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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清晨,林子里早早便响起鸟儿的歌声,聿宛夕推开竹窗,在窗前坐下。她似乎是越来越离不开傅虚怀了,短短两日未见,不知他一切可安好?事情进展可顺利?
坐了一会儿,她走回书案前,铺好纸,磨好墨,提笔抒怀--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注)
几个字尽抒心中情意,字里行间尽透相思。这几个墨字完全不同于她以往字体傲骨铮铮,而是一种柔婉、缠绵的字迹,圆润的骨架中流淌着她如流水不绝的涓涓思念,当真是情字累人。
凝视自己的笔迹多时,正准备作画来打发时间,却在此时闯入了两名玄装女子。聿宛夕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笔。“二位姑娘清早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她记得她们,她们就是那日在醉花荫陪酒的两位花娘金凤和玉凤。
“姐姐有些事想请妹妹帮忙,不知妹妹可愿意?”金凤将聿宛夕打量了几番,只见聿宛夕目如秋水、眉似远山、小口樱桃、细腰杨柳、皓齿明眸,最与众不同的是她满身雍容之气,难怪那傅虚怀会对她这般的在意。
“你我素不相识又何来助与不助?”聿宛夕冷哼一声,斜眼看了金凤、玉凤又径自作起画来,也不管有客人在旁她礼数不周。
“好狂妄的丫头!如此不将人放在眼中,今天,你不帮也得帮!”玉凤受不了聿宛夕的冷漠与孤傲,口出狂言。
“二位可是寻小女子麻烦来的?寒舍一向只欢迎朋友,二位是走是留应当清楚吧?”聿宛夕仍旧面不改色,她素来不喜与她所不齿之人有所交集,尤其是烟花女子,很不巧,金凤、玉凤正是此种人。
“那就怪不得姐姐了。”见聿宛夕不肯束手就擒,金凤朝玉凤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扑向聿宛夕。
“慢着!”聿宛夕呼喝一声,止住二人。
“姑娘可是改变主意,愿意跟我们走了?”
“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跟你们动武?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偏偏那两名侍卫有事离去,看来只好靠自己了。她移动莲足,率先走出竹屋,二女忙跟了上去。
呵,在这里打?打坏了大姐的房子她可舍不得!
行到离竹屋一段距离处,聿宛夕忽然停下。
“怎么?”金凤问道。
“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臭丫头,你耍我们,找死!”玉凤恼羞成怒,巴掌一扬,便朝聿宛夕脸上甩去,聿宛夕轻巧地闪开。
“你会武功?”金凤有些惊讶。
“你哪只耳朵听到说我不会武功?”聿宛夕笑着,分明就是嘲笑二人的愚蠢。“我还没说什么你们就自行猜测,我若说些什么,你们岂不是得被骗得团团转?你们办事都不用脑子吗?”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她也用不着再做样子装淑女给人看。
被聿宛夕如此一搅和,三个女人怎么可能不打架?金凤、玉凤作贼出身,没几下功夫是混不开的,好在聿宛夕曾在轩辕绯那里学了些功夫,因此还能暂时处于不败之地,但如果长时间斗下去,她是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三人打斗着,不自觉地将阵地转移到了山崖边,聿宛夕脑子飞快地转着,看有何办法能摆脱二女的纠缠,一时没有留意自己已退到山崖边。金凤一招过去想将人拉回擒住,聿宛夕本能地向后退,没想到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直直坠了下去,那金凤还未来得及拉住她,她已不见了踪影。崖深不见底,这么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怎么办?”玉凤朝聿宛夕掉下的崖下探望了一阵,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这聿宛夕可是她们的救命稻草呀!
“咱们回屋里取她几件东西,再放把火将屋子给烧掉,唬过傅虚怀就成了。”无奈之下,金凤回头又朝竹崖的方向走去,玉凤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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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傅虚怀觉得该是收网的时候了。衙门内厅--
“姒大人,那两名女犯已对自己七年前劫贡品的事供认不讳,皇上让我查清楚此件事之后便将人犯正法,您看这是不是该马上行刑?”有关七年前的事,傅虚怀十分诚恳的询问姒锦程的意见。
“如此大胆贼人理当马上问斩,我看明天就行刑。”姒锦程表现得义愤填膺,其实是想赶紧杀了二女,殊不知,自己已成为别人笼中之鸟。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处置人犯这些小事怎么可能轮到他堂堂兵部尚书来管。这就当给姒锦程临死前最后的权力吧!
“下官遵命!”
待姒锦程走后,傅虚怀又独自去了天牢。
“姑娘,傅某劝你还是实话实说,也可免去一些皮肉之苦。”牢中的傅虚怀一反平日的温文,俊脸上全是冷峻,浑身充满杀气。
“我已将七年前的真相告知与你,又给了你所有的证据,连皇甫大学士都供出来了,你也应该知足。”身陷牢笼的金凤、玉凤已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光鲜夺目。
“我再问一遍,聿宛夕人在何处?”傅虚怀不带半丝温度地说道。
两日前,聿宛夕失踪,而后这两个女人认罪之后拿了聿宛夕的剑以及一幅字给他看,威胁他如果她们两人一死,聿宛夕也活不了,一命换两命,他若救她们,她们才会放了聿宛夕。
“尚书大人应该明白,条件我已开出,如果你一定要我们姐妹二人死,那我们也无话可说,只不过我姐妹二人人头落地之时便是聿姑娘命丧黄泉之日。”金凤就算再笨也知道要扯住聿宛夕这已经香消玉殒的救命稻草。
“很好,不说是吗?”傅虚怀嘴角扯开一抹阴鸷的笑容,上前猛地拉起坐在地上的金凤,一使力,金凤被抓的左腕腕骨应声而碎,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自金凤口中传出,而他眼中,并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意。
这才是傅虚怀,只要不是他在乎的,不论对方是什么人,为达目的他会不择手段。
“说还是不说?”他的语气平缓了下来,但却与恶魔无异。当一个人到了盛怒之时,他的本性必然会完全显露,而聿宛夕正是傅虚怀的死穴,如今死穴被踩,岂能不气、不急、不拿出手段?
“我不说,还只是受此皮内之苦,如若说了,连命也要丢了。”金凤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咬牙回答。
“好,你有骨气!”话未落音,金凤左肩的肩骨亦被捏碎,钻心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发出声声惨叫,而傅虚怀却对这叫声置若罔闻。
一连碎了金凤四、五处骨头,金凤人已痛昏了过去,傅虚怀又不带任何表情地转向在一旁吓得目瞪口呆的玉凤“你是不是也要学她?”
“不!”玉凤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自地上跳了起来,颤抖着回答:“我说。”
“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骗我。”他刚刚只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聿姑娘其实已经死了。”玉凤颤抖着说出事实。
“什么?”惊闻聿宛夕死讯,傅虚怀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不!她不会死的。
“当日我和姐姐想擒她来作护身符,没想到打斗之时,她一时失足跌下了山崖,那山崖很深。后来,我们取了她的剑和那副字就放一把火将竹屋给烧掉,回来没多久便被姒锦程派人捉来。”玉凤胆战心惊地说出当日情形。因为眼前的傅虚怀几乎快要发疯了,血红的双眼中全是杀气,她真的很怕他扑上来将她折磨至死。
“不可能!”出乎意料地,傅虚怀没有扑向她,只是呆呆地转身走了出去。
牢中的玉凤松了一口气,走到金凤面前,她看到金凤被捏的几处皆是骨头粉碎,软软地垂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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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天牢,傅虚怀便立即遣了两名心腹去崖下寻人。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自己则掩饰好内心的焦急,维持冷静的头脑,准备引瞅gs陧自己眺入陷阱。
神秘又带几分焦急和慌张的,傅虚怀找上了姒锦程。偷偷将他拉进书房,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对姒锦程说道:“大事不妙,今天我入天牢,二女向我透露了一个秘密,你与当年之事似乎也有牵扯,他们还说明日行刑之后就会有人送上证据,拉你下水。”
“尚书大人明察,岂可听信贼人之言!”姒锦程神色微变。
“姒大人,事到如今,几乎也没什么办法了,如若明天行刑之后,证据呈在堂上,我也救不了你。”
“请大人救小人一命!”说罢,姒锦程便往地上一跪,满脸惶恐之色,一双老手扯住暗虚怀的衣襬。
见姒锦程如此反应,傅虚怀心里冷笑一声,真不知道皇甫烈怎么找了个这么笨的人帮自己办事,最好笑的是,事情居然还能隐瞒这么久!
“姒大人赶紧请起,若是我无救你之心,又如何会将事情告诉你呢?我与你一见如故,我才事事告知,如今东窗事发,我不忍见你人头点地才想法子救你。方法是有,不过有些不妥,还是另谋他法吧!”他扶起姒锦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您若救小人一命,小人一定铭记于心!”脑袋已经提在手里了,姒锦程现在可是将傅虚怀视若神明。
“不行,这样不妥。”傅虚怀却不管心急如焚的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容我再想想。”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大人您就指点小人一条生路吧!”
“情非得已,只怕姒大人要做出一些牺牲。”傅虚怀仍旧是欲语还休。
“攸关生死,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那好,为今之计也只好狸猫换太子!”傅虚怀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他的办法。
“狸猫换太子?”姒锦程不解。
“现在,只有令公子可以救你,他与你身形、相貌皆相似,正”
“你是说让鹏儿替我去死?”姒锦程总算明白了傅虚怀的意思。
“不妥、不妥,我看还是另谋妙计。”说到这里,傅虚怀又摇着头将自己的提议否决,可姒锦程却在这个时候做出了决定。
“好,就这么办!大丈夫何患无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那好,就只有得罪姒公子了。事成之后,你带上些钱财,放把火将这府邸烧掉便远走高飞,那样也就查不出财物有缺,只不过那批贡品我必须带回去复命,你也别让我难做人,到时候我会跟皇上说由于失火,一切已化为灰烬,相信皇上也不会再追究此事,以后你娶妻生子,重置家业也无人管你了。”傅虚怀俨然一副活菩萨的样子。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小人自当按大人吩咐去做,那批贡品也会交给大人,望大人保重。”到这里,似锦程已完全落入了傅虚怀的圈套之中,他绝对想不到傅虚怀这几招棋都是冲着他布的局,先是故意泄密,再是暗中激他灭口,让他与金凤、玉凤翻脸成仇、互揭疮疤,最后再来一招借刀杀人,将他儿子的命送在他自己手里,末了一把火烧掉自己老巢,还将贡品双手捧上奉还,这也不知是他蠢,还是傅虚怀太阴险?
事情的结局跟傅虚怀所要的分毫不差,他不损一兵一卒,让姒锦程自取灭亡,虽赔上儿子的性命、烧了自家、还了贡品,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只不过将他绳之于法的换了个人而已。笑话,他傅虚怀办事岂会有任何遗漏之处?他怎么可能放姒锦程走,稍使一计,便可取了他性命,可怜姒锦程到死都不明白真相,还怀着一颗感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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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整件事,傅虚怀终于受不了聿宛夕的生死未卜而崩溃。
“找,一定要将人给找回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来,他粒米未沾,日日夜夜藉酒浇愁,未曾合眼。
砰的一声,半醉的人又摔碎了一个酒坛。
“大人,你不能再喝了!”身为傅虚怀的心腹,凌波实在看不下去,夺过傅虚怀手中正欲喝下的酒,朝醉酒之人开吼:“你日日喝酒聿姑娘就会出现吗?只怕是在梦中吧。”凌波讽刺一笑“找不到尸首,那就证明聿姑娘还活着,你不去找她,天天在这里喝酒,我怕聿姑娘回来见你这副样子又要走了,哪个姑娘会去爱上一名酒徒?”
醉眼睁开,他开始喃喃自语:“是阿!找不到尸首,人就还活着,山中野兽若逞凶也必定会留下痕迹。是的,宛夕还活着,我要去找宛夕!”迈开沉重的步子,傅虚怀一头栽倒了下来,竟睡了过去。
他醉了,更累了,养好精神,再寻人去吧!
一连几天的搜索都毫无结果,生未见人,死未见尸,可傅虚怀仍旧不死心,干脆在崖边结庐而居,等待梦中人的出现。
一日,两日,时光一晃,已过两月余,到了丹桂飘香的季节,依然没有等到聿宛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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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魂崖底一所小木屋内--
“你真的不打算赶紧去制止他几近自虐的行为?”轩辕绯一边拿着块红色织锦悉心地擦拭着剑身,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在窗前看书的聿宛夕说话。
“现在还不是时候。”聿宛夕也是随口应答。
“是现在没时间吧!我就不知道这些破书怎么对你有如此之大的吸引力,傅虚怀如若知道他在你心里面的地位还不如一堆破书,恐怕会气得七窍生烟。”轩辕绯又换了个拭剑的方向。
“我的确是有看完这些书再去找他的想法,不过我现在避而不见是另有目的。”聿宛夕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品了一口清茶,接着又道:“他出身侯门,娶妻对他来说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官场里的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可说得清楚的。”
“江南第一才女这块招牌还不够分量吗?”轩辕绯不解。聿宛夕可是闻名江南的第一才女呀!那皇甫雅人不就曾经欲将她纳为已有吗?
“大姐,你可别忘了,我现在的身分可是宿云山庄庄主的三夫人,堂堂兵部尚书,又是学士之子,娶个下堂妻,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嫁过人又怎么样,咱们几个也都嫁了?有谁不是迫于无奈?何况,你嫁白云闲不也都是给他们逼的!”
“你我如此想,虚怀也不介意,可是他那逼他娶皇甫雅莲的学士爹爹会肯吗?我在等,等他不得不面对皇甫雅莲婚事的时候看他如何决定,等他彻底解决这件事再说。”摆平那件恼人的婚事,才是她最终的目的所在。
“如果他以为你香消玉殒,之后另结新欢呢?”
“我赌他不会,他这样终日落魄地守在崖上最后的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他辞官退隐!”聿宛夕又将目光移回到泛黄的古书上“他们那两家的联姻,无非是为了相互攀护,以求栖得更高更安全的枝,当一方已经完全失去依附力量的时候,另一方还会愿意继续一场毫无价值的游戏吗?”平日里的聿宛夕温婉贤淑,知书达礼,才德兼备,没想到用起心机来竟是如此之深。
“宛夕,看来你这渔翁之利是收定了?”
“也不尽然,凡事都有变数,赢了固然是好,输了也未必是坏,如果他所谓的山盟海誓只不过是镜花水月,这种男人越早看清楚反倒是好。”只不过,她相信傅虚怀对她的爱就是了,所以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优闲地在崖底看书。
“只要他不再是官,聿家的祖训就起不了任何作用,我爹纵然有再大的意见也没有用。”
“要一箭双雕还得射出去一枝箭,而你只是坐在这里等,所有的问题便都迎刃而解。这一招,果然出得狠!”
“不下帖猛葯他怎么可能有反应?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再让他起些波澜而已。”不管手段如何,她要的结果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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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原臣带着一群人踏进了这间到处弥漫着酒味的木屋,刚一进门便差点被飞过来的酒坛给砸中脑袋。
“什么人!”
“什么人?你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什么人!”傅原臣刚刚差点被砸,这下又被这么一问,气到极点,不由得大喝一句。
暗虚怀醉眼蒙眬地看了傅原臣一眼。不是宛夕!
随即又抓起一旁桌子上的酒坛猛的向口中灌去,烈酒浸湿他已经皱折不堪的青色长衫。
眼见儿子如此颓废,傅原臣再也看不下去,一个箭步冲过去,抢过博虚怀手中举在半空中的酒坛,顺手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你这个不肖子!”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屋中,傅虚怀早已因酒麻木的脸颊浮现掌印,但他却毫无知觉;心碎了,他的世界也跟着支离破碎,又如何会在乎这加在身体上的痛?
斜眼看向一旁火冒三丈的父亲,傅虚怀淡淡地道:“爹,我是不可能回去娶雅莲的。”聿宛夕的死让他将一切尘封,承受如此大的打击之后,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再去承受任何东西。
“这岂由得了你!我们两家联姻之后势力足以撼动朝野,我绝对不允许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状况!”
“宛夕生,我傅虚怀的妻只有她一人,宛夕若死,我傅虚怀的妻还是只有她一人!”
“放肆!”傅虚怀的话彻底激怒了傅原臣“来人,把这个逆子带回去!”
经过一番挣扎,醉得几乎快不省人事的傅虚怀还是被傅原臣给强行带回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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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学士府
暗虚怀睁开眼,坐了起来,抚抚仍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下床开门出去。
才一开门,便见外面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忙忙碌碌。
“爹!我说过我不会娶雅莲的!”难得生气的傅虚怀这一次是真被惹毛了。
“已经下过聘,一月后你便迎娶雅莲过门。”傅原臣口气中容不得半分商量。
暗虚怀没有回答便径自离开。
“你要上哪儿去?”
“进宫!”丢下这句话,傅虚怀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傅原臣一人气得在那里吹胡子瞪眼。
从宫里出来后,傅虚怀并没有回府,而是转去皇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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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家的书房,气氛一直很凝重。
皇甫烈眉头紧皱,看着仍旧温文和气如常的傅虚怀不发一语。
暗虚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静立一旁。
终于,皇甫烈还是忍不住出声打破安静:“贤侄,辞官事大,你怎么如此草率呢?对于此事,想必令尊尚未得知吧?”傅虚怀这一辞官,可就大大失去了攀附价值呀!
“家父不知,这些小事不必惊动他老人家。”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和你爹明早上朝的时候向皇上提起此事,相信皇上也十分不愿朝廷失去这么一个栋梁之材。”傅虚怀前途不可限量,皇甫烈实在是不想失去这个增添势力的大好机会。
“朝廷人才济济,又有皇甫大人这样的贤臣辅佐,缺我一个也无大碍。”
“这既然贤侄心意已决,那我也不便多说,至于小女的终身,就托付给你了。”算了,就算傅虚怀已经脱离官场,傅家在朝廷里的势力仍不容小觑,跟傅家联姻仍旧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皇甫大人言重了,将令嫒的终身托付于在下不会觉得委屈吗?如今在下可只是区区一名百姓。”
“小女对贤侄倾慕已久,她能嫁得如意郎君,我这个做爹的也就放心了。”雅莲喜欢傅虚怀是事实。“数月前这婚事已定,贤侄如今可是想反悔不成?”皇甫烈不觉加重了语气。
“没错!”傅虚怀淡然道,丝毫不在意对方早为他这云淡风轻的口气以及他的回答而勃然大怒。
“当初答应婚事的是你自己,如今毁婚的也是你,你这般戏弄我皇甫家是何居心?小女遭人退婚,我皇甫烈丢不起这个脸!”皇甫烈大怒,言下之意是这桩婚事不容反悔。
“皇甫大人位高权重,又深受皇上器重,想必不会为了儿女之事毁了自己前程,葬送全家性命吧!”傅虚怀并不将对方的恼火放在心上“皇甫大人,那龙纹玉掌梳还好用吧?”
“龙纹玉掌梳?那是什么东西?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它!”皇甫烈怒道:心下却为傅虚怀的话为之一震。莫非那件事曝光了?
“什么东西?我以为皇甫大人会比我更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傅虚怀笑道。
“你你想怎么样?”听傅虚怀的口气,心知他已经牢牢踩住了自己的尾巴,容不得他狡辩,皇甫烈失去了方才的气焰。这龙纹玉掌梳是七年前云南进贡的贡品之中最为宝贵的一件,此梳不但质地极佳,雕工精妙绝伦,最主要的是长年使用可延年益寿,皇甫烈于七年前指使姒锦程劫下贡品,中途取了这件稀世珍宝,拦截朝廷贡品可是死罪啊!事情一旦揭发,他皇甫家可全都会没命。
暗虚怀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他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就代表他胸有成竹,纵使皇甫烈再想什么法子也是无济于事的,搞不好惹火了他,连命都会丢掉,更别说继续他的荣华富贵了。
“很简单,我要你交出玉梳并且退婚。”这是他最终的目的,若不是得回来解决这些麻烦事,他是不会让他爹那般容易就将他带回家。等所有的事告一段落后他便会回断肠崖等宛夕,若等不到,他将一生守候,从此长伴青山。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你不必草率的决定退婚与否。”傅虚怀笑着,表面上一副凡事好商量的口气,言语问却是不折不扣地紧紧相逼。
“我凭什么相信你。”皇甫烈不愧在官场打挥卩年,如今竟然还能如此镇定。
“皇甫大人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暗虚怀的口气就像在谈论天气,不痛不痒,可听在皇甫烈耳中却字字如千斤重,压在心上让他毫无反击之力。
“好,我答应你,从此两家相安无事。”皇甫烈怎么可能拿全家的性命作赌注?傅虚怀的行事作风岂如他表面上那么温和。你侵他一步,他反噬你更胜百步,只是天生的温文儒雅将他的本性掩饰得太好。
“很好,既然我们达成共识,那在下也该告辞了。”目的达到,多说无益。事情看似解决,但他知道皇甫烈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不过他傅虚怀也不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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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完全解决这件事已是月余之后,皇甫烈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欲处理傅虚怀不成,反而从云端跌到地上,从太和殿大学士被眨为平民百姓,傅虚怀果然够狠!没有揭发皇甫烈贡品之事却将皇甫烈从高位扯下来,皇甫烈已失去所有,他还有何本钱跟傅家斗,虽说傅原臣恼火儿子辞官退婚,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样也还是得护着的。如此一来,皇甫烈又怎么动得了傅虚怀?纵使他们同样退出了官场,傅家庞大的势力仍让皇甫烈无可奈何,只能就此作罢。
之后,傅虚怀留书一封,离家回到断肠崖,他心意已决,任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尽管傅原臣被整件事气得暴跳如雷,但傅虚怀人都走了,他又能怎样?他不懂那聿宛夕怎有如此之大的吸引力?连死了也让儿子这么死心塌地,事到如今也只有让儿子自己用时间治愈伤口,但愿他很快就能找回自己!
注:元徐再思折桂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