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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沙顶,顾名思义就是一片平坦的山顶,没有树丛,也没有奇异持出的石块,若想一对一的对决,不要旁人打搅,这里绝对是最佳地点。
今日的平沙顶伫立着十多名男人,个个横眉竖眼,手拿刀剑武器,一看就知道是江湖客,奇特的是他们围着一名身穿新娘礼服的美人儿,她抿紧唇,雪白的脸上有着恐惧和强撑的坚强,身上虽然没有任何绳索铁链的限制,但是不会武功的她哪敢轻举妄动,只能忍着害怕,等待未婚夫的救援。
“王兄,阎南君真的会来吗?”潘尹州手持长剑,眼观四方。
王麒嘴角扬起,王麟帮兄长回答“如花似玉的未过门妻子落在我们手上,为了阎家堡和他的颜面,他一定会来的。”
“那就好,我会让他来得,去不得。”潘尹州笑得不怀好意,他所带来的数名手下也跟着哈哈大笑。
王麒看着新娘子“这就要对不起新娘子了,还没入门便要当寡妇,啧啧,真惨啊。”
“我是很愿意接收。”王麟邪气的打量新娘子。
“我也愿意,阎南君选老婆的眼光不错,跟到我,你不会吃亏的。”潘尹州伸手摸了把新娘的脸。
谢妏妏慌忙挥手阻挡,后退好几步,马上又有刀子驾在她的颈子上,将她逼回。
“小娘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等会儿看到你未来的相公的死法,你马上就会改变主意了。”潘尹州一脸轻佻,惹得所有男人都笑了。
谢妏妏愤怒得双手紧握成拳,想反驳却又担心惹火恶徒,心里所盼望的只有未婚夫早点来救她。
昨天,她喜气洋洋的装扮好等候迎娶,哪知一群凶神恶煞先闯了进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将她掳走,经过胆战心惊的一晚,她被当成诱饵强押到这里。
纵使他们说得绘声绘影,谢妏妏仍坚信自己打算托付一生的男人一定能平安带她脱离险境。
时间步步进逼,很快就到了约定时辰,阎南君竟然迟到了。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阎南君的准时是闻名的,与人相约从不曾误时,何况这次关系到未婚妻的性命,他应该更焦急,为什么却还没有到呢?
王麒心底嘀咕,王麟、潘尹州也沉着脸,大家不说话,捺着性子再等下去,这是他们报仇的好机会,不能轻言放弃。
终于,在众人等得耐性全失,发狠想拿新娘子出气时,不远处有了动静,达达的马蹄声传入耳里,阎南君骑着骏马,器宇轩昂的慢慢走过来。
“嘿嘿”潘尹州露出嗜血的笑容,握紧手上的剑。
王麒、王麟心喜,也全副戒备。
相差十步之遥,阎南君停下马,淡淡的出声“我来了。”
王麟将手上大刀架在新娘子纤细的颈子上“谅你也不敢不来,现在你给老子下马,将佩剑扔到一旁,膝盖着地,跪在地上。”这是他人生中说过那么多的话里,说得最得意,最神气的话了,复仇的滋味真美啊!
不过,阎南君却文风不动“你们抓人只不过是要我来,现在我来了,你们先把人给放了。”
潘尹州用力扯住谢妏妏的秀发,引起一声痛呼,锋利的剑尖更贴近白皙的肌肤“你没资格讨价还价,我们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否则就准备为你的未婚妻收尸。”
“潘尹州,金剑门的余孽,欺陵良家妇女是你的专长,你不可能会完好无缺放了我的未婚妻。”阎南君漠然看着潘尹州。
潘尹州笑得张狂“哈哈阎南君,你真了解我,不过你又能奈我何,你敢不听话,就由你的未婚妻付出代价,我对付女人的手段,你应该很清楚。”
阎南君看了眼谢妏妏,脸色转为冷凝“你们太不了解我了,我从不接受要胁,既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为我牺牲也是应该的。”
如此无情的话让王麟等人变了脸,谢妏妏面色如土,皓齿深深陷入朱唇里。
“你只是在说大话而已,否则你为何要赴约?”潘尹州质疑。
“你们指名找我,我当然要来,我一向不怕事。”阎南君淡淡的回答。
王麒从潘尹州手上夺过谢妏妏,粗暴的将她推倒地上,双膝跪下,大刀指向前“她是你的未婚妻,全江湖的人都晓得,你若真弃她于不顾,阎家堡的人还有脸在江湖上走动吗?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在乎她。”刀一横,削下谢妏妏的一束头发,显示下一刀便是斩下他未婚妻的脑袋。
阎南君目光一沉“那你最好一刀让她了断,死得毫无痛苦,否则她受越多的苦,你们要付出的代价越大,所有下山的路我已派人重重守卫,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你要赶尽杀绝?”王麒咬牙。
“阎南君从不是善心人士。”
潘尹州突然拉起谢妏妏,伸手给她一个耳光,打得谢妏妏站立不住,直摔出三大步远,倒在地上。
阎南君更加用力的握住缰绳,不过显露在外的神色不变“你想证明什么呢?”扬唇冷笑,轻斥一声,掉转马头离开。
“你够狠心,让一个女人为你而死。”王麒对着阎南君的背影大叫。
“现在怎么办?”王麟急了,一群手下也乱了阵脚。
谢妏妏好不容易才从晕眩中恢复清明,看潘尹州等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她霍然起身,没命般的向前奔逃。
“啊,她想逃走。”发现的人大喊。
王麒拿起刀子,迈步追逐,没有武功的弱女子哪跑得快,很快的就被追上,刀子举起,毫不留情的砍下
谢妏妏尖叫,手抱住头,无力抗拒。
颀长的身影闪电跃至,腰间软剑顺势而出,刀剑碰撞,铮的一声,巨大的力道让王麒虎口一麻,差点拿不住刀,踉跄的后退几步,下一刻,仓皇的人儿被搂入健壮的怀里。
叫声倏然停止,她几乎不用抬头就能分辨出谁抱住自己,强烈的阳刚中还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气息,除了阎南君,还有谁有如此的气势呢?!谢妏妏双手紧紧揪住,将脸儿埋进温暖的胸膛里,再也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王麒一干人等快速的围住阎南君,刀剑全出了鞘。
潘尹州啐了口唾沫,咧子邙笑。“啧啧,原来你是假意抛弃,实际是想乘机救人,差点就让你唬过去了,不过老天长眼,你仍是落在我们的圈套中。”
阎南君轻轻抚摩纤弱的背脊,软剑在手,目光沉着“凭你们几个还不是我的对手。”
“哈若是单打独斗,也许真如你所说,但如今你一个人要应付我们这么多人,还要分神护住你的宝贝未婚妻,有道是猛虎难敌猴群,我们不会输的。”王麒阴沉的笑道。
谢妏妏浑身战栗,只有将未婚夫抱得更紧。
“别怕。”阎南君安抚怀中女子,再漠然的抬起头“可惜我不想弄脏我的双手,应付你们的另有他人。”
“你又想唬弄我们,我们不会再上当了。”王麟怒喝。
“没人会将堡主的话当成玩笑。”有人凉凉的接话。
“喝!”
王麒、王麟和潘尹州急忙回头,就看到阎南君的两名护卫张衡、郑纵就站在他们身后,还有十多名卫士,严阵以待。
“你们迟了。”阎南君看着自己的属下。
“山崖比预计的还要陡峭,所以攀爬的时间拖长了,请恕罪。”张衡抱拳。
王麒他们这才了解,这些人竟从平沙顶的北面断崖攀登上来,他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还有这一招,可恶。
“人交给你们了。”阎南君吩咐,转身离开。
“想走?!没那么简单。”潘尹州拔地而起,剑锋冷冽砍下。
谢妏妏吓白了脸,阎南君却是不避不闪,神情自若的揽着人儿继续向前走。
潘尹州邪笑,长剑转瞬间来到阎南君脑后,平空生出一把剑,准确的截下剑尖,锵锵锵三声激烈的交缠,逼退了潘尹州,也打碎了他的如意算盘。
“你还不配与堡主动手,你的对象是我,别搞错了。”郑纵轻忽的手招了招,露出不屑的笑容。
潘尹州怒吼一声,全力猛攻,一场混战于是展开。
金鸣交错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但是紧揪在胸口的小手犹在颤抖,小脸低垂贴着胸怀,纵然看不到谢妏妏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见她的惧怕,终是不懂武功的大家闺秀,遇上刀光剑影,只能惊喘无措。
阎南君放缓坐骑的速度,垂头问道:“还怕吗?”
想起刚才险恶的情景,谢妏妏止不住颤抖,点点头。
阎南君抚摩未婚妻的发丝,安慰的说:“不怕,事情都过去了,恶徒自然有人会处理。”
谢妏妏抬头“要如何处理他们?”
“这事你不用管,脸颊还很痛吗?”阎南君轻触她肿起的半边脸。
谢妏妏瑟缩了下“不,不疼了。”
“你没说实话,等回到阎家堡,我请大夫来为你检查并治疗伤势。”他看她的反应就明白了。
谢妏妏心急,连忙辩解“他们没对我不礼貌,他们抓了我之后,把我带到一间木屋里,我被绑在木桩上,眼睁睁看着他们喝酒吃肉直到天亮,他们真的没对我有任何非礼的举动。”
阎南君弄懂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不是怀疑你的清白,只是关心你脸上的伤,而且你是因为我才会被抓,不管受了什么屈辱,我都不会在意。”
谢妏妏有些困窘的低下头。
“嫁给江湖人,就要有心理准备面对刀剑杀伐,我们的婚期决定两次了,两次都被好事之徒破坏,或许你不应该嫁给我。”没有感慨,阎南君只是平铺直述的说明事实。
“不是这样的。”谢妏妏激动的大叫,在看见阎南君玩味的眼神后,脸马上红了,含糊的解释:“我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订了婚约,而且我父母双亡,你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也只能依靠你。”
“这是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的。”阎南君声明,语气变得淡漠,一扬鞭,加快了坐骑的速度。
谢妏妏下意识的抓紧阎南君的衣襟偎近了他,明白他不爱提及责任问题,但唯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在他心中占有一丁点位置。
她会和阎南君有婚约,就如同时下最普遍的情况,阎伯父、阎伯母出游错过了投宿客栈,爹娘好心收留他们一晚,四个大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阎伯父、阎伯母见到还在牙牙学语的她很是喜欢,恰好他们有个大她五岁的男孩子,于是两家人干脆约定做亲家,径自为阎南君和她订下了终身。
在她八岁那年,父母因意外双亡,她顿失依靠,阎伯父、阎伯母将她接到阎家堡,另外建了一座别庄做为她的住所,等她及笄后,就依婚约嫁入阎家堡。
不料,她及笄那年,阎伯父、阎伯母却生病了,接连病逝,守孝三年间不谈婚事,等到可以成婚了,却接二连三被破坏,彷佛上天也不看好这桩姻缘。
或许她是最倒楣的新娘,但她不曾后悔,她爱阎南君,这秘密只有她自己明白,从八岁那年被接到阎家堡,第一眼见到英姿焕发的他,她就对他很有好感,慢慢长大,好感转成了喜欢,等到喜欢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时,她便明白自己爱上他了。
她不知道这份情意是否有说出口的一天,但是她明了这份情感绝不会改变,纵然她了解阎南君无心在儿女情长上,有无未婚妻都无所谓,她仍会永远爱他。
永远,永远的爱他
胸前的安宁让阎南君再次低头,发现谢妏妏靠着自己睡着了,双手还是紧揪着他的衣襟,担心他会丢下她似的,他难得的心生怜爱,大手将人儿拥紧,加快速度赶回阎家堡。
冷凉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她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像有千斤重般睁不开,她只好继续沉沦在黑甜的梦境中。
谢妏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再睁开眼时,见到的是白色纱帐,帐外的世界朦胧一片。
她坐起身,小手拂开纱帐,映入眼里的是全然陌生的环境,典雅的桌椅,墙上挂著名家水墨画,点缀古董玩意,这是一间非寻常人所住的房间。
“这是哪里?”谢妏妏发出疑问,轻声下床,却感到脸颊有些疼痛,她走到梳妆台前,看到镜里泛红的脸,马上记起来了。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婢女晓星刚巧进入房里,将托盘放在桌上,连忙扶着谢妏妏坐下。
“晓星,这是哪里?”谢妏妏看着四周,不像别庄的房间啊。
晓星微笑“小姐,这是你的新房啊。”
“新房?”
“小姐,你昨天成亲了啊,若没有可恨的歹徒捣蛋的话,这间圆绣楼就是要当堡主和小姐的新房,虽然没有完成拜堂,不过堡主指示别庄不够安全,小姐直接搬进圆绣楼。”晓星开心的说。
谢妏妏却担心起来“没成亲就住新房,这样与礼不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难道继续住在别庄让恶徒横行?小姐已经错过两次拜堂的机会了,住圆绣楼是最好的,下回再订好婚期,就绝对不会出意外了。”晓星将托盘上的早膳端出,并为小姐的脸抹葯。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谢妏妏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
“辰时,小姐,你睡了一天一夜,睡得好沉,连堡主多次来探望,小姐都没醒过来。”
“什么?他来看过我?我的睡姿好吗?有没有胡乱说梦话?”谢妏妏抓着婢女的手追问。
“小姐,放心,你的睡容是最好看的,是堡主抱着小姐来到房间,也是堡主吩咐大夫来为小姐治疗脸伤,堡主对小姐真是好啊。”晓星直笑。
谢妏妏脸色微红,他的关心让她好开心,不过她也晓得这是应有的人情,她要自己别乐到忘形了。
“小姐,用膳了。”晓星看小姐迟迟不动筷子,提醒着。
谢妏妏拿起碗筷“堡主吃过了吗?”
“吃了,据仆人说,堡主都是寅时起床,先练功再用膳,用膳时三位管事在一旁作陪,边吃边处理公事。”晓星将探听到的消息告诉小姐,她是机灵的丫头,早摸清小姐的心思了。
边吃边处理公事?这样怎么能好好的用餐呢?!但愿他午膳、晚膳不用这么辛苦,可以轻松吃顿饭。
“小姐,你才吃了两口怎么又停下?不好吃吗?”晓星质疑。
“不满意就让厨师再做过。”
才听见声音,昂藏的身影便穿过珠帘,走入内室。
“你你来了。”谢妏妏马上从椅子上跃起,一颗心欢快得乱了章法。
“还是我将别庄的厨师调来?”阎南君说。
谢妏妏飞快摇头“不用麻烦,我吃得习惯。”
阎南君径自坐下,打量着她“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脸颊还痛吗?”
“不痛了,谢谢关心。”谢妏妏有礼的回答。
“圆绣楼是阎家堡的女主人房,迟早你都是它的主人,所以提早让你入住,至于婚期,我会再找合适的日子拜堂成亲,在阎家堡,你有权指挥所有的佣仆,如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询问简总管。”阎南君交代。
“我知道。”谢妏妏乖巧的应声。
“至于你留在别庄的物品,我会派人取来,你还有问题吗?”阎南君看着她。
谢妏妏摇头“没有。”
“那你多休息,我不打搅你了。”阎南君站起身,潇洒的走出房间。
谢妏妏看着他的背影,在这里就可以天天见到阎南君了,这让她开心不已,她为自己鼓舞,相信只要她有心,日久生情,阎南君也会慢慢的喜欢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