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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维想要个弟弟或妹妹?!如君苦著一张小脸,不知道该怎么完成这个难如登天的使命。
没错,在她出嫁前,娘是曾经对她稍微解说过夫妻之间的事,但就算她明白怎么去“实行”也得要有实行的对象才成啊!
思及此,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惹来齐维不耐烦的一瞪。
“你到底要叹几次气啊?会折寿的喔!”说著,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边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一边低头继续抄抄写写。“也罢,只要赶紧帮我去跟爹爹一起生个弟妹给我,你爱叹几次气就尽管去叹吧!”
他以为是谁让她这样烦恼困扰啊?还不就是他这个小表头!如君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亦提起笔在先生留下的字帖练习鬼画符。
在齐烨发现他们拿田蛙跳远来赌博的隔日,他果然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请先生也拨空教她习字。
她猜想,他之所以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一方面应是希望她能督促、陪伴齐维读书,另一方面根据她和齐维的猜测极有可能是要让她有事可忙,没时间再带著他的宝贝儿子玩什么稀奇古怪的新花样。
“喂,你究竟跟爹爹问过这件事了没啊?”齐维佯装认真地抄写,存心拿她取笑。“甭担心,我的要求爹没有一次拒绝的,只要你跟他说,他一定会答应啦!”
如君眯起美目,睨著这人小表大的七岁娃儿,很想说些话来让他好看,但那火红的双颊却早巳判定了她的落败。
可恶,这孩子干嘛这么聪明?明知道她脸皮薄,一点都经不起调侃,还故意拿这种事来激她!哼,她就偏不让他称心如意
“好呀,这可是你说的。”她平复情绪,怒力让自己看来像是对他的挑衅毫不在意。“到时候若是我被你爹赶出议事厅,你就再多抄一本史记,如何?”
抄史记?!这女人还真狠齐维咬咬牙,笃定她绝对没有勇气当面去找爹爹问个明白,逞强地昂起头。
“那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去问!”他坏坏地笑开脸,那张神似齐府当家主子的俊美容貌虽然仍十分稚嫩,但仍教如君有片刻的失神。
如果如果是爷儿笑起来,应该会比齐维更加好看吧会让他那双过于冰冷的眸子添上暖意,也会令他略嫌冷硬的五官轮廓转为柔和。
“你在发什么呆,不是要去问?”齐维觑著她怔愣的呆样,忍不住噗哧一声嘲笑她。
“我这就去了、这就去了。”被人赶鸭子上架,她只好瘪瘪嘴站起身,推开书房的门扉走出去,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因为不服输,而蠢到主动提出这则不平等交易。
她还猜想齐维会因为不想抄写最厚重的史记,就断了调侃戏弄自己的念头,没想到他这样坚持,简直教她骑虎难下嘛!
不过爷儿应该是喜欢小娃儿的吧?否则也不会把齐维捧在掌心上宠溺,连齐维自己也说过,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爷儿没有一次不应允的。
那又怎样?心里有道声音刺破她尚未成形的幻想。就算爷儿喜欢小娃娃好了,并不表示他会喜欢“跟她”一起制造的小娃娃!
一想到他们之前有过的几次互动,实在是称不上友善亲密,自己真的很有可能会被那个生性冷漠的男人扔出议事厅,思及此,她就忍不住颓下双肩,脚步沉重。
其实,打小时候起,她便有个很简单、很平凡的愿望。希望能够嫁个待她好的夫君,然后生几个小萝卜头。是男是女都不打紧,只要他们一家子能平平安安和和乐乐地过日子就好但嫁给齐烨以后,虽然她从此不愁吃穿不愁用度,却和自己的丈夫形同陌路,连貌合神离的边儿都构不上。
每一次见到他,她都只能远远地望着他被执事们团团包围的忙碌身影。除了上一回她冲动地闯进议事厅里跟他“谈判”还有在亭子里被他逮著带坏齐维这两次,她几乎没有再跟他说上半句话。
思忖之间,她已经来到议事厅雄伟气派的门前。
只是这次她没了上回义无反顾、破釜沉舟的决心,欲高举敲门的那只手臂也沉得几乎抬不起来。
“是谁在外头鬼鬼祟祟的?”当她正想脚底抹油偷溜之际,门内却陡地抛出一句不悦的低问。
如君吓了奸大一跳,差点没失声嚷叫出来。她发誓自己方才绝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那么为何厅里的男人能马上察觉她在门外?
既然行踪让人给发现了,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她乾脆就老实说了吧,就算真的被爷儿丢出来,也有那个要抄整本史记的臭小表陪她作伴
“呃我是如君,有要、要事跟爷儿商量。”咬著牙,她勉为其难地开口报上来意。
门内的男人沉默半晌,似乎在评量她这话的虚实,良久才道:“进来吧。”
如君战战兢兢地推门,跨过门槛进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发问,一抬头却撞入常管事那双老实敦厚的眸子里。
“我”她霎时僵住,原本临时编好的一套说辞此刻全烟消云散。“常、常管事,您也在啊”“有什么话,是不能在常管事面前说的?”常管事还没吭声,专心看帐的男人便凉凉抛来一句。
“没有这回事,没有没有,我只是想问、问”她连忙摇手否认,但却怎么也无法在常管事的面前,大刺刺地开口道出“你想不想再添个娃儿”这种羞死人的问题。
老天爷啊!谁都好,快来救救她吧如君垮著一张清丽的小脸,感到非常为难。
听她支支吾吾半天也吐不出个子儿来,齐烨终于分神瞥她一眼。但就真的只有那么敷衍的一瞟,他便回眸继续审视著桌上的帐册。
“没事的话就滚出去。”
瞧她欲言又止,态度诡异,分明就是一副有所求的可笑模样。怎么,常管事一在场,她就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了么?
说实话,对于维儿,这丫头也算得上十分尽心尽力,若不是她时常做出一些古古怪怪的举动惹他烦心,而且又老让他感觉有股说不出的威胁感,兴许他待她的脸色语气不会这么冷漠。
“夫人,您手上拿著什么?”为了不让这随和可爱的夫人大过难堪,常管事赶紧出面缓颊。
“咦,什么?我拿著什么?”他突如其来的话,让她有如丈二金刚般摸不著头绪。依言往下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走出书房的时候,慌乱之中居然把一张“墨宝”带在身边了!
“啊,原来是夫人今天习的字呀!”常管事眼利,居然能看出那黑抹抹的一团是字。他略带赧色地笑道:“您是特地拿来给爷看的吧?难怪会顾忌常某,不好意思明说,常某这就出去了。”
他本是一番好意,要帮如君争取留下来的机会,但这猜测却大大地偏离了她的来意。
也罢,就当作是话题的引头吧!反正只要常管事走出议事厅,她也许就有勇气提问了虽然就连她也很怀疑,自己是否真有这份能耐
常管事带上门离开了议事厅,如君则在男人的冷眼下,谨慎地将手上写满字的纸张呈上,还奉送一抹羞怯的浅笑。
他接过纸张端详了会儿,冷酷的表情便有些松动,总是紧抿的薄唇更有微微上扬的趋势。
上头的字迹歪歪斜斜,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那些是图或是字,但光看那股将整张纸写得密密麻麻的认真劲儿,便教人不由自主地感觉,那个写字的人儿,很是可爱
猛地惊觉自己居然看着她那张鬼画符似的丑宇也能出神,齐烨没来由地一阵恼火,脸色更显冷鸷。
“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出去了。”他将纸张推开,别过头,要自己专心检查帐目是否有遗漏错误,却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心来。
这一刻,嚣张地占据他所有思绪的,竟都是她那认真得近似执拗的扭曲字体,和她讨好的腼腆笑颜。
“等等,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找你商量”他说变脸就变脸,如君压根猝不及防,只能仓卒地想要说明。
但恼羞成怒的男人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颀长的身子一拔起,健臂一拉、一推,转眼之间,她就给俐落地扔出议事厅了。
她还在晕头转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际,一道满是戏谑的娇稚嗓音便从右边偏下方之处飘上来
“怎样,你问得如何?”
如君转头一看,果然是齐维那个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小表头。她不怒反笑,却用同样阴恻恻的语气道:
“你爹说准备抄史记去吧你!”
庭院里,长工正奋力地扫著越积越厚的枯叶,就算天天清理,隔日院子里、长廊上,仍是会再落满一地的枯黄。
如君缓缓走向议事厅,手里极为谨慎地提著一个食篮,篮内装著她精心熬煮的鸡汤,当然,是特地准备给齐烨补身子用的。
尽管那一日,她被冷漠无情的夫君给一把推了出来,但头昏脑胀的同时,却也让她想通非常重要的症结
没有错,她嫁的这个男人确实态度冷淡,不喜欢自己黏缠著他,更不希望她常常出现在他眼前,那么,她就真打算一辈子在他面前隐形么?
她不晓得其他人嫁人夫家后的情形是如何,但想必没有人是从一开始就顺顺利利,然后一路幸福美满到老的。
就像她家的爹娘一样,大夥儿一定都会经过生疏冶漠、意见不合、大吵特吵等种种不顺利,感情才会更加融洽坚笃。
她的愿望还是有机会实现,只是她太快放弃希望、太早弃械投降了。他们还有好几十年要一起过,多得是时间慢慢改变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提高手中的食篮,想像未来两人儿孙成群的画面,忍不住绽出一抹期待憨傻的微笑。
“你怎么又来了?”冷不防地,男人那沉浑冰冷的嗓音在她背后响起。
听见他明显带著拒绝的语气,如君没有退缩,讨好地乾笑两声,捧高食篮。
“最近天候越来越冷了,我特地熬了鸡汤要给你补身体。”她刻意别过目光,有些害怕看见他鄙夷不屑的神情。“我熬了很久,把肉熬得很烂很入味,还把油腻都捞掉了,很爽口的”
她迳自低头滔滔不绝地说著,没注意到齐撵眉间的皱摺越来越深。
上回是皮薄馅儿多的包子,上上回则是香酥油亮的烙饼他不得不承认,她不仅对孩子很有一套,手艺也很好。但这女人近来频频对他献殷勤,到底是在安什么鬼心眼?!
“拿走,我最讨厌喝鸡汤。”他皱紧眉头,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让开,我没空跟你胡闹。”
“咦?你讨厌?可是”可是她明明听常大娘说,他最喜欢鸡肉啊如君被他这么一阵抢白,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对、对不住,我下次会改进。”
不可讳言,听见他那样冷冷地指责自己“胡闹”还用一副不信任的怀疑眼神睨著她,她心里还真是不好受。但如君安慰自己,一切都只是开头而已,等到爷儿终于了解她的苦心,这些辛劳就都值得了。
她还想有下次啊!齐烨突如其来地感到厌烦,蹙眉沉声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我没有什么目的啊”没想到男人会如此猜忌编派自己,她紧咬下唇,无辜地辩白。“我只是担心你忙里忙外,没有时间好好打理吃食,最近天候又不好,才想帮你补身子。”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吧?他讥讽地扯扯唇瓣,压根就不相信她别脚的说辞,冷眼觑著她看似心虚的慌急模样。
成功地收服了小财置瘁,就向天借胆地把主意打到他这个大财主身上来了?这丫头未免也太自不量力。男人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眸底却是一片冰漠。
枉费自己初遇她时,还相信像她这样单纯天真的乡下小姑娘,会和“那个”贪婪淫荡的女人不同。现在想来,他自己才天真得近乎愚蠢吧!
“不劳夫人费心。”他从薄唇间逸出一声冷笑,口中吐露绝情的字句。“我说过多少次了,你的职责是只要好好守著维儿就奸。其余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烦!”
语毕,他仿佛连再多看她一眼都嫌厌恶似的,头也不回地推门踏入议事厅内。
如君愣愣地望着他那决绝的背影,一股尖锐的疼痛刺入胸膛,教她几乎无法压抑涌入眼眶的泪水。
苞在男人身后的常管事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幕。现下主子撂下伤人至极的狠话就跑掉,常管事为难地望着垂下螓首、泫然欲泣的夫人,留也不是、回避也不对,尴尬得要命。
“那、那个,夫人啊,爷不是故意对您那么冷淡的。”未了,常管事还是选择留下来安慰她。“因为因为前任夫人的缘故,爷对您难免多了些防心,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您的!”
“谢谢你,我没事的。”如君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很感谢常管事的体贴。方才齐烨那全然不留情面的言语态度,确实深深刺伤了她,但仍不足以让她退却。
结为夫妻的两个人,相敬如“冰”也是过一辈子、鹣鲽情深也是过一辈子,若是靠她努力不懈,就能得到更好的结果,为何她要软弱地甘于现状?
“如果不麻烦的话,是否可以请你帮我把这盅汤拿进去?也许过些时候他饿了会想要尝尝看。”她眨去眼里的湿气,笑着将食篮交给常管事。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要爷喝几口的。”常管事点点头,十分佩服她的坚强与毅力,马上决定要支持她到底。
如君感激地一连道了几声谢,方才踩著有些沉重的步伐离去。
望着她脆弱纤细的背影,常管事无奈地叹了口气,推开木门走进议事厅。
“那女人拿了什么收买你,让你在门外磨磨蹭赠不肯进来?”
唉一踏人厅内,男人刻薄嘲讽的话语便飘了过来。常管事数度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为她缓颊。“爷,其实夫人真的很有心,我想她应该不是什么心肠歹毒的坏女人。”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齐烨的脸色,发现主子并未动怒,才继续说道:“上回她还拿了本小册子来问我和内人,您爱吃什么、平时都看哪些书、喜欢什么颜色呢!她那股拚命的劲儿真的教人看了很心疼啊”齐烨努力维持无动于哀的表情,但内心确实受到不小的震撼。
常管事的外表虽然敦厚老实,其实心思十分敏锐雪亮,对于识人更是有一套。居然连精明、不轻易夸奖人的常管事都让那丫头给征服收买了,这教他怎么能不吃惊!
究竟是那丫头的手段太高明,将所有人骗得团团转,抑或是他真的错怪了她?
“爷,您也别急著在夫人身上安罪名。”跟在齐烨身边多年,常管事自然看得出他的动摇。“俗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相信夫人不会让您失望的。”
听见他这番话,男人原本犹疑不定的心绪却骤然冷沉下来。
日久见人心?!是呵,当初维儿出世不过两个月“那个女人”便趁著自己出远门之际,红杏出墙出得不亦乐乎,甚至不在乎维儿在谁的怀中,更不在乎他是否吃饱穿暖。
就算将他烧成灰烬,也无法让他忘却这样的屈辱。而今,那个愚蠢的丫头竟然妄想要重施故计,再揭开他的伤疤一次?
男人抚著下颚,幽合的眸底闪过一道残酷的冶芒。
看来,得给这个得意忘形的丫头一点颜色瞧瞧了
深秋异常艳美的夕阳与红叶相互辉映,照得整座长廊有如仙境一般虚无缥缈。如君却提著沉甸甸的食篮,有气无力地拖著沉重的脚步,沮丧得连如此美景都无心欣赏。
思及自己之前跟著常大娘学了好久、今儿个又赶早起来张罗的辛苦成果,就这样遭人原封不动地退回,现下里头的精致茶点一定早就凉透了,她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就连常管事都看不过去,将重量一点都没有减轻的提篮还给她的时候,还语重心长地劝她。
“夫人,我瞧您还是换个方式吧!”他老实的五官上写满担忧,就怕她禁不起主子一再的打击,会做出什么傻事。“我也会时常在爷面前为您说些好话,您不需要太过着急,总有一天爷一定会”
接下来常管事还说了些什么,但如君已沮丧得无心再听了。
若是这样,那么她确实不能再做些会惹他厌烦的事儿,得换换方式了
她知道自己的法子笨,那个表面上是她“相公”的冷漠男人摆明了就是不想再见到她,就连她送来东西也碰都不愿碰一下,她为什么还要自讨没趣?
虽然她对小表头们很有一套,但怎么样也摸不清堂堂七尺男子汉的心思
尽管如此,她却不愿相信,他们真的不能做对寻常普通的夫妻,就算只是和和气气地携手共度一生也好。
她也不愿相信,在他还没带自己回泉州前,曾细心地带她回娘家住上一晚,好好与亲人道别,在船上又曾那样近似温柔地照料她,都只是因为把她当成儿子奶娘的缘故。
如果他真的讨厌自己,依照她对他浅薄的了解,那男人根本连这点虚应故事似的敷衍行为都做不出来吧!
就冲著他并不是真的对她深恶痛绝,她才认为他们离“家和万事兴”的美丽远景其实并不远,才忍受著一再被冷漠推拒在门外的难堪。即使不能实现齐维要添个弟妹的期望,至少也能让那小表头享受“阖家圆满”的温暖。
但想归想,真要实行起来却难如登天。莫非是她太高估自己在齐烨心中的分量了么?
如君垂下眸,意兴阑珊地拖著沉重的双腿,预备走回灶房,和往常一样,将这些冷了硬了的佳肴重新蒸热再“自行处理”掉,却发现长廊彼端突然一阵騒动。
“爷回府了,还派人吩咐我们统统出去迎接!”某个常在齐烨身边服侍的仆人急急喊道。
“听说今儿个爷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在众人闹哄哄的七嘴八舌猜测中,某个嘴碎婆娘又尖又剠耳的鸭子嗓冲破了这道声墙,钻入如君的耳中。“我听刚刚传话的小狈子说,爷儿还带了锺小姐一起回府呢!”
“什么?爷还带著锺小姐?!”
大夥儿的目光皆被那个婆娘给吸引了去,纷纷诧异地你一言我一语
爷不是才娶了新夫人了么,怎么还要带著过去的红粉知己回来?人家锺小姐可是娇滴滴的干金小姐,又对爷儿一往情深多年,不可能委屈自己做小。难不成才进门不到两、三个月,这新夫人就要被逼退位啦?
这下有好戏可看罗!大夥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都抱著凑热闹的心情奔至门口,打算瞧瞧主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葯,没有人留意到他们身后那道脆弱单薄的身影。
他们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爷带著以前的红粉知己回府了,而且很有可能会将她从齐府夫人的位子上推下来?
那倒也好,反正他原本就不是因为喜爱自己才娶她的,就算被他狠心写休书抛弃了,往好处去想,那位大家口中的“锺小姐”不必像她一样耗费心力,就能让齐维体会一家团聚的温馨。
这是好事啊既然是好事,那么,为什么她的胸口却揪得好紧好痛,怎么揉也揉不开?
她愣愣地望着人群移动的方向,没有多想地,也迈开颤巍巍的不稳脚步转身走了过去。
齐烨的黑色马车已回到府内,他率先掀开帘子跃下车,动作俐落得教她舍不得眨眼。
然后,一双白腻的玉臂探出,紧接著掀开了车帘,她便见到了那位娇滴滴的千金,齐烨的红粉知己
锺家千金果然非常娇弱美丽,她远远地穿过重重人墙望过去,便因锺家千金那脱俗细致的美貌、雍容大方的气质而感到自叹弗如。
若她是男人的话,也会觉得这位小姐才适合娶回家做夫人的
今日的齐烨心情似乎异常地好,不但一反往常的面无表情,看着锺家干金的时候,脸上总是带著温柔的笑意,还怜香惜玉地搀扶著锺家千金下车,就连走向大厅的时候,也万般呵护地牵著她的柔荑。
但此情此景看在如君眼里,却仿佛拿著一把匕首在剐著她的心似的。
“我应该要过去打声招呼的吧?”她喃喃自语,但一个硬块梗在喉间,害她只能发出沙哑颤抖的难听嗓音。
她是很想见见齐撵的笑容,却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看到在她的夫君带新欢回府,而自己即将被休掉的这天。
站在她身前的丫环听见这细微的低语,怀疑地转过身来,一见是她,惊讶得失声叫道:“夫夫人,您怎么也在这儿?!”
这一叫嚷,围在前院的一大群奴仆佣人纷纷讶异地瞠目瞪著她,表情惊惶得彷佛看见了什么凶猛野兽。
齐撵自然也瞧见了人群尾端的那道纤瘦身影,他蹙紧眉头,不明白为何自己在瞅见她苍白脸色的瞬间,心底竟不试曝制地打了个突。
他是为了让那丫头深刻地体认,不要以为把维儿治得服服贴贴,就妄想能爬到他的头上。是为了要让她知道,能轻松取代她位子的女人多得是,才把锺莹莹带回府里的!
现下她的反应确实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该感到满意,该冷冷嘲笑那丫头的痴愚蠢笨,干啥同情她受到的打击会不会太大?!
思及此,他像是要否定自己方才无意间泄露出的动摇似的,扯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容,牵著锺莹莹走向她
他要让那个乡下丫头彻彻底底地明白,他齐烨和单纯好应付的小娃儿不同,休想将他兜在掌心里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