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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陀的一张糙脸立时羞得发紫,怒吼一声,便要上去拼命。人影一闪,金冶子已然横在身前,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退下。”正是金冶子。
恶魔陀不敢吱声,急忙跃落台下,连自己座位也没脸回,径自到园门口去沮丧不已。他们哥三从西域打到中原,罕逢敌手,曾放下大话,中原无能人。后来,遇见谷昭他始知自己有点托大,但很快就认为同辈亦只有谷昭一人盖过自己,如今,在此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信王府护卫。自己这堂堂东厂三大党头,颜面何存?
这边他还沮丧着。金冶子那边已然和李长河对上话了。金冶子问道:“你小子的剑法跟谁学的?”
李长河道:“此乃师门秘密,恕晚辈不便相告。”
金冶子道:“那你可认得谷昭?”
李长河道:“素不相识。”
金冶子冷哼一声,心道,他比谷昭还傲,心眼更是只多不少,弄不好他们就是师兄弟。自己先拿下他,不怕他不说实话。于是,金冶子伸出一只手掌。道:“小子,我老人家焉能以大欺小?我只用一只单掌,若是十招之内不能拿下你,便是我败了。”
李长河知道他厉害,凝神戒备。金冶子单掌一圈一推,李长河迎面便涌起一团劲风,压得他呼吸一滞。急忙挽个剑花,抽身后退。金冶子动也未动,内力却如影随形,遥逼李长河。此刻李长河已退距金冶子近三丈距离,仍觉无法摆脱劲风压制,方知此老内力绝伦。只好施展轻功,围着戏台跳跃躲闪,毫无还手之力。金冶子连出八招,李长河勉强躲去。金冶子道:“你这娃娃倒是滑头,看你这一掌怎么躲闪。”说罢,单掌一竖,连续变化十几个方位,却轻飘飘毫无用力姿态。李长河不明所以,稍一愣神的功夫,周遭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一般,如数十道气钳牢牢将自己夹在原地,寸步难移。金冶子嘿嘿一笑,一掌轻轻推向李长河胸前。这次金冶子用的武功正是自己压箱之宝。多年来欲与师兄争锋的拿手绝学,名叫“迦叶神掌。”
当年金冶子的师父望辰大师。生平两大绝技一剑一掌,为防分心不能专精,特分别传授给两个徒弟。师兄无忧子得了师父的剑道精髓,并在此基础上优化改创而成“沧浪剑法。”而金冶子是望辰大师晚年的关门弟子,得了望辰大师的掌法。后来,金冶子凭着掌法无法战胜师兄。到了西域苦研四十年,始将师父所授掌法融合天下各派绝学创出“迦叶神掌。”
因为,创出这套掌法时徒弟们都不在身边,再加上此掌法繁杂难懂,三恶资质愚钝。唯独恶罗刹还算不错,可是她满脑子钻研毒葯,心思根本不在武学上,所以,金冶子特地跑到中原来,一方面是为了会会中原高手,以便试试他这套掌法的威力。令外也是想寻到师门优秀的弟子,把这套掌法传下去。如今,一日之间,连遇两个跟师门有关的弟子,资质无不出类拔萃,好叫金冶子嫉妒,单从收徒弟的眼光来看,金冶子已然自叹不如了。
如今,金冶子使出“迦叶神掌”手下并未用全力,只想拿下他,逼他师父出面。
眼看李长河避无可避,众人一片惊呼声中,五道人影冲天拔起,纷纷挡在李长河身前。金冶子一瞧,原是信王手下的另外五名护卫。金冶子不禁有些失望,心道,看来不下重手他们的师父不会露面。魏忠贤心下暗暗高兴,事情终于按他的设想进入正轨。于是,魏忠贤站起道:“诸位慢饮,圣上贺寿的圣旨也快到了,老夫这就去准备一下。”
说罢,在从人跟随下离席而去,临行前看了眼金冶子。二人目光相交,金冶子立时会意。他们早就商量好,一旦魏忠贤离席,金冶子就大开杀戒。魏忠贤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嫌。到时,发生任何事,他也好推得一干二净。
信王年轻气盛,眼见自己心腹爱将在人前受挫,就好像有人掴了他一记耳光般。暗下命令,身边五护卫立时将金冶子团团围住。李长河见以多取胜,非大丈夫所为,但信王心意如此,他是好生为难。只好轻轻退至戏台的边沿,并不出手。信王知道李长河不屑以众凌寡,也不勉强他。朝为首的一人一使眼色,那护卫立时会意,单刀一横,率先展开攻击。另外四人如同心意相同般,从其他四个方位向金冶子展开进攻。若说这五人,各个都是一流高手,略逊李长河一筹。金冶子武功虽强,但面前一下子多了五个李长河,立时周遭压力大大增加。他一面小心应对来自五个方位的进攻,一面留意这五人的武功路数。不多时,便发现这五人跟李长河路数截然不同。金冶子肯定这些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如此一想,羁绊一去,金冶子杀机大盛,辣招连环使出,与五护卫一时间斗的难解难分。而那五护卫仗着数十年朝夕相处,人人早已心意相通,一件事情根本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眼神或是表情,他们便能配合的天衣无缝。因此,他们的师父,便传授他们一套由五虎断门刀为基础,不断演变修缮而几乎毫无漏洞的刀法。五人侵浸此刀法二十余年,加上本身超一流的功力,威力可想而知。就连金冶子亦不得不全神应对。
在两种武功都天衣无缝的情况下,决定胜败的就只能依靠内力。双方激斗了百招开外,金冶子渐渐不耐,既然对方不是自己想找的人,那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更何况事先答应了魏忠贤,今日要剪除信王羽翼。金冶子想到此,猛然急攻数招,将五人稍一逼退。金冶子双掌合十,利用此间隙,将内力提至十成,紫袍经内力一摧,无风烈烈作响,气势极为骇人。五护卫看懂了金冶子的意图,急忙跳至一处,五人手臂相接,内力尚未安全发出,金冶子浩然一掌已然抢先压制。但听,啵地声,五人齐齐被这狂猛的内力摧的倒退三步,方勉励站住。金冶子肩膀用力,第二股内力又至。五人再次被这内力压退七八步,眼看退到台沿。按说只要他们跳下戏台等于认输就完事了,但这五人极为血性,宁死也不临阵逃脱。反倒鼓足力气,拼力往前扛了几步。金冶子被一扛,自己也退了三步,不禁心下狂怒。暗忖,既然要死老子成全你们。金冶子呔一声,第三股内力一改刚猛,转为阴柔绵软轻轻冲破五护卫的气墙,从第一个人体内进入经对方奇经八脉然后投入第二人体内,所过之处,经摧脉毁。第一个护卫忍不住仰天喷出一口献血。信王大惊失色,至此才追悔莫及,知道自己的好强性格犯了大错。急忙回首看那老仆,却遍寻不见。
就在台上五人性命攸关之际。金冶子内力刚进入第二名护卫体内,忽地,金冶子明显感觉到,另有一股极为阴柔的内力从护卫的右掌的刚猛内力中透出,在自己气墙面前稍一停顿,便告突入,自己此刻若不撤掌,那股内力便要进入自己体内。金冶子一惊,本能自保,抽身后撤。内力一去,那五人如获大释,纷纷歪倒在地。这样,金冶子眼前,便多出一位下人打扮的猥琐佝偻的老者。
台下虽然看不懂,但也觉察出精彩之处,都看出金冶子的厉害。却见信王府老仆竟敢公然站在台上面对金冶子,无不瞠目结舌,都替老仆捏了把汗。
金冶子眼睛眯成一道缝,冷冷盯着老者看个没完,内心渐渐充满了喜悦。从这老头刚才的一掌,金冶子已然觉察出,终于遇见高手了。此次来中原除了制服关雪寒时让他颇费了些功夫外,还真没见过什么高手。眼见的老者,无疑是不低于关雪寒的人物。金冶子嘿嘿笑道:“我已是耄耋之年,也没你这么显老,快快把伪装除去吧,你我正大光明的一战。”
那猥琐老者闻言,将腰杆子努力挺了挺,一不使劲又缩回来了,笑道:“一副臭皮囊而已,真与假有什么要紧?”
金冶子点点头:“你叫什么?”
那老者道:“信王府打杂的下人是也,虚名何足道哉?”
金冶子见这老头尽跟他须臾委蛇。哼了一声,不再发问,默默将内力提至十成。道:“我此番来中原便是要一会天下高人,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说罢,内力绵绵而出,推向老者。这一招动作看似缓慢,腿脚不好的也能避开,实则,高手之间过招,见了此招是绝不会躲避的。你躲了就说明你怕了。金冶子用这招,首先是高看了老者。那老者自然不含糊,见到掌来,两臂向后一圈,双掌猛地一合,这一功夫,便把金冶子内力化的一干二净。佝偻老者不待金冶子第二招再来,单掌一抬,也是一股内力向金冶子回击过去。金冶子咦了声,对老者大加赞赏。二人如同打太极拳,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身体越挨越近,最后直接近身肉搏,但又极其缓慢,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配合这二人满头白发,活像两个老寿星在戏台慢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