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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隼的速度很快,数千米的距离而已,它挥挥翅膀就能抵达。但希瑞斯却惊讶的发现,他无法靠近那两个人!
每当飞隼即将接近时,便仿佛被一股力量导正了飞行的轨道,转眼之间,他便又回到了原地。
尝试了几次之后,希瑞斯停止了白费力气的行动,震惊的凝视着那两人,心中被各种猜测挤满,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能够将时间与空间双重扭曲、并且他还一无所觉……这是只有圣阶以上才能办到的事情!
他停在了原地,反倒是那个少女,似乎被他的举动所惊动,从男子的怀抱中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她不仅没有魔力,似乎连基本的武者素质也不具备,飞毯质地柔软,她一只手托举着什么,另一只手搭在那男子的肩膀上,即便如此,她站起来也很是费力,似乎下一秒就要从飞毯上跌落下去,看得希瑞斯捏了把冷汗。
那名男子就更加紧张了。
“苏酥,”他的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也不端坐着了,双手张开,像护着小鸡似的,虚虚的揽住少女,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也缓慢的站了起来:“小心点。”
他们并肩站立在飞毯上了。随后那块在希瑞斯看来,就跟贵族家里铺陈的地毯没什么分别的劣质飞毯,以超越飞隼的速度,朝他疾驰而来!
希瑞斯甚至没反应过来,眨眼之间,他便与那名少女对视着了。
夜风呼啸,两人一魔在半空中隐约的对峙着。
希瑞斯甚至没反应过来,眨眼之间,他便与那名少女对视着了。
希瑞斯驱动着飞隼,稍微向后退去,拉开了大约五十米的距离,这个距离是他手中的长剑,最适合发挥的阈值,他的眉头似乎微微的皱起,冷冷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算是旅游者吧。”
“旅游者?”希瑞斯疑惑的重复着。光芒在夜空之中炸裂,如此之近的距离,他终于看清楚了这两名不速之客。
他首先看向了那名男子,他的身量高大,穿着一件异常华美的礼服式长袍,繁复的铭文构建了极为复杂的法阵,用来书写的材料,竟然是质地纯粹的秘银。
随着与他距离的拉近,他身上那山呼海啸一般庞大的威压,也更加清晰。希瑞斯很清楚,这并不是他刻意释放的,只是随着他的呼吸、心跳自然的流露。
以他接近圣阶的实力,也仅能在这威压下勉强保持神色自如。
男子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之中,他根本没有看希瑞斯一眼,只是专注的凝视着他身前的少女,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搂着她的身躯,防止她从飞毯上摔落下去。
他的头发便随着他的举动而滑落,于是希瑞斯便看到了那一头乱糟糟的小辫子,还挂满了白苔藓的绒球……
希瑞斯:“……”
“苏酥,”男子开口了,他是担忧的看着怀中的少女,抬起了她的一只手,放在掌心里揉着:“冷吗?”
一边说着,又施加了一层魔纹。
“还好。”少女微微一笑,分外自然的反手握住,与他十指交握:“风都被挡住了。”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靠在亲爱的身上也很温暖。”
于是那男子心满意足,他低着头,露出了异常欣喜的笑容。
希瑞斯:“……”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这位也许位列圣阶的高手,露出了跟他家饲养的*犬没什么分别的眼神……
他定了定神,收回目光,勉强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又看向了苏酥。
她正被男子搂着,更显得小巧,看起来十分的年幼——以希瑞斯的眼光来看,她甚至还未成年,相貌也与帝国的人民有所不同,希瑞斯只能模糊的感觉到,这是个十分美丽的少女,但却无法准确的描述她的美丽。
最为奇特的是她的发色与眸色,竟然是纯黑的。
不祥之色。
异国之人。
出于谨慎,希瑞斯并没有马上开口询问他们的来历,他将手放在胸前,微微的躬身:“希瑞斯杰诺尔,向您致意。”
少女说话了:“你好,希瑞斯。”
她礼貌的微笑着:“我叫苏酥。”
希瑞斯打量着他们时,苏酥也在好奇的看着希瑞斯。她没有开口介绍魔王,仅仅只是通告了自己的姓名。
他们不过相隔数十米,她能清晰的看见他手中长剑反射的光芒,身下飞隼那泛着钢铁色泽的羽毛,他的全身都包裹着漆黑的铠甲,只在眼睛的部位,留下了一道两指宽的缝隙。
他那蔚蓝色的眼眸,便在坚硬的铠甲之后,闪烁着清澈的光芒。
一个意志坚定的骑士。
“杰诺尔?”魔王轻声的呢喃着。
苏酥回过头,便看到魔王一幅思考的模样:“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魔王抬起头,看着希瑞斯:“我记得这个名字,你是太阳神的后裔吧。”
希瑞斯心中一凛:“诸神时代,我的先祖是侍奉太阳神的祭祀。”
“原来如此,”魔王对苏酥说道:“苏酥,太阳神是巡视大地的神明,他的双眼得到过光明本源的祝福,能够看破一切迷障。”
他半跪下来,凝神着苏酥,继续说道:“他似乎也继承了这能力,因此察觉到了我们。当然,即便是太阳神本尊也无法看穿我设下的阵法,苏酥,请千万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我、我很厉害的。”
很显然,魔王对于自己设下的魔纹阵被一个人类看穿十分在意,仿佛生怕被苏酥嫌弃。
苏酥还没说完,希瑞斯便已震惊的盯住了魔王。
他清晰的听见了魔王的所言,更察觉到了他说出“太阳神”的时候,口吻是多么的随意!
简直荒谬!
希瑞斯握紧了剑,不过他到底较为谨慎,因此只是冷冷的说道:“看来阁下对于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
他意在嘲讽,没想到那少女居然点了点头,露出了异常甜美的笑容,她便这样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抚摸着男子的头发:“我知道了,亲爱的最厉害了。”
希瑞斯:“……”
“这位骑士,”少女松开了手,用清脆如鸟鸣的声音说道:“能请你暂时离开吗?”
“是这样没错吧?”她又转过头:“也许会波及到附近的人。”
“是的。”魔王低下头了头,希瑞斯终于看清了他的相貌,有那么一瞬间,希瑞斯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传说中因美貌而闻名的魅魔:“要吸收整个山脉的红晶,会产生空间的扰动。”
希瑞斯回过神来:“两位。”
他一说话,那少女的目光便又转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双眸异常清澈,透露出不染世事的天真。静静的等着他说下去。
希瑞斯反倒语塞,出于对魔王的顾忌,他将剑尖稍稍垂下,沉声问道:“两位是来参与阻拦红晶喷发的吗。”
“是啊。”少女回答道。
她的语气异常轻松,仿佛面对的不是能够吞没大陆的灾难,而是一次有趣的观光似的。
希瑞斯面罩下的眉头微皱,没等他继续说下去,那少女又说道:“所以能请你暂时飞远一些吗?”
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会也许会波及到你。”
“两位打算怎么做?”希瑞斯当然不肯就此离开,他抓紧了缰绳,继续追问道。
“苏酥。”那名男子低下头:“第二次的喷发就要来了。”
“哦哦。”少女连连点头,她匆忙说了一句:“这位骑士,你自己注意点。”
“等等!”希瑞斯连忙道:“你们这是……”
他的话没说完。
他看到那名毫无魔力、也没有任何斗气的少女,抬起了她的手——她的手掌也是异常小巧的,五指纤细修长,肌肤洁白如玉。
随后这宛如艺术品一般的手,轻轻的挥动着,抛出了一个小小的圆球。
就像是在扔一个石子那样随意。
那颗圆球飞了出去,一旦离开了少女的手,它便仿佛生出了自己的意志,笔直的朝着红晶山脉疾驰而去,体积也越来越大,迅速的膨胀了起来。
等到它终于悬于红晶山脉的上空,它的全貌也彻底暴露在了这片大陆所有生物的注目下。
希瑞斯仰着头,震惊的凝望着那个巨大的球体,从外表上看去,天空里就像多了一个巨大的月亮似的,但以希瑞斯的眼力,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位面!刚刚成型的,新生的位面!
并且……极其完整。仿佛是神造之物。
这样一个庞大、完整的位面,被少女随随便便的扔了出去。
“你、你……”他所有的话语全部卡在了喉咙里,手中的剑似乎在颤动,一时之间,希瑞斯竟然有种自己是否在做梦的荒谬错觉。
地面上传来了零散的呼唤声,似乎都在为这一幕而震惊。强者们为了位面而震动,平民则疑惑于天空中多出来的月亮。
“苏酥,”男子温柔的抚摸着少女的发丝,双眸中似乎流淌着脉脉的光芒,温柔的说道:“要开始了。”
他刚说完,红晶山脉便又一次迎来喷发,灼热的光芒冲上了云霄,地底的岩浆与纯度极高的晶石一并喷涌而出,这些晶石每一块都饱含着躁动的能量,如雨点一样散开,它们落到哪里,哪里就一片火海。
希瑞斯慌忙举起了剑,然而——这汹涌喷发的岩浆,并没有机会落到地上了。
悬在空中的球体徐徐旋转,产生了巨大的引力,仿佛一个黑洞。将周围的一切朝它吸过去。岩浆被引力拧成了一束,从红晶山脉之中,源源不断的被抽取了出来,投入了球体之中。一浪又一浪灼热的气流翻涌着,以红晶山脉为中心,暴风与气旋咆哮着。岩石与巨树也卷入了其中。被新生的星球吸走。
飞隼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奋力挥动双翼,对抗着强大的引力,免得被卷入其中。
希瑞斯终于明白为何少女让他尽快远离了。
他身上发出了灼热的光芒,将飞隼一同包裹住,手持长剑,一剑斩开了气旋,大声说道:“阁下,这位面要失控了,请收回它吧!”
狂风之中,飞毯却巍然不动,男子将少女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面朝着气旋:“怎么样,苏酥,好玩吗。”
“……还好吧。”
男子有些羞涩:“等到它吸收了整个红晶山脉,低表就会覆盖上一层晶石,一定非常美丽。做成首饰送给苏酥吧。”
“咦,它还能做成首饰吗?”
“是的,交给我吧。”
希瑞斯:“……”
他不得不拼着被吸过去的风险,努力朝飞毯靠近,又大声的唤道:“阁下!”
他的声音终于模糊的传入了那少女的耳中。她转过了头,似乎很是吃惊:“你怎么还在这里。”
希瑞斯敏锐的察觉到这少女才是做主的人,他连忙说道:“尊贵的女士,能否将这潮引之力减弱,这样下去,整个山脉都会被吸走的。”
“可是,”少女却犹豫着说道:“不吸走整个山脉,无法停下喷发的。”
“请住手!”希瑞斯急切的说道:“红晶山脉是极为重要的晶石来源,这片大陆不能失去它。”
“……都要完蛋了还考虑这些真的好吗。”
“是的,”希瑞斯坚定的说:“即便帝国覆灭,也有重建的一日,但唯有此处的晶石最为纯粹。是重要的能源、前进的动力,我们不能失去它。”
骑士的眼神异常坚定,倒让苏酥一怔。
“……原来如此。但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啊。”苏酥低声说道,这句话她是用中文说的,希瑞斯并没有听懂,但依旧执着的凝视着她。
于是苏酥也只好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她环住了魔王的脖子:“亲爱的,吸走了这么多的岩浆,它还会爆发吗?”
“会,但不会令大陆沉没了。”魔王仰头看着她:“要收回来吗?”
“毕竟是原住民的要求……”苏酥轻叹一声。她歉意的道:“抱歉,又要麻烦你了。”
“怎、怎么会,满足苏酥的要求,我觉得……特别的幸福!”魔王蓦然激动了起来,他急切的说道,脸颊上浮现了绯红的色泽。
随后他便保持着这样如梦似幻的笑容,随意的伸出了手,朝着空中一挥。漫不经心,仿佛根本没过脑子。
旋转着的星球陡然一止!
希瑞斯:“……”
无论是那少女扔出位面也好,还是这男子跟拍苍蝇一样控制住潮引之力也好,他从未见过如此轻松恣意、粗糙豪放的高等法术!
他的老师、已经永寂的圣阶法师,张开领域的时候,从来专心致志,更别说是控制一个位面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
星球一旦停止转动,剧烈的气旋与风暴也随之停下,魔王放下手,温柔的将苏酥脸颊边的发丝拂开:“已经停下了。”
没了风声的干扰,地面上那些震惊的呼唤声、零星的尖叫声,便模糊的传入了苏酥的耳中,她低头看去,只见地面上点燃了数百个照明魔法,不时有法师释放出风神之眼,试图接近依旧悬在红晶山脉上的星球。
苏酥又看了一眼希瑞斯,骑士一言不发,似乎陷入了深思。
夜风吹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远处的海面蒸腾起了雾气,海水与硫磺的味道混在一起,并不好闻,苏酥却松了口气。
总算是没有因为他们吃了重要的“调味料”,而造成大陆沉没这样的后果……
她握住了魔王的手,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柔声说道:“亲爱的,好厉害。”
魔王脸上的红晕刚刚消退,又悄悄的泛起:“苏苏酥在在、夸奖我……”
苏酥抱着他,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辛苦了,谢谢你。”
魔王屏住了呼吸,只剩下心跳在砰砰响动,传达着他激烈的心音。
他抬起头,仰视着苏酥,目光中闪动着期待:“苏酥,能再……再亲我一下吗。”
“……那、那就再亲一下。”
啾。
又在脸颊上落下一吻。
这一人一魔亲来亲去,希瑞斯在一旁无言以对。
他所受到的骑士教育,令他无法直视这样的画面,又不好出声打断他们,毕竟他们阻止了红晶山脉的喷发,那男子神秘莫测的实力也令他忌惮。
于是骑士只好默默的抚摸着自己的伙伴,飞得远了一些,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因此,当天空中聚集的火山云散开,一片氤氲的蓝光在云层中涌动着,希瑞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天空的变化。
他抬起头,便看到光芒从天际洒落,盘旋而下,似乎以光搭建了一个通道,与此同时,蓝色的波光越来越亮,甚至传出了隐约的海潮之声。
而那光的通道之中,一道人影从云端徐徐落下,他身量修长,脚下踩着一条巨大的、类似鱼的生物。
这幻影一般的投影,目光锁定在了那两个诡异的人身上,随后希瑞斯听见了一个响彻天际的声音,那发音很古怪,希瑞斯从未听过,却仿佛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亵渎莱丽斯威严的罪人,吾为祭祀波里……”
他只听到了这里。
那名诡异的男子抬起了手,随意的挥了挥,就跟赶走苍蝇似的,接着天空中的幻影便骤然碎裂,站在幻鱼头上的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没入了云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