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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灿邴唱完一曲后,一些男女又开始随着轻快的旋律跳起舞来,整个晚会到了最热闹高潮的时候。
当众人的注意力被拉开,图灿邴来到格纯跟前,凝视着她,神情复杂。
“恪纯。”他慵懒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
“参见亲王。”身边的人恭敬地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自便吧!”图灿邴一挥手,示意她们回避。
女眷们纷纷怒瞪恪纯一眼后,随即转过身离开,留下一对面面相觑的男女。
“你来找我,有事?”恪纯坐得端正,模样有点不自然。
他直接坐到她身边。“来看看你,吃过东西了吗?”
“我今天有点不适,羊奶和乳制品的食物我也不能碰,所以只吃了几口。”她苦恼地扫视一下摆在面前的盛大羊宴。
“怎么?只吃了几口?”他担心她会饿坏。“那你想吃什么,我叫厨子替你做些合口味的晚餐。”
“不用,真的不用,我胃口小,已经饱了。”恪纯顿了顿,唇瓣微启,喃喃地继续说:“我还以为,我们以后都会相见如冰了。”
图灿邴英气勃勃的脸庞变得僵硬起来。聪明如他,自然明白她在指上回两人不欢而散的事。
“我不容许有那样的事发生。”他眉心微蹙。
“假如你一开始就对我表明你真正的身分,那我们或许可以避免嫌隙发生。”她迎着他的目光,咬了咬牙,幽然叹道。
“亲王这个头衔,在我们相识时己不存在,我不想让它成为我们相处的阻碍。我只在乎你对我的真正想法和感受。”
他也不想让恪纯对他有所厌恶。当天他的真实身分被她发现后,她对他的冷淡和指责,对他来说有多沉重。
送她回帐后,他拚命地驰骋骏马,让急速的风吹拂在脸上,让速度的快感充塞在心底,暂时忘却恼人的问题。
他真的想过要放弃这场追逐。这场政治联姻,蒙古和大清站在相等的立场,他并不需要哈腰讨好代表大清的人,亦根本可以不用涉及感情,只求两人象征式的结合,那就成了美事。
他刻意忽略恪纯,曾以为不见面就能停止内心狂野的渴望,也曾试图藉其他女子的抚慰,甩开对她恼人的牵挂,可他每天在办完公事后,她的身影便会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
她的美丽模样、她的善良率真,依然炽热地燃烧在他的心底,无法散去。
直到现在,他甚至宛如中了邪,当众对她唱起蒙古情歌,只想让她明白他的心意,让他再度楼她入怀。
不行,他绝不能放手。
“你在乎我?”恪纯的眼中间着异样的光彩。
“当然。”不然他做那么多讨好之事是为了什么?
望进那双固执的清澈双瞳中,看到这样的眼神,恪纯之前对他的不满均随风而逝了。
她连自己为何要介意他对她隐瞒身分,也感到很莫名其妙。好吧,就让之前两人的不快烟消云散吧,眼前他对她的好,才是她要紧紧把握住的。
“图灿邴,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半晌后,图灿邴才深吸一口气,漆黑的眼瞳中尽是温柔。
“你好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这衣服让我深深感觉到,你真的快要属于蒙古、属于我了。”
“你、你又在乱说了。”她的小脸涨得通红。
听他这么说,害她觉得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了生命,变成为一股代替他侵占她身心的力量。
“蒙古虽然臣服于大清国,但事实上蒙古并不属于大清管辖,两国向来平等共处、井水不犯河水。即使你贵为大清格格,今日远嫁到蒙古,对于蒙古人来说,你只是一名异族女子,他们并不认为你是皇朝的贵族。”
“我知道,可那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在蒙古大汉,漂亮的女人都很危险,尤其是没有男人庇护的女人。”图灿邴充满磁性的嗓音呢喃着,诱惑似地对她说:“所以,我非要尽快娶你不可,否则怕以后你被其他男人夺走,或受他人欺负。”
“什么?”
他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余地,骤然捧起她的小脸,直接将唇瓣叠上她惊讶微启的小嘴。
“嫁给我。”他在她的唇上留恋片刻,微喘的气息泄露出他也处于同样的情潮中。
“我是皇上指婚给你的王妃,自然要嫁。”
“恪纯,我要你说真心愿意嫁给我,不是因为圣旨。”
恪纯在他怀里抬头,凝视着图灿邴有如星辰般的眼,一瞬间,她肯定了自己的心。
“图灿邴,我愿意嫁给你。”她的声音因感动而沙嗄起来,低声说着自己的心意。
这终究不是被逼成就的婚姻,她不是牺牲品。
额娘、宣庆哥哥,她也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吗?
恪纯来到蒙古已好长一段时间,一直以为没有人好好的筹备婚礼,但原来图灿邴早就命人准备了,所以只要一决定婚期,就能马上举行盛大的满蒙婚宴。
婚礼当天傍晚,恪纯在一众丫环和嬷嬷的打点下,换上一身簇新的大红蒙古嫁衣,腰扎宽阔的绿绸带,脚上的绣鞋也除去,改蹬长筒马靴,活脱脱是一个蒙古新娘的打扮。
面若芙蓉、肤如凝脂、眸似秋水,今晚新嫁娘俏丽的模样更是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恪纯坐在大帐内,捏紧了帕子,紧张得满手冷汗,身子僵硬得无法动弹。
虽然因为在蒙古境内,婚里少了繁复的迎娶礼俗,但她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蒙古式的婚礼,又没有爹娘、朋友陪在身边,她总觉得紧张不安。
“格格不,王妃,不要紧张,王爷马上就到了,我们会照应你的。”
“我不用盖红头巾吗?”她能这样望着四衷拼吗?
“蒙古的婚俗跟中原不同,新娘是不用盖红头巾的。”嬷嬷靠了过来。“王妃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有了。”她还能吩咐什么,现在整个脑子都乱哄哄的,老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在婚礼上出丑。
蒙古族的婚礼向来热闹非凡,现在是亲王的婚礼,自然有更多人围观。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阵哄笑声,嬷嬷知道,是新郎官到了。
“来了来了。”姑娘们都无比兴奋的道。
“那快点带王妃出去啊!”陪嫁过来的丫环都比恪纯更急着出去迎接新郎。
她们大伙千山万水,跟着格格来到蒙古,等的就是这一刻的来临,假如婚礼一切顺利,那她们这些下人也总算是尽忠职守了。
“还不行,要等新郎来求新娘让他进门才行。”一班经验丰富的蒙古嬷嬷笑着阻止坐不住的小姑娘,然后向外扬声问:“成吉思汗传下来的婚礼,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新郎啊,你可知道迎娶你最神圣美丽的新娘子,要如何向我们在辽阔的草原和青空宣示吗?”
饼没多久,图灿邴便以他那独特的嗓音,在门口高声唱了起来
感谢上天把美丽的姑娘许给了我;亲爱的姑娘哟,请体察我内心的隐情,与我骑上雪白的骏马并肩驰骋,践守前约同返我家吧,愿我们同甘共苦永远和睦;亲爱的姑娘哟,请接受我炽烈的爱情,践守前约同返我家吧,愿我们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他的歌声嘹亮,帐内的恪纯则咬着唇,感动得眼泛泪光。
“哎哟,王妃,不能哭,不能哭啊!结婚是多么高兴的事,怎能哭丧着脸去迎接亲王呢?”嬷嬷吃惊地提醒恪纯,身边的丫环亦赶紧去整理她的妆容。
“我不是伤心,我是太感动。”她破涕而笑,要妇人们不要替她担心。
全天下最珍重她的人,将会是她的丈夫吧?她比多少女人来得更幸运啊!
待图灿邴唱完后,便往毡包门口走近一步说:“我要接回我的新娘子了,请开门。”
一听到他的话,大家便下意识的往前走去,蒙古嬷嬷笑嘻嘻地挽住了恪纯的胳膊,将她带到门口。两名丫环将毡包的门帘高高撩起,一道红色健硕的高大人影朗笑着跨门而入。
图灿邴河谛结冠、身着长袍,头戴圆顶红缨帽,腰扎黄金宽带,垂挂一柄金色弯刀,脚蹬高筒皮靴,腰间松垮垮地系了一根象征幸运圣洁的白色哈达。
“王爷,恭喜您大婚,祝您与王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嬷嬷把恪纯的手交到图灿邴的手上。
图灿邴面露喜色,眼瞳炯炯有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娇美无比的恪纯,紧紧握住她的小手。
“恪纯,我终于娶到你了。”身为男人的自豪感使他更加志气昂扬。“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不会让你后悔的。”
恪纯嘴角微勾,肌肤染上淡淡的红晕,还来不及点头回应图灿邴,就被众人簇拥外出,继续进行婚礼的仪式。
帐外等待的人群,见到他们一起出来时,一阵狂呼声忽而响起。
他们从两堆旺火之间双双穿过,接受火的洗礼,然后拜佛祭灶,再拜见图灿邴族中的长辈。
蒙古的婚礼可说是热闹得很,往往要延续个两、三天。
草原的婚宴上,大堆的旺火、狂欢的人群,小伙子们高举银杯开怀畅饮;姑娘们手弹马头琴放声歌唱跳舞。
婚宴摆设全羊席招待亲朋好友,各种奶食品、糖果应有尽有。图灿邴提银壶,恪纯捧银碗,向来宾逐一献哈达、敬喜酒,好不忙碌。
恪纯现在才知道,新娘子不是只能坐在新房里,独自默默等待新郎进房来,而是能共同进退,一起分享喜庆的欢乐。
图灿邴喝酒如喝水,好几坛烈酒都灌了下去,恪纯虽然喝得不多,但酒量浅的她,假如再喝下去就必醉无疑。然而席间的人都不满足,一直敬酒、騒动。
“王爷,快让我们看看你亲吻王妃吧!”巴木克走近一对新人,带头起哄着。
就只有今晚,平日严守军纪和规矩的汉子们,才能够名正言顺地逗着他们的主子玩。
“这、这不太好吧?”恪纯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回话。
“有何不可?”图灿邴朗声笑着,在将领们面前快速低头吻了他的新娘。“怎样,你们满意了吗?不许你们再闹我们了。”
欢呼声再起,大家也不再闹新人了,接下来很多人开始围着火堆跳舞,继续狂欢。
图灿邴低笑着,目光灼热地望着害羞垂头的恪纯,然后抱起她,迈进了他的亲王大帐。
恪纯还是第一次踏进他的大帐篷,果然比她的还要大上几倍,要不是看不见任何瓦片梁木,她应该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帐篷吧?
帐篷里,地面上铺着色彩鲜艳的毯子,一对大红喜烛燃烧正旺,几张羊毛坐垫置于炉火远处,内外帐室用绘在羊皮上的龙腾壁画作分隔,耀眼夺目的夜明珠则取代烛火照亮四处。
图灿邴没有马上放下恪纯,而是直接迈向内帐正中、那铺着精美羊毛织毯的软褥子,让她舒适地坐在柔软的褥子上。
“幸好我赶紧在他们面前亲你,不然我们无法顺利回来度过洞房花烛夜。”图灿邴的胸脯微微颤动,笑声在她耳边回荡。
恪纯的粉脸顿时泛成桃红色,不自觉地沉沦在他醉人的气息中。
“图灿邴,跟我成亲,你开心吗?”她望进他深邃的眸中,那乌黑的眸子里有些朦胧,也有些魅惑,放射出异样的光芒。
“我没想到我的新娘子会问这个笨问题。”他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拉进怀里顺势再倒向床铺。他张开有力的双臂圈住她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恪纯眼睛往上一瞧,刚好对到他含笑的眼眸,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
“全蒙古的人都明白我的喜悦,怎么你还在胡思乱想,对我有所怀疑?恪纯,我怀疑你有心病。”
“你在说什么无聊东西?”脸上喷拂着图灿邴呼出的灼热气息,恪纯全身掠过一阵痉挛。
他也不是急着想知道答案,只觉得眼神含媚的她,愈看愈觉得秀色可餐。
“你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我的心,是不是?是不是有哪个满清男人伤过你的心,害你不敢放开心胸,相信自己有令人愉快的能力?”
当他温暖的指顺着她的发,轻轻滑入她颈背的瞬间,她的手忽然如藤蔓般缠上他宽阔的肩,将头埋在他起伏的胸膛。
“我阿玛、皇上,其他把娶妾不当作一回事的公卿,都令我没料到自己的丈夫会待我至此。”她瞠大了眼,眸底却不再有往日淡淡的认命和无奈迷茫,余下的全是不可思议的喜悦。
她的父亲、她的国君,都只视她为获得利益的工具。而且即使她和宣庆哥哥成了亲,他也不一定会用像图灿邴这般的热情,去待她这个如同妹子的妻子吧?
他顿了一下,随即低头攫取她抖颤的樱唇。
“嫁给我,绝不会委屈你。你的人、你的心,就放心地交托给我,我会使你的心病好起来。”他突然如此说道。
“你不会是喝醉了才这么说吧?”他不容置疑的口吻、幽邃深沉的瞳眸,一瞬间竟使她有片刻的恍惚。“还是我醉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加深唇舌的掠夺。
他们的身体是如此契合,两人之间一点距离也没有,她如同为他而生。
纤巧如她,比一般蒙古女子更为柔弱,他必须把自己的沉稳和坚强的意志借给她才行。
“醉不醉都好,我只想让你知道,以后你的生命里都有我存在。”
刹那间,因为他的话,恪纯心里升起一股暖暖的、酸酸的情怀,情感在这一刻竟像是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眼泪夺眶而出,她环抱住他的肩背。
“还有,今晚是我俩的洞房花烛夜,不准你哭泣,或想其他人的事情。”
“图灿邴”她醉眼迷蒙的对着他笑。“我爱你。”
他突然笑了,用一种异常低柔的语气在她耳边说:“从今以后,你是我唯一的妻”
不再压抑激狂的渴望,她的心跳和他的喘息,逐渐模糊成一片迷乱的激越;他点燃的火焰,狂野得可以烧尽所有身体、灵魂以及一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