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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福利院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
小哭累了，乌言希和白娆哄了许久并且反复保证了经常来看她，她才肯乖乖睡觉。乌言婷社团的人早就由校车接走了，走出福利院，宽阔的林荫大道上静得万籁俱寂。
白娆走在前面，能感到身后一直凝在身上的目光。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想快点走出这段并不长也不短的路，分道扬镳，又隐隐的不愿意结束这段路程。
月光被茂密的大树遮挡，只投下零零碎碎的光影，路上一片幽黑。在快要走到出口时，一片灯光亮得刺目，白娆正觉得奇怪，而随着一阵引擎声靠近，忽然发现居然有一辆汽车直直朝着自己驶来！
“！”乌言希冲上来将她扑向路边，那辆纯黑色的汽车一阵风般呼啸着远去。
乌言希的后背撞在了树干上，抱紧白娆：“你没事吧？”
白娆的心神仍在那辆车上。
是谁在这条路上开车？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她有种感觉，那辆车是冲着她来的！
“？你是不是撞倒哪里了？”乌言希紧张的问。
白娆收回心，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她想退出他的怀抱，环在腰上的手臂却猛地一收紧，她心头莫名一慌，“我没事了，你放开我吧……”
“白娆……回到我身边好吗？”
一声低柔的轻语几不可闻的落在寂静漆黑的林荫路上，她的身体蓦然僵住。她低着头，乌言希看不到她的神情，她也看不到他。
只有他的声音，似乎蕴藏着浓浓的痛楚静静回荡在耳边。
“我想得很清楚了，过去的事都让他过去吧。那些缘由、那些过往……原本，就不应该牺牲我们的幸福来换取！今天能一整天这样静静陪着你，我很开心……我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我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他已经决定了，既然白娆埋葬了叶雪，那么，他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他要阻止她去做那些危险的事，带她离开这个利益与罪恶的漩涡。正大光明的，以爱人的身份。
他握住她的双肩，郑重的盯住她：“白娆，离开唐家，回来吧！”
白娆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他眼中的认真与诚恳如同繁星般清亮。
他的话清楚告诉她，他包容她曾对乌家做过的事，包容她伤害他的亲人与朋友们，包容她的一切。
白娆的心头有什么在迅速的崩塌，她努力抑制住涌来眼底的泪，重重推开他。
“白娆！”
乌言希追上来从身后拉住她的手。
白娆回身直直看他，她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泪水就会流出来，“我已经和唐湛结婚了。”
“你根本就不爱湛不是吗？甚至你嫁给他，也是另有目的！”乌言希直白道。
“我……”
乌言希深深望入她的眼中，“白娆，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停止吧。继续下去，只会是我们三人、甚至更多人的不幸！放下这里的一切，跟我走。我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你所失去的一切，我们会很幸福！”
“不可能！”白娆挣开他的手，摇头，“我已经做了那么多，不可能收手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你走吧，。回纽约，找一个配的上你的人，幸福的过完这一生。我已经没有资格了。”
她转身，快步离去，乌言希压抑的声音忽然传来：“叶雪！”
白娆的身体僵住，双腿再也迈不出一步。
她回身，乌言希仍站在原处，痛楚的，却笃定的开口：“你是叶雪。”
“你说……什么……”白娆只感到血液都开始逆流。
乌言希定定看着她，一步一步上前，“你根本不是什么白娆。这世上原本就没有白娆这个人。你的名字，叫做叶雪。”
白娆的身体一寸寸冰凉，虽然南夜早就提醒过她乌言希在查他们，但根本没说过他查到了她就是叶雪！
她克制住愈加困难的呼吸，“你在……说什么啊？齐羽不是说过，那位叶小姐9年前就死了吗？”
“你怎么知道是9年前？而不是8年前、7年前？齐羽那晚在凤玲阁，并没有说过是哪一年。”乌言希道。
白娆慌乱中寻找借口：“我看过报纸，叶家的欺诈案是9年前发生的，所以我猜是9年前。这是偶然。”
“那么，抱抱亲近你也是偶然？你的名字叫小雪也是偶然？你12岁之前的经历完全空白也是偶然？你的父母生不出AB型血的你，也是偶然？你回到雨城，精心设计，步步谋划报复我们几家……也是偶然？”
“究竟有多少偶然，暗示着你就是叶雪？”乌言希终于再也不复向来的平静淡然。
白娆的心脏随之一震，她掐住手心尽量稳声道：“，我是在英国长大的，怎么可能与9年前死在雨城的女孩子是同一个人？我怎么会无端从雨城到了英国，还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乌言希心痛的看着她，缓缓道：“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究竟我们还对你做了多少可怕又残酷的事？究竟……我们还犯下了多少不可饶恕的罪？”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我知道，9年前的事没有那么简单，至少你的仇人中，有我们乌家。我去监狱看过爸爸，我问过他9年前叶家欺诈案的真相。他什么也没有回答我，却已经是全部的回答。所以我知道，乌家对不起叶家！……叶雪，让我补偿你吧，用我的一生。让仇恨终结在我们身上，我愿意承担起一切罪恶！”
白娆的身体颤抖起来，灵魂似乎都在他沉痛的话语中震颤不已。
他来承担……？
不，他不能承担。
因为事实远比他所认为的更加不堪，有太多应该受到制裁的人仍旧活得风光大盛，那些人，不值得他去保护！
即便一同坠入地狱，她也要那些人万劫不复！
她笑了起来，平静的笑容却几乎刺伤了人的眼，“，你在说什么笑？我是叶家的小姐？这种离奇的事现实世界怎么会有，你是故事看多了吗？”
“叶雪……”
她拂开他的手，忽视他震惊的神情，挺胸抬头清楚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我是个孤儿，12岁时被领养。我觉得很丢脸所以才一直隐瞒，小雪是我本来的名字。我这么解释可以了吗？至于抱抱为什么亲近我，还有其他的疑问，不好意思，我解答不了。”
她转过身背对他，“你知道我在为南夜做事，南夜想从唐家得到点东西，所以我就嫁给唐湛了。跟你说的什么复仇，根本没关系。老实说你刚才那些话震惊到我了，你也把我看得太勇敢了，我没那么大的心，我只想不用出多少力，就能得到好的生活罢了……”
身后没有动静，她咬咬唇一狠心道：“既然今天有这个机会，我干脆把一切都说明白吧。当初在纽约离开你，并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你对我很好，在你之前我只遇到过唐湛和南夜那样的男人，呵，你知道他们都不会尊重女人……所以你对我那么好，我真的、真的很爱你……是真的……”顿了顿，“但是后来南夜告诉我，唐湛他爱上我了，而唐家，也度过那次难关越来越好了……所以，我知道我该回来了。”
“一切，就是这么现实而简单，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你也知道我跟叶家的小姐天差地远，其实……你只是想找一个原谅我的理由罢了。很可惜……我又让你失望了……”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她的声音已经轻得听不到。
她踩着平稳的步伐离去，没有看身后的身影，但她清楚的知道，她又深深的伤了他。
只愿这是最后一次。
在说出那些话的同时，她清楚明白了，即便在这之前她在内心深处仍旧存着一丝自私的幻想，从此之后，也再不可能了。
其实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在她从仇恨与他两者中选择了仇恨时，就结束了。只是一切都发生得太匆忙，他们都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看清这一点。
他若放手，将来会有更美的风景。而她，早已选择了必须背负的东西。
这一刻，她终于完全走出了属于他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