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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众人看台上二人无声无息的慢动作,有些人已经不住打呵欠。看着看着睡着了的也有,纷纷表示不如李长河和恶魔陀那段精彩,感情一些人还以为这是魏千岁故意弄得一出寿庆节目呢。
真正能看明白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其一便是白希珍,她看的可是心惊肉跳。这辈子这是第二次见老公如此全神贯注的跟对手较量,每一招每一式无不透着金冶子毕生功力。中原竟有能和老公旗鼓相当的功力,而又不是无忧子,那会是谁呢?白希珍满脑子猜想。
这时,还有一人也在全神贯注盯着二人。谁呀?魏孤行。魏孤行一手举着酒杯,貌似饮酒,但酒杯到了唇边就不动了,成了凝固姿势。他贪婪地吞噬着打斗场内的二人每一招每一式,甚至还把自己当作假想敌,这一招唤作自己该如何抵挡。正好场内二人慢动作,成全了魏孤行的假想。魏孤行是个地地道道的武痴。而他又天资奇佳,只可惜一开始的学武历程让他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他没有遇见诸如白筱天等名师,一切全靠他的天赋,加上他家传的一门邪功。在邪功即将大成之时,却被谷昭破去了邪功,前二十年的努力化为泡影。但魏孤行学武出人头地的愿望促使他永不放弃,他改练邪功,反倒给了他不小的惊喜。但那邪功却依托于强大的内力,魏孤行从小并未打下良好的内功基础,于是四处寻奇探宝,几乎吃尽了天下的千年参王。靠这些灵葯魏孤行终于冲破玄关,达到大成之境。放眼天下,谁堪匹敌?但他生性谨慎,缺少那么一点点自信,数次想去信王府杀掉那个阻碍他们的神秘人物都犹豫不决。因为那个人早在魏孤行心中留下太深的烙印,他甚至有些惧怕面对那个尽管他很想除去的人物。如今这个人就在面前,把每一招每一式都呈现在他面前,他自然怀着无比欣喜的心情默记他的一招一式。记忆力,也是魏孤行能走到今天最强有力的武器之一。
台上二人拆斗了五百余招,老者已然满头大汗,而金冶子刚刚有些气喘。显然,金冶子要胜一筹。金冶子悄声笑道:“告诉我你的师门,咱们便罢手如何?”
那老者闻言稍一犹豫,便道:“若是告诉了你,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金冶子奇道:“还有这样的事,老子念你武功练成不易,放你一马,你还敢讨价还价——说来看看,老子做得到不?”二人你来我往,全是近身说话,台下人也没注意到。
二人又一错身,老者道:“说来容易,告诉你师门,你须替我保密。”
金冶子奇道:“这是为何?”
老者道:“败军之将,自然是有辱师门。”
金冶子释然笑道:“败给老子,有什么可耻,你可知那关雪寒在老子手下亦未过三百招。你却足足支撑了五百余招,当今中原唯你一人。”
老者道:“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金冶子道:“那好吧,我给你保密。”
老者道:“师叔,怎的交手这么长时间还看不出咱自家路数。难道西域这么多年,您老健忘了不成?”
金冶子闻言哎呀一声,手下力度大减,佝偻老者压力顿轻,二人为了掩饰,仍旧慢腾腾你来我往。但力度大不如前,这回纯是摆足架子,偷着说话。
金冶子道:“你可是无忧子师兄的门人?”
那老者道:“我是东城啊,师叔,我都认出你来了,你怎的还未认出我来。”原来者老者正是消失了二十年之久,号称东海一剑的古东城,也是无忧子硕果仅存的男弟子。当年,金冶子跟古东城有过数面之缘。只是,古东城如今变化太大,金冶子一时没认出来。
古东城早预料到魏王寿宴暗藏杀机,临行时一再嘱咐众人不可生事。不料,信王毕竟年轻,缺乏自制力。若不是五护卫生死攸关,古东城还真不想露面。无奈之下,古东城出手,他生怕金冶子上来就喊出自己名姓,所以武功招式中尽量不使自家绝学。但有时被金冶子逼得紧,还是能露出自家功夫,金冶子焉能看不出,他只是暗暗决定,见了你师门长辈还在装神弄鬼。既然你自己不招,我就打到你招。果然,长时间下来,古东城内力还是差了一筹,自己招供了。
金冶子终于找到师门弟子,找到自家人了,满心欢快,一时有太多话想问。台下众目睽睽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正考虑怎么找个理由圆满下台,既不伤了这个师侄也能给魏忠贤个交代。
突然,台下有人鼓噪:“不好了,着火了。”台上二人闻言一惊,齐齐住手,回头一瞧。果然,园西侧冒起滚滚浓烟。要知道,这可是皇太后的林苑,借给魏家用一晚便给烧损,皇太后一生气,那还得了。魏孤行最是揪心,腾地站起,正要奔去。猛然又觉得不对,看那烟火不是很大,似乎另有蹊跷。好个聪明绝顶的魏孤行,想到此,目光往身后扫去。这一看,便看见了一条暗影背负一人,正跃在院墙上,急速冲向园外。
魏孤行忍不住轻喝一声:“那里走?”脚下用力,已然腾身而起,这一跃便有五丈,在大理寺丞官帽上再一借力,又横飞五丈,直飘到院墙上面。那大理寺丞正往着火方向看热闹,不料,眼见一人飞来,没等看清,头顶一沉,帽子就耷拉下来盖住眼睛。他好歹是个不小的干部,岂能被人踩在头顶。怒喝道:“大胆”还没喊完,头顶又是一沉,文丞急忙把帽子拉起,道:“混帐”话音甫落,帽子再次遮眼。文丞气得猛地将帽子摘下。文丞气急败坏,回头看道:“谁呀。”这一回头,正巧看到一条银色身影扑至,这回他学乖了,紧急仰头缩脖。结果整张脸就似被苍蝇拍子拍到一下,赫然被印上一个足印。整个人一下子怔住,前所未有的挫折感涌上心头。旁边同僚见他这个样子,急忙将其扶起道:“大人,不要紧吧?”
旁边一官员看着他脸上的鞋印道:“还是个女的。”
大理寺丞良久才憋出一口气:“***,竟拿本官当球踩。”
谷昭此行主要目的是为搭救关雪寒。混进园子后,一直寻找合适的机会,冒充张好古亲信行动上方便许多,但也有不好的一点,就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恭敬着。再加上同桌不断的敬酒,难以脱身。直到李长河上台之后,众人才把目光移开。谷昭趁机以上茅厕为由,在园内寻找关押关雪寒的地方。
关雪寒对魏忠贤等人来讲并不算什么重要敌人,所以金冶子将关雪寒交给魏忠贤后,由于时间仓促,直接关押在一间园内下人的住处,派了十几名亲兵把守。谷昭转到这里,老远一看,这么多人把守着一间小屋,肯定有问题。于是,清天之法使出将护卫尽数点到,进得屋内,果然是被封了穴道的关雪寒。二话不说,上前背起老关。一出屋才发现到处是人山人海,往哪里都出不去,干脆在西面放了吧小火,引开众人注意力,自己趁机从东墙开溜。结果,还是被魏孤行发现了。魏孤行追前忍不住发了点声响,又被古东城看到。老古救人心切,从后紧追。金冶子一瞧,不知道啥意思,还以为古东城引他出去谈事。也追!白希珍一看老公也跑了,自己没别的,追!这几人一前一后,走同一条路线,可把那大理寺丞给憋屈坏了。但同僚见他气闷,也会劝,只两句话就劝好了。什么话,那位说了:“大人您别骂了,也别生气。”
那文丞还发浑话:“怎么了,狗贼胆敢踩本大人的官帽,那可是有辱朝廷,犯了本朝的刑律,我骂句还不行吗?”
“知道是谁踩您头了吗?是东厂督主第一个踩的。”
大理寺丞哎哟一声,把刚要骂出的话收回:“你怎么不早说呀,他听到没有?”
“人早没影了,该是没听着吧?”
大理寺丞啧啧赞道:“督主真是身轻如燕,踏雪无痕,一点份量都没有。嗨,你别说,我不是有颈椎的老毛病吗?踩本官头一下,嘿,现在感觉不出来了。”
旁边一位不忿道:“您不是说,督主一点份量都没有吗?那怎么还治好了您的颈椎呢?”
大理寺丞一窘,另一位替他解释,指着他脸上大鞋印子,道:“看来,治好大人颈椎的不是督主,喏,是这位。”
众人忍不住掩嘴大乐。
开心果到此为止,单讲谷昭背着关雪寒跃出墙外,使出全力一阵狂跑,直跑出二里地去。就明显赶到身后有团劲风已追至一丈之内。急忙回头一看,就看见魏孤行一张阴骘的笑脸。谷昭知道跑不脱了,一个急刹车,回身便是一记“乘风破浪。”背上有人,施展受到些局限。魏孤行停也未停,双掌交错幻化出数十个掌影,排山蹈海般压向谷昭。谷昭一刀无效,只好侧身后退。魏孤行接连三掌推来,谷昭双手抵着信玄,强力抵挡。心下大惊,魏孤行果然内力非凡,但他练得显然不是正宗内功,为何却有着如此内力,着实令他费解。
好在古东城紧接着赶到,眼见谷昭受困,老远一甩脚踢出破鞋,对着身后的金冶子一使眼色,金冶子会意,放慢速度。魏孤行觉察出身后飞来一暗器,急忙侧身接住,竟是一只散发着臭气的烂鞋。气得一运内力甩回去,被古东城一把接住,套在脚上,笑道:“谢了。”过去拽住谷昭,道:“走。”
谷昭被古东城一拽,身上立时如同过电般,内力充盈无比。二人施展轻功继续跑,魏孤行哪容他们逃脱,正要起身,眼前紫色身影一闪,挡住去路。魏孤行知道是金冶子,收势不及,差点就撞到他身上。也没功夫说话,一闪身绕过金冶子就追。不料,金冶子从身后一把拽住魏孤行后襟,魏孤行一惊,道:“金老,您这是”
金冶子道:“老子有事问你?”
魏孤行急道:“有事回去说,先抓住他们再说。”
金冶子哼道:“你这小子,目无尊长,老子要交训教训你。”说罢,便是一掌。魏孤行大慌,未料他说翻脸就翻脸,急忙躲闪。金冶子一招去,一招又来,故意纠缠魏孤行,魏孤行欲追不能,眼睁睁看着谷昭消失于视野。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若不是,魏忠贤嘱咐他大局为重,他到真想此刻就跟这老骄狂自大的老匹夫较量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