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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九月,正是菊黄蟹肥之时。早早和友人约好这个时节去阳澄湖美美吃上一番久负盛名的大闸蟹。
阳澄湖蟹,堪称蟹中之王,清代便是闻名遐迩的进京贡品。相传其名由来竟是与捕蟹工具有关:“捕蟹者,在港湾间,必设一闸,闸以竹编成,夜来关闸,置一灯火在簖上,蟹见火光,即爬上竹闸,当即便在闸上捕之,很方便”这便是闸蟹之名由来了。竹闸即是竹簖,簖上捕捉到的蟹被称为闸蟹,个头大的就称为大闸蟹。
自古以来,阳澄湖大闸蟹不知迷倒多少逐蟹之客。每年秋季,饕客都喜欢到位于昆山境内巴城阳澄湖畔吃大闸蟹。秋风飒飒之时正是蟹膏丰腴季节。每每周末,蜂拥而来的饕客把小小昆山城硬生生挤得客房暴满。好在朋友早早联系酒店,才不至于让我们陷入过于寒碜的住宿境地。
临近傍晚时分出发,上高速没多久却不得不改道而行,沪宁高速日益拥挤的交通量早已使得这条线路负重不堪。坑坑哇哇的路面,家常便饭般塞车,使得有关部门不得不半封闭这条线路进行改造。我们沿着路标提示绕道而行,却发现神使鬼差般转上沿江高速。原本百公里出头的行程,却差不多翻了一倍,预计的时间是决赶不到目的地的。我们在饥寒中不停数落匝道口提示路标,星月下的路途显得异常遥远。好客的友人在冷风中等了许久,又怕下了高速的我们迷路,便驱车前行至邻市路口迎接。
晚餐是在阳澄湖畔楼榭上进行的,冒着香气,周体通红,明晃晃的大闸蟹端上餐桌,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折服。
窗外幽幽月色下,阳澄湖面波光鳞鳞,湖水轻轻拍打岸脚,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淡淡菊花香气,和着满屋飘飞的蟹香,兑一壶上好花雕,在微微醉意中恣意释放心绪,竟是何等一番快意?
丰腴的蟹膏当属大闸蟹最为美味的亮点,农历九月,正是交配时节,此时雌蟹腹部满是蟹卵,为最为肥美之时,而此时雄蟹膏腻而嫩滑,嗜蟹者都较喜欢吃雄蟹。香软油滑的蟹黄、肥腴爽滑的蟹膏,雪白松嫩的蟹肉,坚硬结实的蟹螯,每一处给人分明是不同的味觉感受。
魂牵梦萦于螯蟹,江南名士李渔曾描绘道“予于饮食之美,无一物不能言之,且无一物不穷其想象,竭其幽渺而言之,独于蟹螯一物,心能嗜之,口能甘之,无论终生一日,皆不能忘之”煞是一番豪情满怀的品蟹诗情。
清代诗人孙晋灏写下食蟹一诗,把求食阳澄湖蟹的欲望与食蟹时的兴致,描写得淋漓尽致:“荒蒲飒飒绕渔舍,西风昨夜清霜严。一星远火照秋水,郭索数辈行监馋。浪岂博带纷出簖,厥名则异实则咸。往常但侈鱼肉味,尖团嗜好殊酸咸。朵颐翠釜灶觚立,老饕口腹真食馋。金膏浓腻一筐足,玉脂滑润双螯缄。分擘肌理片条缕,攘擎那恤污衣衫。脐防性冷医戒勿噬,譬如萧艾终当芟。森森做坐销戈戟气,积甲熊耳何山岩。面目奇丑固骇示,尔雅有释宜开函。以毛貌取物失诸蟹,岂知内蕴非同凡。九雌十雄语可谱,从此乐得深杯衔。豪情未减毕吏部,酒泉之郡谁为监。”
既然说到蟹是不能不侃侃其吃法的,最普遍当数清蒸,红蟹白盘,兑以香醋、姜蒜、香菜、酱油等精心调配的佐料佐食,鲜肥甘腻,色欲香味的极致。其次便有醉蟹、面拖蟹、蟹黄、蟹肉、蟹粉等各种吃法,风格各异,自有千秋。
儿时,每每菊黄时节去乡间游玩,好客的亲友将捕蟹篓置于溪流瓶颈处,迎着流水的一端系着开口网兜,蟹随着水流而下进蟹篓,却再没有爬出的机会。第二天,捞起置放于溪流间的蟹篓,满是收获的喜悦。只是近些年,随着水质的普遍污染,再加上日益沧桑的心境,到乡间,已再感受不到这份脉脉温情。
古之文人墨客对螃蟹嗜好,可谓费尽心机,但有一点相通,那便是皆视阳澄湖蟹为“生平独此求”为能食到螯蟹而一解朵颐为快。秋风四起,菊黄蟹肥,持螯赏菊,意境唯美而韵致悠长。一代诗仙李白月下独酌云:“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我想这恐怕便是嗜蟹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