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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终于放下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太子希振不再追问琴儿当年的事情,开始每天带着陆少鸿和慕容逸飞四处玩乐。
说是带着陆少鸿和慕容逸飞玩,其实是堂堂镇北将军陆少鸿当跟班,慕容逸飞负责结帐。
每天看到数笔巨额的帐单,琴儿处于快抓狂的边缘。
慕容府里夜夜都传出少夫人恐怖的吼叫声。
“这个浑蛋!他吃的是金子吗?”
在她真的发疯之前,太子希振终于决定离开苏州城,准备返回京城。
慕容逸飞为尽地主之谊,最后一次设宴为太子希振和镇北将军陆少鸿送行。
虾籽鲞鱼、莼菜汆塘片、栗子黄焖鸡、酱汁肉、桂花糯米藕、松鼠鳜鱼、松子枣泥麻饼,各色的苏州名菜摆了满满一桌。
房间里飘散着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看到这些,琴儿想到的不是美味佳肴,而是做这么多的菜,从材料到人工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但想到只要吃过这一顿送行晚宴,就可以送走太子希振这个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的超级大败家子,她就又乐得阖不拢嘴。
“喂,我走了你就那么高兴吗?”看到琴儿夸张的笑脸,太子希振多少有些不悦。
陆少鸿急忙打圆场“太子殿下,你总不能要慕容少夫人哭着送您走吧?”
“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心疼我花的钱吗?逸飞,你想要什么官,我回宫赏赐给你当,也算扯平啦!你说吧,想要什么官?四品以下都没有问题。”太子希振对着慕容逸飞豪爽地说。
“在下没有做官的意思,只求能和娘子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逸飞,男儿志在四方,你总是守着老婆,很没出息耶。”
“没关系,只要能守着自己心爱的人,所谓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我都不在乎。”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坐在身边满脸幸福的琴儿。
慕容逸飞无意的真情告白,却恰恰说中两人的心事。
陆少鸿扪心自问,当年接受皇上的旨意,把正室夫人侍琴贬为小妾,另娶如意公主为正室,虽说是君命不可违,但他心里多少也有些高兴,毕竟如意公主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妹妹,又深得宠爱,如果能成为驸马,仕途只会更顺利,却没想到因为这样,而失去最爱的人和唯一的女儿。
这句话太子希振听来又是另一番感受,在皇宫里哪里有什么真爱,美人们想尽办法博得皇上的宠爱,皇上新鲜个几天就忘在脑后,母后称说和皇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皇上自己选的人,可自从他有记忆以来,母后从未有侍寝的机会,十几年独守空房,和做寡妇没什么区别。
一顿丰盛的晚宴在两个人的满腹心事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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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照在琴儿慵懒的笑颜上,站在花园的小径,她大大地伸个懒腰,偎近慕容逸飞的怀抱,开心地说:“过一会儿,太子殿下就会来辞行,他离开后,我们就可以继续平静地生活。”
“也可以把爹娘和儿子接回来了。”
“我都快想死儿子了,好想亲亲他可爱的小脸。”
“娘子”
“相公”
两个人粘糊糊地靠近,就在嘴唇即将贴上的一刹那。
“相公,我感到一种不祥之兆。”
“娘子,我也深有同感。”
远处传来老管家粗重的喘气声,和一如既往的鬼叫声。
“少爷少夫人不得了啦!”
“又怎么啦?”慕容逸飞无奈地问。
“少爷、少夫人,慕容家被官兵团团围住啦!”
“什么?!”他和琴儿同时惊讶地叫起来。
“少爷、少夫人,你们快去看看吧,官兵们都已经冲进来了。”
听到老管家的话,两个人同时向前院奔去,跑了几步,琴儿突然停下来,转身对老管家交代。
“快去通知住在客房的两位客人”
“通知他们赶紧逃跑吗?”老管家自以为了解地接话。
“不是!不是!”琴儿又急又气地挥挥手“告诉他们快到前院去,否则慕容家的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他们的错。”
“知道啦。”
“快去吧!”
看着老管家用着与年龄不符的奔跑速度消失在转角处,琴儿缓缓拉高锦缎裙摆,显露出慕容家没有人知道的一面。
她轻松地凌空跃起,跳越过树木、围墙,无声地落在先走一步的相公身后。
达慕容逸飞也不知道,他心爱的妻子有这么厉害的武功。
他转过头看见琴儿跟在自己身后,伸手拉住她的手,牵着她继续向前跑去。
两个人都明白,如果这些人是来寻找太子希振的,那只要太子出现,他们就会离开,大家也就平安无事;如果不幸是来寻找琴儿想杀她灭口的人,那今天他们就算要逃,也要带着留在慕容家的仆人们逃离。
远远的看到院子里站满官兵,还有成群衣着华丽的仕女,琴儿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啦?”回头看到她呆滞、僵硬的表情,慕容逸飞也吓了一跳。
“那些官兵是禁军,那些女人是宫女”她声音颤抖着,身体也伴随着声音打了个哆嗦。
慕容逸飞急忙搂住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琴儿,竟然恐惧得发抖!他不禁也跟着担忧起来。
“逸飞”琴儿的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我爱你、我爱你,我好想和你白头到老。”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我们不是说好,不管怎么样都不分开的吗?”
“我怕怕我活不过今天”她哽咽地说。
“怎么突然”她的话着实让慕容逸飞吓壤了。
“外面的人是如意公主的人如意公主亲自来了!你不知道她是多狠毒的女人,她十二岁就敢杀人啦!今天她就是发疯杀了整个苏州城的人,我都不奇怪。”
“琴儿”
“如意公主,她就是追杀我和我娘的人。”
“那我们快跑吧!”
“逸飞,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那个女人喜怒无常,如果我们跑了,她要是拿老管家他们出气,说不定会下令杀了慕客家的每一个人。”
“那”他实在很难相信,高贵的公主竟然会做这种恶毒的事情。
“我们快到前面去吧!说不定她认不出我来,只要挺过今天,也许就会永远地解决所有的烦恼。”
琴儿擦干眼泪,后退一步离开慕容逸飞的怀抱。
“走吧!”
她拖着他的手,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慕容逸飞突然快跑几步超过她,走在她的前面。
“我说过,我会为你挡风遮雨的!”他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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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站满了穿著宫女服饰的女人,她们安静地站立在客厅周围。一个头戴稀有的东海明珠装饰的发冠、衣着华丽的女人,端坐在众人中间,慕容逸飞知道,她就是让琴儿心惊胆战的如意公主。
一缕阳光照射在她的衣服上,反射出一片类似大海中邻邻的波光,照得他霎时睁不开眼睛。
慕容逸飞心里一颤。做这件衣服的布,是慕容家织坊所织的翡翠琉璃锦,这种布的奇特之处,就在于阳光照射时会有置身于大海之中的感觉,因为材料珍奇、制作繁琐,当时只织出一匹,被某位朝廷大官花重金买去,说是进献给皇上做为祝寿的贺礼。
后来传出消息,皇上对翡翠琉璃锦非常满意,打算自己用,没想到今天竟然穿在这个如意公主的身上。外界传言,如意公主想要的东西,皇上都会给,果然没错。
当两人走到距离如意公主三丈远的地方,突然有位宫女在一旁喊道:“大胆贱民,见到如意公主殿下,还不快快跪下。”
慕容逸飞急忙拉着琴儿跪倒叩头“草民慕容逸飞,参见公主殿下。”
如立息公主根本没有看匍匐在地上的人一眼,只迳自开口问道:“喂,听说你们家是江南首富啊?”
听到她不悦的口气,慕容逸飞根本不敢回答。
所幸如意公主并不期待他的答案,自顾自地又说起来。
“这次到苏州城来,一路上就听说,慕容家是江南首富如何、如何的,当时本公主心想,如果慕容家真的竟敢比皇家富有,那么这次来苏州城,我就杀了他们全家。今天一看还真是失望,这慕容家虽然大,可却没有几个下人,这些瓷器粗糙得简直不堪入目,看来江南首富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慕容逸飞跪在院子里,暗自庆幸琴儿有先见之明,已经把家里的摆设都换成便宜货,否则今天慕容家上下可能就招来了杀身之祸。
“对了,听说你的夫人也号称江南第一美女。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会不会比皇上的妃嫔还要美啊?”
罢才还紧张到发抖的琴儿,好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她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头。
一直高高在上端坐的如意公主,看到琴儿面容的瞬间,突然站起身,快步地走向前,高贵的面容渐渐变得狰狞,邪恶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她大喊道:“来人啊,给我杀了这个女人!”
禁军们得到命令马上向琴儿冲过来,手中的刀剑纷纷出鞘,寒光闪闪。
慕容逸飞下意识地把她挡在身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太子希振和陆少鸿及时赶到。
禁军们看到镇北将军,全都放下了手里的兵器。
“你要对慕容少夫人做什么?”陆少鸿站在如意公主和琴儿之间,愤怒地质问。
“我要杀了这个下贱女人!”
“为什么?”
“她”如意公主诡异地一笑“她不是侍琴那个贱人吗?”
“慕容少夫人这么年轻,怎么会是侍琴。”
“对呀,她不是,不过既然她和那个贱女人那么相像,那她也该死。”如意公主的眼神开始变得疯狂。
“你在胡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你不要胡闹!”陆少鸿低声斥责道。
“我胡闹!你看到我胡闹了吗?二十年了,陆少鸿,你正眼看过我吗?你心裹就只有侍琴那个贱女人!我告诉你,她给你带了绿帽子,和你的那个侍卫锺翔跑啦!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继续找,苏州城不是那个贱女人的老家嘛,你不是说她有可能在苏州城吗?好,陆少鸿,我们就在这苏州城里挖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意公主狂叫着,早已不复刚才的端庄高贵。
陆少鸿强压心中的怒火,强迫自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他转过头,抱歉地说:“慕容公子、少夫人,两位受惊了,请多包涵,请两位回房休息吧!”
慕容逸飞抱起受到惊吓而浑身颤抖的琴儿,默默地离开,心里暗自为刚才的有惊无险庆幸。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进了房间,两个人才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把琴儿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逸飞,你担心了吧?”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
“没关系的,我也没想到能蒙混过关,刚开始知道来的人是如意公主的时候,心里真的害怕,记忆里的她真的很恐怖,可真正看到她又觉得她不过是和我娘一样的可怜女人。”
“她哪里可怜啦?”想到如意公主刚才的可怕言行,连向来宽厚的慕容逸飞都不能原谅。
“当然可怜,你知道如意公主多大才成亲吗?二十二岁。”
听到琴儿报出的年龄,真的让他大吃一惊。
按照官府的律令,女子二十而无婚配,由官府许配。
所以,大部分女子,十四、十五岁就已经成亲,二十二岁才成亲,简直是怪事中的怪事。
“怎么可能?公主也会嫁不出去吗?”
“如意公主非陆少鸿不嫁,可他已经有我娘这正室,公主又不能做妾,所以,皇上为了让这老公主成亲,只好秘密颁布圣旨,把我娘贬为小妾,让公主可以嫁给陆少鸿。”
“所以,你娘才带着你跑出来?”
“对啊!我娘怕连我也莫名其妙地送了命。”
“我想这次平安送走如意公主,我们以后就能平静地生活在苏州城,也不会有人来追杀你了。”
“嗯。”但平安地送走如意公主,这句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可是难得很,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意公主这不请自来的凶神,简直就是送也送不走。
陆少鸿根本没有哄老婆的本事,没人知道他对如意公主说了什么。
不过,不管他说过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是,如意公主带领着大队的人马进驻慕容家,完全不理会房子主人的意见。
每天成群身着铠甲的禁军和衣着华贵的宫女,在慕容家的每一个角落里走来走去,大有驻营扎寨,住上一年半载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