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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日光透过卧房的窗格散落在她熟睡的脸上。
他终于舍得轻轻用指尖轻抚了一下她紧皱着的眉心，至此一瞬，眉心舒展。
明明一夜未眠，可他却不见丝毫疲惫。
也许这就是帝王的基本修养。
他为她细细掖好了被子，起身又为她点燃了一抹白檀香。
终于，楼梯尽头传来了一阵虚弱而又混乱的脚步声，他知道，她回来了。
应贞儿扶着墙壁坐在了走廊上，衣衫不整，发丝蓬乱，显然是喝了很多酒，就连眼神也逐渐迷离了起来。
洛繁书忙起身走了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你怎么样？”洛繁书附身搀起了应贞儿，转身朝着客房走去。
“拿到了，没想到镇远将军跟他也有那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是兵力部署图。”
“真的？”
“保真，藏在他里衣中的。”应贞儿冷声道，眼神满是麻木。
“辛苦了。”原本，洛繁书的心中应该无所触动的，可是此时，他却心中满是同情。
“我为你找件衣服，你好好睡一下吧。”洛繁书刚想转身出门，却被应贞儿叫住。
“等等。”
洛繁书转身，却发现应贞儿的眼神无比决绝。
“避子汤药，麻烦再给我来些吧。”
“嗯，等着。”
“谢谢。”
“真的值么？”洛繁书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从我族人尽灭，我的这副身子，就只是一副躯壳了。无所谓，就当是被狗咬。国恨家仇相比，这算不得什么。”
“好。”洛繁书再也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离去。
艾柠醒来之时，已过晌午。
应贞儿收拾妥当，还特意做了几道拿手好菜。
“贞儿！你回来了！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艾柠见状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应贞儿的手臂，赶忙检查了起来。
“不碍事。应付这种场合我还是在行的。”应贞儿摇了摇头，神情看上去甚至没有一丝异常。
“快尝尝，我一大早去买的糯米糕，你最爱吃的。”
这家糯米糕的确是艾柠最喜欢的，软软糯糯，细品还有玫瑰花的清香。
可这一次，艾柠却仿佛失去了味觉，怎么品都不对味。
“怎么感觉味道不太对啊……”艾柠咂巴着嘴，一脸怀疑。
“还不是昨夜某人三杯就将自己喝得烂醉，嘴里没有味道也不奇怪。”只听得身后嗓音阴沉沉的，不用回头，艾柠都感到了一阵脊背发凉。
明明！她酒量不该是如此的啊！
莫非……不过敏是用酒量换的？
正思索着什么，身后的人已经来到跟前来，手中似乎还端着一碗醒酒汤。
“把这个喝了。”洛大夫说话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
“喝就喝。”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还是艾柠第一次感受到了断片的威力。
一碗醒酒汤喝下去，倒是不难喝，“好像，有蜂蜜。”
“洛大夫八成是怕你嫌苦吧。”应贞儿直接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怕她吐了浪费罢了。”
“我才不会呢！”
应贞儿来回端详了一眼两人，眼神逐渐暗淡，心中似乎也在暗暗下定着某种决心。
“宁儿，有件事情，我还是想告诉你……”应贞儿忽然拉住了艾柠的手，神情中还带着几分犹豫。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艾柠放下了手中最后一块儿糯米糕，转过了身子同样也握住了她的手。
“我，可能要嫁人了……”应贞儿嗫嚅道。
“什么？好事情啊……这样以后就有人照顾你了。”艾柠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的笑容却是由衷的祝福。
可这笑容，在应贞儿看上去却是格外刺眼。
应贞儿没有说话。
“是哪位公子，能有这么好的福气？”艾柠继续问道。
只见应贞儿的神情更加暗淡了。
“是，丞相公子，李凌风。”
此时的艾柠彻底僵住了。
气氛变得愈发诡异，似乎呼吸声都被短暂屏蔽了，只剩下一旁的煎药的炉子正在咕噜咕噜作响。
所有人都缄默不语。
就连此时窗外射进来的日光都变得不再温柔，而是灼热，灼得艾柠眼眶生疼。
“不行！”艾柠一拍桌子，整个人就差跳起来了。
也许是早就料到了艾柠会是如此反应，其余两个人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不行！谁都可以，就他不行！”艾柠气急，一气之下差点震碎了洛繁书的宝贝建盏。
“宁儿，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应贞儿说着，还不忘跟洛繁书相互递了一个眼神，两人心中此时都无比煎熬。
“我没法冷静！贞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那人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应该最了解了！是不是他用什么胁迫你了！你跟我说，我废了他丫的！”艾柠刚想起身，应贞儿一个没拉住，却被洛繁书演技手快拽回了椅子上。
“你放开我……我跟丫的拼了！”艾柠中玩命挣扎，下一秒却被洛繁书捂住了嘴巴。
“听她说完。”耳边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带着三分警告，五分诱骗。
“宁儿，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一介女子，如今脱了籍，在这充满偏见的世间更是寸步难行，所以，嫁人是我最好的选择了。况且，那李凌风虽说为人嚣张跋扈了一些，可也是个世家子弟，嫁过去即使是做小，应该也不会过得太差。”
应贞儿这番话，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那又怎么样！？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嫁人了！你还有我啊，我的酒楼完全可以养你！说好了我们合伙呢？”艾柠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宁儿，你不是我，我也永远成为不了你。”
短短的一句话，却道出了无尽的心酸，就像是一根若有似无的刺，狠狠地扎进了艾柠的心间。
是啊，艾柠从来都不属于这里，可其他人却难逃剧情命运的安排。
艾柠无言，也没有再闹下去，而是轻轻搂住了应贞儿。
她其实并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只知道，事到如今，她需要的可能只是一个安慰。
“受了委屈你就找人传信给我，我会去接你回家。顾德猫宁永远都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