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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团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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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布府内,年迈老朽的林保泥塑木雕般的立在桌边。烛火昏黄中,眼神呆滞地瞧着那白花花的一堆账簿。

    “老爷,睡吧,您都看了一天了。”发妻不忍,终于走过来替他披上了一件外罩。

    “唉”林保重重地叹了口气,颤抖着坐下。“我说这回是躲不过去了,这十五万两的欠银你让我去哪里寻来。”

    “四阿哥素来是冷面阎王,他那里肯定是松不了口了,要不你往十三阿哥府里去一次。这些银子明面上都知道是太子亏空的,凭什么让我们白白背这个黑锅。”

    林保听发妻一言,马上惊若蝉鸣地堵了她的口。“小声些,这话是你说的吗,不要命了!那是太子,说不得碰不得的主。”

    阿尔布福晋打开他的手,不禁埋怨:“早让你辞了这官,你偏不听,廉洁了一辈子,老了还要背上这么大的债。孩子们还指望你,这回算了,大不了将我那些嫁妆全变卖了吧,也能凑几万两银子,到时候还了国库,兴许还能缓缓。”

    林保面色灰暗,摇摇手示意福晋退下。

    偌大的书房里佝偻的背影投射在灰白墙上,伴着一声声的叹息。

    林保收了那些个账簿,心想福晋说的没错,明早还是去十三阿哥府上探探虚实再作打算。

    突然,莫名吹刮来一阵夜风,烛火摇曳着即将要熄灭的样子。

    “谁!”林保回头,陡然发现墙角多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瞬间闪身到了他的面前,随即一道白绫勒住了林保的脖子。

    林保惨白了脸,左手本能的死死拉着白绫。巨大的力道使他的双眼异常突出,嘴唇也开始发青。

    憋尽了最后一口气,枯瘦的双手直挺挺地垂在了两侧,两腿绷直,滑躺在了椅子上。

    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拿着林保的拇指涂了印泥按了印。抬眼看了头顶上的房梁,将白绫抛向了上空,将林保的尸体吊了起来。

    黑衣人跃上花园围墙,只听见府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叫,随后整个府里灯火通明。犀利的眼眸一刹那露出一道精光。

    若涵夜里睡得不踏实,干脆起身。惠珍也掌灯走进屋内。

    “惠珍,我好像听见有喊声,怎么了?”

    惠珍走上前,拿了件外衫替她穿上,瞧了眼窗外。“好像是隔壁街的阿尔布府里传来的。”

    “这大半夜的也不让人安生,福勒还守在外院吧,让他去打听一下。”

    若涵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但深更半夜的传出这么大的动静,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埃勒不到片刻就回了,见若涵在大堂里便行了礼。

    “福勒见过小姐。”他和博尔特都是四爷府里出来的侍卫,心知这女子是四爷心尖上的人,所以从侍卫沦为护院倒也不觉得委屈,平时对若涵也恭敬得很。

    “出什么事了,这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若涵随口一说。

    “回小姐,听阿尔布府里看门的说,他们家大人自尽了。”

    若涵一顿,心头顿时蒙上一层阴云。对阿尔布她还是知道一点的,因为毕竟只是隔着一条街,他们府里二少爷的福晋还是翰林轩的常客。阿尔布?林保说起来是个清官,只奇怪他一把年纪了这么还不功成身退。

    埃勒见自己小姐对此事如此重视,又说:“奴才仔细打听了下,好像是为了欠银的事,阿尔布大人一时想不开才”

    坏了!

    若涵沉吟不决,惶惶然若有所思。

    “福勒,你马上去四爷府里一次,将今晚的事禀告给四爷。别惊动了府里的人,亲自回了四爷。”

    “是,小姐,奴才马上去。”

    埃勒一离开,惠珍见若涵心神不宁的,试探着问:“小姐,这事和四爷”

    若涵摇摇头,无奈地说:“我让四爷在清缴国库银两的事情上务必要谨慎再谨慎,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这事。这阿尔泰也算是三代老臣了,还曾教导过十三阿哥。虽然官不大,威信却不小,加上一身廉洁,在皇上眼里是个好官,这回因为债务走上了绝路,你想皇上会怎么想?他必定会认为四爷做事欠妥,太过严苛。”

    “那怎么得了,四爷和十三爷不会因此受了连累吧!”

    “只能静观其变,希望这事不会闹大。”若涵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一位三朝老臣,怎么可能为了欠银就走上了绝路?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坐等了一夜,昏昏沉沉的若涵正要回里屋睡会儿,听见惠珍在门外和谁说着话,不一会儿惠珍走了进来。

    “小姐,秦顺儿来了,说十三爷让你去刑部一次。”

    “刑部?”若涵觉得眼皮一跳,这十三来找她去刑部准没好事。

    换了件衣裳,若涵走出厅堂,秦顺儿打了千。“沈姑娘,我们家爷有要事相商,请您去刑部一趟。马车已经备了,正等着呢。”

    “行了,去吧。”若涵每次看见这小太监总觉的比高无庸来的顺眼,机灵除外还本分。

    若涵用丝帕掩着鼻走进刑部,埋怨道:“这什么味儿啊,感情这刑部大堂就是这么着的。”

    胤禛和胤祥闻声从一间小屋子里走了出来。

    “来啦,对不住啊。这不是刑部大堂,是刑部的仵作室。”十三见她嗤之以鼻的模样,愧疚地一笑。

    若涵一听这是仵作室,转身就要走,却一把被胤禛给拉了回来。

    “我说你们这两个大男人让我一小女子看什么尸体啊,这不明摆着让我寝食难安嘛。”

    胤禛也知为难了她,只得柔声说:“仵作验了林保的尸体,查不出所以然来,我和胤祥也束手无策,你是女子必然比我们细心。”

    若涵斜眼瞅着胤禛,心里泛起了嘀咕。 $ 。他不是对她起了怀疑吧?不仅让她出谋划策朝廷上的事,现在连个尸体都要她来验,这太古怪了。

    “不行,我怕。”

    胤禛哼了一声,一脸不相信。这女人的胆子都到天上去了,能怕什么呀,要是知道怕的话早被他拽进府里去了。

    “行了,求你帮个忙还不成?”

    这冷面王都这么说了,若涵也不好再推脱。

    “那看看吧。”

    三人走进仵作室,若涵就看见一张竹床上躺着一具尸体,不用说,白布下定是阿尔布。

    “阿尔布家的人肯让你们验尸?”

    胤祥道:“起先他们家那几个小子都不肯,对着我和四哥也是敢怒不敢言的怠慢着,后来还是林保的福晋做了主。他家福晋说阿尔布虽然愁着欠款的事,但也没有到绝望想不开的地步,所以有些怀疑。”

    若涵见一旁的桌几上有一些验尸的工具,于是戴上了亚麻布的手套。她掀开白布,看了看林保的尸首。

    由于是昨晚死的,还没有腐烂,味道倒也不大,只是尸体已经完全僵硬了。

    “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对验尸是一无所知。”只不过,在现代那会儿尸体也见了不少,不至于恐慌。

    胤祥指着林保脖颈上的一圈淤痕道:“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一看这伤痕就是绳索类似物缠绕颈项部,勒紧并压迫颈部而导致的。单看这,仵作也说是上吊。”

    若涵表情不屑,不经意地说:“勒死同样也能造成这样的伤。如果是有人从中作梗,那还好说,如果阿尔布?林保真是自尽的,那四爷和十三爷可是惹了麻烦了。”

    胤祥和胤禛面面相觑,不得不说,有时候这女人说出来的话的确够打击人。

    忽然,若涵在仔细的检查中,目光锁住了林保的手。

    胤禛面露疑惑地子着若涵的一举一动。她面对尸体都能如此镇定,绝非一般寻常女子。沈博海怎么可能教导出这样一个女儿,若涵的身上已经浮现出越来越多的谜团了。

    “胤祥,把镊子给我。”

    胤祥赶忙抵上,又问:“发现什么了?”

    “他的指甲断裂了。”若涵从林保的手指甲中镊出了一些木屑,木屑上有些血丝。

    “四爷,能不能派人去次阿尔布府,将林保吊死的那间房里的家具全部搬来。”

    胤禛也不多问,她这么说必然有她的道理,于是马上吩咐了刑部的衙役去办。

    过了半个时辰,一整套家具已经摆放在刑部仵作室中。

    若涵逐一核对,终于在一张椅子的边缘看到了破损,残损面不大,细细的几条,一看就是指甲刮出来的,还有些暗红色干枯的血迹。

    她起身丢了手套,在盆里净了手。

    “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了?”胤祥性急,看她老神在在的样子更是急得难受。

    胤禛看了看林保指甲上取出的木屑,又看看那张椅子。

    “若是猜得没错,林保应该是被人勒死在这张椅子上的。”

    若涵一笑,赞许地投去一个欣赏的目光。

    “四爷说的是,我想当时林保坐在这张椅子上,然后有人突然勒住了他的脖子,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椅子边缘,导致指甲断裂。”

    胤祥恍然大悟,欣喜地说:“如果他是上吊的话,必然不会有这么过激的举动。”随后他又迷惑地皱眉道:“究竟是谁要杀林保?”林保曾经当过他的师傅,为人老实巴交的,不会与人结怨。

    “如果林保是为了欠银而自尽的,谁首当其冲会惹来皇上的不快!”若涵提醒两个大男人。

    胤禛握紧了拳头,一股愤然在胸膛里蹿腾。

    “难道是八哥九哥他们?”胤祥气不打一处来,虽说兄弟几个暗中也有较量,可这回赔了个人命就太过了。

    “还不好说,只是有这可能,别忘了还有暇影,坐收渔翁之利的事情他们可是不会放过的。”

    若涵说完,又掩住了鼻子,夸张地喊道:“不行了,再待下去就要晕了,两位爷,若涵告辞了。”

    胤禛啐道:“就你娇贵。”三分真、七分假的,什么时候都看不透她。

    若涵转身朝两人摆摆手,算是道别了。走出了刑部,这才放下了帕子,一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