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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人依偎在夏夜怀里,鼻间是她所熟悉的味道,与她肌肤紧紧贴着的是他温暖而厚实的怀抱,她突然好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他是属于她的,谁也别来打搅他们
原本夏夜努力地让楚玉人改正老是跑到他床上睡的习惯,可是依他对她的放任与宠溺,成效不太明显。
以前是三天雨头缠著他一起睡,现在只因为他经常刻意工作到半夜,否则也是一个礼拜里三、四天她非黏著他不可。
“你身体不舒服就早点睡了,好吗?”他轻哄似地说道。
楚玉人点点头“夏哥哥留下来陪我。”耍赖般的口吻。
“我还有工作,你先睡。”只能找藉口搪塞。
楚玉人一脸失望“那么我等你,晚点睡也没关系。”她不要孤单一个人。
“小玉乖,熬夜对你的身体不好,你听话好不好?”一对上她,向来没耐性的夏夜总是特别的好脾气。
楚玉人噘起小嘴,一脸委屈“我要是作噩梦了怎么办?”
“如果你作噩梦了,喊我一声,我一定马上来陪你。”
楚玉人还想说些什么,她不想与夏夜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愈来愈少,可是又害怕自己显得太过任性,那么她在他眼里就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房门却在这时被敲了两下。
“进来。”夏夜冷著声音对外头喊道。
避家吴妈微微躬了躬身。
“夏老板,周小姐来了,她说有重要的事一定要现在和你谈。”那个周丹艳确实难缠,否则吴妈也千百个不愿意在这时来打搅夏夜和楚玉人。
夏夜只迟疑了两秒便开口“你让她在底下大厅等著,我马上就来。”
“是。”吴妈阖上门退下了。
楚玉人听到周丹艳来访,就更不可能乖乖就寝了。
夏夜知道她不喜欢周丹艳,所以特别吩咐要吴妈将周丹艳留在底下大厅,好让楚玉人安心。
可是对楚玉人而言,这整座大宅都是属于她和夏夜的领域,周丹艳不管待在哪里,都让她不舒服。
“你乖乖睡了,我和丹艳谈完事情还得忙别的工作。”他拍拍她的头,像在安抚小孩子似的,然后替她盖好丝被,放下纱帐,将房间里的灯光调暗,才转身离开。
夏夜前脚才离开房里,楚玉人却马上坐起身,随手搭了件外衣爬下床。
狐狸精半夜跑来别人家,哪可能只是谈事情那么单纯?她一定要偷偷跟去探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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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丹艳总是努力想融入夏夜的生活,可是显然她并不成功。
自从楚玉人出现,夏夜身边的女人别说想踏进他房里一步,就算是进到大宅里都不可能,可是周丹艳做到了,她不只一次以公事为藉口,在夏夜的书房逗留到天亮。
可是也只是书房,没有其他地方。而这回夏夜更要她留在大厅,她心里明白这又是因为那个小祖宗。
有恋父情节又长不大的小女孩!周丹艳总是努力要自己心胸宽大地试著亲近楚玉人,让她接受自己,就算知道她对夏夜不正常的依赖,她也相信这个小女孩不是自己的对手。
周丹艳不承认自己曾经输给楚玉人要的任何手段,她相信是自己让著她,不与她计较
“小玉的身体好点了吗?有没有看过医生?”一见到夏夜,周丹艳没忘记先问小祖宗的身体状况。
如果他在意,那么她就爱屋及乌吧!那毕竟是他的承诺。
只因承诺,所以在她眼里,楚玉人连对手也不是。
“还好,已经睡了。”夏夜只是这么回道,在她身前坐下。
“医生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没有看医生。”
周丹艳拧眉,不死心地追问:“为什么不看医生?她不是说她身体不舒服?”
“因为没必要。”他淡淡应道,像完全不觉得有何不妥。
要夏夜相信周丹艳真的关心楚玉人?
呵!他并不是心胸狭隘,也不是看不起周丹艳,而是他清楚她在想什么。
周丹艳沉住了气,平静地提醒“夏,她在装病,你为什么不让她看医生?如果你不相信,就让医生戳破她的谎言,让她知道她不能再这么任性地对你予取予求。”
夏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管得太多了。”
“你不相信她在装病?”周丹艳激动了起来“现在就请医生来”
“我知道她在装病,你想请医师来让她难堪吗?”夏夜冷著脸打断周丹艳的话。
“你”周丹艳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告诉你的?”
“我一直都知道,她装病,故意掉进海里,我都知道。”夏夜缓缓的、一字一句地说,眼神却深沉得令人发寒。
“你知道?”周丹艳只觉得不可思议“那么你还纵容她?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耍那些把戏,全是因为”
“全是因为她需要我。”
周丹艳的脸色刷白了。“所以这么多年来,她的手段你全都一清二楚,却还是纵容著她?”
这代表什么?周丹艳像在这一刻才看清楚自己有多盲目,她以为所有人都在骗她,其实只是自己不愿相信。
这代表著,对夏夜而言,楚玉人不只是一个承诺,他心甘情愿为她的欢快而欢快,为她的忧愁而忧愁。
这代表著,夏夜与楚玉人始终都在他们以外的人之间画出一条谁也跨不过的界线,她的自以为是全都是一厢情愿。
这代表著,她的确未曾输给楚玉人的手段,而是输在夏夜的心始终就只有楚玉人啊!
“这并不是纵不纵容的问题,”夏夜根本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好讨论“因为她害怕,因为她不安,所以才会想撒娇。”
“撒娇?”原来那些行为在他眼里全是撒娇?“就连跳到海里也是?你放任著她,现在她会往海里跳,谁知道明天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不会让她做出那些事。”夏夜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她觉得开心、觉得快乐,就不会去做那种事。”口吻完全是理所当然的。
周丹艳久久无法言语,好半响,她才叹道:“你会害了她。”
夏夜垂下了眼。
他知道周丹艳说得没错,可是他狠不下心来责怪楚玉人。如果是他没尽到保护者的责任,那么怎么能够怪小玉?
“你今天就是特地来找我谈这个?”他开始显得有点不耐烦。
“等到有一天,她因为自己的任性和愚蠢而引火自焚时,你一定难辞其咎,为什么还要这么放任她?”
“丹,我想在你和我在一起时,我就已经和你说过了,”一如他对每一个女伴所订下的声明,如果不能接受,就不要跟著他。“这辈子,无论如何,小玉会是我心里的第一位,永远不会改变。”
所以也绝不会有让楚玉人需要做出更危险的事来向他“撒娇”的时候。
“我不会让她有这么做的一天,如果有”他顿了顿,眼角像不经意似地瞥向楼梯,又不著痕迹地收回视线。“那么她流一滴血,我就陪她流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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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自然是对楚玉人说的。
抱著膝盖,坐在楼梯上,楚玉人知道夏夜完全了解她那些任性、耍心机的手段时,有些小小的错愕。就像孩子把成绩单藏起来,才知道父母其实老早就已经知道了那般的不安。
可是接下来他说的话,却让她心里一阵甜蜜。
他说永远把她摆在第一位呢!
既然如此,就算是周丹艳,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听到最后,楚玉人终于明白,一直拿她没辙的夏夜只是藉著这次周丹艳的话题,来制约她未来所有可能的任性举动。
他知道她在偷听,所以故意把一切挑明了讲。
“她流一滴血,我就陪她流一滴血。”
夏夜这招够聪明,就像楚玉人总是任性地拿自己的痛苦与生命来威胁他,现在换他拿自己做威胁。
楚玉人怎么舍得他受到半分伤害啊!
他和她必定都还记得,他曾经在一次和黑道谈判时中了埋伏,险些丧命,那时的楚玉人是多么惊慌、多么无助,几次在加护病房外就这么在极度担忧中失去意识。
接下来的话题,楚玉人已经没兴趣再听下去了,她悄悄地站起身,走回房。
既然他们都把彼此摆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那么周丹艳存在与否,似乎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楚玉人想起今晚周丹艳听到那席话,心里可能会有的难堪,就忍不住得意。
但夏夜的那席话却意外的让在爱情的领域里,总是只懂得任性与需索无度的楚玉人,不知不觉地明白自己肩上也承担著责任和重量,这让她没有因为得意而轻松地微笑,反而沉静得仿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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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之间非得要一点空间和一点距离才算是成熟的爱情,那么她就努力地把翅膀张开,努力地学会独立吧!
楚玉人答应陪小罢参加他大学的迎新派对。
其实她从来不排斥参与这类活动,只是有时候为了有夏夜的陪伴,为了不希望夏夜和周丹艳太亲近,她总是对其他的人际关系兴趣缺缺。
楚玉人并不是很会打扮或很爱打扮的女孩子,但这或许就是她得天独厚的地方,简单地束起马尾,穿著与发带同色系的浅鹅黄色削肩小洋装,就可以是那么的清丽脱俗。
“要出门吗?”难得午后还在家里的夏夜像是随口问起一般,原本专注地盯著电脑的眼却开始忍不住追随著楚玉人蝴蝶飞舞似的身影。
“嗯。”楚玉人拿著一条项链走了过来“夏哥哥,替我戴上。”她在夏夜身旁坐下,背对著他撩起了颈后的长发。
夏夜端详著手上的项链好一会儿。
那不过是一条串珠串成的手工项链,但是样式挺可爱,许多高中或大学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类手工饰品。
“夏哥哥?”身后好半天没动静,楚玉人忍不住轻喊了一声,微微侧过头一探究竟。
夏夜连忙回过神,替她把项链戴上。
“这项链哪来的?”忽然问出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感觉到她明显变得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饼去,楚玉人也会和朋友外出,或参加聚会,但总没有一次看起来这么的轻松自在;临出门前她总是黏著他,约定等她回到家时一定要看到他。
小玉要和别人出去吧?那个别人是谁?是不是跟送这条项链的人有关?
夏夜觉得自己的心态有问题,连忙甩开这个想法。
若是男人送女人项链,也该挑精品店或金饰店里买得到的那种。
替她系好项链,夏夜很自然而然地轻拢她的长发,让它们整齐而自然地回到颈后。
“是我和婷婷一起去逛街时买的,你不觉得和衣服很相配?”楚玉人站起身,在夏夜眼前轻灵地转了一圈。
那白色和柠檬黄相间的串珠,缀以蓝绿色蝴蝶的项链,和洋装搭配起来果然十分雅致。
“好不好看?”楚玉人笑盈盈地问。
夏夜看着她,有些微笑,也有些若有所思。
他的小鲍主啊,从来不需要穿戴名脾精品或钻石珠宝,就能让人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相信她是住在城堡里,让人捧在手心的小鲍主。
“好看。”夏夜笑着回道,不舍将视线由她身上移开。
楚玉人甜甜地笑着,蹭到夏夜身边,小手环住他的肩膀“夏哥哥最会哄我了。”在他怀里撒娇。
夏夜有些迟疑,双手并没有抱住楚玉人,眼神闪烁著,却用微笑掩饰。
“我没有哄你,小玉的确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鲍主。”话虽这么说,但口吻却一如这十二年来他在她耳边的呢喃一般,温柔又怜宠。
楚玉人望着夏夜飘移不定的眼神,只是静静地低下头,枕著他的肩膀。
全世界也只有他会这么地疼她、宠她。
但那是不是爱情呢?
怀里的人儿像猫咪、像孩子一般地,对他充满依赖和信任,夏夜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手抚上她柔软的长发,一手环住她的纤腰。
他不敢爱她,而有一天她终将离开他的怀抱。这是他藏在心里,除了那个不该有的情欲之外的第二个恐惧。
再怎么想为她好,再怎么为她著想,总也忍不住自私地希望,那一天不要太早到来。
再抱著她一会儿,至少在这一刻,她仍旧在他的怀里。
“夏老板、小姐。”管家吴妈似乎对两个人的亲密习以为常了,虽然能不打搅他们也尽量不打搅,不过方才楚玉人的确是吩咐她,当小罢来的时候就通知她。
夏夜却猛然地缩回手,像是深怕这样一个小小动作会让外人看出他深藏的感情,他低垂的脸没让吴妈或楚玉人发觉他的狼狈。
楚玉人却没有起身,仍然懒懒地赖在夏夜身上,只是将头转向吴妈。
“小罢已经来了。”
“是吗?”楚玉人这才坐起身。决定不让小罢等太久,她马上起身,裙摆飘飘地像小彩蝶似地飘出了大厅。
夏夜看着楚玉人雀跃的身影,护火与苦涩同时在心底煎熬著,他感觉到有人从他身边夺走了他所害怕失去的,却没有权利咆哮。
小罢在大宅的前厅等候,有些笨拙地捧著一束白色郁金香,见到楚玉人朝他走来,露出了充满阳光气息的微笑。
“送给你。”将花束捧到楚玉人眼前,忍不住脸上微热。
“做什么送花给我?”楚玉人虽然这么问,还是接过了。
美丽的东西总是让人看了心情愉悦,楚玉人也忍不住在唇边漾起一抹笑。
小罢搔了搔头,支吾著“就谢谢你陪我参加派对啊!”总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吧?
“那我就收下啦!”转身交给吴妈,要她拿回她房间摆好。
夏夜倚在玄关处,看着那一幕。
有点风度啊!夏夜。他忍不住暗骂起自己,努力把持著,不让脸上的表情泄漏了此刻内心雷霆大作的阴沉。
你究竟凭哪一点感到嫉护?夏夜忍不住自嘲,心底的酸气和怒焰却让他无地自容。
“小玉。”逼自己表现出一个“长辈”该有的样子,走向那看来多么登对的两人。
他们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有著活力与青涩,这些全都是早已从他身上消失的。
“夏哥哥,我要和小罢一起去参加派对,可能会晚点回来。”楚玉人上前抱住他的手臂,神情和举止都是那么的亲昵,与面对小罢时那宛若朋友般有点小小距离已经有著大大的不同。
但早已浸到醋海里的夏夜哪能察觉?
“是吗?”晚点回来?要多晚?这个毛头小子想带坏小玉吗?夏夜忍不住想发火,却强抑著笑道:“出门在外,你们要小心一点,知道吗?”
“夏先生,你放心,我会亲自护送小玉回家,不会让她遇到危险的。”
小罢对夏夜一直有著说不出的崇拜与敬畏,身为特务的儿子,毕生志愿是成为梓岛的特务,虽然吴妈始终禁止他参与岛上的训练。
他当然也听过了夏夜过往的种种事迹,那些全是令他们这些梦想成为特务为梓岛效命的年轻人憧憬且神往不已的故事,尤其当特勤和格斗训练时,夏夜偶尔会亲身示范,那英姿更让年轻的特务们油然生敬。
夏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嘲讽的话语管不住地脱口而出“是吗?不会又像那一天,小玉自己一个人回来吧?”
那件事他都还没找他算帐呢!
不论小玉是否装病,夏夜一想到楚玉人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竟然得自己一个人回家,就忍不住狂怒。
在她小时候,他可是连让她一个人走回房间都舍不得的啊!这个臭小子竟敢这么对他的小玉
这厢,小罢的神经却没敏感到足以察觉夏夜的怒火,仍是一脸傻笑“那次是意外,这回绝对不会了!”说罢,笑开了一口白牙。
“好啦!我们会小心的,”楚玉人在夏夜唇边亲了亲。“我们出门了,夏哥哥再见。”
在夏夜来不及反应之前,楚玉人又像只小粉蝶轻飘飘地飞向小罢。
“走吧!”
“再见。”小罢向夏夜躬了躬身,然后才挽著楚玉人离开。
夏夜独自站在大宅门口,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许久。
他的小玉啊,已经要飞离他的羽翼之下,依靠另一只臂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