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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无奈,为了两个孩子,只能据理力争:“里正大人,如今杰儿尚未到读书的年纪,林家祖屋又年久失修,我不是不答应搬去林家祖屋,实在是那祖屋现在无法住人。”
“荒谬!”里正收了林源的钱,自然要帮林源说话,杨氏辩解的话音刚落,他便马上出言训斥了,“林家的列祖列宗都在林家祖屋住得,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就住不得了?”
里正说到这,依然没有停嘴的打算:“莫不是你家相公中了举,你的身份就高贵起来了,村里的陋舍,你就看不上眼了?林家的列祖列宗,你都不摆在眼里了?”
里正越说越是兴奋,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红光,能够当面训斥一位举人夫人,哪怕是曾经的举人夫人,那也是十分有快意的,这种快意与金钱无关,只与权力有关。
杨氏听着里正诛心的话,不由得委曲地哭出声来。
把分家提高到藐视列祖列宗的高度,也只有这个荒谬的里正才想得出。
“出去,你们都是坏人,都给我统统出去!”一把稚嫩的男声自杨氏的房内骤然传出,带着戾气,带着怨恨。
一脸愤怒的林君猛地推开房门,像护鸡仔般,把杨氏护在身后,两只眼睛还不忘恶狠狠地看着里正。
“君儿……”杨氏看到林君出来保护自己,心中无处宣泄的情绪好像决了堤般,随着眼泪汹涌而出。
林大志被抓,杨氏彻底没了依靠,现如今看到颓废了几天的儿子出来保护自己,又是感动又是欣慰。
里正被林君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想要发火,对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又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可不发火吧,心中那股闷气又觉得咽不下,于是乎,一旁只抽烟不说话的林源便成了他唯一的出气筒。
“林老爷,你看看,你看看,你家教出的好孙子,真是有娘生没爹养,我家小子要是像他这样,我早就拿棍子好好教训一顿了。”里正心中带着气,说出的话自然不会好听,这话落到林君的耳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现如今他的老爹被抓,不正是应了里正那句“有娘生没爹养么”,林君心中对林大志的恨更添了几分,只是眼下有里正这个敌人,他只能先把怨恨埋在心头。
“滚出去,我娘要在哪住,那是我们林家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林家来到里正面前,喊得赫斯底里。
一旁的林源看到林君像发了疯似的,猛地将烟杆往地上一摔,大吼了一声:“够了,里正大人是你爷爷我请回来帮忙主持公道的,林家的家事,里正大人管不了,我管不管得了!”
对于酷爱读书的林君,林源本来是挺喜爱的,可是现在林君已经没了前途,这份喜爱也就随着林大志的被抓而渐渐淡了下来,再加上林君当着他的面让里正下不来台这一出,林源对林君的爱彻底淡了。
林源摔烟杆的时候,柳氏正好带了两个爱嚼舌头的妇人进了屋,这一幕被她们看到,正好激起了她们熊熊的八卦之心。
“哎呦,不得了呀,小小年纪,竟然学会了顶撞爷爷,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丢尽读书人的脸啊。”一个拿着菜篮子的妇人吧唧着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
“李大嫂啊,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你没听县太爷说么,林大志一家三代均不可读书,这孩子再丢脸,也跟读书人的脸蛋无关。”另一个手拿柴火的妇人火上浇油地说道。
李大嫂显然对于吵架十分有经验,一听拿柴火的妇人这么搭腔,立马来了精神,“孙大嫂啊,得亏你提醒啊,要不是你,我差点忘记了这小子不是读书人的事了。”
两位妇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生生地把林君憋得说不出话来。
林君的脸蛋越发通红,脸上的青筋凸显,看得出来,他即将要到崩溃的边缘。
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这两位妇人的话句句诛心,每一句都击中他内心深处最为薄弱的地方,要不是他还记着要保护杨氏,恐怕拿刀捅人的心思都要有了。
“你们够了!”杨氏看到那些妇人不停地说自己儿子,一把将林君护到身后,大声地叱呵道:“我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们这些爱嚼舌头的妇人来评论,爹,娘,里正大人,你们之所以摆出这个阵势,不就是想要让我早些搬到林家祖屋么!”
“我搬!我现在就搬!”杨氏护子心切,心中的软弱早已丢到了爪洼国外,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杨氏凶悍的表情将林源和柳氏吓了一跳,柳氏看了看身边请来的两位妇人,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
本来,她是想着把这两位妇人请到家中,让她们慢慢跟杨氏说道理,她再从旁装好人的,没想到刚进门就遇到这一茬,这一来二去,竟然成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些人的争吵,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这一传十,十传百之下,林家院子不到一会,便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里正看到有这么多的村民围观,整了整身上崭新的长袍,再次端起了架子。
现如今林源请他帮忙的事情即将达成,他不会在众人面前再对杨氏步步紧逼,那实在太有失他的风范,当然,这个风范是他自认为的。
看热闹的人群中,不少人弄清了吵架的内容后,纷纷发表自己的观点议论了起来,这其中,渐渐分成了两种不同的意见。
一种是认为杨氏应该搬到祖屋,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林家才能保住唯一可以读书的孙子,日后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另一种,则认为杨氏应该继续留在这里,因为祖屋的环境大家伙都知道,实在是没法住人,林源和柳氏逼着刚刚失去丈夫的杨氏搬家,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
各执一词的两方人士纷纷抛出自己的观点,有说林源应该先修缮好林家祖屋再让杨氏搬家的,也有说杨氏应该先搬离出来,让林杰好好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