往后头厢房走去。

    单奕阳擒住她的手腕。“游山玩水或者是谈情说爱令你如此疲累?”

    “什么跟什么?”润润的手腕微微泛疼。他究竟是吞了多少火葯

    “宋公子一定是温柔有礼,玉面书生一个吧?”他咬牙,额际的青筋暴凸而起。

    “的确,宋公子文武兼备,而且不像你一样的”总是让我情绪起起伏伏。

    “不像我一样的令你憎厌是不是?”他大力地甩掉她的手腕。

    她揉搓着被扭痛的腕侧,低叫:“对!你令我生气!”

    “很可惜,我将是你的丈夫!而你这未来的单大少奶奶必须谨守分际,莫让旁人闲言闲语。”她非常成功地刺伤他最脆弱的要害,她竟然憎厌他

    润润昂高美腭“很抱歉,我和你尚未成亲!更何况我和宋公子是朋友情谊,无愧于心。倘若你担心旁人碎嘴,我十分盼望你能够劝服老夫人取消婚事。”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即使是成为怨偶,他也要娶她为妻。宋公子?哼,一边凉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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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门口铺后头的花厅摆上数张桌子,满满的菜食令人口中津液直生。

    润润傻眼。

    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解说着:“这几样菜色都是满汉全席中的上好菜肴,玉簪出鸡、酥炸鲫鱼、凤眼腰、一品官燕、凤尾大裙翅、鼎湖上素、炒梅花北鹿丝、红炉烘雪衣、乌龙肘子、灯烧羊腿、蟹肉海棠果、百花酿鱼肚、火腿上汤和片儿烧。”

    “你说,这是宋威公子订的?送给我?”

    “姑娘慢用。晚些时候再过来收拾碗箸。”

    “等等,我不能收下,这桌菜肯定要花费许多银两!”

    “本店已经收了宋公子的银子,万万不能撤。”

    “这”仍想婉拒的润润一见到“来势汹汹”的单奕阳不禁改了口:“劳烦你了。”

    店小二走了,润润大声地招呼:“忠叔和老师傅们坐下,还有小毛子和小桩子、小夏子,大伙一同享用吧。”

    单忠恭谨地摇摇手“这是宋公子送的礼,咱们做下人的哪能贪食!而且元姑娘的身份不同,主仆毕竟有别,单忠不敢和主母同坐一桌

    “一来我还不是你们的主母,”她故意用眼角余光瞄瞄那杵在玄关处的单奕阳。“再来,如果你‘不敢’,那么我只有端起臭架子命令你和大伙坐下喽。”

    单忠无奈,只好同大伙入座。

    小夏子马上把一个嘴巴塞得满满。小毛子则是对着连见都没有见过的美食掉泪。

    小桩子连声赞叹那美妙的滋味。“吃上这一顿,死了都甘愿。”

    润润轻拍他的后脑勺,也坐了下来。“小毛子,等会儿包一些回家给你的弟弟妹妹吃,嗯?”

    “真、真的可以吗?”呜!弟弟妹妹连肘子都没尝过呢。

    “当然可以,这一桌子菜的分量足足能够喂饱三十个人。”

    小夏子好不容易才解决完嘴里的佳肴,好奇地发问:“那个宋公子是什么来历?他一定很有家底,也一定对元姑娘怀有好感对不对?”

    小桩子夹了一块片儿烧,啧啧道:“好吃!小夏子你刚刚说的可是浑话,什么好感,男女授受呃什么?”

    “授受不亲。”小毛子仍是红着眼眶,呆瞪他面前的漂亮菜色。

    “哦”小桩子头一歪,十二岁的他对感情的事懵懵懂懂,没啥心眼地问:“姓宋的在追求元姑娘对吧?不然这一桌的好菜好贵的呀。啊,元姑娘,听说昨日你和他赏游扬州城,他八成是对你一见钟情,因为你像个下凡的仙女,人美心慈又能干。”

    小夏子拐他一肘“喂喂喂!元姑娘下个月初五就要嫁给大少爷了!”

    “所以姓宋的就不能喜欢元姑娘?元姑娘也不能喜欢姓宋的?可是如果他们彼此心心相印咦,你们干嘛瞪着我!我说哪儿错了吗?”

    “你没有说错什么。”

    咦!这,这不是大少爷的声音?小桩子头皮一麻,低下头猛扒碗底的羊腿肉。

    单奕阳一身的肃杀之气,在场所有的人都觉心脏无力。

    润润心里微慌,他的眼神似乎透着痛楚?她不安地继续开着玩笑。“坐、坐啊!别一副吃了毒草的模样,这儿有一小碟子清醋,蟹肉沾沾挺爽口。”

    “这一桌美味,你吃得很快乐?因为是宋威所送?”太可笑了,半途出现的程咬金使他嫉妒欲狂。

    润润喝一口官燕,紧张得连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原本她是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欢喜的神态,想令他心里不舒服,但是一见到他的沉郁,她竟揪疼了心。

    “我去揉黄面了。”逃难似的,她起身三步并两步地离开花厅。

    单奕阳烦躁地挠挠头发,随手拿起一碟清醋一口饮下。

    众人面面相觑,久久无法举箸夹食。大少爷是不是中了邪,否则怎么会饮下那酸溜溜的清醋?而且似乎连皱个眉头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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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天的相偕游赏,是你下手的大好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单奕阳不可能时时刻刻地陪伴着她啊,你应该伺机下手。”

    “我有我的处理方式。”

    意思是她无权过问?忍着心如刀割的剧疼,她勉强维持镇定如常。“师兄,我们两人青梅竹马,这几年的相依为命难道你一点也不珍惜?”

    “说得好像我的命运多孤苦悲惨。”冷冷的笑弧甚具魅力地淡扬起。

    “师兄,你是不是对她有了儿女私情?”

    “人财两得或许是不错的计策。”

    “你想娶她然后可以轻易地得到那物品?但是她是单府将过门的长媳啊!单府大宅早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这婚事决定了啊。”

    “只要我想要她,她就会属于我。不过,她只可能是我的妾,因为我不娶妻。”

    然而她这与他相处十多年的师妹,却连个妾的身份也无法拥有!她永远只能是他的师妹。

    幽幽如水的眼眸如泣如诉地注视着自己深爱的男人,但是他依然不为所动。她不懂,她的美貌并不输给元润润,难道只因为那物品在她身上,所以他特别注意她,为此动了心?他不是应该如同以往维持冷冷淡淡,分分明明的性格吗?

    不!她不让!她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元润润和师兄双宿双飞!那物品只要落到她手中,也许能够成为他看重于她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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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润正在厨房忙碌不已,她的双手和面颊上都沾了些面粉。

    小夏子没头没脑地冲奔进来,一路嚷嚷,

    “元姑娘、元姑娘!外头又哭又闹的,单管事急得白发更白了。”

    “有人来闹铺子?是恶霸或是”

    “不是啦!是一个孝女。”

    孝女?润润赶忙往外疾走。饼铺前聚着人潮,只见小桩子流了一脸汗,单忠则是猛叹气,围观的路人指指点点地喳呼着。

    越过人潮,她瞧见一名披麻戴孝的白衣女子跪在地上嘤嘤啜泣。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少奶奶”小桩子总是这么喊着:”这孝女昨日受了单管事的银两,葬了父亲和小弟的尸首以后就跑来赖着哦,是她坚持要呆在铺子里当差。但是单管事说他是纯粹助人,不用她回报。”

    所以便僵持不下。润润低弯下身,柔声地问:“姑娘,单管事一向好心肠,他能够帮助你是他的福气,你别挂心。”

    白衣女子哭着说:“可我没有地方去了啊!父亲和小弟染上伤寒不治而亡,惟一能够蔽身的小屋也抵押还了债,我无亲又无戚,求求大少奶奶你可怜我,收留我好不好?”

    润润一向爱恨分明,对于弱势、贫困的人们她总是持疼怜的心,尽其所能的出一份力。更何况这位戴孝的姑娘使她想起不久前自己带着爹娘的骨灰瓮来到扬州城时的孤苦凄凉,若不是单老夫人任用她,怕是她也得流落在这茫茫人世间。

    她扶起白衣女子。“你姓啥名啥?”

    “我叫春天。姓范。”

    “春天,好名儿。我叫元润润,我们以名字互称吧,你甭当我是什么大少奶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当姐妹,彼此照顾。”

    “你肯收留我了?”白衣女子忙不迭地跪膝下地,拼命地磕头。“谢谢你,谢谢、谢谢。”

    润润连忙蹲下制止她“别!我会折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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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润将范春天安排在她的左厢房,她捧着一叠衣物走进去。

    “这些衣裳是老夫人之前送给我的,我尚未穿过,全是新的,看你和我身形差不多,应该合身才是。”

    范春天感激地哽咽着:“润润,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往后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润润板起面孔,故意不悦地轻斥:“说过是姐妹了,你还跟我生疏!”

    她羞涩地绽了抹美丽的笑弧。

    “对不起,你有手绢吗?借我擦个泪。”

    润润从腰带间拿出一条杏黄色的手绢,递给她。

    她一边拭泪一边问:“你这手绢也是单府老祖宗送的吗?”

    “嗯,恤府的染坊所浸染出的颜色可是雅致清美。”

    “你自己的手绢呢?”

    “早就没了。”全跟着包袱里的衣裳和钱袋一块儿烧光了。

    “没了?”范春天的嗓音陡然拔尖。

    “怎么了?”润润一吓,见她的脸色忽然惨白“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一定是为了丧事过度忧劳,这样吧,我熬个补汤给你补一下体力。”

    范春天抓住她的手臂,微颤着问:“难道你把你爹娘留给你的手绢弄丢了?你可知道那是多么严重的”

    “我爹娘没有给过我什么手绢呀!烧掉的全是我自己用旧衣裳所裁制的。”

    “怎么可能!”范春天放开手,颓然跌坐在椅凳上。半晌,她看见润润疑惑、探索的目光,改口说道:“是这样的,女子及笄时父母不是都会给一份礼吗,手绢是我们穷人家最常给予的成年礼。我一直很珍惜着,所以刚才听你那么说才会激动了些。”

    “因为我爹爹终年长卧病榻,娘亲一方面要卖糕点,一方面又要照料爹爹,许是太忙了所以我并没有庆祝成年。不过爹娘对我的宠爱心意才是最珍贵的礼物。”

    “这些年来,你的双亲都不曾送过什么给你?不曾叮咛过你什么吗?”

    侧偏头,润润思索了会“娘亲教授我的除了做饼食的技艺外,就是人生大道理,比如善良、尽本分和负责任之类的。”

    “任何实质的纪念也没有?”

    “苏州的那间屋舍吧。”

    敲门声响起,小毛子大喊:“元姑娘啊!老师傅问你刚刚揉和的面团和馅料要不要一起上笼屉蒸炊啊?”

    “好!”润润扬声响应后,回过头扬起甜美的笑着对范春天说:“春天,我去厨房帮忙,你先梳洗,待会儿我拿些饼食给你甜甜嘴。”

    斜视着那一抹生气活泼的背影,范春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愤怒。“或许她知道那手绢儿的秘密,所以和我扯谎!也对,元家二老怎么可能将以性命护卫的手绢儿的秘密隐而未言。

    “元润润警觉心这么高,那么那条手绢儿她一定不会放在身边,我一定要查探出她究竟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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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穿灰色薄缣袍子的单奕阳,用一条黑狐缎巾随意地扎绑起一头狂野的长发。

    他在后园子练习剑舞。这两日他几乎不眠不休地练武打拳,几块巨石上都有他出掌的痕迹。

    然而他丝毫不觉得累,因为体内燃烧的火焰使他痛苦欲狂,他企图以耗费精力来平抚为情所伤的不堪。

    是的!他是爱上那个憎厌他的元润润,那个即将成为他的妻的可恨女人。奶奶的胡乱订亲让他不知应该庆幸或是感到悲哀?她对于他这未来相公似乎甚为反感。

    “大少爷。”走进后园子的小毛子和小桩子恭恭敬敬地揖了个礼,然后他们将竹篮里的几碟食物拿出来,一一搁置在亭子里的石桌上。

    斜视石桌上那些炸菱角、炉子、炸馅饼儿和炸汤圆儿,以及一壶碧螺春茶和三只白瓷小杯,单奕阳不禁皱眉。

    “这是做什么?”

    “是大少奶嗯未来的大少奶奶吩咐的。”两个小表头脚底抹油连忙溜走,毕竟一向有着猛爆脾性的单大少爷近来火气是有增无减,生人最好勿近。

    单奕阳的不解未及片刻便消除了。他看着润润和一名妍美女子有说有笑地走进后园子。

    润润一见他立即璨笑满面。“听说你都在这儿练功,先歇息一下,吃些小食。”天知道此时的她已快要窒息了。她不喜欢和他再闹意气,因为她受不了他的冷漠眼神,她宁愿他像往日那般对她大吼大叫。

    甚至她好怀念和他一块儿互掷面团的那个时候!每当她想起,总是微笑着流泪。

    单奕阳冷冷地瞅着她,不做任何响应。

    润润咬了下红唇,仍是笑着。“这位姑娘是范春天,从今而后她就是北门口饼铺的一份子。”

    范春天礼貌地轻轻一福。“单老板,金安万福。”

    他挥扬衣袖“不必来这一套繁文缛节。”然后他提起右手的银剑,一阵乱雨缤纷似地舞着。

    润润大喊:“坐着一块儿吃茶吧,我刚刚用春茶做了新饼,你尝尝。”

    单奕阳手中的银剑颤了颤,半晌,他收了剑。

    三人一同落坐于石凳子上,润润夹了一小块茶饼给他。

    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缓缓地吃起来。这茶饼的香气是他从未尝过的,她的巧手和慧心使他不由得欣赏万分。

    “如何?好吃吗?”不知怎地,她竟在乎起他的评价。她不是应对他不理又不睬?上回宋威莫名其妙地送来那几道佳肴,当时他那含带着痛楚和怒火的眼神一直牢牢攫住她的心。

    似乎,她的心也跟着泛疼起来。

    吃完茶饼,单奕阳拿起。白瓷小杯品起碧螺春茶,过了会他淡道:“好吃。”

    “真的?这是市井上从未卖过的口味,费了我好一番思量呢。”他的回答让润润的心情飞扬起来。

    他放下杯子,没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笑容地离开亭子往外走去。

    润润开心地夹满一碟小食给范春天。“待会儿鸡汤就熬煮好,你可要全部吃光哦。”

    范春天颔首,似笑非笑地问:“听说你和单府的大少爷水火不容,想来传言的确有误。”

    润润率真地笑答;“是真的啦!一开始我就和他吵嘴了!有点儿敌对的感觉,不过他对我其实是有恩的,只是那时我因为双亲亡故反正他算倒霉吧,被我胡乱责怪一番。”

    “那么现在你不但不想和他吵嘴,还想和他和好是不?”

    吃一口酥香的炸菱角,润润含糊回话:“总是得见面,彼此臭脸以对,久了也不是办法。”

    “润润,你爱他是不?”

    “爱”她差些噎到,是大力地吞咽口水才把菱角碎儿给滑入喉道。

    “春天,别吓我!我只不过是受不了他的”冷漠或是怒气

    “十分震惊?”范春天轻轻地拍拍她微颤的手。“是你未识情滋味,或者是你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感情依归?”

    “我不晓得嗯,我也不需要明白。”她爱那家伙?是这样的吗?所以她最后仍是答应老夫人的订亲决定?

    她虽是人家给一分恩情便会还报十分的人,但是她当真只因为老夫人的恩情和仁慈关怀,所以不再抗拒这桩匆促订下的婚事?

    难道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渴盼和单奕阳结为夫妻?

    她皱皱鼻尖“我只是不想和他老是开战或是冷战。”

    “一些些儿的暧昧爱意也没有吗?”

    “嗯”润润莫名地红了脸,心虚令她赧然。扪心自问,她似乎有说谎的嫌疑,她对自己说谎,因为不知如何面对蠢动的恋恋芳心。

    倘若为一个男人心痛也算是爱情的话,那么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掉进爱情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