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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川次郎是此行仅剩的武士。走至一个灵位前,四肢扒地不住磕头,样子极为恭谨。竹叶儿看了眼道:“日本字和汉字颇有许多相近的,你们看这个灵位是不是叫‘源赖朝’。”
绿笛儿道:“那是,在秦始皇时期,日本还是未开化的土地。后来始皇帝求仙心切,逼迫道士徐福为其求取仙丹。徐福便将计就计,要了大量童男女,和其偷着保存的诸子百家学问东渡来到日本,将中原文化在此传承发扬。所以现在的日本文化还保留了许多中土的特色,两家文化是相通的。”
老海道:“绿笛儿姑娘说得不错,我们两家实则是一个祖先。源赖朝遗骨竟然安放在这里,这里不愧是我大和民族的圣地,源赖朝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他是镰仓幕府的创始人。在乱世中崛起,仅十几年间,就从一名流放犯,一跃成为威名显赫的统帅,并消灭了平氏,建立了我东瀛第一个武家政权——镰仓幕府。”
红泠道:“这么说,他确实是个英雄,还是很了不起的英雄。”
竹叶儿道:“你们看旁边这个是叫‘源义经’吧,还一个姓呢,一家子吧?”
老海点头道:“这个源义经和源赖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一同举兵打败了平家。可惜,遭到哥哥的猜疑,最后被迫自杀。”
红泠本来对源赖朝颇为尊敬,闻言怒道:“这算什么哥哥?只可共甘苦,不可同富贵。怎么跟咱们朱老大颇为相象呢?”
绿笛儿道:“这就是权利的丑恶,只要有权利的地方,人心都是一样的。”
老海指着下一个灵位道:“你们看这是楠木正成,他可是东瀛历史上著名的武将。他在推翻镰仓幕府,中兴皇权中起了重要作用。他的家世居河内国赤坂村。元弘之变中,楠木正成参加天皇发动的倒幕运动,举兵下赤坂。凑川一战兵败自杀,时年四十有三,是个宁折不弯的好汉子。”
红泠道:“海叔,您看这个灵位还很新呢?”
老海一看,奇道:“上杉谦信?怎地会有他的灵位呢?这人死了才不到五十年吧?说起这个人,可是我们东瀛人的骄傲,他是东瀛历史上最著名的军事家。在东瀛他的大名不亚于中土的白起、伍子胥。当年,上杉谦信成家督后,以其出色的能力统一了越后。生平百战无一败,所以被称为‘越后之龙’,室町幕府的‘军神’。此后努力恢复室町幕府的旧秩序。由于织田信长的反叛举动,上杉谦信开始对织田信长进行讨伐,并在手取川一战,让一帆风顺的织田军吃足了苦头。但天嫉英才,上杉谦信没多久在春日山城病殁。上杉谦信虽然战无不胜,就连织田信长都尊他为‘战国最强’的武将。但他却信仰佛教,曾一度因此非常矛盾。自诩为佛教的战神‘毘沙门天’的化身,高举‘毘’字战旗进行圣战。生平又极重信义,即便是敌人亦无人对其有丝毫不尊重。恐怕这也正是他为什么被织田信长供奉至英雄神殿的原因吧。”
红泠赞道:“说了这么多人,这个人我才是最喜欢,又讲义气又信佛不乱杀人,又有智谋武功,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只可惜早死了数年。不然,就轮不到那个织田信长风光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谷昭闻言怒道:“你小小丫头懂个屁,上杉谦信怎能和织田信长相提并论!一个是捍卫主子的走狗,一个是争霸天下的枭雄,米粒之光岂可与皓月争辉?”
红泠从未见谷昭如此严肃教训自己,小嘴一撅不敢作声。
老海暗道:难道我又说错了,昭儿这是怎么了?
众人说着话,穿过灵廊来至后厅。但见烛光掩映下,后厅当中供奉着一尊巨大的石头灵位,石制灵位足有一丈余高,上面写着日汉混杂的字迹,隐约能看出“织田信长”四字。石碑之下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棺椁用拇指粗的铁链缠绕数匝。棺椁周围巨烛环伺,足有上百枝不止,照的后厅一片光明。
红泠道:“那个棺椁应该就是柳川弘义的吧?”
竹叶儿道:“为何却要压在织田信长的灵位下面?”
谷昭道:“柳川弘义就是被织田信长制伏的,拿织田信长的灵位压他,好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楚云傲自打进来后,一直凝神戒备,眼见至此再无出路,也未见其他人。不由奇道:“那个柳生宗言难道是鬼魂不成,为何此地空空如也,不见一个人影?”
一语惊醒众人,纷纷凝神搜索里外,什么也没有。这时,绿笛儿叫道:“大家看灵位背面写的什么?”
众人过去一看,但见灵位反面密密麻麻篆刻着日本文字。
老海翻译道:“余原系北海道粗鄙农夫,蒙主上义元君不弃,赐名仁哲,携为近侍家臣。恩同再生,无以为报义元君心怀天下,志在千秋,救民水火,泽被苍生悍然挥师北下,几成帝业。然织田贼狡狯,义元君蒙难桶狭,山海遗恨余虽万水相隔,矢身行刺,奈何贼酋机警且猛将环伺,虽有忍术千百,却无一击必成之法。余遂隐没于沧海,穷经皓首三十载,汇集贯通天下忍术,始成十大幻诀。数十年辛苦焉能与老迈之躯同化?遂刻石碑以记之。”
众人大喜,原来五兵卫用幻石做织田信长的灵位,怨不得死活不肯交出。
绿笛儿道:“这人对旧主还真是忠义。”
老海道:“可惜,他出山之时,织田信长早已死了十余年。不然,以他的忍术,势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红泠道:“海叔,您看看下面有没有治疗忘愁的办法。”
老海道:“下面密密麻麻的便全是忍术技法。有冰遁术、火遁术、水遁术、砂遁术等等有了,下面是封印术,有封火法印、紫焰封印、玄冰封印,最下面就是五行封印。”
众人闻言俱喜,数日辛苦,至此总算有了着落。虽看不懂倭字,亦都挤过来细瞧。陡听,伊藤宁姬大喝一声:“小心!”众人来不及回头,只觉头上一暗,已被一只巨笼当头罩下。唯有伊藤宁姬和细川次郎还有谷昭站在笼外。伊藤宁姬旋即叫道:“你们大师兄有古怪。”细川次郎拔出长刀指向谷昭。谷昭一脸阴沉,冷冷地看着细川次郎。红泠惊道:“师兄快来救我们。”见谷昭如同入魔,一言不发。细川次郎大叫一声,挥刀朝谷昭头顶劈落。钢刀砍到一半,便无法下降半分。细川次郎仰头一看,只间谷昭身前突现一个影子双手夹住钢刀。伊藤宁姬道:“‘影分身术’,细川快退。”只见那影子在无风的室内,须发飘舞,衣衫烈烈,身形越来越强壮。细川次郎惊骇至极,急忙抽刀后撤,然而怎么使劲刀身亦无法撤出。森久太郎道:“快快弃刀,他是柳生宗言。”不料,那细川次郎果然是视刀为名节,拼命也不舍刀。
影子武士下身突然变化成数层钢刀,将细川次郎斩为数段。影子武士杀掉细川次郎,转首面向伊藤宁姬,绿笛儿失声道:“快跑。”
伊藤宁姬急忙伸手掏出德川秀忠临行时送的织田信长令牌,道:“柳生宗言,我代表织田将军命令你,不得与我们为敌。”
那影子呆了一呆,旋即嘎嘎狂笑,一个苍劲的声音道:“伊藤家的小娃娃,你以为我们这些老朽在此隐世四十年,便不知世事了吗?织田主上早已不在人世,就连那叛逆丰臣秀吉也已被诛族,眼下应该是德川家的后代在主事吧?你看那石碑便是我为主上制作的灵位,日日供奉,从未间歇。”
伊藤宁姬一听,心道完蛋大吉,本来赖以救命的护身符也不管用了。这个柳生宗言竟似对外界极为熟悉。道:“柳生宗言你违背了誓约,竟偷偷离开英雄冢”
影子道:“哼,本大人乃堂堂大和武士,怎会违背誓约?难道我不出去,别人就不会进来吗?”
伊藤宁姬道:“这里还有外人?”
森久太郎想起门后的眸子,道:“是了,这里还有个人。”
影子道:“很快你们就会见到他。”说这句话用的竟是颇为流利的汉语,众人之前知道他在中土生活过,也不以为奇。影子说罢,一爪抓向伊藤宁姬。伊藤宁姬一鞭挥去,鞭身从影子身体划过。无形无体,而影子却能抓到有形。一把抓住长鞭,伊藤宁姬惨叫一声被摔出去。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跑。跑至英雄正殿门口,想起根本无处可逃。激起武士道精神,回身望着影子,准备做殊死搏斗。影子狞笑道:“无处可逃了吧?”陡地,蓝光迫目,影子被刀芒一照,急忙捂住双眼。再睁开眼时,只间两个人已然跑回内厅。影子追回,只见谷昭和伊藤宁姬站在铁笼前,正用力往上抬。狞笑道:“你这小子到是顽强,本大人的‘影牢术’都没有困住你吗?你是怎么闯过来的?”
原来,谷昭掉落悬崖后,危急中用信玄宝刀钉入石壁。挂在半空,无奈冰壁奇滑,无法向上攀登。只得一点一点向下滑落。落至地面后,却遇见了柳生宗言。和柳生宗言一番苦战,被其困在影牢术。谷昭煞费心思,终于悟通便轻易破了影牢术。
谷昭笑道:“无灯何来影?”看着一旁呆立不动的另外一个谷昭,说:“你的‘分身术’到是厉害,汉语更是流畅。”
柳生宗言道:“想当年,本大人在中土行商多年,自然懂得汉语。”
红泠骂道:“行商?哼,是做了海盗多年吧?”
柳生宗言盯着红泠笑道:“这么可人的小丫头,待会儿本大人一定会留下慢慢品尝。”转首对谷昭道:“‘影牢术’你虽能破,和你自己打斗一定颇有趣味。”说罢,那个假谷昭捡起细川次郎的武士长刀飞起直奔谷昭。两个谷昭立即斗成一团,越打越快,众人渐渐分不出真伪。
谷昭越打越心惊,明明自己挥出一招“沧海潮生”一共挥出十六道剑气,而对方竟然接着返回一记“沧海潮生”也回来一共十六道剑气。谷昭没伤到人,自己却差点被返伤。狼狈之余,再使一招“乘风破浪”依然被对方完璧归还。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吗?想到此,灵机一动,胡乱摆了些花式,对方竟也照搬。这下谷昭轻松许多,只是一时也无摆脱之法。森久太郎在一旁看明白了,道:“这是‘敌影分身术’。真身必在附近,击倒真身,便可破除。”
谷昭闻言四望,室内空荡荡哪里去找真身。忽地想起墙壁上的影子,这必是他的眼睛。道:“柳生宗言你也是堂堂武士,何不现身与谷某一战。”影子道:“这有何难。”说罢,影子朝假谷昭分身一扑。那分身立即虎目圆瞪,精神抖擞。手抚长刀,大笑道:“四十年未动刀剑,原来还是这样亲切。”
说罢对谷昭道:“伊藤一刀斋乃是我的手下败将,他的信玄宝刀代表了耻辱,你拿着他的刀,未战已经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