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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p>
黑炭朝着叶灵叫了一声，表示它内心的不满，亮溜溜的眼睛一转不转，并抬起前肢抓向眼前这个少年。</p>
主人怎么能这样子说话，难道他是为了阳气才来到这个家里的么？太伤狗的心了。</p>
事实上，叶灵此刻体内只有一份量的阳气，也根本交易不了阳气，他差不多要十多天的时间，才能在体内缓慢恢复一点阳气。</p>
而他距离上一次与雨师妾交易阳气，只过了四五天时间而已。</p>
叶灵托住黑炭伸过来的爪子，局促的笑道。</p>
“来，学我说话，黑炭是叶灵的好狗狗。”</p>
“汪！汪！”</p>
黑炭伸着舌头，脑袋一扬一扬的，张开嘴埋怨的接连叫了好几声。</p>
叶灵摸摸狗头，不由叹息道。</p>
“都好几天了，你倒是再说句人话给我听听看阿。”</p>
前些天，黑炭终于显露了自己的妖怪身份，开口说了几句解释的伤心话。这之后，它又重新变成了那只笨拙慵懒的傻狗了。</p>
叶灵对此也很无奈，想尽了办法，但是黑炭简直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就是不肯再次说话。</p>
“行吧，说句话跟要你命似的，你就继续当个哑巴吧。”</p>
他哼了一声，起身离开。</p>
“汪！”</p>
黑炭立刻站起来，摇晃着蒲公英似的毛茸茸大尾巴，欢快的跟了上去。</p>
……</p>
姑获鸟传授的剑道课程，如今已经进入了第七个阶段。</p>
叶灵经历左右手拔剑收剑，左右脚趾拔剑收剑，牙齿下巴拔剑收剑的一万次练习后，今夜终于进入更高层次的剑道修炼。</p>
姑获鸟如今让他使用意念操控剑器，在空间的各个角落拔剑收剑。</p>
说到底，这一套剑道修炼没啥出奇之处，全部的精华就在于一个词语。</p>
熟能生巧！</p>
至于那什么人剑合一，剑在心中等等都太玄幻了，暂时还达不到那种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玄妙层次。</p>
姑获鸟也说了，大道至简，剑道之终极，唯手熟尔。至于他说的对不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p>
叶灵一如既往，练习了四个小时之后，便去冲了澡，上床睡觉。</p>
房屋外，明月高悬，夜色却是翻滚的如墨汁一般，树叶摇晃簌簌作响，仿佛其中隐藏了无数的妖魔鬼怪，正在暗中窥探。</p>
“住这里！”</p>
“住这里！”</p>
“……”</p>
有道白色的无面书生悄无声息，飘荡在空中，往那窗户抬头望去，想要窥视房屋内的状况。</p>
“铮！”</p>
一声微不可查的剑鸣，直接斩了出来一柄飞剑，将其头颅一切两半，摔到地面碎成一滩白色的雾气。</p>
月光过窗而照的床铺上，那人翻了个身，嘟囔了几句，继续睡觉。</p>
……</p>
大厅角落趴着睡觉的那条狗，耷拉的大耳朵动了一下，随后一动不动。</p>
……</p>
清晨。</p>
万道金光，叶灵准时起床，刷牙洗脸后，开始制作早餐。</p>
自从白袖不辞而别走后，他便要亲力亲为做这些事情了，最初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不适应，让他较为恼火。</p>
“黑炭，我的手艺可比那女人好太多了，你又有口福了。”</p>
叶灵把素白的阳春面分成两份，他一小份，黑炭一大份，从小就这样，他吃什么黑炭吃什么。</p>
“汪！”</p>
黑炭吐着大舌头，欢快的舔舐着面条，吃的口水四溅。</p>
以前白袖的做的食物他吃都不吃一口，不是因为味道差，而是除了主人做的东西，他什么也不吃。</p>
事实上，主人的手艺也挺差劲的，没有穷人家小孩早当家的觉悟，从小到大只会做阳春面，但是他就爱吃，没有任何理由。</p>
不一会儿。</p>
一人一狗同时吃完面条，叶灵快速洗完碗筷后，便要去学校读书了。</p>
去往学校的路途上，非常安稳。</p>
无面书生没有出现令人烦躁的尾随行为，想必是因为找到了他的住处，正在阴暗处谋划一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p>
“我告诉你，昨天晚上你走后，我又写了一套试卷，结果你猜怎么着？”</p>
沐南衣小脸红扑扑，见到叶灵的第一面，便迫不及待要把激动愉快的心情分享给他。</p>
叶灵坐到座位上，扫了她一眼，故作疑惑问道。</p>
“猜不出，你怎么了？又写了个零蛋？”</p>
沐南衣嘿嘿直笑道：“我就错了两题，一切都变正常了！后来，还有好凉快的风吹我，可舒服了呢。”</p>
沐南衣说着说着，突然脸色一板问道：“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昨天就故意把我支去卖奶茶去了。”</p>
她很聪慧，当晚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叶灵一来，她就变正常了。</p>
他莫不是另有身份？比如她看的那些网络小说中出现的仙人？！</p>
叶灵闻言，目光幽幽的盯了她几秒钟，突然笑道。</p>
“你要听故事么？”</p>
沐南衣一脸疑惑，还是点点头道。</p>
“你讲我就听。”</p>
叶灵便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三分假七分真的说了出来。</p>
沐南衣听得津津有味，心惊肉跳，随后便真的把这个当成了一个故事。</p>
世上怎么可能存在科场鬼阿？阴阳师阿？是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这种诡谲的鬼怪之事。</p>
就这样愉快的度过了一天。</p>
叶灵黄昏时回到家中。</p>
然后心里就不那么愉快了。</p>
他的眼前，地面青雾翻滚如潮，飞扬的殷红旌旗，断戟残矛遍地如同古战场，天空中悬浮着一盏盏惨白色的灯笼，幽绿烛火随风轻轻摇动。</p>
山海术：修罗幻境！</p>
上百具无面的书生悬在空中，残破的白色衣袍垂地，气息阴恻恻，盯着楚江边的小别墅。</p>
“他回来了！”</p>
“他敢回来？”</p>
“他竟敢回来！”</p>
那一张张惨白只剩下黑洞洞大口的面容，齐刷刷整齐一转，对着那个背着书回家的少年。</p>
不仅仅只有无面书生。</p>
修罗幻境中，今天还有一些其他的妖怪，他们拥有眼睛，有的是一双，有的则有三只，全都把炙热的目光投向那个少年。</p>
“真的是他，阳气鼎盛之人！”</p>
“他就生活在灵璧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p>
“分而食之，共享阳气盛宴！”</p>
无数妖魔的声音此起彼伏，贪婪，狂乱，猖獗，暴虐无比。</p>
叶灵耳边充斥无数声音，却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回家里，一如既往开始准备晚饭。</p>
“真的有妖怪找上你了，是无面书生带来的，会越来越多，你最好快点逃。”</p>
姑获鸟声音很急切，因为叶灵要是死了，他十有八九也活不了，一缕残魂会被那些低微的小妖撕碎吞食，这让他心情变得沉重。</p>
“知道了。”</p>
叶灵只是这样回了一声，既不是同意，也不是反对。</p>
“你往我的九头山逃，我有办法保护你，我不要你的阳气！”</p>
姑获鸟再次发出急切的声音。</p>
叶灵这次没搭理他。</p>
“面熟了。”</p>
他按惯例分好两碗面条，开始与黑炭一起大快朵颐，旁若无妖，仿佛屋子外面一片安宁，清风明月，根本就没有恐怖的危险似的。</p>
“你究竟要做什么？妖多势重，你真一定是对手！”</p>
姑获鸟在脑海里疯狂咆哮。</p>
“别激动嘛，老催着我现在去你的九头山，去肯定要去的，但不是现在。至于外面……无胆小妖，乌合之众，翻不了天的。”</p>
叶灵轻笑着摇了摇头。</p>
姑获鸟顿时不在言语，陷入了巨大的沉默中。</p>
叶灵随后开始日复一日练剑，之后又洗了个痛快的澡。</p>
但这次他没有立刻去睡觉。</p>
他从屋子里搬了一张椅子，走出大门，就那么光明正大坐下去，合起眼帘闭目养神起来。</p>
青雾涌动中，有妖窃窃私语。</p>
“他在做什么？自己出来见我们，吓傻了？”</p>
一只蛤蟆精背着一幅搜山图若隐若现，他挑着巨大的烟斗，圆鼓鼓的腮帮吐了个疑惑的烟圈。</p>
其实叶灵摆出的姿态很明确。</p>
我人就在这里。</p>
你们想要阳气，那就自己来取。</p>
“不！今时不同往日，无面书生说了！他已经掌握了极凶恶的山海术！”</p>
大如圆盘的蟒头从青雾中探出，幽绿双眼中跳动着一片片八角形的雪花。</p>
“前些天羊鼎公三兄弟无缘无故死了，是一个不明来历的阴阳师出手，很可能是阳气鼎盛之人在报仇。”</p>
这是一只完全隐藏在青雾中的妖怪，沉声说出了一则惊人消息。</p>
群妖顿时一片哗然，青雾猛烈翻滚，显示着他们难以置信的激荡心情。</p>
羊鼎公在灵璧城的名气很大，一是讲义气，言出必行，二是他的实力确实很强，在灵璧城成百上千的妖怪群中也属于中等层次。</p>
但他竟然死了，还是与两个小弟一同死的，并有妖猜测这是阳气鼎盛之人动的手。</p>
“他不怕我们，肯定是有倚仗！我们小心，不能轻举妄动！”</p>
妖群开始忌惮起来，是一种对未知的忌惮，谁都不敢先出手。他们懂得趋利避害，先动手的那个肯定最倒霉。</p>
即便此刻在他们眼前的那个人，似乎真的坐在椅子上睡着了。</p>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p>
叶灵就那么坐在大门口，没一只妖敢率先去打扰他。</p>
黑炭有时候出门来看看，有时候拱拱主人的脚尖，有时候趴在地上也像睡觉，有时候又返回房间舔几口水喝。</p>
某一刻，大约从叶灵出来坐在这里，刚好一个小时。</p>
他蓦然睁开眼睛，手臂搭在扶手，充满戾气的狭长双眼扫视青雾里的群妖，面上显出一股轻蔑冷笑。</p>
“一群怂妖。”</p>
他森然眸光所到之处，竟逼迫的妖依次低下头颅，这让他呵呵一声，随即拍了下趴在脚边的黑炭脑袋，这条狗同样无聊的睡着了。</p>
“爷就不陪你们吹冷风了，你们在外面自个玩吧。”</p>
群妖见状，面面相觑，久久无言，不是因为方才低头而羞愧，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怂，那是遵循妖的本心，也叫从心。</p>
他们沉默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阳气鼎盛之人真的就那么在他们所有妖的眼睛底下，淡然自若走回去睡觉了。</p>
但是他们没一个出手阻拦，全都阴着眉眼，眼看着屋子里灯亮，随后又暗了下来，变得悄无声息。</p>
现场寂静了好长时间，有妖怪小声的问道。</p>
“他睡下了，怎么办？”</p>
“无面书生还联系了其他妖怪，尚未来得及赶来，我们在等一等吧，数量多了，哪怕他是大罗金仙也照样给他吃掉！”</p>
“妖怪来的越多，我们分的越少！”</p>
“那你先出手，我们跟你上！”</p>
“那还是再等等吧，等一只山海术觉醒度至高境的妖怪来了再说。”</p>
妖群最终同意了这个荒谬的决定，翻滚的青雾顿时恢复了平静，安静的可怕……</p>
而这一等。</p>
便是数天之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