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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三角情形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夏芊烨每天都利用欧阳瑷瑷还没起床的空档邀约风耀庭,把握那两三小时的时间,直到下午三人才聚在一起,跟风耀庭的情况是“妹有情、郎无意”;而风耀庭和欧阳瑷瑷两人则彼此情愫暗生,处于暧昧不明的阶段。
由于夏芊烨一切小动作都在暗地进行,心事也绝口不提,因此欧阳瑷瑷并不知好友的心意,当然,也料不到心目中的死党竟会在别人面前有意无意地数落她的缺点。
风耀庭也不是多事愚昧之人,他有眼睛看、有心去感受,对于夏芊烨背后的批评并不以为意,更不可能碎嘴坏了两个女人间的友谊,只将一切看在眼底,两相比较之下,反而更突显欧阳瑷瑷的坦率直爽。
坦白说,他虽也将夏芊烨视为朋友,然而,却不是那么愿意单独赴夏芊烨的约,他图的是正午餐过后可以直接和欧阳瑷瑷见面的方便。
惟一令他困扰的是,他似乎没有机会与欧阳瑷瑷独处,不论到哪,她们都像连体婴似的形影不离,想献殷勤也没机会,因此,除了熟络些,两人感情的进展仍原地踏步。
直到今天,情况总算有些转变——
晚上九点多,夏芊烨接到家中急电,母亲说住在南部乡下的外婆重病入院。要连夜搭车南下,同样聚在一起的三人当下决定取消上阳明山夜游的行程,赶紧将夏芊烨送回家。
“芊烨,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要打电话告诉我哦!”坐在前座的欧阳瑷瑷转过身叮咛,给予惴惴不安的好友温暖的关怀。
“好,我知道。”夏芊烨愁眉不展地点头。她从小便由外婆照顾,直到上了国中才离开乡下,外婆是这世上惟一关心她的亲人,否则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的她,不会一听这消息就乱了方寸,急着跟母亲赶回南部。
“哈,这里有一点钱,你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欧阳瑷瑷低声交代,趁风耀庭专注开车之际,悄悄塞了一叠钞票给她,十分体贴地顾虑好友的面子。
“嗯。”夏芊烨投以感激的眼神,归心似箭的焦躁总算在抵达家门时,获得些微的纡解。对亲人安危的担忧已盖过她不愿两人独处、暗藏心机的顾虑。
目送她进了公寓后,风耀庭利落地转动方向盘,车子重新驶出巷道。
总是三人行的景况突然少了个人显得有些冷清,气氛也有些不同。
“还想去哪儿吗?”风耀庭看了眼发怔的欧阳瑷瑷,开口唤回她的注意力。
坦白说,他还真有点庆幸少了夏芊烨,这样才能和她独处!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欧阳瑷瑷喜欢的感觉愈来愈鲜明,就是这般强烈的吸引,让他从一开始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追着她跑,被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牵引了思绪。
“还是不了,没心情,早点回家好了,两个人没啥好玩的。”她摇摇头,暗叹了声,芊烨家出事让她的心情跟着沉重。
“也好——那明天你陪我去办正事。”他噙着笑,想起该着手进行的计划,希望有欧阳瑷瑷陪同参与。
“什么正事?”这话激起她的兴趣,美眸霎时绽出光彩。
这几天来,风耀庭渐渐不像初次见面那般自大狂妄,翩翩君子的风范十分博得她的好感,总算扭转了不佳的印象。
当然,最主要的是人与人间的互动,是随着相互的反应而有所不同,欧阳瑷瑷骄气重归重,然而,一旦把对方当成朋友便热忱和善许多,而风耀庭则理所当然卸下那种以毒攻毒的应对方式了。
“去找找开店的地点。”他朝她神秘地眨了下眼。
“开店?你要开店?什么样的店?”她更有兴趣了,迭声问道。
“我最擅长撞球,开的当然也是撞球店。”他深黝的眸子顿时充满自信的光彩。
“哇!那到时我去光顾打不打折啊?”唇畔堆起深深笑意,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你若当老板娘还担心光顾打不打折?”他略带试探的口吻,让欧阳瑷瑷听了耳根子一热,脸蛋也跟着浮上红云。
“你在胡说什么啊!”她羞赧地愣了一愣,随即解读话意,一反应过来,掩饰地嗔怒。
“我哪有胡说,是你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吧?”他调侃地瞒看她,惹来一记卫生眼“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投资,要给你入股的特权。喂,我家里给我的创业基金足够我独资,我并不打算和人合作,是你才有这样的特殊待遇哦!”平时的闲谈间,他大约了解欧阳瑷瑷家境也不差,才会这么住她挥霍,他不禁想改变她的金钱观念,但又明白说教方式不适合用在她身上,于是想借此机会让她学着投资理财。
耳边听着他的话,心里渗透一丝甜,她抿着嘴角睇他一眼。咕!还是不改自负的本性。
“虽然这主意不错,可是现在撞球店这么多,称也凑热闹开一间,能把握生意好吗?可别害我赔了本。”她的顾虑十分有理,不过口气倒是摆明了吐槽。
“这我有十足的把握。我要开的不是一般的撞球店,我要将客层素质提高,装潢要有品味,场内的设备要达到国际水准,采取俱乐部会员方式”
车厢里充满他侃侃而谈的声浪,第一次,他除了请教魏雍利外,将心里策划许久的理想和另一个人分享,这其中隐含的深意,唯有他自己明白。
而欧阳瑷瑷看着他充满了自信的神采,不由得听得入迷也看得入迷,胸臆间涨满难以一言喻的倾慕之情,一种心动的感受清晰地传达到大脑!撼动她每一个细胞,唇角不知不觉地泛开浅笑。
两人甚至到了她家门前,还欲罢不能地待在车里聊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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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耀庭和欧阳瑷瑷约好明日的约会后,心情愉快地开着车顺路到顶尖撞球场找好友魏雍利,询问一些开店的注意事项,好补强他自己拟定的计划。
算起来能结交到魏雍利这样一个老大哥,相当难能可贵,先前听闻他有开店的念头,便丝毫没有任何同业竞争的疙瘩,甚至大方地给予意见,在今日了解他开店的定位更是赞不绝口,不断鼓励他付诸行动。
还笑说,若不是所有积蓄投资在顶尖里,没有多余资金的话,他也跃跃欲试,想恳求风耀庭让他加入。
谈了一个多小时,魏雍利因有其他邀约,于是风耀庭便先行离去。
步出店门才发觉天空飘起毛毛细雨,他快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座车。
一上车,发动引擎,才忽然看见副驾驶座上有一个lv皮夹,脑海直觉反应一定是欧阳瑷瑷遗留的,想起她,笑容也情不自禁地浮上唇畔,摇摇头,他驾着车不辞辛劳地再度往她家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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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身上拘束的性感服饰换掉,卸下浓浓的彩妆,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此刻的欧阳瑷瑷回归纯粹自然的清秀面貌,脂粉不施的她更看得出五官的姣好出众。
从氤氲的浴室内出来,头发才吹了半干,她便觉得口渴,级着拖鞋步下楼梯,听见开门声,直觉地想旋身蜇回已来不及。
她不想和爸爸碰面,然而同住一个屋檐下有时见面是不可避免的,最近这半个月来,只要一碰面就是为了到日本去住的事吵得不可开交,他们各持已见,再吵下去也没有半点结果,她吵得好累好照,每吵一次就像结痂的心伤再裂开一次
不过,吵归吵,她始终相信爸爸不会为了美奈子那女人,连她都不要了,赌着这份仅剩的把握,她认为爸爸等不到她点头就不会真的有所行动。
“这么早就回家了?”一进门就看见居家打扮的女儿,欧阳正龙和蔼地扬声。
“换点新辞吧,每次见面都是这些话。”美眸瞪向跟着父亲身后进门的美奈子,火气扬升,要欧阳瑷瑷好声好气很难。
唉!碰面就碰面了,她的目的是喝水,赶紧拿水回房,避不见面就是了,今天心情本来还不错,可别又旧调重弹搞得乌烟瘴气。
欧阳正龙脸色不太好看地瞥着她越过他们直往厨房去,和美奈子无奈地对视一眼,从夹克内袋中掏出一本簿子。
“瑷瑷,去日本的事已成定局,喏,这是你的护照还有签证,爸爸替你办好了。”有些气恼,他伸手挡在她身前,口气较先前坚决许多。
“我不去,我说过我不去我不去、不去、不去!你听不懂吗?我说过几千次不去了!”她瞪着他手中的绿色簿子,声音愈来愈大,到最后几乎是嘶声大吼,将他手中的护照一把拍落在地。
唉!又是一场争执了!只要是有关她的事,瑷瑷就像是炸弹似的一点就爆,没有一次例外!美奈子莫可奈何地蹲下身拾捡护照,却被欧阳正龙喝住。
“不准捡,让她自己捡。”再吵再拖事情还是不会改变,他决定今天摊开来说个清楚。
欧阳瑷瑷愤然撇开脸,不对他的话作回应。
“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爸爸?美奈子是个温柔的好女人,我也需要有个伴啊!感情不只是年轻人的专利,我也渴望心灵上的安慰、感情上的寄托,你都那么大了,将来不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他动之以情,想搂住女儿的肩,却被她嫌恶地闪身躲开。
她嗤之以鼻,母亲因父亲外遇才会抑郁而终,罪魁祸首就是这女人,还敢登堂入室来偏激的想法让她无法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
不曾谈过恋爱的她,当然不能明白爱情通常是没有道理可循,一旦爱上了,是非对错全无准则可评断啊!
“我能体谅你,但我不原谅她!你去找谁寄托感情都行,就不准是她!当初妈妈就是因为她”她气呼呼地指着美奈子,倾泄恨意般咬牙道。
“你给我闭嘴!”欧阳正龙严声斥喝,挥开她直指着美奈子的手。
欧阳瑷瑷吃痛地捧着自己的手臂,眼神受伤地瞪向父亲,他维护她的举动教她感到心寒。
“是啊!把我甩开你就能耳根子清静了,妈妈才过世几年,你们就想双宿双栖、比翼双飞了!何必假惺惺叫我一块去!去干吗?看自己的爸爸和间接害死妈妈的凶手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她的嗓音有丝哽咽,眼眶有着湿气,觉得父亲离她好遥远,好遥远
“瑷瑷,你爸爸是放不下你”美奈子讷讷开口。
“你才该闭嘴,在这间屋子里,你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我跟我爸讲话,你插什么嘴!”欧阳瑷瑷恶狠狠地咆哮。
“瑷瑷,你愈说愈过分了!”欧阳正龙忍不住大发雷霆。
“难道不是吗?”父亲愈维护,她身上的刺也竖得愈多。“你到酒店去上班就勾搭上我爸爸,二十八岁这么年轻就愿意跟着五十岁的男人?!白痴才不知道你图的是什么,可以直接被他包养不用陪酒,然后再一步步破坏他跟我妈的感情,让我妈伤心地抑郁而终!
现在又要拐我爸去日本,甚至鬼迷心窍要抛下我,结束在台湾的一切,你这个城府深沉的日本婆,我诅咒你!”她步步逼近美奈子,直到她惶恐地跌坐在沙发上。
“谁教你这样张牙舞爪!”
她咄咄逼人的模样逼出了欧阳正龙的勃然怒气,他气极地攫住她的手臂,挥出一个巴掌,响亮的巴掌声顿时回荡在偌大的屋子里,气氛霎时僵凝。
欧阳瑷瑷扑跌在地,抚住烧烫的脸颊不敢置信地望向父亲;美奈子同样震愕地望向他。
欧阳正龙则在动手的同时便已后悔,然而,已来不及
“我说过,你若跟着这狐狸精去,我就不认你这个爸爸!而且我死也不可能跟你去日本的!”她涨红了脸朝他大吼,忿忿起身,强忍住欲滑落的泪水与满腹的怒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留下既气恼又懊悔的欧阳正龙,和泪流满面的美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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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得穿着单薄的睡衣、顾不得夜幕里纷飞的细雨,隐忍的泪水在离开家门的刹那即夺眶而出,欧阳瑷瑷盲目地奔跑。
她又气又伤心,没想到从来没打过她的父亲,竟会为了她指责那个女人而掴她耳光,这教她情何以堪。
穿着室内拖鞋在柏油路上跑着,打在脸上的雨水与泪水纵横交错,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边跑边以手背挥掉不断坠落的眼泪,模样好不愧狈。
然而,她无暇去在乎外在的一切,此时此刻只有伤心的感觉啃噬着她。
过于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以致她没有留意到前方的车辆,直到听到一阵紧急刹车声,才赫然发现一辆深色的轿车迎面戛然而止,她吓得倒退一步,跌坐在地,呆若木鸡地望着车子就停在离她不到一尺的距离。
眼泪因此暂时止住,她红着双眼,仓皇无助的模样,宛如楚楚可怜的落难天使。
车子的主人很快地下了车“瑷瑷?!是你!有没有受伤?”风耀庭的嗓音竟有些沙哑,他赶紧扶起她,忙乱地审视她有无外伤。
天啊!差一点点,若不是他反应快,就撞上她了!光是想象,就足以教他四肢冰冷。
竟然是他!她被这一连串的震撼震得一句话也吐不出,望着他担忧的眼眸,只是一逐地摇头。
“你在哭?我撞伤你哪儿了?”审视的目光移至她苍白的小脸,他诧异地发现她发红的眼眶和鼻尖,胸口紧紧一窒。
“没有,没撞到,我没事。”欧阳瑷瑷大力挣脱他捧着她脸颊的手,撇开脸不让他瞧得太仔细,拉高的嗓音显得有些心虚。
她不曾在外人面前哭过,众人眼里的欧阳瑷瑷是骄傲坚强的,没有什么事可以困扰她然而,在这面具瓦解的片刻,却让他瞧见了!
不,她不要让任何人瞧见她的脆弱
“还说没有!你怎么穿着睡衣就跑出来?外面还下着雨快,先跟我上车再说。”风耀庭稳定心神一看,才发觉她身上穿的是睡衣,脚上是室内拖鞋,增强的雨势让他不由分说地捉着她返回车内。
有些气恼她怎么不会照顾自己,风耀庭捉来面纸盒便抽了一堆面纸径自替她擦拭,因碰触到她冰凉的肌肤而眉头紧紧皱起,连忙将椅背上的夹克覆住她单薄的身体。
“你到底怎么回事?衣服、头发全湿了,你是存心让自己生病吗?还没长眼地乱跑,发生意外怎么办?又不是小孩,都几岁了还让人担心!”他着实也受了惊吓,加上担忧,形成一股无名火由心底窜升,口气也跟着带了责难。
虽说他的动作很粗鲁、口气很火爆,欧阳瑷瑷却觉得倍受关怀与呵护,心中一暖,酸涩的泪意又急又快地爬上眼眶,毫无预兆地掉落
风耀庭的手背正巧接住了她淌下的泪珠,感觉到仿佛滚烫的岩浆透过手背直灼上心房,蓦地一怔,反射地抬眸望住她。
“怎么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不要哭,哭肿眼睛就不好看了”一见她掉眼泪,他的声音不由得软了下来,只能手忙脚乱地在一旁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个他所陌生的,哭得梨花带泪、柔弱无助、可怜兮兮的欧阳瑷瑷,狠狠地触动了他的心弦。
他温柔的哄慰恍如魔咒般令人想依附,也或许是心里堆积了太多不平的怨愤、承受了太多的压抑,一股冲动驱使她想一古脑把所有委屈尽情宣泄。
“我爸打了我”抽抽噎噎地开口止住他语无伦次的安慰内容,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倾吐委屈。
乍闻她说出原因,风耀庭瞬间一愣,但仍立即消化她的话。
“如果你想说,我愿意当你的忠实听众。”他诚恳又心疼地说。
他清楚,要高傲爱面子的欧阳瑷瑷敞开心房吐露心事,是多么不可能的事,平时,提到家里的事她总是一句带过,今天会这样失控,一定是难以隐忍了!
不讳言,她的泪水确实击溃了他的心防,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的眼泪让他感觉如此慌乱和心疼。
欧阳瑷瑷泪眼迷蒙地望向眼前,这个惟一让她愿意敞开心房的男人,在他眼中她看见的是纯然的关怀和在乎,仿佛她对他来说很重要
四年前的剧变促使她变成浑身是刺的刺猬,面对父亲和美奈子是如此,对外也是如此。在她的认知里,保护自己的先决条件就是先竖起刺,才不容易受伤。于是,她学会伪装,她不愿对别人说,是因为怕别人知道她的脆弱,可他让她把顾虑抛开了!
“有什么困扰说给我听,我会帮你分担。”风耀庭承诺,横过身来环抱住她的肩,提供她力量。
他的拥抱为她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一直以来的孤军无助像寻到了港湾,她竟有停泊的渴望。
她贪婪地汲取他的温暖,贪婪地依偎在他宽阔的胸怀,心弦强烈地波动。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待在车子里,她边掉着眼泪边诉说着父母与美奈子间的爱恨纠葛,以及她所受的影响和心情的转变,直至近日来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