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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林如纸,天师落尘,粪土蓬莱昊天无奈;神剑空利,人面照雪,宇内无双十年寂寞!这句话一出口,简直是掷地有声,将谈宝儿三人震得只差没有从地上跳起来。谈宝儿一听这两句话,更是暗赞一声:“好牛的人!”
这句话浅显明白,大意是说禅林、天师、蓬莱和昊天盟这神州四大门派在他眼里全是大便,而他自己空有一柄神剑,却没有对手,足足无敌寂寞了十年。但等这人从瀛州广场的北边走来,身形出现在视线中时,三人却都不由齐齐愕然。
这人面容约莫四十来岁,胡子崎岖,发丝凌乱,但都一般的其白如潮。一身灰布风衣,已是破烂不堪,四处都是漏洞,行动间衣柳扶风,说不出的洒脱。但最让谈宝儿郁闷的,却还是这人背上的剑。这人自称有把神剑,亮得能照出他如雪的头发,但这把剑却竟是一把木剑,上面乌漆漆的,一看就是多年没洗留下的污垢。
风衣男见到目瞪口呆的谈宝儿三人,也不由的一愣,随即伸手将白发朝脑后一拨,很是潇洒地甩甩头,脸上露出中年男人成熟的微笑,直接朝三人走了过来,却完全无视谈宝儿和无法的存在,朝着秦观雨拱手道:“这位姑娘的长得容貌清丽,气质脱俗,不知小生是否有幸和你交个朋友?”
这人如此装扮,却不料是个书生!
谈宝儿和无法愣了一愣,这才发现秦观雨的脸已回复原貌。画皮之术,虽然变化万方,几可以假乱真,但唯独不能见水,想来是秦观雨之前在水里时候忘记使用青龙诀,画皮不小心触到了水,自动给消失了。
谈宝儿心说你个老穷酸真有种,竟然敢当着老子的面把我身边的女人,最让人生气的是搭讪的方式还这么老土,也不待秦观雨反应,一闪身挡到她面前,笑嘻嘻道:“对不起,你很不幸!”
“为什么?”风衣男一愣。
谈宝儿一本正经道:“因为阁下这副尊容实在是生得太有挑战了!”
“有挑战性?”风衣男觉得自己的智慧瞬间接近猪头。
“是的!你的容貌生来就是为了挑战人类的忍耐极限地!”谈宝儿叹气“说起来,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我要是生你这样,早撒一泡尿将自己淹死了。但阁下从出生到现在,居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有滋有味地生活了几十年不说,并且还有脸光天化那个月,嗯,光天化月之下勾引良家少女,我只能用一个词来表达我对您的敬仰之情,您老真是”
“英雄啊!”最后一句是无法和谈宝儿一起说的,说完之后,两个恶棍还互相击掌,为这次心有灵犀的默契配合庆祝。
秦观雨听谈宝儿言辞粗俗,本想发笑,但想起这样很不礼貌,只能憋住,一时好不辛苦。风衣男自取其辱,脸涨得通红,手指颤抖,指着谈宝儿道:“你你士可杀不可辱!小生和你拼了!看我无双神剑三大绝招之白虹贯日!”说时猛然拔出背上长剑,双手持剑,快步朝着谈宝儿猛扑过来。
谈宝儿看这一剑来势汹汹,正在考虑是否要出落日弓,耳里却听见“哎哟”一声,再看时却是风衣男一脚踩到自己风衣上“砰”地一声栽倒在地,那把宇内无双十年寂寞的神剑直接被摔出老远,在地上跳了跳,径直摔成了两段。
无法和谈宝儿捧腹大笑。无法边笑边道:“你爷爷的,这就是你那个什么无双神剑什么白虹贯日,我看你这是白狗找日!哈哈!你还知道太阳在哪边不?”
秦观雨皱皱眉头,就要上前去搀扶。谈宝儿忙一把将她拉住,正色道:“观雨妹妹,你不要过去!这位先生现在全身已经充满真气,那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等闲人一靠近他,立时就要灰飞烟灭!”
“真的?这么厉害!”秦观雨吓了一跳,顿时止步。她精通的是念力,对真气只算是略知皮毛,竟听不出谈宝儿在乱扯。
这时候风衣男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找到断剑,指着谈宝儿,洋洋得意道:“还是这位小兄弟有见识!小姑娘你以为小生刚才是不小心摔倒了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小生告诉你,我刚才这一招叫白虹贯日,这个日呢就是太阳,太阳嘛,当然是在天上的,所以小生刚才这一招好像是摔倒,但其实是剑尖上指,只要有敌人一到我上方来,立时会被我发出的白色剑气给轰成粉碎!幸好你刚才没有上来,不然误伤佳人,小生可就要抱憾终生了!”
谈宝儿和无法对望一眼,都是面面相觑。秦观雨却是一副将信将疑神情。
风衣男又道:“看在这位小兄弟这么有见识的份上,小生就吃点小亏,就一并结交了!不如咱们三人今日就在这广场上结为兄弟如何?”
谈宝儿直接对这家伙佩服得五体投地,拱手道:“好!看你也嘴上长了几根茸毛,不算无知少年,那哥哥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小弟,好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悔无期!”说时抓起秦观雨的手,展开凌波术,朝那入云的石梯之上的凌霄城飞去,无法紧步跟随。
身后传来风衣男的叫声:“明明小生比你大,凭什么要我做小弟喂,我也要去凌霄城,你们等等我,大家结伴同行嘛,这石梯这么滑的,哎哟”声音至此已是惨不忍闻,随后却是连窜的“咚咚”地滚动声。
谈宝儿回头过去,只见风衣男正冬瓜似地从石梯朝下滚,不由哈哈大笑。秦观雨急道:“这位先生该不会摔伤了吧?不如我们回去看看吧!”
无法正色道:“观雨师妹,你看这位先生叫声连绵不绝,阳刚中透着阴柔,摆明了是一种行功口诀,而他朝下滚的时候都是头向下,以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判断,他一定是禅林铁头功速成班的优秀毕业学员,石头碎了他都没事!咱们别管他,走吧!”
“可是”秦观雨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谈宝儿和无法这两没有人性的家伙一左一右拉着朝山顶飞去,身后隐隐约约传来风衣男的惨叫
凌霄城建筑在瀛州山颠,光凭名字就有一种高不可攀之感。事实上,瀛州全岛常年都已是云雾缭绕,而瀛州山海拔更有两千丈以上,在山巅建筑一座城池,自然显得仙气逼人,是以凌霄城自古被称为仙城,而蓬莱更是被认为是仙人遗地,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早在瀛州广场的时候,谈宝儿已经发现通往凌霄城的石梯高入云霄,只怕不是一时半会能走上去的,但当他真的踏上这石梯后,却依旧开始怀疑这石梯是不是真的通到天上。谈宝儿为秦观雨重新画了张画皮之后,三个人展开身法,足足向上奔行了有一个多时辰,却发现前面的石梯依旧不见尽头。
三人停在一个石台上休息。向上望,只见月光下云岚悠悠,却不知尚有几许之高,而向下望,曲曲折折,却是如有空谷,难知其深。如果不是这石梯并非笔直向上,而是曲折蜿蜒,三人此时的处境,真的好似悬着半天,上不挨天,下不着地。
经过这一顿大耗功力的飞奔,三人都觉得有些口渴了,谈宝儿从酒囊饭袋里拿出酒和水,分别分给无法和秦观雨。
三人一边喝,谈宝儿一边抱怨道:“这鸟梯子未免太高了吧,刚才我们这一顿狂奔,要是放到平地,少说也有两百多里了吧?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尽头呢”
无法咕咚咕咚地灌了一顿酒,用以很权威的姿态道:“老大你这就不知道了,以前我曾在典籍中看过,说这通往凌霄城的石梯叫登云梯,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要登上去,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别抱怨了,咱们快走吧!说不定若儿嫂子和兰嫂子已经在上面等你了呢!”
一听他最后这句话,谈宝儿顿时有了精神,一拍胸口,挥舞着拳头道:“好!为了我可爱的老婆们,为了神州百姓的幸福,他娘的,别说是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就算就算有一万级,老子今天也要把他登上去!”
秦观雨看某人一副豪气干云的姿态,本来是大受鼓舞,万万料不到这贱人会如此说,只差没有当场昏倒,心说这一万和九千九百九十九有区别吗。无法更是觉得很受伤,郁闷道:“老大,你上山去找老婆就罢了,和全神州的百姓有什么关系了?”
“这你都不明白?枉你跟我混了这么久!”谈宝儿摇摇头“你想想看,我现在可是神州亿万子民的偶像耶!他们的心情可是随着我这个大英雄的喜怒哀乐而改变的,我要是找不到老婆,这心情不好,他们饭能吃得饱,觉能睡得香,上茅房能有动力吗喂!你们俩个怎么随地乱吐,污染环境可不大好”谈宝儿唧唧歪歪完毕之后,三人留下一堆垃圾,继续上路。
但有了崇高的人生目标,并不等于就有了伟大的动力,向上攀登一阵,一心要找老婆的谈宝儿最先就泄气了,因为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向上飞跃,但那石阶好像真的是登天之路,永无穷尽一般。
谈宝儿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余两人功力本不如他,顿时便也停下来休息。休息了一阵,谈宝儿咬咬牙,起身道:“走,咱们继续上,老子就不信这石梯真的没有头!”
这时候,秦观雨忽然咦了一声,起身向上走了几梯,在地上拾起一件东西来,递给谈宝儿道:“谈大哥你看看这个!”
这却是一个酒瓶,谈宝儿接过一看,觉得有些眼熟,随即叫了起来:“这瓶子不是我在圆江城里买的清江酒的酒瓶吗?这荒山野岭的,难道也有同道中人?”诧异之下,他上前几步,却发现地上又有几个同样的酒瓶,细细一看之下,却正是他和无法之前扔在地上的,而四周风景、地上的一片狼藉也都是显得如此眼熟,不由呆住:“这是怎么回事?”
秦观雨蹙眉道:“我们好像回到之前来过的地方了!”
谈宝儿叫道:“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一直向上走的吗?怎么现在反而回到之前经过的地方了?难道是鬼打墙?”
“切!”无法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老大,作为一个有理智的年轻人,我们要崇尚科学,破除迷信啊,这世上是没有鬼的!蓬莱以阵法出名,这登云之梯,分明就是一个设计很巧妙的阵法嘛!”
“阵法啊!好像真的应该是个阵法吧!叫做迷魂之阵,对了,屠龙子说过,这就是迷魂之阵!”听无法一说,谈宝儿顿时记了起来。
在蓬莱阵法之中,迷魂阵是一种古老的土系防御类阵法,可以让进入阵中的人像陷入迷宫一样,完全摸不着头,让你以为自己走了很长的路,但其实只是一个地方绕圈。这登云梯很明显隐藏了一个巨大的迷魂阵。
无法喜道:“老大你认得这阵?太好了!那快带我们走出去吧!”
谈宝儿苦笑道:“这阵我也只是听人说过,要破却不知道从何破起。”
“不是吧老大,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吧?”无法瞪大了眼。
“靠!你以为我不想像楚接鱼一样到上面烧杀抢掠浑水摸鱼啊?”谈宝儿也火了。
一时间,两个流氓对望着,大眼瞪小眼,却全无办法。
却在这时,忽听秦观雨咦了一声,道:“下面好像来了个人?呀!怎么是他?”谈宝儿两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人白发如雪,从雾岚里缓缓走来,却正是之前在广场上看到的风衣男。
“哈哈!二弟、三弟你们真够义气,知道愚兄走得很慢,特意在这里等大哥,这真是让我太感动,哎呀姑娘你怎么变成个男人样了哎哟!”风衣男见到三人喜笑颜开,只是他一笑起来,牵动脸皮,额头上新长出来的几个大包顿时便跳跃起来,不由吃痛。
谈宝儿正郁闷的时候,一见这老小子居然敢自称是自己大哥,更是没有好气,表面却嘻嘻笑道:“大哥你得正好,我们正在讨论对于一个中年男人来说,是他屁股上的肉好吃还是小鸟上的肉好吃,可巧你就来了,要不一起研究研究?”
风衣男吓了一大跳,忙道:“不了不了,二弟三弟你们先忙,大哥我先走了,不用远送!”赶忙从谈宝儿身边穿了过去,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身后无法和谈宝儿哈哈大笑。秦观雨笑道:“谈大哥你可真坏。这位先生其实除了爱吹牛之外,没有什么恶意,你干嘛老吓他?”
谈宝儿笑道:“我逗他玩呢!既然这登云梯本身就是个迷魂阵,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会转回来的嘛,到时候再请他喝酒,陪个不是,压压惊就好了!”
秦观雨和无法深以为然。三人又用了些干粮酒水,一边就地休息,一边等风衣男从下面再爬上来。但三人等了许久,四周却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哎呀,不好!”无法似乎想到什么,一拍屁股站了起来“我们都忘了,楚接鱼比我们还先上山。穿风衣那家伙这么久没有从下面上来,该不会是遇到他,被一掌了结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谈宝儿也不由紧张起来:“对对!虽然现在我们脸上都有画皮,认不出我,但这盟匪头子现在心情正不好,看谁不顺眼,可就直接干掉了。他只怕也不知道出阵之法,眼下肯定也在这阵内乱逛!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不然会被他撞到的!”说完也不待秦观雨和无法反应,率先朝石阶上面走去。
秦观雨和无法对望一眼,都是一顿愕然。两人谁也没有见过楚接鱼发飙,都觉得谈容好歹是百万军中取过敌帅首级的绝顶高手,却不知为何竟对楚接鱼如此惶恐。不解归不解,愕然之后两人却还是只能跟着谈宝儿走了上去。
但等两人追上谈宝儿的时候,谈宝儿却停下了脚步。“怎么了?”秦观雨问。谈宝儿不语,只是用手指石阶。两人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却发现那本来光滑平整的石阶之上竟然有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那脚印长约七尺,深有两尺,仿佛是一只脚陷入了淤泥里,又好似有个无聊的人用刀硬生生将石阶挖空做出来的,总之只要不是一个瞎子,都自然而然能看到。
无法惊道:“这个脚印如此巨大我们之前上来的时候,都还没有脚印啊,难道真的有鬼?”谈宝儿摇摇头,手指朝上指了指。无法和秦观雨两人抬头上望,只见沿着这个留有脚印的石阶向上约莫十个石梯的样子,又有一个脚印,只不过两只脚印的左右正好相反,竟好似一个身材高大之极的巨人轻轻一步从这两级石梯间跨过一样。
三人各自对望一眼,心中都是有些恐惧,但却也没来由的好奇,飞身向上,落到十级上的台阶上,再向上望,下一个脚印却在八级台阶上。
等三人落到第三个脚印所在的石梯上时,眼前景物陡然一大变。刚刚从下面看时,通往上面的石梯分明是向左拐,但现在石梯的去势却是朝右弯,而左边则只剩下一片荒芜的草地。
三人愣了一愣,随即谈宝儿最先明白过来:“原来这石梯并不能一级一级的向上走,而是有的石阶可以踩,有的却不能踩,这是有人在指点我们呢!”三人抬头再看,果然在上方七级石梯上又看见了一个脚印。
三人飞身而上,之后果然不断发现前面的石梯上有脚印,或七步一个,或八九步,或十一二三步,不一而足。三人顺着脚印上飞,每经过三个脚印,眼前景物便又是一大变,石梯总在不可能的位置发生转变,甚至有蜿蜒回转的,如无人指点,断断不能走出去。
一路顺着巨大脚印走下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前方脚印消失,石梯也到了尽头。再看时,如霜明月之下,仙云缭绕中,突兀地耸立着一道孤零零的高大石门,上书四个大字:凌霄之城。
石门之后,一片的空旷,并无半点城池的影子,四周更是不见半个人烟。如果不是石门上那四个大字,三人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三人正望着石门发楞,忽听身后一个声音大笑道:“哈哈哈,尾生守信,抱柱不归。二弟三弟,你们真是义薄云天,知道大哥脚程慢,专程在凌霄城门口等我,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如果大哥是女人,说不得就要以身相许了!”
豪爽的大笑声中,风衣男满脸兴奋地从石阶上登了上来。谈宝儿三人望着他,都是一片的愕然。这登云梯本身是一个巨大的迷魂阵,即便有人指点阵法的出路,但那些脚印每一个相隔最少都有七级,最多的更是有二十来级,并非普通人一步的距离所能到达的距离。风衣男只差一点时间就出现在三人的身后,这可来得蹊跷。
风衣男看看三人,诧异道:“二弟、三弟,还有这位女扮男妆的姑娘,你们还站着这做什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罗掌门要是知道我们到了,肯定会好酒好肉地招呼的,还不跟大哥进去啊?”说完也不看谈宝儿三人,径直朝那石门走去。
“喂!这位先生,这里是凌霄之城,不要乱闯”秦观雨好心去拉风衣男,但却慢了半步,风衣男的身体已经穿过石门,随即像一具鬼魂,消失在门后的旷野中,无影无踪。
谈宝儿咦了一声,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整座凌霄城和困天壁一样,也是被幻术类阵法遮掩起来了!在外面看起来,和里面的真相是完全不同的。”说完也朝石门里走去。
三人脚才一迈进石门,随即便是一声惊呼。眼前景物果然如他们所料的又有大变,那片荒芜的草地变成了一座气势宏伟的巨大楼阁,门前有一大匾,上书三个大字:迎宾殿。但让谈宝儿三人发出惊呼的却是,楼阁前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尸体,这些人不是残肢断腿,就是脑浆迸裂,鲜血犹热,血腥味散布全场。
谈宝儿虽然之前在葫芦谷见识过战场的惨烈,但见到如此残忍血腥局面,依旧差点没有吐出来。秦观雨低宣一声佛号,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神色,叹道:“我们还是来晚一步,看这情形,楚接鱼已经大开杀戒了!不行,我得阻止他!”说完大踏步走进迎宾殿的大门,朝凌霄城深处走去。谈宝儿和无法忙紧步相随跟了进去。
穿过迎宾殿,迎面却是一片宏伟的建筑群,美轮美奂的琼楼玉宇,分别摆放在四个方向,四四方方地,围绕成一个“口”字,形成一个城郭的形状,凌霄城想必因此得名。在口字的中央,是一个宽大的广场。广场宽阔异常,地板全是由名贵大理石铺就,但大理石块间的间隙几不可察,看上去就好似诺大广场地面竟是由一整块大理石铺就一样。
广场之上,有三个方向,都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蓬莱弟子,看上去却都年轻年少,但无一不是男的俊逸,女的貌美,各自身负长剑,白衫飘逸,只如神仙中人,让人一望之下不由心旷神怡。
一身青衣的楚接鱼此时就正背对着谈宝儿三人,孤零零地却又冷傲之极地,就那么矗立在广场的正中央,像一柄出鞘的神剑,谈宝儿虽然是从背后看他,却都有种睁不开眼的感觉,而那些蓬莱弟子见他更是眼神中隐有畏缩情状。
顺着楚接鱼位置向前,横亘过二十丈的距离,是一座上书“凌霄殿”三个字的宏大楼阁。连接楼阁到广场的是一片白玉台阶,台阶下横站了三男四女七名容貌不俗男女,分别也都穿着登云靴,想来都是蓬莱弟子,其中一人正是左连城。但最吸引谈宝儿眼球的却是,台阶之上大殿之前站立着的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本不算最美,但却自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魅力。现在,她只是随随便便地朝那一站,平平淡淡地摆了个姿势,却已经让九霄明月、四周星辰和殿前楼宇尽都失色。
整个广场本是一片凝重气氛,空气中隐隐流动的杀气更是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一片的死寂。看到谈宝儿三人进来,除开楚接鱼和台上那女子,所有人的眼光在一瞬间全部集中到了三人脸上,一道道如刀似剑,杀气严霜。
秦观雨和无法功力稍弱,一时都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谈宝儿强自镇定,发出一声干笑:“那个小弟三人就是来看热闹的,诸位大爷大叔大妈姐姐阿姨妹妹,你们继续,不用招待我们的!”
众人奇怪地看了三人一眼,各自又将目光转回到楚接鱼身上。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才在刹那间消失,三人呼吸在一瞬间变得顺畅起来。
谈宝儿心想这些孩子的实力或者绝大多数都不如自己,但加起来光是眼神就有如此恐怖的力量,这样看起来,不管是在战场,还是在江湖上混,果然是人多力量大的,当日老大在百万军中取了魔人主帅的首级,却该是何等强横变态的实力呢?
他正想到谈容,却听无法低声道:“老大,楼梯上那女人就是当今蓬莱掌门罗素心了,她下面的就是她最得意的七名弟子蓬莱七星。看起来这下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咱们还是闪到一边,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对对,这俩家伙号称天人,实力都是变态级的,站在楚接鱼身后,被流劲干掉,朝廷只怕也不会给我报工伤!”谈宝儿醒悟过来。他正四处乱瞅,希望找到一处人少而位置又好的地方看热闹,却听见有人叫道:“二弟、三弟,我给你们占了位置,到这里来!”
说话的自是风衣男,此时这老小子正坐在不远处一栋楼阁的顶上,手里拿着一个酒瓶,但偏偏正襟危坐,一副在高贵人家里做客的模样。
谈宝儿看那楼阁少说有三十丈高,暗吃一惊,这老小子难道深藏不露,竟然能上得这样高的楼阁?他有心低调,但四处看看,发现只有那个位置视角最佳,可以纵览全场外又远离战场,便对无法和秦观雨商量了一下,三人飞身上去,坐到了风衣男边上。
见三人坐定,风衣男将酒瓶来递给谈宝儿道:“来!这是大哥独家醸制的天王十全大补酒,除开强身健体之外,还可以滋阴壮阳,驻颜美容,二弟、三弟还有这位姑娘都喝一点——这东西很珍贵,是兄弟的才给你一瓶!”
谈宝儿看那酒瓶脏兮兮的,上面一圈黄一圈绿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暗自皱眉,但发现那瓶中酒香却是生平未闻,一把接过,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顿时觉得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流畅四肢,说不出的舒服。
谈宝儿将酒瓶递给无法,后者喝了几口,也是大声赞叹,递到秦观雨手里,秦观雨竟也嫣然一笑,丝毫不嫌那酒瓶肮脏,大方地喝了起来。
风衣男满脸喜色,笑道:“很好,很好,十年来,你们还是第一批敢喝小生酒的人,就凭这点,一会发生什么事,大哥一定罩着你们哎哟,救命!”却是他说得忘形,脚下一滑,便朝屋顶下掉去。
谈宝儿看他脚步虚浮,眨眼踩坏了几块屋瓦,不似在装腔作势,忙在他要滑下屋檐前一把将抓了回来,郁闷道:“老小子,你轻身功夫这么差,怎么上得了这么高的楼?”
风衣男脸色惨白,惊魂稍定后,手指着楼侧道:“那里不是有梯子的嘛?你说这蓬莱果然是大牌,我一进来都没有人和我打招呼,这诺大个院子里也不放把椅子,还好我聪明,找到了他们座位。不过就算他们是大派,待客也不要这么高级嘛,非要让人家上房梁来,爬得我一身都是臭汗!”
谈宝儿瞅瞅那明显是为了维修屋顶留下的巨梯,又看看正抹汗的风衣男,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个老小子爬那么高,也不怕摔个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