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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泠问:“这么说,那个什么罗魔王也是中了跟忘愁一样的封印,那他既然得到了石碑,到底有没有解开他父亲的禁锢?”
敏秋原(翻译)摇头道:“没有,因为‘英雄冢’乃是东瀛圣地,本是供奉历代英雄骨灰的宫殿,里面更是机关重重,后被织田信长占领,他在里面提前设立了自己的灵位。当年合力制伏柳川弘义的十兵卫中仅剩的五人,便在里面养伤。据传说五兵卫伤愈后便奉命一直把守在里面,不许任何人进入,除非得到织田信长的令牌。但五人与世隔绝很可能并不知道织田信长早已死去多年。”
红泠道:“这么说织田信长的骨灰并没有被供奉到飞鸟之宫?”
敏秋原脸露悲愤之色,叹道(翻译):“织田信长的尸体到现在仍然是个谜,他是我东瀛历史上最为伟大的英雄却至今不能被人供奉。有人传说,他的尸体被憎恨他的明智光秀剁成了肉泥喂狗;也有人说是被本能寺的僧侣偷偷收藏。”
竹叶儿道:“都已经过了四十多年,飞鸟之宫里面的这些人到现在还活着吗?”
敏秋原(翻译)道:“据柳川家主说,五兵卫在里面衣食无忧,修身养性,寿命自然要长。很可能都还活着,到现在怕都已七、八十岁了。你们若去飞鸟之宫便可领教我东瀛真正的高手,主人多年来派了无数高手强闯飞鸟之宫,俱铩羽而归。”
红泠道:“里面被你说得阴气森森,还有五个怪老头看着个半死不活的妖魔,我们才不去。”
敏秋原诡笑(翻译)道:“据我猜测你们恐怕非去不可,不信走着瞧吧。”
这时,甲板上一阵騒乱,有人跑进来对众人叽里呱啦一顿,敏秋原急忙跑出去。老海翻译道:“有敌来袭。”
众人醉意立减,拎刀持枪冲上甲板,但见离岛方向驶来十余艘巨型帆船。以每艘可容近千人计算,这十余艘恐怕不下一万人,而自己这边不足四千人。德川忠长此时已和柳川力雄并肩立于船舷,手拿千里镜观察敌船。
德川忠长(翻译)笑道:“这必是家兄欲趁父亲明日前来调节之前消灭我们。”柳川力雄点头称是。德川忠长突然跟柳川力雄耳语几句。然后一挥手,众武士从船上放下一条小船。德川忠长跳上小船,只带了几名护卫,消失于夜幕之中。谷昭看见,心下茫然,两军开战主帅先逃,这要在中原,灭门不赦。
柳川力雄召集手下齐集于甲板之上,叽里呱啦训话,慷慨激昂,颇会煽情。不一时,众倭斗志昂扬。齐声高歌,高亢入云。列开阵势,手持护盾立于船舷,严阵以待。
正值夏季,天亮得早,五更天左右东方已是曙光初露。此时却是人最困乏的时间。敌人选在此时进攻,用心一目了然。
不一时,伊藤船队已然驶到近处。众船环列,将柳家四船团团围困在中心,双方船只隔海尚有三四十丈便停船不再进发。伊藤家旗船主楼上立有一位一身红甲手持长刀的武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旁边赫然站立昨日楚云傲击败的女倭,女倭亦是全身罩甲,一手掐腰,一手拎着头盔,任一头青丝随风飘扬。柳川力雄嘎嘎笑道(翻译):“想不到伊藤贺兰亲自来了,还有他那宝贝女儿伊藤宁姬,真乃上阵父女兵,哈哈哈哈。”笑罢喝道:“众武士听令,待会开战,势必要攻下敌旗船,能否反败为胜,便在此一举。”
众倭齐声应诺。
谷昭凝目细看女倭,但见此女玉面含煞,迎风傲立,英姿飒爽,颇具一派巾帼风范。那伊藤宁姬也正望过来,最后看见楚云傲,秀眉一挑,跟红袍武将耳语几句。那红袍武将手里长刀朝谷昭这艘船一指。顿时,锣鼓齐鸣,杀声冲天,周围数船箭如飞蝗,半空中汇成箭雨倾泄过来。柳川力雄早防到此招,手中令旗一挥。两个持盾武士立即一前一后,将盾牌斜举,正好可以抵挡前后飞来的箭矢。柳川力雄身旁武士高举巨型盾伞。箭雨虽密,却也安全得很。谷昭忙叫三女和老海背负忘愁,躲至主楼中去。他和楚云傲拿了个盾牌,立于主船楼上。傲然相对。心道:眼下只有跟柳川家同仇敌忾,击退强敌,才有一线生机。况且,那女倭似乎对楚云傲恼恨有加,势在必得。想想自己还未到东瀛本土,便稀里糊涂地被卷入倭人藩阀是非,真是哭笑不得。
楚云傲被箭雨逼得怒火中烧,骂道:“柳川家武士难道都不会射箭吗,为何不还击?”
谷昭道:“敌人船多、人多、箭多,对射就算一一对掉,我们这边全军覆没了,人家还剩有近万人呢。只有防守中伺机反击,方是上策。”
箭雨下了约有一盏茶时间,终于渐歇。那红袍武将手势一起,十余艘敌船疾速启动,向柳川家阵营冲来。火光映照下,船头隐现寒光,这才发现,伊藤家船头俱带丈长大腿粗细的数跟大铁刺,船身更是多处覆盖铁甲。铁刺分作上下两排排列,谷昭不谙水战,却也暗暗担心起来。这伊藤家族常年水上经营,光看战船便不同凡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大铁刺作用。一旦被大铁刺刺入,即可刺穿敌船船身,毁坏船体,又可粘连住敌船,使其无法逃脱。
思忖间,明晃晃的大铁刺自四面八方刺来。柳川力雄显然也没料到这招。震骇之余,武士道的拼命精神便爆发出来。一手擎出长刀,对着手下一阵大叫,带头冲向敌主船。东瀛武士道精神不分尊卑,遇到战事,主将带头冲锋陷阵。在当时的东瀛那是必须的,否则名节受损。红袍武将的主船亦冲锋在前,这就给了柳川家败中求胜的唯一机会。若是在中土,这种情况很少发生。正因为主帅带头冲锋,士兵士气也不是一般军队所能比拟,众将官保护主帅的意图十分强烈。柳川力雄带头一冲,全船武士立即跟在身后。那红袍将领身侧亦疾速涌出无数伊字武士。双方短兵相接,一时间,在平静的东海上杀得难解难分,战况十分激烈。
谷昭深知柳川力雄的安危关系着全船的生死。便跟在附近,暗中保护。柳川力雄有个东瀛武力第一的父亲,虽因儿时老父被囚未得真传,但家传武功已然不凡。长刀霍霍,挡着披靡,杀出条血路冲向伊藤贺兰的敌楼。伊藤宁姬遥遥看见楚云傲跟随在柳川力雄身后,一把擎出长刀,飞身从主楼跳下,直奔楚云傲。楚云傲平素便是杀人再多,亦绝对不会眨下眼。但是,生平骄傲自负,唯独不屑跟女人动手。此时,突觉刀锋袭颈,银丝一甩,绕过长刀,已然缠住伊藤宁姬的右臂。正待用力扯下,一声娇吟传来。急忙抬眼一瞧。只见昨日交战的女倭,满面痛苦,胳膊上鲜血淋漓。楚云傲方知偷袭他的是此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手攥银丝,竟然呆了。旁边的柳川家武士,眼见敌酋女儿被困住,欢呼一声,挥刀斩来,毫不留情。楚云傲下意识,抽出十寸光阴,挥尺挡开落向伊藤宁姬的长刀,将伊藤宁姬一把带至身前。柳川家武士全都愕然。楚云傲更是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是杀是放。正迷茫间,陡觉腋下一麻,旋即麻痹之感遍袭全身,那红袍将领眼见伊藤宁姬被擒,挺刀来战,柳川力雄正好冲到和红袍将领战在一起。
后面贺字武士蜂拥而来,敌众我寡,其他船的柳川武士尽处下风,勉力苦撑。谷昭知道如不及时制住敌酋,恐怕很快便会全军覆没。又知道武士注重名节,双方武将较量时,最忌旁人插手。谷昭暗捏指诀待二人身形调位,不知不觉暗助柳川力雄。不一时,红袍将领果然背向自己,谷昭一指微曲,隔空点向红袍将膝跳穴。红袍将膝盖一沉,一腿立时跪地。二人本是伯仲之间,柳川力雄见对方露出破绽,急速飞起一刀顶住其脖颈。群倭大哗。柳字营武士跳脚狂歌。
柳川力雄对着红袍将叽里呱啦大喊一通。不料,红袍将领一声大吼,自裁于刀下。柳川力雄大吃一惊,一把拉下红袍将头盔。惊怒道:“伊藤贺兰,你不配武士称号。”谷昭看他表情,心道,看来这人是假冒的伊藤贺兰。
伊藤家武士停也未停,继续发动猛烈进攻。柳川力雄扫视战场,希望落空,不禁长叹一声,斗志一时极其消沉。伊藤家武士得知敌酋在此,拼命冲杀过来。谷昭暗忖,再这样下去必败,唯有唤起柳川家武士的斗志或能转败为胜。现下只有效仿当日楚云傲的法子震慑倭寇了。想罢,心下一横。躲过一把倭寇长刀,展开了沧浪剑法。
这套剑法乃是东海孤客的师父当年面对大海时,看到大海潮汐,潮起潮落,浪花层层叠叠,一浪推着一浪。顿时有感而发创造的剑法。此刻敌寇汹涌如波浪,谷昭将内力激发至极限,二丈之内,剑气纵横,便如潮汐,层层叠叠向外推去,中者无不残肢断体,挡着披靡。只一瞬间,团团围聚的倭寇便被斩杀数十人。柳川力雄看到为之一振,重新舞起长刀,加入战团。在谷昭的带动下,柳川家武士终于不再退缩,立住脚跟。双方厮杀近一个时辰,太阳早已悬挂半空。海面迷雾消散,船上船下尸体无数,方圆数里海面尽赤。柳川家武士虽奋力厮杀,无奈过于悬殊。四船武士,已经死伤过半。余下的勉力支撑,谷昭杀敌数百,亦是累得汗流浃背。
就在伊藤家武士准备一鼓作气,消灭残余的柳川家武士时,遥闻离岛方向呜呜作响。一只快船乘风破浪朝这里驶来。贺兰家武士听到呜呜响声,部分人已经罢手。待快船驶近,上来几个白袍使者,手拿令牌,上面有“德川”二字,众人急忙肃首恭迎。那白袍使者对船上众人一通狂叫。此时,老海等人已经来至谷昭身边。老海解释道:“这人是德川秀忠派来的使者,他传大将军令,要两方罢手,一同去觐见将军。”
谷昭长舒了一口气,道:“终于又从鬼门关回来一次。”说罢,盘坐运气,稍事休息。红泠蹦过来给他护法。跳脚看来看去,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竹叶儿问:“怎地不见楚云傲哪,谷大哥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谷昭陡地睁开眼,顾不得疲累,举目四下搜寻,道:“刚刚情况危急,没顾的上看他,好像他跟哪女倭寇斗在一团。”
找遍船上船下,亦不见楚云傲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