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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撩人,未希和端木在赌场里过瘾,胡畔也没闲着。才从于婶家出来,竟看见萧夜枫背着手站在钱记绸缎庄门前,神情沉重,眼底溢出些掩饰不住的伤感。
胡畔步子虽轻,却还是被他听见了,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海棠家的铺子?”
胡畔点点头,站在他身边,看着已经打烊了的钱记绸缎庄大门。下午她路过这里时这里热热闹闹的,她没敢进去,只是看一看已经泪湿眼眶。此刻和萧夜枫一起站在门前,各自想起不同的人,却是一样的心痛难过。
“你在想念海棠么?”胡畔问他。
萧夜枫长长吐了口气,点点头道“海棠是可怜的女孩,希望人真的有来生,她能过得平安幸福。”
胡畔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爽快地笑道“有没有来生我不知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她故意停住不说,萧夜枫居然也不急着追问,只是也微笑起来,含笑望着她。弄得胡畔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扁了扁嘴角说“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其实还有很多个象这里一样的国家,有些人在这里是死去了,可是灵魂却会一直飘到另一个地方,在那边的某一个身体里重新开始生活,通常在我的家乡把这叫做魂穿。”
“呃”萧夜枫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在发烧吗?”
胡畔拍掉他的手,古人的情商和智商就是不够用,她说得这么有理有据,他居然怀疑她是烧糊涂了胡说八道!
“我只是说,我们至少可以想象。他们兄妹两个都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虽然我们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但他们在那个地方却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胡畔扬着脸问萧夜枫“你说是么?”
萧夜枫淡淡一笑。转身沿着街慢慢地走,胡畔跟在他身后。这家伙当皇帝当久了。一直都有些臭毛病,就象现在吧,他说走就走了,也不知会她一声,更不说要去哪。而这方向明明不是回程府的。“你要去哪?”她实在忍不住,看着他的背影问。
“西山。。”他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吐出这两个字,她顿时哑然,只有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天已经黑了,晚风带着吹走人心头郁闷地凉意,街道两边的民房里不时传出说话声,暖色的烛光隔着窗纸透出来,把石板路映得忽明忽暗。
萧夜枫忽然回头望着胡畔“要不。我先送你回程府吧?”
胡畔想了想,摇头说“我也想去看看那个地方走吧。”
凤栖城不大,入夜了本来街上就没几个行人。两人又是出城地,越走越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走到城门口胡畔才忽然想起“夜里城门会宵禁。出去就进不来了。怎么办?”萧夜枫笑笑“能进来的。”
他地话总令人不由自主地服从,有时几乎是盲从。这个做了十几年皇帝的人
“你不会后悔么?”胡畔问“多少人为了这个位置连灵魂都可以出卖,三皇叔恐怕就是因为这个才被妖兽附体的。”
萧夜枫侧头看她,琥珀色的双眸在月光中闪闪发亮“每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不一样,三皇叔喜欢权利,我只喜欢自由自在。你呢?”
“我?”胡畔沉吟,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地东西是什么?有些挫败地摇头“不知道。”
萧夜枫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欣喜,低声问“不是我那变态二弟吗?”
变态二弟?在说程无咎?可是,他没有你变态吧?胡畔暗暗翻白眼,拒绝回答他用意不明的问题。
“呵呵,”他笑的也有些变态“我很羡慕无咎啊!”“你真的能无牵无挂地离开那个位置,什么都不想吗?”胡畔有些咄咄逼人“如果有一天云石也倦了,要还给你,你怎么办?还有,你那几个妃子她们很可怜,你想过吗?”
萧夜枫仔细看了看胡畔,眼神中有些复杂的东西,没等胡畔分辨就转眼望向别处,轻吁了口气说“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你和未希的家乡究竟在哪里?”见胡畔不语,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和云石关系不错,不过若论了解,我比你更加了解他。他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只是表面看不出来罢了。你知道他地师父是谁么?江湖中有个组织叫灵,你听说过么?那组织的首领,就是云石的师傅你吃惊了是吗?他曾经告诉你们他连听都没听过这个组织是吗?”他微笑着看着胡畔诧异地表情。
“他不是出家人么,怎么说假话”胡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云石竟说了假话,如果这句是假,那么还有多少别的话也是假地呢?
“剃了光头就一定是和尚么?”萧夜枫愉快地笑起来“他地师傅刚好也算是我的半个师傅,这件事会不会更令你惊奇?既是半个师傅,又是臣子黎轻烟和他之间地感情,也并不象你知道的那么简单”他小心地看了眼胡畔的反应,见她并不象伤心的样子,才继续说道“交换身份,纳黎轻烟为妃,这些都是他乐于接受的,即使将来有一天我后悔了想拿回我的东西,恐怕”他轻轻笑了笑“我的那四个妃子么如果我说我连一根指头都没动过,你可能不信”
“呃”胡畔觉得这话题有些尴尬,却还是忍不住问“听说有一个曾经怀了孩子,又不幸没了?”
萧夜枫淡淡一笑“那不是我的,是她在进宫前和别的男人的。”
“”胡畔脑子里迅速闪过三个字绿帽子”“她们不是自愿嫁给我,我也并不愿意娶她们,她们之前喜欢什么人和我没关系,我自然也不怪她,只是可怜她。”他低声说话,声音里有些悲哀“她们和我都是没得选择,那个怀过孩子的女人已经出宫了,去找她心爱的男人。另外三个,如果愿意出宫过新的生活,云石会为她们安排全新的身份,如果还是愿意留在宫里,那就继续过从前的日子。”
胡畔听得有些发怔,从来没想过他光鲜华丽的帝王生活就是这个样子,难怪他不喜欢呆在宫里。尽管还是觉得那些女人可怜,却也说不出指责他的话来。他有错么?难道怪他错生在帝王家?还是怪那些女子错嫁为皇家妇?
这个压根不愿做皇帝的男人从小就被硬扶上了这个位置,生活在那冷冰冰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充斥着阴险丑恶、尔虞我诈的皇宫里。难怪他和萧声、程无咎的感情那么好,他们两个恐怕是他在那四方城里仅有的温暖。
夜路难行,夜里的山路就更难行,好在胡畔也不是那种娇气的女孩,十六岁的钱**能上去,她虽然是女孩子,也没什么上不去的。咬着牙不肯让萧夜枫拉自己,胡畔象跟自己较劲一样,两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爬上了西山顶。
月光照在那片断崖上,石壁反着冷冷的光,山上风大,胡畔穿的单薄,忍不住有些哆嗦。萧夜枫站在断崖边看了半晌,忽然问胡畔“你说从这里跌下去,是不是必死无疑?”
胡畔牙齿打着架说“钱**不是活下来了”只是只是她心里一痛,泪水又浮了上来。
萧夜枫听见她声音不对,回头看看她,不由得笑了“牙口不错嘛,打起架来声音这么清脆!”
胡畔白了他一眼,正想克制住要架的牙齿回他一句,整个人已经被他的外衣紧紧裹住了。他的眼中一片柔情,看着她眼底的泪光,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转过头去了。
胡畔和他并肩站在断崖旁,轻声说“如果真的海棠象**一样,坠下去后没有死,现在不知生活在哪里”
萧夜枫垂头看着深不可测的下面,风把他月白的中衣吹得向后翻飞,胡畔心里忽然生起一种恐惧,似乎他会这样一头栽下去!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得退后几步,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问“怎么了?”
她却有些恍惚起来,是啊,怎么了?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刚才的样子象是曾经见过的?那一瞬间心里的悸动是怎么回事?拢了拢披在肩上的衣服,她避开他询问的目光“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