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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一点半,江沛晴被不绝于耳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喂”昏沉未醒的她带着浓重的鼻音接了电话。
“江二小姐,都太阳晒屁股了,你还不起床?”江丽吟使出平时喊儿子赶老公起床的尖锐语调,大声对妹妹喊着。
江沛晴将手机拿得老远,直接掠过姐姐杀鸡般的尖嗓。她挪动身子,转身换了个姿势,含糊地道:“哦!好就起来了。”
“我现在人就在楼下,你最好快一点起床。”江丽吟深知妹妹赖床的个性,便以警告的口气提醒她。
“天啊!”江沛晴揉着涨痛的额角,苦不堪言地皱起小脸,一眼瞥向闹钟,看到时间正显示十一点三十五分时,她呜咽了一声。“这么早出门做什么?”
“陪我去吃午餐。”
“我不要。”江沛晴全身裹着棉被,对于姐姐的提议不为所动。
“少废话,半个小时内你再不下来,一切后果自行负责。”江丽吟撂下狠话、挂上电话,完全不给妹妹任何反驳的机会。
霸道的女人!江沛晴在心底暗咒好几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慢吞吞地走向浴室开始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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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江沛晴一脸精神不济地出现在江丽吟面前。
待她一上车,江丽吟便发动车,平稳地往体育馆方向前进。“我发现一家不错的餐厅,带你去尝尝鲜。”
“好!”江沛晴对于姐姐的安排向来没有太多意见。
“我听林伯说,你昨晚又被狗追了是吗?”江丽吟分神地觑了妹妹一眼,不明白哪来那么多野狗可以吓她。
“呃”江沛晴一听到姐姐提起这个话题,整个脸都变了。
“是啊!”听起来虽然颇丢脸,但总比说出事实来得好。
她庆幸自己昨晚睡得还不错,很显然她的胆子早被野狗吓大了。
虽然临睡前,还是被盘旋在脑海的黑社会老大稍稍纠缠了一下,但幸好没维持太久,不到半个小时她便呼呼大睡。
“我是不是该买支打狗棒,好让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江丽吟没听出妹妹语气里的心虚,轻笑几声后才认真思索着。
“你说呢?”江沛晴没好气地翻了翻眼,没打算搭腔,依老姐满脑馊主意及超鸡婆的个性,她自己根本不用烦恼这个问题。
江沛晴相信,几天后她便可收到超实用的防狗道具了。
一抵达餐厅,由于姐妹俩太久没见面,一边用餐一边东聊西扯了几个小时,直到侍者前来询问她们是否要继续用晚餐。
“真快,刚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江丽吟看着手表,跟着侍者到柜台处结帐。
“我根本没打算要去,况且我票也没带出来。”江沛晴莫可奈何地对着姐姐摊了摊手,头一次“庆幸”自己如此健忘。
“什么?!”江丽吟瞪她一眼,眸光锐利大有要将她碎尸万段的可能。“那一张特区的票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要到的耶!”
江沛晴掩着嘴偷笑出声。“是利用特权吧!”
“唉!算了,幸亏我早有准备。”江丽吟冷不防掏出一张票,扬了扬笑道:“我不用门票就可以进场了,这一张让给你吧!”
江沛晴完全没想到姐姐会来这一招,她努起唇、双肩沮丧的垂下,不甘愿吶吶地说:“啐!真倒楣。”
江丽吟瞅着她,没好气地说:“别像个老婆婆好不好。”
她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亲姐妹,个性怎么会差这么多?
不过看场球赛,心情有必要这么沉重吗?
枉费老爸还给她取了这么阳光的名字江沛晴!真不晓得她的阳光、活力都躲到哪去了?
她不以为然地觑了姐姐一眼,小声抱怨。“你才是碎嘴的欧巴桑咧!”
又没有人规定年轻人一定要喜欢体育、运动才算阳光?
鲍司里阿伯级的同事,都说她笑起来像颗会发亮的小太阳,看着她可爱的笑脸想发脾气都难呢?
江丽吟对于她的评价坦然接受,温柔地抚了抚妹妹的发顶她一句。“抱怨完可以走了吗?江沛晴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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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两年前被拐看过一场球赛后,江沛晴就尽量痹篇这让她极度厌恶的活动,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她还是不争气地被带进球场。
虽然还不到比赛的时间,但江沛晴一进场后,便被眼前座无虚席的场面给吓住了。
真没想到大家对体育运动会这么热情的支持。
“我该去工作了。”江丽吟似乎十分习惯眼前的情景,她带着妹妹进场后,拍了拍她的肩头,临走前还附在妹妹耳边说:“聘驰的帅哥多,你可要好好欣赏哦!”她的口气里颇有邀功意味。
“再见!”江沛晴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便开始寻找她的座位。
然而,当她一看到她的位置旁边竟耸立着高大的篮架时,一股莫名的压迫感马上袭来。
再见到球员们一个个上场暖身,江沛晴顿时有想直接“落跑”的冲动。
真的会有人买这一区的票吗?跟这些高头大马的球员“近距离接触”压力不会很大吗?
江沛晴抚着头,她的太阳穴因为球鞋磨擦地板的刺耳声而隐隐作痛,就连碰碰作响的运球声,都像在她脑中打小蹦般,刺激瓜分着她所有的思绪。
天啊!球赛都还没有开始呢?她真是疯了才会跟着姐姐到球场来。
江沛晴低咒一声,起身准备离开,却因为联盟的主题曲音乐响起而杵在原地。
倏地,不只是她,全场气氛都因为这首歌而热了起来。
嘿、嘿!
在最重要的一刻,
我要你举起你的双手,
苞我们一起唱合。
专注的热情只对你放射,
绝不吝啬!
我的快乐,
就在这一刻!
嘿、嘿!
我的魅力只在此发热,
争分夺秒的一刻,
把你的烦恼击撤,
我要的是淋在头上属于胜利的可乐。
嘿、嘿!呛声的斗牛要的不是输赢的时刻,管你支持哪一种颜色,我要的只是解放的快乐。我的魅力无法挡,逊咖请你靠边闪,尬车早就跟不上潮流、有胆来到场上与我尬球,发光发热发亮我就是全宇宙。
我的魅力只在此发热,
我就是全宇宙!
挥洒的汗水,
画下最完美的一刻!
(词:季阿洁曲:简力浚)
爆发力十足的歌声,听来像是最近窜红的偶像实力派歌手简力浚的声音。
或许因为这首歌曲风明朗轻快,竟与歌手富含磁性的中低音揉合出一种魅惑的吸引力,江沛晴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首很好听的歌曲。
她发现很多在场的人都能朗朗上口,连用来加油的道具也全派上用场伴奏。
伴着歌声,场上气氛一片热络。
江沛晴瞠目结舌地打量四周,澈亮的眼逡巡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观众朗朗的歌声,配合着球员运球、投篮的动作,那一瞬间,她竟感觉到鼻头泛过微微的酸意。
为什么?现场的音乐、歌声与观众摇摆的身躯,在此刻竟和谐得像一幅画,让她压根忘了逃离现场的想法。
她杵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哨音响起,比赛已正式展开。
“聘驰加油!”
“喻风加油!”
不绝于耳的啦啦队加油声打破了江沛晴的凝思,她回过神,发现自己竟成为在场唯一站着的观众。
“糟糕!”她赶紧坐回位置上,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恍神,又怎么会神经病到被联盟的主题曲所感动,而忘了原先落跑的打算。
她快被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气死了。
“算了!”既然已经走不成,那就尽力做个好观众吧!
江沛晴试着将视线留在球场上,然而愈看她的眼皮就愈沉重。
突地,场上一抹英姿飒爽的人影让她顿时回过神
黑黑社会老大,是他吗?
江沛晴整个人跳了起来,正在努力回想的同时,对于赫然蹦出脑际的想法更感到啼笑皆非。
哼!她怎么可能对冷漠、无礼的他念念不忘呢?
一定是被他吓得太严重,她的心才会产生奇怪的错觉,一定是这样的。
江沛晴拚命说服自己,却因为思绪恍然,一记犯规哨音拉回了她飘移的思绪。
“啊!”她这才猛然回过神,同时感受到周边投来一记记的白眼。
她无辜地接收众人的敌意,不动声色地打量到身边清一色写着“聘驰加油”的布条,她只好硬着头皮握起拳头嚷道:“聘驰加油!”
没想到她一喊,竟带动这一区的人,大家全跟着大喊。“聘驰!聘驰!”
呼!江沛晴大大松了一口气,趁众人不注意之际赶紧坐下,一双眼则贼溜溜地往四周打转。
不知道可不可以中途离席?守在门口的警卫伯伯应该不会干涉她中途落跑吧!
江沛晴心虚的东张西望,身体更因想离开的念头而不安扭动着。
“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动!”自她身后爆出一声冷肃的语调,那句话落入她耳中,听起来比较像是小姐,你身上长虫了是不是?再动我扁你。
看球赛的人都这么火爆吗?江沛晴无辜地噘嘴,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她抽出放在包包里刚买的新书,开始翻看希望藉此打发时间。
只是她没想到,这本书竟会写得如此感人
天啊!小熊真的出国了,还参加了婚礼呜,好感人哦!
不行不行,再这么看下去,她绝对会因为失控而当场飙泪的。
江沛晴合上书本,因为强忍着泪,她感到呼吸困难,正想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突然出现了庞然大物?!
是幻觉吗?
庞然大物在泪眼里扭曲成好几个影像,她又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可怕状况
她应该赶紧闪开,偏偏脚像生了根似地黏在地上;她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被塞了颗鸡蛋,让她完全发不出声音。
坐在同一区的人全都经验丰富地躲开,只有她,面对眼前的突发状况只会瞠目结舌的呆站着
“笨蛋!”“聘驰”的孙正楷为了救出界的球,奋不顾身地伸长手,却没想到一个不留神,身体失去了平衡,脚一滑,整个人往特区的方向跌去。
就这样硬生生的、不试曝制的扑倒在一个笨女生及一堆铁椅上。
他与她,因此有了最亲密的肢体接触
孙正楷的手落在女孩的胸口,还有被压在他另一只大手下的,一本叫做“于是,上帝派来天使”的书。
真是该死的讽刺!
椅子倒了一地,比赛因此暂时中止,一群人在同一时间全围了上来。
“没事吧!”
“聘驰”的队员紧张的向前,全被眼前的状况给怔住了。
“shit!”孙正凯感到膝盖传来剧烈疼痛,他低咒一声,狼狈地从女孩身上爬起来。
他拂去额角的冷汗,虽然极度不悦,但基于礼貌他还是伸手要拉她起来。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女孩脸上时,他的心不由得一窒。是她?那一天巧遇,还扬言以后见面要装互不认识的女孩?
怎么会有这样该死的巧合,难道那一天她对他的洒脱只是为了接近他的手段?
一把无名火在他的胸口窜起,孙正楷冷着嗓说:“起来。”
“好痛。”江沛晴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个部位受伤了。“发生地震了吗?”
其实她的想法比较趋近于她像被陨石击中,速度快、冲撞力大,强烈的痛感让她无法想象她的四肢是否还健全?
她的眼睛勉强撑起一道细缝,蹙着眉,她发现自己真是倒楣到家了。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神明一定是气她遇到黑社会老大那一天,没实现诺言去拜拜而惩罚她。
孙正楷蹙着眉,瞪着她苍白的脸色,冷冷地说:“你是笨蛋还是恐龙?末梢神经这么迟顿?大家看见这种状况全都躲开了,你不会赶紧闪开吗?”
在众人面前他很少摆出“冷脸”以外的表情,但眼前这种状况,他实在无法面无表情的处理。
吧嘛骂人啊?凶巴巴的口气和那一天的黑社会老大好像喔!
江沛晴努力想睁大眼印证心里的想法,却只是徒劳无功,她的眼皮有愈来愈重的迹象。
天地万物彷佛开始在她身边打转,所有影像由空中落下,化成数不清的几何图形她到底在哪里?
“没事了、没事了。让我先看看她的状况如何?”
“聘驰”的随队防护员路咏诺见状连忙向前,她斥开围观的人,请几名球员合力将江沛晴抬到球员休息室后,让球场上的球员继续未完的比赛。
“怎样?”孙正楷拖着痛脚进入休息室,一张脸绷的似千年寒冰。
“她的手有骨折的现象,其他看不出来有什么外伤,不过还是得上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妥当。”
路咏诺对着孙正楷说完话,低下头温柔地对江沛晴道。“妹妹,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沛沛”
江沛晴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虽然天地还在转,但她可以听出对着她说话的人是个温柔的女生。
“除了手痛以外,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头好晕。”江沛晴发出单音节,感觉到昏昏欲睡。
孙正楷拿着毛巾擦掉身上的汗水。“我带她去医院。”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没有太多强烈的情绪起伏,但防护员却十分讶异地觑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样不麻烦吗?”
大伙眼里的“冷面悍将”、把篮球当生命的他怎么会有如此异常的举动?她虽然随队不久,但依她对孙正楷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热心的人。
不、更正确一点来说,孙正楷是球队里最聪明的人。
在众人面前他表现出始终如一的冷漠,成了他在媒体前最佳的挡箭牌。
很多记者光是看到他那一双深邃内敛的双眼,再看到他“结面腔”的冷脸,所有的热情也瞬时冻结,改而采访其他人。
孙正楷淡淡觑了她一眼,并不打算解释。
路咏诺暗暗地吐了吐舌头,她聪明地打住话,心里却忍不住八卦地不断揣测孙正楷真正的用意。
路咏诺暗暗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连忙开口说:“也好,比赛才刚开始,我不能离开。我先帮你处里膝盖的伤。”
她让孙正楷坐下,蹲下身仔细地检查他的双腿,好半晌才开口。“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先帮你贴上贴布,如果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天知道孙正楷身上是不是少了神经缺了痛觉,每每受伤下场,不论伤轻、伤重,他脸上永远挂上冷冷淡淡的一号表情。
没有人可以由他的脸上窥得冷漠之外的表情。
如果不是可以强烈感觉他对篮球的热爱与专注,她会以为这个男人根本是个机器人。
“谢谢。”
“你就先开小必的车去吧。”路咏诺掏出钥匙丢给他。
孙正楷敏捷地接住钥匙,瞥过头,眸光落在女孩秀眉微蹙的脸上沉思着。
他或许可以趁这一个机会,好好探一探这个女孩的底。
默然不语地搀起江沛晴,他讶于女孩娇软的身躯,身子一僵,他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连忙扶着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