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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总是自私,无法完全无私、完全的不奢求。
幼希坐在客厅里,等着李进诚接她到疗养院陪母亲,心里不停的闪过这句话。
她倾尽一生勇气的告白,却换来路柏恩眼中最荒唐的爱情,刻划在她心里的是最深的叹息。
爱情,总教人神伤。
她用一眨眼的时间,喜欢上了路柏恩;用了几年的时间,爱上了路柏恩,而现在,她可能需要用上一辈子的时间,才能真的忘记他。
所以请原谅她用最自私的方式疗伤,在另一个人的温柔里寻求安慰,也让母亲首度点头,愿意办理出院的手续,重温母女的甜蜜家庭生活。
所以,她现在该做的事,就是从失恋的泥淖中爬出来,而不是把心思黏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身上,随着他团团转、醒不来。
她要计画未来!
而她的未来,在自己手上、在李进诚的身上,她愿意试一次,与他携手走未来的路。
多光明的想法,连她都想替自己鼓掌,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她却总是得捂住耳朵,不去听自己心里质疑的声音。
门铃声传来,李进诚到了,幼希站起身子,深吸了一口气,舒缓她脸上紧绷的肌肉。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李进诚出门,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紧绷,不管是他投来的关爱眼神,他绅士的牵手、揽腰等小动作,都会让她紧张到喘不过气来,一个晚上下来,她像打了一场仗一样的累,却仍没有别的选择。
打开门、露出笑容,幼希坐进李进诚的车子里,往疗养院的方向驶去。
像是倒带一样,同一个地点,再度出现路柏恩阴郁的脸,表情比一个月前还要难看。
这一个月,他过得几乎不是人过的日子,小奕渐渐习惯幼希不在,只因为他在学校还能遇到她;路母也调适了自己的心情,不只能在电话里关心着幼希,也能在接小奕回家时,与她聊上两句,就只有他
就只有他,完完全全的见不到她!每天的夜里,孤独像只发疯却沉默的野兽,痛咬着他。
他再也压抑不住想念,他告诉自己,他要来看看她,只是因为担心她一个人,担心她没人照顾,仅此而已。
而此时,他亲眼看到有个男人细心呵护着她,他的担心成了多余,幼希没有他还是过得很好一把火闷闷的烧着,从脚底烧到头。
只要一想到,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仍旧有其它的男人陪着她,守着她,她没有想象中的孤单和寂寞,他竟然妒火中烧。
是的!他终于肯承认,那的确是嫉妒。他甚至有受伤的感觉,十分、十分的受伤。
在他一颗心被幼希搅得团团转的现在,而她竟然如此自由,不曾记挂着他、想念着他。
首次发现,在他体内也有着热烈的情绪,他会愤怒,也会因为激情而狂乱,而这一切,全都是幼希带给他的情绪,教导他不得不去学会这些。
他不禁要自问,在那些情绪之外,他是否也有着相同的热情,为了避免失去,能逼迫着自己去寻找、去追求,去挖掘那些被埋藏得很深、很深的热情。
他紧紧的闭上眼,强迫自己呼吸,试图舒缓胸口那股沉闷的情绪,但疼痛的灼热感和这阵子不停在心口发酵的酸涩情绪,仍旧不停的扩散、再扩散
这下,他终于明白那一直困扰他的情绪与原因是什么了。
他不想她离开,一点也不想!
他不想就这么结束,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那等子他与幼希这辈子再也没有任何牵扯,他发现他办不到!
一直以来,他的生活总是相当平静,静得像一滩死水,为了读书、为了工作努力,无论做什么都能平静自处,原以为这是他的自制力,一直到遇到了她。
她一点一滴的清除着他筑在死水之外的藩篱,躯散他周边冰冷的黑暗,为他带来光明和温暖
不!他不要她走!他要她回来!
“该死”路柏恩紧握着拳头,对着自己暗咒了几句。
在几番纠缠的思绪里,路柏恩讶然的发现,他是真的爱上了幼希。
因为除了这个原因,他无法对自己解释那些因为她离开而起的纷乱,因为可能失去她而燃起的愤怒,还有说不出的恐慢。
除了爱情这个他嗤之以鼻,认为只有傻瓜才会剖心相信的爱情。
他陷下去了,完全无法控制的陷下去了。
察觉到自己对她的爱意,他发现他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他已经迟疑太久,他不想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才来后悔。
纵使,现在他也快被后悔的情绪淹没了。
为了不让自己溺死在狂潮里,路柏恩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车上,他能猜到幼希的目的是哪里,他必须马上加入才行。
疗养院里,幼希与李进诚分坐童母两边,幼希陪着母亲看电视,李进诚则坐在一旁,对童母说些捉贼的趣事,逗得路母很开心。
看着他们的互动,幼希并不想冷眼看待,却发现自己无法融入,李进诚的笑很真,但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能感染到她。
童母虽然笑着,但心里却格外清明,女儿的情绪她全看在眼底,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正当童母在困扰时,答案“哆”地一声,就跳出来了。
“童妈妈,还记得我吗?”路柏恩堆起满脸的笑,突然从三人身后窜出来。
这声音一冒出来,幼希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瞪着眼前的路柏恩,一双水晶似剔透的眼珠,差点没掉出来。
“你、你、你怎么会来?”幼希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好,原以为在上一次的对话之后,他们大概会这样僵持下去。
童母看到女儿的失态,完全不同子这一阵子的死沉,心里当下就明白了几分。
“我来看伯母。”路柏恩移步坐到幼希原本的位置上,还很故意地擒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将已经离他两步之遥的幼希“抓”回身边。
幼希一个踉跄跌回母亲身前,路柏恩稳住她的身子,没让她跌痛分毫,顶多就是吓了一大跳。
熟悉的男人气息,再度亲昵的围绕着幼希,她的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却硬是告诉自己,那只是她被吓了一跳心跳加速罢了。
“柏恩,谢谢你那时伸出援手,童妈妈都忘了要谢谢你。”童母笑了笑。
“那又不算什么,您也知道,幼希从小就喜欢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跑,她喜欢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当然不能撒手不管。”路柏恩温文的笑容没变,只是黑眸却揉进几分恶意,故意要误导坐在另一旁,明显已经被忽略的李进诚。
“谁、谁喜欢你了?”幼希的脸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不知道路柏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葯,怎么会突然出现,还要跟母亲说些有的没的。
“你啊!”路柏恩话应得自然,还不忘对她深情一笑。
“当然,我也很喜欢你。”
幼希的心跳忽地停了,然后又急促的跳了起来,因为他的话而失速。
只是个玩笑!这一定只是个玩笑!
幼希努力的告诉自己,一双澄眸却不由自主因为他的话而发亮着。
她知道自己像是作茧自缚,却依然不可自拔的想要相信他。
她曾经多么渴望听到他说这些话,但是迷乱的情绪才安定下来,她就想起他曾轻嗤之以鼻的态度。
她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开口说出的暧昧话语,只是一再提醒她曾犯下的错误,他曾经残忍嘲笑她的爱情,与对他的奢望。
原以为再也不会为他流下的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扬起眼看他,尽力压制住鼻酸,但是她的心却仍异常疼痛。
不想掉泪!不愿掉泪!也不能掉泪!但如何能不让他看见即将满溢的泪水?
唯一的方法,是再一次从他的身边逃开。
于是,幼希想也不想站起身想离开,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紧紧握在大掌里。
竟是那么自然?!
想起每次李进诚试探性的靠近她,都让她紧张得寒毛直竖,全身紧绷幼希迷惑了。
被路柏恩紧紧的擒握在掌中的感觉,竟自然得让她毫无所觉,像是他们本来就该在一起一样。
不!不可以!她怎么还能有这种想法?怎么可以?!
她用力挣脱他的手,恶狠狠甩开了他,再也没有迟疑的往外奔去。
“幼希”看到幼希这模样,路柏恩整颗心就像是被谁拧了起来,痛得无可复加。
“去追她吧。”童母对着路柏恩说道,女儿的心事,不说也能看的明白。
路柏恩拔腿追了上去,留下一脸挫败的李进诚,与童母对望着。
“进诚,你再跟我说说今天捉贼的事”童母露出笑容,硬是逗着已经笑不出来的李进诚说话。
请原谅她的自私吧!
为了她可怜又辛苦的女儿,进诚,伯母算对不起了。
路柏恩人高脚长,没几下的工夫,在门口草坪上追上幼希,他准确的擒住她的手腕,逼得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脸来面对着他。
“跟我回去。”路柏恩没有激动的抱住她、摇着她的肩膀,洒狗血般的大吼大叫,仿佛要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看才罢休的态度。他只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缓缓抚上她的脸,低声的对着她开口。
温热的触感传来,幼希的心猛地震荡一下,不想让自己轻易被他影响,她窘迫的撇开脸,他却伸手将她的脸扳回来。
“跟我回去。”路柏恩又说了一次。
“我不回去。”幼希冷冽的声音,快速的切断他所有的期望,她的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寒霜。
路柏恩的手收紧了些,又颓然的松开。
他其实是可以不管她的意愿,硬是将她强带回去,只要见到了小奕、见到了母亲,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幼希极有可能会拗不过大家而留下来,但是
他松开的拳头又忽地握紧起来。
他该死的就是要她心甘情愿和他回去,不为别的原因、不为任何人,就是为了他!
“为什么不跟我回去?”他想要知道原因。
幼希没有开口,只是摇头。
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回去,而奇怪的是他的态度,更像是不愿接受她开口说出任何不能回去的理由
既然如此,她说什么都没有用,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
看着她冷然的态度,路柏恩的眼睛一暗,抓住她的手覆在自己左脸上,感觉着柔软温暖的手掌。
幼希迷糊了,因为太过震惊,忘了抽回她的手。
以前两人纵使偶有肢体上的接触,顶多也只是他拂开她的发,轻触她的颊,这是第一次他握住她的手,完全紧贴着他肌肤。
男人些微扎人的胡髭,磨蹭着她的掌心,有棱有角的脸部弧度,是她渴望一辈子,想触摸却又不敢的地方,而如今他却
她是怎么了?竟然因为他的一个小动作就心动了,甚至差点忘记,他极有可能只是想弥补他造成的伤害,诱哄她回家罢了。
她了解路柏恩,他只是不爱自己而已。
或许他自认为这样的态度伤了她,抵不过内心的罪恶感,对她有所愧疚,所以想试图做些什么来弥补她。
她不能当真的!
这种从歉意里产生的情绪,想对她做出补偿、想对她挽回,这不是她要的感情,她不愿意接受。
她扬眸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却也没有抽回她的手。
她告诉自己,没挣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钳制了她的行动,而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开他颊上传来的暖意。
低头迎视着她的眼,两人的沉默让路柏恩难得的紧张起来,她的眼神涸普洞、很无奈,空洞的让他紧张,无奈的让他害怕,而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
她在无言的告诉他,她坚持不回去的想法。
他咬着牙,不想去接受她的抗议。
在他终于认清自己的想法,想将她揽回自己的怀抱,甚至把全世界都给她的时候,幼希的爱竟然不知去向,这叫他怎么能接受?
两人在无言僵持着,终于幼希受不了这窒碍的气氛,想收回手,他却不肯。
“放开我。”她冷冷说道,想用冷漠来保护她仅有的自尊,得不到他的爱,她不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失去。
她的反应很强烈,但是路柏恩明白,那只是她的防卫系统遇上他时自然产生的反应。
毕竟,是他伤了她,他不能要求她还像一个月前,把他当天神一样的崇拜着。
“我只是希望你回来。”他用拇指抚过她细嫩的手背,垂眼凝望她。
“而我根本不想回去。”幼希冷下心,咬着牙说着。无法忘记之前的难堪,她不想再去面对那些永无止尽的渴望与不停下沉的爱恋。
终于,她坚决否定的态度,挑断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路柏恩指着大厅里,一脸无奈的陪着童母说话的李进诚,一股压不下的醋意翻涌。“还是因为你已经喜欢上他了,所以舍不得?所以不想离开?”路柏恩的口气恶劣,压不下因为这些微的可能性而震怒着。
幼希因为他突来的大嗓门一颤,瑟缩了一下,眸里揉进一抹愤怒。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幼希用力甩开他的手,不明白他为何连指责她都能如此理所当然,轻易的替她冠上一个罪名。
“去哪里?”路柏恩迅速的抓住她的手臂。
“去他的身边!去找该去的地方!去没有你的任何角落!”幼希火大的瞪他,连珠炮似地将话丢回他的脸上。
说不出的狼狈
路柏恩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过分,但他就是无法冷静,当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幼希的身影时,他如何冷静得了!
“对不起”路柏恩低下姿态,下一个动作是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
这个动作,终于让幼希彻底崩溃。
又是对不起!又是对不起!她想要听的话,根本就不是对不起!
“放开我放开我”她颓然的在他的怀里挣扎着,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落下。
她花了那么大的工夫摆脱对他的爱恋,试着重新站起来,可是一遇到他,却发现她的努力完全失效,这让她难过得想哭,而她一向都不是这么爱哭的人。
在她发现自己掉了眼泪之后,坚强完全溃了堤,小手紧握住他胸前的衬衫,她忍不住哭泣的情绪。
路柏恩用脸靠着她低垂的脸,感觉她细致的肌肤摩挲着自己,他心疼得快死掉,只能紧紧的抱着她。
幼希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似的,不停的掉出她的眼眶之外,她甚至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看不到他轻柔的握住她的下颚,那让人心醉又心碎的俊脸,以着极缓慢的速度靠近她。
“放开我吧,放开我吧”幼希不想让自己看来这么脆弱,但是说出口的却只是可怜的恳求。
挣不开的不只是他的怀抱,还有她的一颗心。
而这样的感觉,很痛、很痛,她真的不想再来一次。
看见那双染着深深哀愁的眼眸,路柏恩的心为此震颤着,终于,他顺从了自己的渴望,低头封住他一点也不想听到的拒绝,直接吻上了她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
泪水滑下了脸颊,幼希不挣扎也不闪躲,她只是不回应,只是流着泪,只是忙于抵抗她心中不停喧扰的爱情。
路柏恩只是轻吮着她的唇,柔柔的辗压着属于她的柔嫩。
知道她的伤心,晓得她的难受,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强硬的将自己塞入她的心中,他只想让她慢慢感觉他的温柔,让她知道他的爱情。
纵使是轻柔的吻,却也得花上他许多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停下。
路柏恩将唇移至她的颊,吮去那叫他心口痛极的泪珠,再一次温柔的重复。
“除了留在我的身边,你哪里都不许去。”
幼希的泪还是止不住,泪水的滋润下,所有事物都是朦胧的,但是他宣示般的话语,却像是用刀在她的心口刻划下痕迹,不容她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