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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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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了什么事?”帝车回到幺凤宫,却被挡在门外。

    花柔为难地垂头“主子说要安静,不许不许任何人进去。”

    “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帝车阴沉着脸。

    “我想要安静一下,你今天去别的地方吧。”房间传出玉阡萝淡淡的声音,冷冷清清,听不出任何感情。

    房间内漆黑一片。

    “玉阡萝,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让我进去。”

    停顿半刻“我要安静,现在。”

    帝车左右看看跟侍在侧的花柔雨润。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可以吗?”玉阡萝声音依然。

    “明天是祭天大典,我要你参加。”他要在明日公布他们成亲的消息。

    祭天大典?那是多么尊贵重要的日子啊。她想她明白他的意思。

    “玉阡萝?”

    “好。”一晚上的时间考虑应该够了。

    帝车深深地看一眼漆黑的房间,叹息。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坐在书房的藤木椅上,帝车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他知道一定是有事发生,不然玉阡萝不会不让他进幺凤宫。

    “主子知道了。”雨润口快地道。

    “知道什么?”

    “知道、知道是您杀了她。”

    帝车面色一变,身体向前倾“她怎么会知道?”是谁告诉她的?

    雨润和花柔对视一眼。这样的情况应该实话实说吧?“是赞采兰小姐说的,她和主子闹得不是很愉快。”

    应该说相当不愉快。

    帝车慢慢地靠回座椅,深深地呼吸,黝黑的眸子射出复杂难懂的光。这丫头越来越过分了!

    “王。”

    “她说了什么吗?”

    “没有,自我们把主子抬回宫,主子就只说了一句话:她要安静,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包括王。”

    “她怎么了?”为什么要抬回去?他的脸上写满关心。

    “主子昏倒了。”花柔简洁地道“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只一会儿就醒了。”

    是打击太大了吧。帝车在心里深深地叹口气“你们下去吧。”一切只有待她平静之后再解决了。

    “是。”

    “等等。”他唤住已经走到门口的两个人“你们向天关报告了吗?”

    “还没来得及。”一整天他们也没见天关将军的影。

    “以后玉阡萝的事不用向他报告了,有事我会直接问你们。”帝车疲惫地揉揉眼角“记住,你们下去吧!”

    现在的天关已经不是站在他这一方,他不能让他知道更多事,尤其是这件。

    “是。”

    压下心中的疑惑,两人背门而退。

    书房散发点点薰香的味道,窗外树影摇动,白云浮荡遮住玉盘似的明月。

    第二天清晨,青草上的露珠缓缓滑落。

    帝车站在幺凤宫门旁,一袭纯紫色的宽阔长袍,左右袖口绣着翩翩欲飞的圣鸟吉光,领口和对襟是淡黄色的宽延。束发金冠,尊贵无比。

    祭天大典举行在即。

    “王,要不要小人去催一催?”花柔跟在身后,小声道。

    不知主子是闹什么别扭,眼看时间紧迫,却仍关在房间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必。”帝车淡淡地道。

    又过了一刻。

    “王”

    帝车挥手打断她。

    又过了两分钟,幺凤宫的大门徐徐打开,门庭当中玉阡略祁款而立。阳光洒在身上金光灿灿,夺人双目。薄纱长裙领口大开,两翼锦衣相互交叠错过,腰间束紧,裙摆拖地。她秀发盘起,斜插金穗钗,翠眉微挑,灵动的双目淡涂妆容,冰肌玉骨,高贵非常。

    帝车的目光依然淡淡地停在她身上。

    她徐步走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缠。

    “终于出来了。”他执起她的手。

    玉阡萝注视那双久违,却又时时在身边的双眸“你确定要娶我为王后?”这是一生的誓言,她要确定。

    “是。”他握紧她的手“有许多话我要对你说,等祭天大典结束,我们好好聊聊。”

    “好。”

    玉阡萝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走过花园,走过大殿,走向祭天的所在。

    人群纷纷让开一条宽敞的道。他们执手穿过,她并没有忽视人们或犀利或不屑或温和的目光。

    十二级台阶之上太阶孑然而立,黑衣在阳光下更显阴暗。

    不经意地和他对视,玉阡萝极淡地一笑。他,已然知晓她恢复了一切的记忆。

    “准备好了吗?”帝车看向她,目光柔和。尽管面前阻碍重重,他们也还是最终走向了幸福。

    “是。”迎着他的眼眸,玉阡萝坚定地回答。

    这一天,将是所有人都难以忘记的一天。

    “一个月后,我将迎娶敕廿玉阡萝为妻!”

    帝车此言一出,祭台下面的人立时炸开一锅粥,反对声一浪高过一浪。不论宫廷内的大臣,还是宫廷城墙外面的百姓,他们共同的声音震动了苍穹。

    玉阡萝甚至感觉天在震动。

    帝车缓缓地抬高手,晴朗的天空一道惊雷划过。

    喧闹声安静下来。

    “我心已定,不容更改。”帝车的声音飘在空中,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王,不可以呀!”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众人的反对又随着这反对的声音再次高涨。

    玉阡萝站在祭台上平静地面对这一切。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坚决反对的北落反而并没有参加到这场拉锯中,只是比她更平和地看待这一切。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安静。”大法师终于出声。

    “请大家安静。”玉阡萝向前迈出一步,走出帝车保护她的圈子“我有话要说。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

    “简玉国和羽国原本一家,是因为两个兄弟的争斗而逐渐分离,各自为政。两个国家千百年来争斗不断,都为了各自的野心当然,出于和平的目的也好,总是在战争的气氛中,没有人真正得到安宁。”

    随着她的讲话,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我是羽国的人,我的责任是保护我的国家和人民的安全,保证他们能够幸福地生活可是我没有做到,我们仍在战斗,我所希望保护的人民仍不时地有人死亡。战场上鲜红的血并没有冲刷我的灵魂使它更高尚,现在,我反而为之感到自己的沉沦。我们需要的是什么?你们问问自己。是战争吗?”

    “战争持续了几万年,你们还要它继续吗?我的父亲曾对我说,你要爱护你的人民,要爱他们比自己更多,我想我可以做到。我爱帝车,我也爱我的人民我的人民,是天朝的人民,是简玉国和羽国的人民,我相信我们可以共同努力,使这个国家更加团结,更加安宁。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或者是我们儿女那一代的时候,简玉国和羽国已经消失,成为历史中的词语。真正存在的是天朝,我们现在这个国家!”

    玉阡萝扫视所有人“我们的安宁是需要大家共同创造的,我希望我们的人民也能够真正做到平等,让所有相爱的人能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论他们是哪儿的人,都可以生活在一起爱情,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它可以战胜一切。我们拥有它,所以我们是不可战胜的。明天,请让简玉国的人说,我们是天朝的人,也同样地,请让羽国的人可以骄傲地说我们是天朝的人,我们平等、安宁地生活。”

    她的一番话几乎震惊了所有人。

    “我,将成为你们的王后,这一次不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人民,也不是为了让大家可以获得平等,只是因为我爱你们的王。我希望可以陪着他走完一辈子的路,不管它有多么漫长、多么崎岖,我希望和他一起走过。”玉阡萝深深鞠躬,结束这段话。

    北落凝视地面的眸子划过笑意。终于她开始行动了。

    “你说得很好非常好。”帝车斜倚床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卸下一身行头,换上便装的玉阡萝感到一身轻松。“我应该谢谢你的夸奖吗?”她淡淡一笑。

    “你说的是真话吗?”

    她挑眉“什么?”

    “你说无论前面的路多么漫长、多么崎岖都会陪我走完一辈子,这句话是真的吗?”

    “是,只要你还牵着我的手。”

    帝车沉默,视线停在她的影子上“赞采兰说的”

    “都过去了。”她打断他“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她不想听。

    真的过去了吗?“玉阡萝”

    她来到他身边,浅浅笑道:“以后要对我好一点,知道吗?”

    “我现在对你不够好吗?”

    “要更加好。”这样她的心会更加平静。

    帝车一笑“是,王后。”

    玉阡萝笑了笑“那个,北落不是一直反对我们吗?怎么他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虽然心里反对,但是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表示出来,让他为难“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反对这件事。”

    他的反对并不算什么,主要是看你的态度啊。玉阡萝笑笑,心里想。

    帝车关切地看着她“身体好点儿了吗?花柔说你昏倒了。今天又忙着让你参加祭天大典,没来得及叫医官给你看一看。”

    “我没关系了。”她轻描淡写。

    当时是个很大的打击吧“对不起,我”

    “都说了不要再提。”

    帝车有一瞬间的诧异。她的神情

    “怎么这么看着我?”她有些不自然地笑笑“不认识我了吗?用那么奇怪的眼光看我?”

    “没有。”帝车收回迷茫的目光。

    月光透过窗纱斜照进房间,可是比起里面照明的晶石,它的光却又是那么微不足道。

    “明天还有祭天仪式?”听花柔说要连续三天。

    “是,后天也有。”

    “我还需要参加吗?”

    “不一定要参加的,随你的想法。”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当然希望你能参加。”她现在已经算是天朝的王后了。

    纤眉一挑“帝车,你在想什么?”对着她露出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为什么?

    帝车抿一下嘴唇,似乎在思考怎样说。

    “帝车?”她确定他有心事。从祭台下来就发现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在宫里的消息会传出去,按道理讲他们怎么会发现呢?”他轻抚下颌,精光乍露“除非他们曾经在宫里看到了你闹刺客那几天你发现周围有奇怪的人吗?”

    这个精明的男人!“没有。”玉阡萝摇头“我没有留意。有没有可能是北落?”

    “不会。”他可以肯定“为什么你会怀疑他?”

    “我只是随便问问。我知道反对我们的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我不清楚。”玉阡萝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帝车放松身体,平躺在床上。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我父亲?”

    帝车身体一僵,只一秒钟又恢复原状。

    “我听说我有父亲,是不是?”

    帝车舒展一下眉头。刚刚利炎进宫要求见女儿,被他婉言拒绝,没想到这时她又提到这个。

    “我不能见他?”

    “不是,过几天吧,等祭天大典结束之后,我会请他来大殿。”他最大限度也只是让他们在公开的场合见面而已。”

    “好。”玉阡萝应声。

    过了一会儿,她软绵绵地趴到他的胸前,眼睛望着映在地上清凉惨白的月光,窗纱的影子在月光上飘动“你为了我费了不少心吧?”

    或许之前不明白,但是如今她知道很多时候他在迁就她。没有语言,尽量办他能够办到的事,默默地迁就她。

    从人间回来这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任凭怎样伸出手来,企图留住美好的时光,它终究还是悄悄从手指缝中溜走。一去不返。

    “其实,”他抚摩她柔顺的长发“这样的平静是我最想要的。”

    “希望所有人都可以拥有这种平静,无论是谁。”

    滑动的手停了一下“是啊,所有人。”

    花园中,北落极为专注地盯着一朵枯萎的慕叶花。一袭白衣在火红的花丛中更显挺拔“这朵花枯了。”

    帝车倚坐石椅,自顾地喝上一口上好的酿酒。修长的手指沿着小巧的酒杯画了个圈“花开花败自有时。你是想说你在为它而哭吗?”

    “王。”北落回身一笑,弹掉身上沾着的花粉。

    “喝酒吧,别再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这样你累我也累。”

    北落撩衣而坐,爽快地喝了一杯。

    天空的一端乌云层叠,细细地飘下雨线。

    “这样的天气饮酒观花,可真是令人神清气爽呢。”北落仰望天空“您认为这雨会大吗?”

    “也许吧。但是这种清凉的气氛很是难得啊。”几天来闷热得要命。

    北落瞥一眼帝车,举杯一饮而尽。

    “王”

    “我意已决,不会再有更改。再说也已告知天下,不容有变。”帝车明白他想要说的是什么话,先行封住他的口。

    北落遗憾地掀动嘴角。被看穿了呢!

    “王不觉得她昨天在祭台上的话是有一定意义的吗?她的话她是要有所行动了吧?是给敕廿利炎一点暗示?”

    帝车不自然地一笑“你太多心了。她讲的话无论怎么想,都是希望和平的话,而且,有一定道理。”他也是啊,昨夜并没有怎么睡,她在祭台上的眉梢眼角,语气的轻微变化,都是他太过熟悉的了。口口声声“人民”的玉阡萝是以前的神态啊!

    “其实,”他自斟“我们统一了天下,也是希望没有战争,过平静的生活,可是现在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安宁,还是有许多的不稳定啊。”

    “那是需要时间的,目前来说,即便当初是羽国胜了,收了天下,她也不会治理得比现在更好。没有一种制度是不需要缓和的时间的,我相信最多再过五十年,天朝会像以前我们的简玉国一般祥和。”

    “你说得有道理,但并不代表我们可以推卸所有的责任。”清风吹来,帝车感觉一股清爽之气。“我们的天朝有几个人可以说对待羽国像自己人民一样爱护呢”

    “王!”

    极力隐忍怒气的声音打断他们谈论政事。

    “王,您怎么可以这样呢?!”赞采兰不顾一切地跑到帝车跟前,杏目含着控诉的光“您怎么可以娶玉阡萝为主后?!”说是要她去办事只是找个借口支走她而已,真正的目的是没有阻挠地和玉阡萝成亲。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

    帝车起身安抚,被她一把推开。

    “为什么要这样啊,我有哪里比不上她?我对你没有她对你那么好?还是我没有她漂亮?”她为他,命都可以不要,为什么他却这么对她!

    “采兰,我的感觉早已对你说得很清楚了。”帝车面沉似水。她戳破玉阡萝被他杀的这件事他没有追究,并不代表她可以继续任性胡为“你好好控制你的情绪,我不想看你这样的哭叫喊闹。”

    “难道我做什么都比不上她吗?她可以为你死,为你牺牲一切吗?”赞采兰泪水连连,双眸射出恨意。“在她心里你根本就是她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你就这么喜欢吗?!”

    叹息“北落,你送她回家。”他淡淡地吩咐。她根本已经歇斯底里,无法沟通,再多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你好好安慰她。”

    “是。”

    一直在旁边闷头饮酒的北落终于抬起头,望向面孔有些扭曲的女人。他早警告过她做得不要过分,否则会引起王的不悦,看来自己的话他这位远房表妹一句也没听进去。女人啊女人,不过如此。

    “不用!”赞采兰愤然转身离去。

    “王?”他还要不要去?

    “由她去吧。”

    “玉阡萝!”赞采兰气势汹汹地闯进幺凤宫。宫女见是她,没一个敢上前拦住。

    玉阡萝放下梳子,整理才梳到一半的秀发,不急不徐地转身面向房门口恶狠狠地瞪视她的女人。“你好,赞采兰小姐,不知到幺凤宫来找我有什么事?”她扬起浅浅的笑“花柔,请赞小姐进来。”

    这位主子还真平和“是。”花柔道。

    “滚开。”赞采兰拨开上前的花柔,直直向玉阡萝走去。

    “主子!”花柔惊呼,上前拉住她的手。

    赞采兰反掌甩了她一巴掌。

    “姐!”雨润连忙上前扶住嘴角流血的姐姐。

    “住手。”玉阡萝喝止“你这是来做什么?打人吗?”她转向花柔“没事吧?你先下去。”

    “我不只要打她,我还要打你呢!”赞采兰恨恨地道,冷不防上前又甩过一巴掌“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玉阡萝没想到她会这样,硬生生地挨了她一巴掌,白嫩的脸颊立时起了五个指印。

    “主子!”

    “都给我滚下去!”赞采兰呵斥,胸口喘息不停“你究竟给帝车吃了什么迷魂葯,让他心甘情愿地上你的当?”

    “我没有让他吃什么迷魂葯,我是真的喜欢他。”玉阡萝无视面上火辣辣的感觉,平静地说。

    “你”赞采兰气急地抽出腰间一尺长的短剑,玉阡萝越是平静,她越是生气“我说过我会杀了你,不会让你如此得意。”她自己得不到,也不会让这个狡诈的女人如意。现在她就杀了她,看她还怎么勾引帝车!

    “啊!”幺凤宫顿时乱成一团,宫女们四散逃开。

    “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赞采兰挥剑上前连刺几剑都被玉阡萝巧妙地闪开。

    “王第一次没有杀死你,这次我一定不会步他的后尘,我要让你死了也永不超生!”她一边恶狠狠地说一边接连刺下。

    眼见玉阡萝仍毫发无伤,她不禁怒气更甚。手握短剑,口中急切地启动咒语。她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恶毒的疯女人。”玉阡萝纤眉紧皱。

    这时,她己经被逼入墙角,再没有躲避的去处。

    赞采兰施法。

    千万根针一样细的钢钉向玉阡萝喷射过来。她右手在空中划出弧形,钢钉尽落她的掌中,只见她手一翻,原本刺向她的钢钉竟掉转地飞向赞采兰。

    “啊!”赞采兰不禁惊呼。就在距离她只有一指之远时,她被凌空抽起,迅速远离,待重又站回地面,才发觉已在帝车的怀中。所射出的钢钉也尽在他的化解下成为细细的尘埃。

    帝车沉重地望向目光闪烁的玉阡萝。

    原来她一直是在骗他。什么记忆消失、法力全无都是骗人的。

    “主子,您没事吧?”跑去找人的雨润终于赶回幺凤宫,关切地跑去玉阡萝身边“主子?”怎么气氛这么凝重啊?

    她赶紧屏息静气。斜眼打量整个房间,已经乱得不像样子,各处都有损坏。

    静得针落可闻,但玉阡萝感觉得出汹涌的氛围。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北落有些气喘地进来。

    “这是怎么了?”看见破乱不堪的房间,他怔住。雨润说赞采兰来幺凤宫闹,他不以为只是普通的吵架或者总之,他没想到竟会闹到这种地步。

    瞥一眼帝车,只见他脸色极为难看。

    “王!”

    这时赞采兰才算惊魂方定“您这回终于知道这个女人是在骗你了吧?什么忘了一切,没有了法力都是骗您的!她几乎杀了我!”

    原来这一切是玉阡萝弄的。北落沉思地望向她。真是厉害的女人,居然这种情况下仍面不改色。

    帝车松开手臂,放下赞采兰。俊颜阴沉得比外面的天气更甚。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他感觉心痛得无以复加。

    “王!”赞采兰抓住他的衣袖不放手。

    “北落,带她下去!”

    “不要,王”赞采兰还要讲,却被北落一把拽走“王,你不要相信她!”临出幺凤宫,她仍大声尖叫。

    “够了。”到了长廊,北落松开手,还她自由。

    赞采兰得意地冷笑“这回我看她要怎么办!”王的性格那么强,绝对不会原谅她了。

    “不是她怎么办,而是王要怎么办。”北落潇洒地抖抖衣袖。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她的情绪平稳了一些。

    “成亲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除了死人大概全天朝都知道了,王要怎么办?不是简单地取消就可以了事的。”这样一来,羽国的人都会认为受了王的愚弄,不闹得底朝天才怪。

    “那”

    “你做事太莽撞了。”难以成大事。

    赞采兰把心一横“大不了再打一仗。”她就不信羽国的人还能翻天不成!

    他真的怀疑打了这么久的仗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北落同情地看她一眼,自顾地离去。接下来的事,恐怕更有看头。

    混乱的幺凤宫,帝车和玉阡萝相互没有向彼此靠近一步,仍在原地阴沉对峙。

    窗外风雨大作,大开的窗子被风吹得啪啪作响,房间里灌满凉风。

    “你不问问发生什么事,就这么放她走了?”玉阡萝率先开口。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帝车直直地瞪视她。

    “我说的你信吗?还是叫别人去说为好。”

    帝车深吸口气,左眉微动“雨润说采兰来你这儿,和你吵了起来。”

    “吵了起来?她无缘无故打了我一嘴巴,还拿着剑要杀我这仅仅是吵了一架?”玉阡萝冷笑。

    帝车目光一闪。现在他的确也还是可以看到她左边的脸颊微微有些红“你”他远远地向她脸颊的方向伸出手,而后又垂下。

    “她伤不了你的,不是吗?”以采兰那样的法力,有十个都会死在她的手下。如果说有人可以和他的法术抗衡,那么除了太阶就是她了。

    玉阡萝犹疑地微颦纤眉,缓缓地走向他。

    “帝车”

    “所有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吧?刺客的事也是你让逃走的,我也是有目的地接近!”

    “不是,我只是才恢复了之前的记忆。是在赞采兰说是你杀了我的那一天。”

    “你的意思是我的猜测错了。”帝车眉头一紧“繁露道只有你一个外人知道,刺客却偏偏从那里走。所走的路线全都是我带你走过的,你真的以为我一无所知吗?”他只是傻傻地希望那只是巧合!可事实证明了他的自欺欺人。

    “我是个外人?北落、天关都你的自己人,只有我是个外人,是吧?!”

    “我们在说刺客的问题,事到如今你不要硬撑下去吗?!是不是要等我抓到那个人你才会招?!”

    玉阡萝停下脚步,冷笑“那么说你现在是在审问我了?要我招供?”

    “我只想要你的实话。”

    “然后呢?”玉阡萝怒极反笑“和那刺客一同定罪?”

    “玉阡萝!”她这是在逞口舌之快。

    “你对我的信任只有这么一点吗?”玉阡萝注视他的眼睛,他没有任何反应。

    “好。”她残忍一笑“那个刺客是我放走的,是我告诉他出去的途径的。”

    她说了出来,他反而平静了。

    “不过,不是我叫他们进来杀你的。我的记忆也的确是前几天才恢复过来的。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这是事实。”玉阡萝继续“我希望你不要在盛怒之下说出不理智的话,我受不了。”

    帝车努力调息呼吸“你想要我怎么说?”说“啊,原来如此,我们来拥抱一下吧”?

    “我叫他出去,只是不想他们伤害你,虽然明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可还是不希望他们在你周围出没你懂我这样的心情吗?”

    帝车冷冷注视她“然后要他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相信我!如果我没被你杀死,我会安静这么久的时间吗?如果我活着,我一定会再度率领我的人民争取胜利!而且我闹得人尽皆知有什么好处说不定你还会再度为了保住表面的平和而杀了我啊!”“你”她的话像刀刃一样狠狠刺痛他的心“你明知道我不会再一次不会再一次的。”

    “我不知道。”玉阡萝冷冷地道。

    帝车心痛地闭上眼睛。脑中突然有一道光一闪而逝。

    见他这样,玉阡萝有些心疼地上前一步。叫他不要说失去理智的话,但她好像说了更多没有经过大脑的傻话刺激他。

    他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犀利。

    “你父亲是克罗城反贼的主子吧?!”不然她凭什么放他走、那个刺客又凭什么听她的!

    “不是!”她失口否认。

    她应该抵死否认放走刺客的!这样一来,反而把父亲牵扯了进来。现在她才发觉。

    “我是羽国的公主,他不听我的听谁的!”玉阡萝迅速找个理由“在你心里,你根本没有把羽国的人和简玉国的人放在同一水平线上,即使你统一天下,在你自己那片心海,还是没有将天下尽容你心。对你而言,羽国的人是垃圾吧,不值一提的下等人。现在的他们也只是最下层的人而已啊!”“你不要岔开话题!”帝车一针见血“你父亲的事我会查得水落石出,不会冤枉他。”

    无语。

    “如果是他,我不会放过他!”那些羽国的反贼,杀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啊。为了制造混乱的目的,他们所杀的人所流的血,可以流成一条河。

    “帝车”

    “你还想说些什么?”帝车面无表情。

    冷风吹进,玉阡萝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我真的不是存心欺骗你,你相信我。”她深吸口气“我只是想主观地消去过去的记忆,让我们忘记那段令双方都痛苦的记忆用心去经营现在的爱。我们都比过去快乐很多。”

    是因为多了一些在人间的生活吗,她的态度柔和了许多。这在以前那个女战将口中是永远不会说出来的。

    可那不是说消去就可以消去的,即便双方不提,将一切掩在心中,但是它还是在一个不远的黑暗角落,时不时地跑出来向你挥手,提醒你它的存在。这样的痛苦他不想再经历、不想记起,可确实是有些东西不是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他们努力不去触碰,努力隐藏,可越是小心翼翼就越是显得那样的不自然,反而突显它的存在。

    有人说,忘记过去的办法就是坦诚面对它,不要逃避。

    他们也应该面对吧?

    帝车深呼吸“好,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地回答我你说你是真的失去了记忆,在人间生活。那么你告诉我,是谁带你回来的,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

    玉阡萝垂头。

    这是她所不能说的。

    太阶她不能让他陷入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