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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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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的渝都,热得就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可林卫东不是孙悟空,烧不出他的火眼金睛,也没有力挽狂澜的七十二变。

    主城外区,临川。

    某条人迹罕至的后街。

    正午的阳光从头顶倾斜而下,拍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知了声在耳边炸响,林卫东扛着扁担,双手搭在两端,如行尸走肉般迷茫地走在这条熟悉而陌生的街道边。

    环顾四周,街道中间穿梭而过的汽车大部分是嘉年华和夏利,两边商铺门口并没有贴着支付宝和微信的二维码。

    偶尔有一辆人力三轮车从旁边跑过,车夫用挂在脖颈上的汗巾擦汗,座位上穿着黑色大款西装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满脸优越感。

    重生回来三天了,依然没能适应这样的场景,更不能接受现在的生活。

    曾经的辉煌如梦境破碎,现实的拮据如泰山压顶。

    前世的他抓住了2008年国内团购网站爆火的第一波福利,从渝都主城起步,仅仅用了10年时间就把影楼做到全国各地,直营店26家,加盟店168家,差点就干翻金贵妇婚纱摄影成为影楼行业的全国第一。

    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其乐融融。

    重生回来,一切大变。

    父母双亡,老婆难产离世,就连岳父岳母也搬离了这个伤心地远走他乡。

    只剩下女儿和他相依为命。

    现在是2004年,记得前世这个时候他还在渝都的金贵妇婚纱摄影做摄影师。

    而现在,身无分文还欠着房东半年房租。

    这苟开局,地狱难度。

    林卫东站定,深深吸了口气,一手抓住扁担一头指向天空:“塌马的,槽你老——”

    “哗啦啪啪啪!”

    一连串脆响忽然响起。

    扁担落地,“哐当”一声。

    哎。

    终究,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转头看向旁边两三米的地方,一个30多岁的女人站在垃圾桶边。

    双手提着两个垃圾袋,袋子下方破裂,里面的垃圾全部落在了地上。

    四目相对。

    林卫东浓眉紧皱,身上的白色工字背心把一身腱子肉绷得有些夸张,腹部拉开的口子能清晰可见八块棱角分明的腹肌。

    中长头发遮住了半张脸,按照这个时代的审美来说,那是既有道明寺的高大帅气,又夹杂着古惑仔里乌鸦坏透了的痞气。

    女人本想抽着嘴角笑笑缓解尴尬。

    结果林卫东先行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中明晃晃的:“美女,需不需要我——”

    女人一惊,转身拔腿往不远处的楼道口狂奔而去,不时,从楼道里传来一声尖叫:“老公,有二流子——”

    “……”

    呆愣了良久,林卫东“呸”了一声:“好心当作驴肝肺,至于嘛……”

    低下头,虚眯着眼看了会儿垃圾堆。

    忽然疾步上前扒拉开。

    一个黑坨坨和一双红色的小皮鞋露了出来。

    黑坨坨他熟啊,重生前他就是做影楼的,这不就是2003年才上市的佳能300d数码单反相机嘛,记得上市价格9000多呢!

    即便是2004年,新机器也要8000多的价格!

    仔细一看,不禁又郁闷了。

    相机似乎是被摔了,自带闪光已经消失,电子屏幕碎裂成蜘蛛纹,镜头的塑料外壳也缺了几块。

    开机。

    小红灯闪烁几下,屏幕逐渐亮了起来,经过一番鼓捣,林卫东长出了口气,自己修修应该还能用。

    把相机挎到肩膀上,转头查看小皮鞋。

    这是一款红色的粘扣小皮鞋,粘扣上有一朵米黄色的塑料小花。

    鞋内加绒,应该是冬天穿的。

    这模样,新的至少50块呢。

    问题是鞋底开胶,右脚后跟有个洞,令人安慰的是,补补也还能穿。

    伸手比量一下,嗯,自己女儿刚好合适。

    林卫东把小皮鞋抄进裤兜里,站起身,虽然今天没能挣到钱,但有这俩东西,还是不错的。

    “棒棒儿!”

    “来咯!”

    走出后街,一个戴着金耳环金项链的40多岁中年妇女从出租车上下来,刚招呼,一群人围了上去。

    林卫东双眼一亮,一手护着相机一手攥着扁担也麻溜地跑上去,挤到最前面。

    “两个箱子,给我搬上六楼,步梯房,多少钱?”

    “大姐,这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有人问道。

    “都是书。”

    “60块。”

    “太贵了太贵了!”中年妇女猛摇头,脖子上的金项链甩来甩去。

    嘿,这不是摆明了对大家喊她是富婆嘛。

    没人打算松口。

    “大姐,你这是木头箱子,再说了,整箱书加起来,估计得有一百来斤!”

    “最多出到30!”

    “大姐,你砍价够狠啊,我们是两个人一起抬,一次只能抬一个箱子,要分两次爬上六楼啊!”

    中年妇女犹豫了。

    “30块,我一个人就可以抬上去。”

    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众人转头看去。

    却见一脸笑呵呵的林卫东。

    “好,就你了!”中年妇女一喜,指着林卫东说道。

    “等等!”

    旁边的几人把林卫东给拉到一边阴恻恻说道。

    “兄弟,不带你这么砍价的。”

    “我们先到,这单你就别掺和了。”

    林卫东依然笑呵呵,看起来憨厚老实:“老哥,好几天没开单了,这单你们就让给我吧。”

    “不可能,你等下一单!”

    “老哥,这……”

    “好了,你去别处转转,滚吧。”

    其中一人推了一下,林卫东没动。

    “你干啥,敬酒不吃吃罚酒?”

    “信不信今后这一片都没有你混的地儿!”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何况这30块,不是小数目,可以给女儿买肉吃了!

    林卫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把相机放在一边,脱掉工字背心,露出一身腱子肉:“想干架?来吧!”

    众人一愣。

    这小子,看不出来啊,还是个狠角色。

    “臭小子,你——”

    其中一人刚说话,林卫东一步跨上去揪住那人衣领,轻轻松松就提拎起来,满脸狰狞:“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众人:“……”

    “轰!”

    林卫东一松手,那人像个包袱似的被扔到地上。

    转头看向众人,满身都是凌厉的煞气:“塌马的,看啥呢?还不快滚!”

    等众人跑开,林卫东重新穿好背心,挎上相机,转身笑呵呵走到中年妇女面前:“姐姐,我来给您搬。”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一眼,眉开眼笑:“帅哥,体格不错啊。”

    “嘿嘿,卖体力的人都这样……”现在的林卫东,又回到了那个憨厚老实的模样。

    “要不搬上去之后歇一会儿,姐姐家里有张大床……”

    “(⊙_⊙;)…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