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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龙寨中,天还没大亮,山寨脚下,只见一个背着包袱的黑衣人同守门的喽啰争吵起来。
“你干什么?”
“二当家,这是大当家吩咐的,请不要为难小的。”小喽啰愁眉苦脸道。
“我是二当家,我说要走就要走,你能拿我怎么办?”爱棠急道。
“是我的命令,不许走。”身后响起了朱诺的声音。爱棠回过头来,惊讶的望着他,道:“大哥,你说什么?”
朱诺面色严肃,走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是不是要去幽州?”
“是的。你为什么让他们拦我?”
“杨霖已经死了,你还去干什么?”
“你骗人,我师兄不会死的,我一定要去幽州一趟,我一定要去。”爱棠含着泪水倔强的说。
“你怎么这么傻?”朱诺扶着她的双肩,道:“现在金人对那边虎视眈眈,你去不是送死吗?
“大哥,我知道你为我着想,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别拦着我,你是了解我的,我要做的事情别人是拦不住的。”
“这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吗?”朱诺动情的说。
爱棠望着他身后的兄弟,有陆机、威哥、闪腿貂,都巴巴的望着她,眼中露出不舍。爱棠抹了抹眼泪道:“大哥,不要这样,我不会忘记兄弟们,我还会回来的。”
“真的?你真的会回来?”朱诺说着走到爱棠的身后,又道:“我做大哥的,难道不了解你吗?你这一去,恐怕我们今生都难得见到面了”
爱棠正待答话,还未开口,只觉得肩后一痛,便晕了过去。
“大哥,这样二当家会生气的。”威哥道。
“把二当家关进她屋里,门要锁严实,窗户都给钉上铁条。”朱诺吩咐两个小喽啰。
威哥还要说什么,陆机拉住他的手道:“别多话,大哥自有分寸。”
朱诺皱着眉头,没有理睬众人,径直上了山去。
“让我出去!”爱棠拼命的捶着门,大声叫喊都无人应声“朱诺,你个大混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关着我?”
但是凭她怎么敲,都没人理他。中午,午饭从门下塞了进来,爱棠道:“叫朱诺过来,我要和他说话,快去!”
只听到那送饭的人发声了:“二当家,你等等,我去和大哥说情。”爱棠一喜,是威哥,她谢道:“威哥,谢谢你,你一定要让大哥放了我啊。”威哥答应了去了。可是到了傍晚,还是不见人来。
暮色降临了,爱棠枯坐在房中,她从怀中掏出银玲,银玲光泽依然,她自言自语道:“师兄肯定没事的,否则银玲不会是这样。”
突然“哐当”一声,门开了,爱棠抬头,进来的是朱诺,他脸色有些潮红,似乎有几分醉意。爱棠低头不理他。
朱诺坐在她身边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你是大哥,我怎么敢生你的气?”爱棠别过脸去。
朱诺扳过她的肩膀,道:“爱棠,你看着我,难道你不能为了我留下吗?杨霖不在,我可以代替他照顾你啊。”
爱棠看着他的眼睛,那双从来都从容不迫的眼睛,现在却满是紧张,她心里一动道:“大哥,你在说什么?我们是结拜兄妹阿。”
“什么兄妹?我不想做兄妹。我是认真的,你可以为了我留下来吗?”
“不可以。我要去找他。”爱棠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
“你”朱诺无语“好,原来是这样,我这个大哥,在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一点分量。”
“不是的,我们是兄弟阿,我心里一直都很喜欢,很尊敬大哥的。我只有一个姐姐,我小时候也很希望有一个哥哥可以照顾我,我很喜欢山寨,也喜欢大哥,现在姐姐不在,大哥你也是我的亲人啊。”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走?”朱诺问。
“我不相信他死了,我要找到他。”爱棠语气坚定。
“你死心吧,我不会让你去的。第一次,我让你下山,我就很后悔,你知道你走后我有多惦记你,可是你回来的时候居然把杨霖带上山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你下去了,如果你这次下了山,是不会回来的了。”朱诺望着她。
爱棠想不到他这么执拗,她望着门口,冲了出去,朱诺马上闪身到门口,挡住她。爱棠正要推开,朱诺一把将她的手拧在身后,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胡闹了。”他将爱棠紧紧箍在身前,在她耳边道:“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你下山,我亲自替你准备行李。怕你冻着,我叫人特地去京城买了裘皮大衣。你说要救济灾民,我毫不犹豫把兄弟们拼死换来的财宝,拿了一半给你去救济。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感觉吗?”
爱棠听到朱诺的话,落下泪来道:“我知道大哥很疼我。但是,你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你就是关我一辈子,又能如何呢?”
听到这话,朱诺放下了手,垂头靠在门边,自言自语道:“是,你说的没错。你走吧,就是关你一辈子,我又能得到什么?”
爱棠连忙拿起包裹,冲出门外,朱诺果然没有拦她。
“只是”身后又响起朱诺的声音,爱棠停住“你踏出这道门,我们兄妹之情一刀两断!你还是要走吗?”
眼泪再次从爱棠脸上滑下,她揩干泪水,回头道:“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大哥。”说罢向山下大步走去。
泪,滑过朱诺的面颊,缓缓落在衣襟之上,男儿有泪不轻流,只是未到伤心处,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朱诺从没想过,会在今日落下这男儿泪,只是心,真的很痛,一直痛到无法呼吸
杨霖策马匆匆向宝龙寨赶路的同时,爱棠却已经赶往幽州,驿道之上,两人竟然擦肩而过。
这是一个偏僻的山村,茅草屋内,一个身带血迹的白衣女子躺在简陋的床上,她面色苍白,五官玲珑精致,紧紧闭着双眼。床前站着一个青衣的道姑。
“怜棠,怜棠”道姑轻声叫着。
“若凡,若凡,你快走”怜棠喃喃叫着,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道姑,惊问道:“师傅,是你?我在哪里?我还没有死吗?”
她想坐起来,却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头也很痛,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
“你的伤口我已经给你处理好了,你现在没有性命之忧,只需要静养。前几日我正好云游到此,却在河边发现了你,你居然还有一口气,真是万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道姑问。
怜棠一听忙问:“是否还有一个白衣男子呢?”
“没有。”道姑摇头。
怜棠满心的失落,沉默了半晌,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师傅。
道姑听完,沉吟道:“看来都是命中注定的劫难哪。你可记得贫道曾经警告过你什么吗?”
“记得。师傅告诉我要记住一个‘恕’,否则去无归路。”
“你记住了吗?”
怜棠沉默的摇摇头。
“道德三皇五帝,
功名夏后商周。
英雄五霸闹春秋,
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
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
说甚龙争虎斗。”
道姑吟罢便出了门去。怜棠坐在床上,反复吟哦,陷入了静静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