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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墙角取出那个她视为珍宝的箱子,摆上桌,取下系在腰带上的荷包,从荷包里面搜出那把绝少离身的钥匙,解开箱子的锁头,再把钥匙放回荷包收好。
打开箱子,箱子里头几乎是娘亲留给她的东西——娘亲的玉镯子、发簪、木梳子、绣帕,还有娘亲随身记录的药草记事这些东西当中只有一样东西是爹留给她的——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剑,剑鞘上镶有数颗贵重的宝石。
“你要做什么?”吉儿原本还好奇的探头探脑,一看到琉璃拿起那把宝剑,吓得她脸色发白。
“闲着无聊就练剑啊。”她取出利剑随意挥动一下。
吉儿惊慌的抓住她的手,这玩意儿太危险了,不可以乱挥啊。虽然她未曾见过琉璃使剑,可是有关她的斑斑劣行,莫家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呃怎么突然想练剑?”吉儿实在太紧张了,舌头差点儿打结。
“许久没有练剑,手脚都不俐落了。”拉开吉儿的手,她兴匆匆的转身走出房间。
“如今琉璃贵为蔚家少夫人,舞刀耍剑不太恰当”吉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云琉璃已经挥剑凌空跃上院子里面的梅花树,吉儿顿时两眼暴凸。这就是练剑吗?
下一刻,云琉璃凌空朝她扑过来,眼看剑锋就要刺进她的咽喉,往后一翻,云琉璃翩然落地,可是吉儿却摇摇欲坠好似快晕过去的样子。
“吉儿,你要当心一点,别站在那儿发呆,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呜她可以放声大哭吗?真正应该当心的人是琉璃吧!
咻——咻——咻——云琉璃的剑挥得优雅而美丽,脚步似有规则,却又瞧不出其中的脉络,一会儿凌空飞起,一会儿像旋身而落,可是不到一刻钟,她的剑转而急促凌厉,好像正要冲阵杀敌,这一刺,又差一点刺中吉儿的咽喉。
瞪着近在咫尺的剑锋,吉儿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她吓坏了!
“我不是叫你当心一点,剑不长眼睛吗?”云琉璃的眼睛悄悄的斜视而去。这府里的奴才动作真快,一会儿就聚集了这么多人。
“我的胆子很小,你还是饶了我吧。”吉儿可怜的魂魄已经去了一半,再来一次,她肯定白眼一翻,直接晕过去呀。她已经极尽可能将自个儿隐身在角落了,还差一点成了剑下亡魂,该当心的人到底是谁呀?
唇角一勾,她看起来一副不怀好心眼的样子“吉儿,你这个样子可不行,从今儿个开始,你就跟着我一起练剑。”
“不我不跟你一起练剑?”嗓音拔高,好像在尖叫,吉儿觉得自个儿快疯了。
“练剑很好,可以强身,又可以保护自己,可是一举两得。”云琉璃再一次挥剑凌空跃上梅花树,从树上折下一截枝干,然后旋身飞落在吉儿面前,将那截枝干递过去。“给你,暂时拿这个充当剑使用。”
“我不行!”吉儿惊吓得连退好几步,好像那截枝干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
“别怕,我会慢慢教你,一回生,二回熟,当你可以像我一样自由使剑,你一定会喜欢上它。”
“我还没喜欢上它之前,就先吓死了。”吉儿喃喃自语。
“赶紧把你的剑拿好,练完剑之后,你还要陪我试草药。”她好不容把“剑”硬塞进吉儿的手中,咻一声,那把“剑”应声飞了出去,掉落在地。
“试草药?”尾音激动的上扬。今儿个是她吉儿的葬身之日吗?
“我想继续我娘生前未完成的研究。”
“可是,你说自个儿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啊。”
“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怎么可能说自个儿没有天赋这种话?我根本不相信天赋,我只相信后天的努力,有心,天下无难成之事。”她信誓旦旦。
“可是,我亲耳听见你说的,绝对错不了,你忘了吗?那天,你差点害一只鸟儿魂归西天,当时你很后悔的说了,你果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一只手抚着下巴,云琉璃试着回想吉儿提及的这件事,半晌,她点点头。“我好像曾经差一点医死一只鸟儿,当时那只鸟儿两眼翻白,若非我哥哥及时救回来,我就要葬鸟了。”
吉儿听了感动得差点喜极而泣。琉璃总算想起来了,可怜的小动物不会遭殃了。哪知,琉璃接下来的话惊得她张大嘴巴——
“那一次是失误,我会小心不再犯同样的失误。”
“嗄?”
“这一次你可以放宽心,我再粗枝大叶,再糊里糊涂,也不至于把人毒死不是,我是说把小动物毒死。”眼角再一次不着痕迹的斜视而去。这是在过年吗?
会不会太热闹了?不过,很高兴府里的奴才们对她这么感兴趣,她的“恶行”大概不到一天就可以传遍整个蔚家大院皇天不负苦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呃,这话好像不适合用在这儿,不打紧,反正这不是重点。
“”可怜的吉儿,这会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上告皇天,下告后土,谁来拯救那些无辜的小生命啊?
“待会儿去问府里的总管,看看府里有没有病狗、病猫、病鸟,或是病鸡,若是没有,我得去院子抓只鸟儿来试验。”
“”可怜的鸟儿,你们赶快逃命,千万别落在琉璃的手上!
云琉璃转身将那截充当剑的枝干拾了回来,递给软趴趴像块烂泥的吉儿。“起来了,若想对付突然来袭的敌人,你就要争气一点。”
她也不想没出息的瘫坐在地,无奈两脚无力啊。
摇了摇头,云琉璃还是直接把这块烂泥拉起来立正站好。“从今日起,每天随我练上一个时辰,保你一年半载后,这府里的侍卫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
她是奴婢,不是侍卫,她不想打赢任何人,呜吉儿含着泪,柔弱无力的随着云琉璃挥剑,同时不忘向老天祈求,但愿一个时辰后她不会伤痕累累。
清晨一起,蔚如皓总要读上一段史书,治国之道如同经商之道,前人的成败存亡,今人当引以为借境。
可是,这几日总是心不在焉,好似有事搁在心上,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手上的书册往旁边的炕几一放,他起身离开卧榻,来到窗边,放眼望去,仿佛看见那个仰起小脸,享受雨水滋润的孤傲身影她是一个意外,可是这个意外为何教他如此难以释怀?因为,他想见到她痛苦难过,她却欣然接受他的冷漠对待吗?
她的淡定恬然确实不在他的意料中,可是,这不过是开始,往后的日子还很漫长,她真的可以如此泰然的面对他的冷落,面对府里上上下下的鄙视吗?
虽然他没有刻意下达指示,可是不难想像府里的奴才们如何看待她。她空享有蔚家少夫人之名又如何,生不出子嗣,蔚氏的家规就可以逼她自休离开,府里的奴才们这会儿根本是在等着看她可以撑多久。
她可以撑多久?
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她能够容忍这些无礼的对待到何时?除了坦然以对,她还能做什么?
一怔,莫非他在期待她做什么吗?
“大当家!”武彬在书房外喊了一声,便推开书房的门走进来,端来早膳。
早膳摆上炕几,武彬同时向主子报告“粮店的大掌柜刚刚来过,阳平府的米粮今天会到,请大当家早点到粮店,同时二当家给您的贺礼也会随粮送到。还有,赫连派人送来书信。”他取出藏匿胸前的书信摆在早膳旁边。
赫连是蔚如皓的另一名贴身侍卫,受派沿着前往湘州府的陆路寻找云璩风和莫香灵的下落。
“赫连信上怎么说?”
武彬讶异的看了窗边的身影一眼,大当家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拿起书信,他取出信,飞快看了一遍,向主子报告“赫连目前已经离开潮江镇前往明州府,一路上都没有打听到他们的消息。”
蔚如皓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什么话也没说。
“大当家还要让赫连继续找人吗?”
“我说过了,找到人,别惊动他们。”
“是。”武彬忍不住搔着头,大当家的举动还真是令人费解。
莫家小姐跟云璩风私奔之后,大当家便展开调查,查出云璩风的娘亲来自湘州府,推测他很可能上湘州府依亲,于是赫连带着两名侍卫沿着陆路一路往江南搜寻,当时大当家好像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们,如今却好像不太关心此事,虽然他并没有改变心意。
蔚如皓暗忖,为何他非要找到莫香灵不可?
回忆两年前,他初次遇见莫香灵——那天是父亲大人的寿诞,莫老爷和夫人也带一对儿女前来祝寿,不难瞧出,莫老爷有意思借此机会让两家缔结姻缘。
起初,他并未特别留意莫香灵,她一如他所知道的千金闺女——柔弱娇羞。不久之后,他在花园遇见趁着热闹溜进蔚家大院的窃贼,当下他忙于捉贼,竟疏于留意窃贼是否有其他同伴。
“危险!”娇滴滴的女声响起。
他还来不及回头查看究竟,柔软的娇躯从背后扑上来护住他。
当他转身抱住为他挡下一刀的娇弱人儿,看着她的鲜血染红他的白袍,从此,她的人也落在他的心上。
“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出于本能。”她留下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他不懂何以如此娇弱的女子可以出于本能舍身相救,这非比寻常的勇敢令他佩服,当下,他就认定她是足以匹配他的女子。
莫香灵在蔚家大院养病三日,她的温柔善良,更教他坚信她就是蔚氏未来的当家主母,父母看出他的心意,便找了机会向莫老爷提起两家结亲之事。
他从没想过莫香灵不愿意嫁到蔚家,当然不知道此事在莫家庄闹得天翻地覆,莫香灵为此跟莫老爷闹了一阵子,最终莫老爷强行应允了这门亲事。
原本早早就想娶她进门,可是当时爷爷正好将蔚氏庞大的家业转交给他,他忙着打理生意,终身大事不得不暂时搁下,直至今年年初,娘亲的身子越来越不好,急于看他成亲,他方才正式向莫老爷提起亲事。
若是莫老爷当初回绝这门亲事,他还会这么在意莫香灵吗?
他也不清楚,只是这两年来,他一直将她摆在心上,早已认定她是他的妻。
若是当初救他的人是云琉璃,即使他和莫香灵早就定下姻缘,如今的他绝不会在意莫香灵是生是死真是好笑,他竟然期望当初救他的人是云琉璃!
“武彬,少夫人有没有给府里添麻烦?”
怔愣一下,武彬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关心起云琉璃的情况。大当家真的是越来越教人搞不懂。“少夫人天天都在焚香练剑。”
“焚香练剑?”蔚如皓终于把视线从窗外转移到武彬身上。若说他真的在期待她做些什么,这也绝不在他的猜想当中。
“是,天天没有间断的练上一个时辰,小的亲眼见了,少夫人的身手可不是绣花枕头。”
他不禁又想起她守在水榭斋外面那道孤傲的身影,那么倔强,那么固执,就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会生出几分的怜悯,这样的她练剑想必也不会马虎那天的她,原来不是一个意外。
“另外,少夫人还找了几只病鸡试草药。”
“试草药?”
“是,听说有几只病鸡被少夫人治好了,有一只病鸡被医死了,少夫人还因此自责不已,坚持为这只病鸡举行一场火葬。”
“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种乐趣!”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她的花样还不少嘛!
“小的听说少夫人已逝的娘亲是名医者,医术高明,可惜少夫人好像未能传承。”是不是眼花了?他怎么见到大当家在笑?
“府里的奴才们应该很畏惧她吧?”
“小的不清楚,倒是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府里的奴才们很关心少夫人的一举一动,见面第一句都在问:少夫人在做什么?”若非这几天奴才们老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引起他的好奇心,他还不知道府里发生这些事情。老实说,亲眼证实这些事情耳语之后,他对这位少夫人的敬意又添了一分,少夫人绝非不堪一击的弱女子。
“他们肯定很担心自己成了那只死病鸡。”蔚如皓分析。
“难道,少夫人刻意让府里的奴才们惧怕她?”
“也许是,也许不是。”
“也许是,也许不是?”
“若想知道少夫人安了什么心眼,你就派个奴才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他也好奇,她是单纯喜欢练剑、试药草,还是有意让奴才们畏惧她?
武彬听了,眼睁大,派人注意少夫人的一举一动?虽然大当家很懂得隐藏自个儿的心思,可是跟了大当家这么多年,大当家的心眼他多少猜得到五六分,但是今儿个,他怎么完全摸不着头绪呢?大当家看似对少夫人充满兴致,可是又执意找到莫家小姐的下落,这种情况究竟该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