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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姐噢,我是千绫。我已经在这边找到工作了,房子也找好了,下个星期等月租型旅馆到期就会搬进去了哎呀!不用担心啦,又不是第一次来日本。想我就打电话给我罗,反正现在越洋电话那么便宜顶多一年就会回去了,放心。我也不是擅长待在外地的,一定的啦,等到电话牵好马上用email通知你,没事也可以寄信给我罗,一切安定了会马上通知你,有空再来玩罗,拜!"
币上了电话,千绫吁了一口气。望着身上规矩的制服,深蓝色背心还有及膝窄裙、白色衬衫,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决定要在日本混上个一年半载,也没想到碰碰运气,问以前在台湾的贸易公司任职时认识的日本联络窗口有没有适合她的职缺,他竟然真的安了一个助理的职务给自己,工作内容是应对所有到台湾的出货。刚刚那通电话就是趁着职务之便拨回台湾给姐姐报平安的,反正每大要打那么多电话到台海,打上这一通也不至于亏空整间公司吧,台湾人偷鸡摸狗是世界知名的,其馀时间努力上班就是罗。
蒋千绫。不大不小今年刚好是年女,也就是今年的生日就满二十四岁了。三个月前辞掉了任职两年的贸易公司日文业务的工作,挟着工作两年存下的二十万,竟然就大胆地计划起了旅居日本三十天的事情。千绫的计划是这样的。先用个十万左右在日本生存一个月,用这个月去找找看有没有工作可以做,有的话就继续留下来个一年半载的,找不到的话,混完一个月就回台湾。
现在工作确定了。千绫也就更大胆的砸下自己的“大笔”积蓄,找了一间租赁的公寓,决定从月租式的公寓饭店搬出来,以期真正地体会日本人的生活。
今天是日本生活第二十三天,工作第一天,心情真的是亢奋得不得了。
千绫之所以会计划这次旅日,说穿了还不是为了来看心目中的无敌天团riddim的演唱会!其实来日本看他们的演唱会也不是头一遭,事实上,是第三遭了,但是因为今年刚好把工作辞了的关系,手边又有一笔存款。心就不小心地野了起来,还真多亏爸爸姐姐弟弟竟然会答应她这样一头热的疯。
“噢!爸爸!我会在下半辈子好好孝敬你的!姐姐!我会让你当奴婢差使过一生的!弟弟!你甚么都没有好啦,等姐姐我领到第一笔薪水会买你心仪已久的游戏片邮寄给你的。”
千绫心里逅么想着。
妈妈早就死了,否则哪容得她如此的放肆。
讲到今年的演唱会呀,以往看演唱会都是来匆匆去匆匆,只能挑一个六日连续演出的场次,请星期五跟星期一的假,用四天看两场而已,但是今年因为没有了工作拖累的关系,千绫恶狠狠的花了半个月看了八场,整个东京附近的场次都被她看光了,过瘾极了!也就是因为这样让千绫顺水推舟计划干脆在东京停留一个月,好生体会一下当日本人的感觉。
日本这个地方千绫来过几次,但是停留的时间总是不长,其实蛮遗憾的。现在不像可以停留,而且还找到一份工作。不是在餐厅洗盘子!而是真的在日本的公司工作!
啊!她都快要以为自己是日本人了。
人嘛,就要趁年轻的时候多任性呀!老了,就得乖了,千绫是这么觉得。
“蒋小姐?"在千绫很努力地看着电脑对今天的出贷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隔壁小姐的叫唤声。
“是!柴田小姐!请问有甚么事?"千绫连说话都像日本人,真是活脱脱的假倭寇。
“来这边,我跟你解释一下我们现在负责多少台湾的客户,还有哪些是你必须负责的。”柴田小姐可爱的声音甜甜地说着。
“好”她马上把下半身靠到隔壁桌的柴田小姐桌前。
柴田爱音是千绫以前在台湾工作时就联络的窗口,所以两个人倒也蛮熟的。面对初来乍到的千绫,她已经能在工作的空隙聊天调笑,因为她,也让千绫对新的工作环境没有过多的不安。而且以前联络的时候都靠打电话,看到本人才知道柴田好可爱,声音也是典型的日本女孩子那样的细细的高音,千绫真的完全被她打败了。
讲解告了一段落,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了,两个同为助理的人己开始收拾起了包包。当助理就是有这个好处,下班时间一到就可以闪人了,千绫还真是爱煞了这种可以准时下班的工作。
“柴田小姐,今天晚上有空吗?"千绫的东西没几样,一下就收完了。
柴田忙碌的小手还在收着点呢!"要出去吃饭吗?好呀,庆祝我们成为工作伙伴。”
日本女孩子真可爱,讲话好快,一下子就把她要讲的话都讲完了。
“除此之外,我还想顺便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家具。”
“你找到房子啦。”她看了千绫一眼。
“嗯,在世出谷那边。”千绫点点头。
“甚么时候要搬进去?"
“这个星期天。”今天是星期一。
“那我去帮你搬家可以吗?顺便去你的新家玩。”柴田眼睛闪着光问千绫。
“真的吗?那太不好意思了。”
真是太好了,不然我会累死。这是千绫此刻心中的想法。
“别不好意思,你刚到日本,照顾你是应该的。”
下班的铃声准时响了起来。柴田马上站了起来,并且牵住了千绫的手:“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随便一招,一堆助理都来了。
看来。在日本的日子应该会过的蛮充实愉快的,千绫稍微放下了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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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其它的家具吗?"柴田站在门口往外张望。眼看家具店的人好像已经要走了。
环看这个五坪大小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个矮几、一个简单的五层柜。“没了。”千绫说。
“你的家具还真是少得不得了”
千绫笑了笑说:“第一:我还没领到我在公司可以领到的第一笔薪水,不能买太多;第二,我无意在日本留太久,家具太多以后我要回台湾时处理反而麻烦,第三房间太小了,好像摆不下”
柴田倒好像是很惊讶似的说:“你的房间很大耶,一点儿都不小呀。”
这下换千绫惊讶了,日本人都有问题吗,她在台湾的家每一个房间大概都有十坪左右的。日本人好可怜噢,千绫都要为他们掬一把泪了。
“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好了,你的东西也都搬进来了。”
说她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于绫从台湾带来的那一箱行李,里面有将近十套衣服而已,反正需要的以后再买罗。日本公司的德政就是有制服,让人不用每天想破头脑要怎样才不会老是穿一样的衣服。
“那我们出去吃东西吧,我请客。”千绫捞起钥匙“另外可不可以麻烦柴田小姐教我怎么申请电话跟网路呢?"
“好呀,吃完饭我带你去申请电话。”柴田笑眯眯地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她先行了出去,趁千绫在锁门的时候蹦蹦跳地去看了隔壁的门牌。
这栋公寓的构造是这样的。一排有四间,以n宇型排开,楼梯以及电梯在中间,也就是四间被两两地分开了,千绫承租的是最右边的那一间,所以在到电梯的途小,会经过邻居的门口,因为格局的关系,隔壁那一是有独立的餐厅跟客厅的、格局比较大的房间。
“川濑晓?"柴田可爱的高音念出了芳邻的名字。
千绫这个名字震慑住了精神,连忙把门锁一锁后到了那块门牌前。
“我的大啊,真的是川濑晓耶!"千绫惊讶得不得了,眼睛了得老大。
柴田疑惑地看着千绫的大眼睛“怎么了?千绫?"
千绫当然还没有勇气跟一般人分享她疯狂的追星事迹。在朋友的眼小,她是一个文静到连聋哑人士都要认输,乖巧到人家说她不说一的人。所以柴田完全不能理解千绫的惊讶。千绫赶紧摇了摇头。
“没甚么,觉得这个名字很特殊。”
“对呀。”柴田又笑了开来。“你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怎么念吗?"
“akarsuki。”千绫几乎是反射的回答了,柴田开心的惊讶了。
“千绫!你好厉害噢!甚么汉字都会!''
是呀。千绫在心中尴尬地笑了。要不是喜欢上这个甚么团的,她哪知道这个字怎么念呀。
柴田可爱的高音又继续说了起来:“我说千绫呀,你说你也不会在日本久留,但是呀,只要在日本找到了如意郎君,结了婚,不就可以一直待在日本了吗?还有呀”
千绫的耳朵暂时听不到柴田的声音,思绪全部挂在那块门牌上面。
川濑晓可能吗?
这样的思绪不到两秒钟马上就被千绫推翻了,怎么可能嘛,一定是同名同姓的啦。
虽然现在自己人也在日本了,但是妄想仍然是愚痴的。把自己这样愚痴的想法拨掉,千绫又再度投入了与柴田的谈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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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绫虽然嘴里说看不相信,但是吃完饭晚上独自回到房间以后,还是很开心的用手机发了email告诉在日本的迷友这个有趣的讯息。
本来用的手机是她刚来日本的时候承租的,但是决定要久留了以后也央求柴田带自己去买了一只属于自己的手机。一开始拿到手机的时候开心得不得了这是第几样在异国的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把email发出去以后,千绫突然想到了,应该是终于良心发现想到了好家应该连络一下她那个亲如长兄的日本朋友“白鸟慎一”才对。他的电话号码打从来日本的当时就存在旧的手机里了,却贪玩一直没打,二来也是因为千绫不太好意思打,因为两个人之间以前存在过的甚么。打给他就意味着一定要出来见面,千绫没把握能安然地见到他。今天就趁着心情好一鼓作气地打给他吧。
“喂?我是白鸟。”因为接到了不明来电,白鸟的口气显得有礼而冷淡。
“喂?白鸟哥吗?"
“请问你是”
他可能还一时无法意会突然来电的妹妹是谁吧。毕竟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听到千绫的声音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来日本每次都没有告诉他。
“我是千绫。”千绫的声音充满了笑意。
他的声音里面终于有千绫想听到的惊喜了。
“千绫!你在日本?甚么时候来的?来千嘛?"
千绫有点小心地小小声讲了“已经来了”个月了,还找到工作了,打算来住一年”果然顶到了他的轻斥。
“你来一个月了!为什么现在才想到找我?"
听起来他的轻斥好像还可以继续一阵子,千绫赶紧转移了他的话题。
“哥!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呀。”
“那你打来给我好不好。电话是03xxxxxx,记下来了吗?拜,等你电话。”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按下了红色的挂电话键以后,千绫又注视了电话桌布上的人儿一眼。
“老天爷,我的之典永远是那么的可爱,就算已经当了爸爸了还是那么可爱。”千绫忍不住又用脸颊蹭了蹭自己的桌布。
在riddim面千绫最喜欢的成员正是之典,说她是外貌协会的成员也好,说她甚么都行,总之千绫在三年前第一吹瞟到他可爱的容貌以后,她的心就失陷了。与其说千绫喜欢riddim的之典,不如说她是因为之典才喜欢上riddim的。追星追到外国去,千绫自认无聊到有找,不然台湾是没男人了吗?
千绫的思绪还来不及飞到九重天外去,今天才装好的市内电话响了起来。
“喂?哥噢。”
“嗯,是我。你这家伙,说要到日本来住一年是真的吗?"
“不是一年,也有半年罗。”千绫小心的不要让他抓到甚么可以念的。怎么好像都没人惊讶千绫来日本定居一年的事情,好像这个媚日分子总有一天会来的,只有行程表,没有时间表。保田,就是千绫以前接触的,现在公司的业务主任,还笑笑的只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既然来了,说甚么也得见个面吧,后天吃饭吧?我休假。”
千绫的白鸟哥哥是一个自由业者,不是待办公室的。
“好呀,晚上下班以后吃晚餐?"才讲两句话。千绫已经横在新买的小床上了。
“说定了,你的公司在哪儿呢?约你公司附近。”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一派的温柔善良,不管请甚么都好像带着笑。
“不了,不如约在我们两个的家的中间附近。”省得吃完饭还得跋涉回家。“啊、约在涩谷车站好了。”可以从哪边转车回家比较方便。
“那干脆的在原宿车站的竹下通口好了,那边比较小,不会找不到人。”才随便请了两句,他已经想出最好的安排,大人果然是不一样。虽然千绫也是人人,但是总是小了他这么五、六岁。而且刚认识他的时候千绫才二十岁呢,是个孩子。
“好,你说了算。”千绫在心中约略的计算了一下移动所需要的时间“那就晚上六点好了。”加上迟到一点儿的时间。应该在六点十五分前可以到吧,千绫心中暗想。
“好呀。那后大见面谈好了。”
“拜拜。”千绫甜甜地说了一句。
“晚安。”
“晚安。”千绫挂上了电话,在喀咯一声的同时也听到了隔壁的门扉开放的声音。
“噢噢!'川獭晓’回来了呢。”
千绫喜形于色了起来,不知道这个同名同姓的川濑晓会是怎样的人呢,哪天两个人或许可以在出门回家之际儿上一面也说不定,看来自己在日本的新生活好像也会过得很有趣。
她开心了起来。
小时候的千绫总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别的人,那些同学的家长们每一个都喜欢极了她的可爱。长长的卷发戴上一个发圈,又圆又大又黑白分明又有神的眼睛眨呀眨的,大家都叫她“小鲍主”又加上她对琴棋书画各有几分天份,虽然是飞鼠五艺皆不精,但是也算是有点才艺,当时千绫觉得自己实在是有混演艺圈的才能。
但是随着一天一天的长大,千绫终于渐渐发现了,其实自己虽然不差,但是要达到“好”的地步,好像又比真正好的人差了一大截,终于在自己的平凡中清醒了。从清醒的那一天开始千绫就一直告诉自己,妄想没关系,但是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成真的。不可能会发生的。人大概都是从有这样的想法开始变踏实的吧。
虽说有梦想是好的,梦想是行动的原动力,但是一个劲儿地去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痴傻里,最后落得连自己都不知从何怜悯自己好。就如现在距离自己身边没有多远明明就存在看川獭晓,但千绫还是宁愿相信那是同名同姓的人。由平淡绝望中获得惊喜总比由幻想的云端跌下来好。
千绫不知道自己为甚么要为了隔壁的“川濑晓”一下那么多注解。可能是因为孤独的长夜使她太无聊了吧。
环顾五坪大的这个小空间,木质的地板上。单色的五层柜理所当然地挤在墙角,单人的小床靠着墙壁。要充当书桌、餐桌、一切桌的小矮几搁在床的面前,床跟矮几中间夹了一个千绫。
在这里的第一个夜晚,这个房间尚未沾上任何一点儿的生活感,看起来还显得有些寂寥,这个房间将会以甚么方法被一点儿一滴的染上自己的色彩呢?千绫呆然着。
棒壁传来了水煮开的汽笛声,把千绫从呆然中拉了出来。
她想到她可以先做甚么了,既然网路都接好了她也应该上网联络一下msn上的各路亲友了。怀着崇敬的精神拿出心爱的笔记本。这是千绫为了来日本闯荡而特地买的?
因为台湾的电脑比较便宜,因为她一天没有电脑就会死,而且她还得靠它联络朋友们,还得用它打自己的那些翻译副业。总之,有了它,千绫就不会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想些有的没的了。
打开电脑,面对久违的绿色小人转呀转,欣喜连接无误,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清单里竟然没半个人上线,msn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呀!你愈想找人聊大,清单上愈是没有半个人,你想安静一下的时候,却是全天下的人都在call你。
好无聊噢,连上线也不知道要千嘛。打了几封email,打开跟台湾的出版社接下的翻译的文件,翻没几个下千绫又濑了下来。
“”挡着头看着游标闪呀闪的。“算了,去便利商店看看。”
捞了钥匙,千绫又出门了,无聊真是要命的没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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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绫百无聊赖的纪于在日本生活的第二个晚上一一
“我觉得,我要迷人的话恐怕是没那个本事。但是说到姿色的话自认还有几分,也就是说,我是个很普通的、一个招牌砸下来可以砸死一堆的平凡无奇的女孩子,在年轻的黄金时期尚且是如此,更别说现在已经年老色衰了。每天一望镜子接连的都是从口中溢出的一串的感叹。”说到镜子,我今天早上穿衣时才发现我没有买到镜子、浴室的镜子只好凑合首用)美人到底是甚么样子的人呢?常常看小说里把女主角写的国色天香,怎么样我也想象不到国色人香是生成甚么样子,常常听谁说哪个明星美,在我眼中却显得只是小家碧玉,我觉得美的,又故某一派人士打伐得体无完肤。
因为美丽人难界定了,所以男人才会干脆以身材来判定一个女人吸不吸引自己吗?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很少小说会以像我这样平凡无奇的女孩子为女主角的吧?没有办法在与男主角擦身而过时勾起他不自禁的回顾,这样故事要怎么开始呢。
就算开始了,再找不到第二位愿意垂怜我的男主角的情敌,这个故事又要怎么结束呢?就算要安排女性的情敌,我看我花不到一页的光景就得败阵了吧。
小说里的女子身材火辣的当然是最好,身材不怎么样的,也倒还可以得到一个清纯的美名,但是不管怎样,美丽好像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要素。
我想国色天香的定义是因人而异,但我除了自认并不国色天香之外。好像连大家会重视的内在美都没有。要说我聪颖,我念书的时候除了曰文之外全部念得一蹋糊涂,要说到身材。那我真的是无地自容,因为天生骨架小的关系,我的上围真的是不可观到无以附加的地步,一个天生上围就小的人,身上也必定没有几两肉,穿件衬衫都好像竹签插贡丸那样难堪,要说特别的话,我真的不知道生性不爱交朋友、不爱讲话,甚么事都把自己置身事外的人有甚么特别。
我是这样一无是处的人,仍是最糟糕的还不仅止于此。我还是个不肯低就自己跟层次相同的男孩子在一起的人,偏偏条件好的男孩子恐怕也不肯低就我。但是,我认了。
既然自己是这么的难伺候,那么我对我的孤独没有意见。
所以,在这平淡无奇的二十四年里,我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
炳,我总算有一项符合小说里的标准了,不管几岁,守身如玉地等待男主角的降临,跟他共度幸福的一辈子。虽然那个男主角身经百战,但是他会抛下他的一片森林,从今以后天底下只为我一人倾心,
如果这个世界每件事都这么走,少女们还要把自己的情怀寄托于小说吗?小说应该也早就灭绝了吧。
不过我真的希望自己能身处在小说里,第一个被详细描述的男孩子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我也不用怕蹉跎、不用伯绕远路、不用小心翼翼地怕自己在感情中被欺骗了。”
千绫常常在想这个问题,也常常把自己贬得很低,所以她就愈夹愈不能了解了;为甚么眼前这个皮相还不错的男人,在几年前竟会失足地喜欢上自己一阵子的呢?现在想起也觉得他真是沦落了。
好险,这段无辜的相思就在千绫的来匆匆去匆匆以及接下来的两地相思里无疾而终了。没有甚么约定,没有甚么保证,也没有说要交往(是千绫说不要交往的,因为自己觉得:山河备有才人出,千绫不知道他为甚么喜欢自己。也相信一转头他就会发现别的女孩子的美好了)。虽然一开始就打从心里不相信他是喜欢自己的,觉得那只是他一时寂寞而已,所以自己获选了陪他度过他的寂寞。刚好自己也蛮喜欢这个人的,所以愿意陪他耗一耗。就是这样而已,好像也没真的因为他的告白而放心爱上他。
问他为甚么喜欢自己,他也只是宠溺的说“因为你很可爱呀。”这个说法老实说没有办法说服千绫,难道日本是没女人了吗?他们的女人最出名的不就是乖巧可爱吗?
况且千绫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幸挤身于寻常男了眼中的可爱之列,会觉得她可爱的都是些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怪人。
千绫的解释是“因为我是他遇到的一个还不赖的外国女子,套上新鲜让他觉得对我似乎有几分爱意,但是,当下一个条件跟我等同的人出现,那我又该如何?连最基本的新鲜感都无法保留。”
所以千绫一直在跟他的心之间保持一段距离。虽然他一直可以感受到千表的亲近与亲切。但一切都只是千绫的配合而已,囚为总有一大会结束的,所以无须放下太多。
瞧,付出感情这样小心翼翼、小家子气的人,要怎么善终呢?千绫想来是自找的。千绫现在想想,到底哪一段感情不会结束呢?真是自己找罪受、幸福里找不安。
但是好久不见又看到了他,千绫还是会有点紧张。毕竟自己不是习惯在爱情里向乘风破浪的人。
尤其是看到他那双习惯直视人的带笑的眼睛。
千绫曾经解释成他对任何人都是那么亲切的,他也只是淡淡地笑着说:“我不是对每个人都好的。”让当时妾身未明的千绫心跳又漏跳了一拍。
这个男人是用伪装的正直来当作武器的吗?女人都爱这一招吗?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从来不会开玩笑,我只会讲实话。”
这类的陈腐招数。
千绫这样打从心底的抨击恋爱中的男女的论调,是打算把自己打下第门几层地狱呢?
偏偏千绫虽然晚熟,却也掉人了一个让自己难堪的泥沼里。
夜深入静的时候,对着写满自己心情的笔记本,偶尔的叹息,觉得自己好想谈恋爱,好想有人可以依靠,虽然等到睡醒了以后,那样的想法又会被自己忘记了。
但是渴望爱情的那枝芽,可也还是种在那边。更严重的时候。千绫还会觉得,好想试试接吻的滋味,那样两唇相依的感觉。
“啊!我被孤魂野鬼附身了吗?这不是我!滚出我的身体呀!不管你是谁。”
“还是这才是真正的我呢?唉。”
“甚么是爱情,甚么是与人亲近的感觉呢?我这辈子有机会了解吗?"
“千绫?"白鸟的手在千绫怔忡的眼前挥了挥,才将她从非自主的冥想中回神过来。
“啊?”
“算啦?"他还是那样和煦地笑着,坐在千绫的身侧。
晚餐是一般的不失礼的套餐,因为是请客。他当然也不好意思请得太寒酸啦。
“嗯,累了。”因为感受过那个臂弯的温暖,所以看到那双手的时候千绫就觉得好像感受到了那个热度,真惨。
“工作还习惯吗?"他点起了一根淡烟。
其实千绫不喜欢人家抽烟。但是日本人的烟一点儿烟味都没有,所以看着他抽烟?
千绫也不觉得讨厌,反而期待烟味可以沾染在自己的衣服上,在以前那段少女的时光里。
“很习惯,习惯的不得了。”千绫屐开了大大的笑容。
他也笑了,宠溺的抓了抓千绫的头发。
其实现在也是,千绫看到他的笑容还是会偶尔的失神。他真是一个好看的人。就算不偏袒,他还是应该被归类到好看的人那堆去。
“怎么把头发剪了呢?"他抓着千绫在衣领际的发尾。
“发现自己剪了头发显得年轻,而一旦剪短了要留长就难了瞧,你的头发比我的还长呢。”
他又抓了抓,弄乱了千绫的一头稻草。男人似乎都特别依恋女人如丝的秀发,这一点儿是千绫怎样也无法配合的,千性的发质加上自然卷,真是万劫不复。
千绫把他的大爪抓开。
“不是小孩子了啦。”
“一开始见到的时候你也已经不是小孩子啦。”他吐了口烟圈。
“但是现在回想过去,就觉得二十岁的自己只是个孩子。不同的是,你当时是大人,现在还是大人。”
“是大叔了吧。”他小心地喟叹了出来。
“那我也是大婶啦。”千绫跟着他笑了。
他很正色地看了千绫。“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可爱的少女。”
千绫就这样配合他的语尾笑了起来。
可爱的少女通常伴随者无知,千绫宁愿自己是现在这个没人要的大婶样。她可以忍受自己变老,但无法忍受自己无知。
空气中好像流动着甚么、又好像没有流动着甚么。
有没有让故友相逢却可以不要一味谈往事的方法呢?只有往事实在是太悲哀了。明知道如此?千绫还是跟他提起了一个一个怀旧的话题,然后小心地跳过了曾经的暖昧。
而千绫感受到他的作法跟自己是一样的,只是两个人都趁不被对方注意的时候深沈地注意着对方而己。
如果当时有甚么,如果当时没有甚么,现在再谈也已经是空谈。反正那个拥抱,应该是没有机会回去了。
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的是甚么呢?千绫心想。
“要回去了吗?"在他抽完第二根烟以后说。
千绫看看了表,七点半。
“我想要去买镜子,我忘了买镜子了。”
“陪你去?"他问。
“看你呀,你真的不想去总也不能逼你去罗。”千绫笑着说。
“去东急卖?"
瞧,说个买镜子他就想好要去哪儿买了,多体贴。
“好呀,比较便宜。”
等白鸟付完账,两个人走出了店家,接着慢慢徒步到涉谷的闹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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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绫在东急买了一个简单朴素的全身镜,因为她觉得全身镜最重要的就是要可以照全身,所以其它的装饰好不好看一点儿都不重要,而且重点是这种最便宜。
虽然还蛮适应日本的生活,但是对他们的高价品还是蛮敏感的,所以意志总会把千绫拖到最便宜的一样东西那边去。既然非买不可,就买一个最低限度可以用的就好了。
当白鸟劝她买另外一个比较精美的镜子的时候,千绫还笑着说:“东西能用最重要,不用花钱在无谓的装饰品上面。”
他一定觉得千绫懂事又独立,而且根实际。实际上一切都是她的小器在作祟。但是,人总是会为他带给人的形象做一点儿努力,独立实际就是千绫给人的印象之一。
买好了镜子千绫跟白鸟就搭电梯下楼出了东急。
所谓的全身镜,就是可以照到全身的东西,所以很大,虽然很薄。这么难拿的东西,白鸟自然必须在迭走千绫前帮她抱着了。
因为抱着这样会阻碍步伐的大东西,所以两个人走得很慢。因为是自己买的东西,所以千绫也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在忍耐。只是,在这样龟速的移动中,一边夹杂着交谈,让人不由自主地会一直注意身旁的这个人。
千绫虽然跟白鸟已经认识了四五年,但是跟他见面其实也才不过两三次。他的脸的碓是深深刻在她的印象里,但是真的没甚么机会好好看他。
他一定知道自己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人,因为他总是很有自信地、温柔地笑着,嘴角微微地勾着:总是染成褐色的头发,加上蓝色的角膜变色片;一七五,高自己将近一个头的身高,还有微微起伏的二头肌;常穿着皮裤的修长的双腿,还有简单的短靴。
千绫心里想,自己站在这样还蛮出色的人旁边,看起来会不会显得有点突兀呢?其实自己也不是真的丑到让人想砸鸡蛋啦,只是欠缺精心的打扮而已,但是千绫自己也很认命,因为她真的不是那么的有天份在自己身上着墨,不然她至少也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才对。
千绫一路缓缓地观察他,最后目光不自禁地胶着在他一开一阖的嘴唇上,心中竟进出一个让自己吓了好大一跳的想法。
不知道和这双嘴唇叠在一起是甚么感觉?
这个想法浮起来的同一时刻,千绫的脑袋也好像被抽了真空一样,整个人傻了一下,午夜梦回时那种于自己所不容的软弱的想法也一股涌了上来。
不会吧,难道到了日本以后,自己也突然变成那样随便的女孩子了吗?不对,不是随便,因为现在的女孩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而且,只是亲一下不会怎么样吧,嘴唇碰嘴唇,一下子就好了。如果是跟白鸟哥要求的话,她一定会答应的,更何况,以前两个人之间也有过一段暧昧。
可是接吻应该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吧,就因为想要试试看而把初吻随便给了,会不会太没意义了呢?这样以后遇到要跟男朋友接吻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内疚呢?但是像自己这样到底甚么时候才会遇到喜欢的人呢?
况且那么多人都交过那么多男朋友了,别说初吻了,连第一次都不知道是给自己哪一次喜欢的人的呀。
啊!接吻是甚么感觉呢?看到有人的脸往自己压过来都不会觉得恐怖吗?
一堆的问题倏地轰到了千绫的脑袋里,她的脑子现在家猫咪玩过的毛线球一样,乱成一团。
白鸟请到一半发现没有回应,一转过来发现千绫又在发呆了。
“怎么啦?"他的手又在千绫面前挥了一下。“你变得很擅长发呆哟。在想甚么呀?"他笑着。
还没整理好思绪的千绫,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句话:“我在想,要你吻我一下,会不会很过分。”
明显看白鸟怔了一下“噢”了一声,又转了回头去继续走路。
千绫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一来是害怕未知的接吻的感觉,二来也后悔自己怎么说出了这样随便的话。白鸟一定会觉得自己很随便的,或是觉得自己还己望着他。
丁绫就这样挟着后悔,走完了到车站的这沉默的五分钟。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头上传来了白鸟的声音。
“真的要我吻你?”
千绫往右侧抬头,望进了他的眼睛,看着他跟中一片蓝。怯怯地说“只要轻轻碰到就好了,不会麻”
他已经低头找到了千绫的嘴唇了。
在人来人往的涩谷车站,用刚买的全身镜挡着人潮那一面,两个人的嘴唇就这样贴在一起十秒钟。
“这样够了吗?"白鸟搂住了千绫的目光。
千绫则是只着头,甚么都说不出来。要不是自己不是一个很会脸红的人的话,现,在的脸应该是比苹果还红的。
“为甚么要我吻你呢?"
小小的声音从千绫朝下的脸那里传出来。“因为年纪很大了,想要试试着接吻的感觉嘛又觉得要求你的话,你应该不会拒绝我。”
“那我是被利用罗。”白鸟似笑非笑地说了,千绫说出口的理由竟然不是“因为我还喜欢你”等等的。
千绫终于抬起头笑了“因为你疼我呀!"
白鸟无奈地笑了“是、是。”又摸摸千绫的头。“这种要求可不能随便对别人说呀,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
“只有你会说我可爱。”千绫说。
“只有你会说你不可爱。”白鸟回嘴。在他的眼中,千绫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如果有机会,他不排斥跟她回到从前。从千绫对他提出的要求,他也知道是不无机会的。况且现在两个人的距离已不像从前那么遥远了。思及此他又揉了揉千绫的发丝,接着把镜子递到了千绫的手中,在交换的时候,他把嘴唇凑到了千绫的耳边“记得擦护唇膏,嘴唇太干了。”
然后像恶作剧成功一样,一边挥手再见,一边往车站的反方向跑去。
而千绫的脸又热了起来。
甚么嘛“千绫摸着嘴唇喃喃低语着,嘴角扬起了一抹自己也无法发现的微笑。
夏天的晚上,很热,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