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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婶子见着娄锦,面上便堆起了热情的笑,她拉着娄锦左右看了眼,道:“脸色挺好,你之前怎么都没说,原来还是三皇子妃啊。”
娄锦笑了笑,见到杨婶子,她也是十分欣喜,“你们来了,就多玩一些日子。”
杨家婶子与娄锦这儿说说笑笑,而汪老爷子一双眸子里已经溢满了泪,他径直朝藏空走去,目光落定,停在了藏空这一身道袍上。
“你这是?”汪老爷子咳嗽了声,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藏空,已经做了相士了?
那,汪强的儿子呢?
不是说做相士得四大皆空吗?
藏空的脸色都有些刷白了,他低垂着头,仿佛这样就见不到这些父老乡亲。
人道做官即便是做上了丞相,也怕见到相亲父老,眼下,藏空的状况是有过之无不及。
“强子,你儿子呢?我这做伯伯的这次来送来了我们老家的特产,您都好些年没在家里吃上家里的东西了,让他出来给我看看。”
藏空身边的药童是看得两眼直瞪,这会儿不断朝汪老爷子使眼色,可惜汪老爷子只觉得他面熟,更是将注意力都放在认亲这一块了。
藏空幽幽地抬起眼,阴鸷的眸子扫过三皇子与娄锦,最后平静地落在了汪老爷子身上。
“这位老爷子,你认错人了吧。”
这话一出,便是与娄锦拉家常的杨婶子都安静了下来。
村长皱着眉头道:“强子,这二十几年你几次过门而不入,究竟是为什么?现在我们来找你了,你却不认我们了?”
汪老爷子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藏空,“你是我弟弟,化成灰我也认得,怎么就装作不认识我呢?玉儿呢,他应该有二十几岁了吧,这么大了,我都还没见过他呢。”
藏空似乎被这句话一刺,脸色都变了一变,他猛地瞪了眼汪老爷子,面朝着三皇子施了一礼,道:“既然三皇子要招待贵客,那微臣就不在这逗留了。”
他扬言要走,可是顾义熙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相士既答应了我来饮茶,总不能一口都还没喝,就这么走了吧?”顾义熙朝身后的紫檀木椅子走去,广袖一挥,一杯飘着香气的好茶送了上来。
藏空低下头去,这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杨婶子见他那样,直性子便爆了出来。
“强子哥,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可不是看你这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你哥哥他虽只有四十几岁,可是身子却已经大不如前了。你但凡顾念一点亲情,也不能转身就走啊。”
“这位大婶,你认错人了,我已经强调了一遍,不要让我再强调第二遍。”藏空有些气急败坏,他转过身去,就势坐了下来。
茶几上的白釉瓷杯上的漂浮着舒展开来的茶叶,极为清雅的茶香溢满在鼻端,藏空低头深思了起来。
娄锦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三皇子是想在这下毒吗?
就算他死在了这里,又有什么好处呢?
相士的门生早已经形成了定局,若是他们下毒,三皇子与娄锦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他的戒心素来重,疑心更是不减。扫了眼身后的药童,他笑了笑,“这茶香四溢,真真是好茶,我就送给我的药童,来喝一口试试看味道。”
药童的手微微一颤,他低着头一步一步朝藏空走了过来,接过藏空手上的茶杯,那茶水随着他这一颤一颤地,都滴漏了出来。
流萤见了,嗤笑了声,道:“好茶可经不起你这样滴光,难道这地板还能代替你喝了?”
那药童面色一变,看了眼在场众人,头一抬,硬着头皮将那茶喝下。
香气扑鼻,满齿生香,只不过那药童却觉得犹如吞了一只蚯蚓,令人欲呕。
娄锦扬唇一笑,道:“相士,你这药童真是奇怪,一杯好茶硬是吃出了一种独特的享受。来人,给相士再换上一杯茶。”
“是。”
顾义熙俊朗的眉眼微微一眨,他近乎宠溺地看着娄锦。
刘韬将那茶杯撤走,送上了一杯同样的茶水。
那藏空见药童没什么不适,便抬头将那水喝了下去。
“我得幸去了一次桃花村,那里的风水都是极好的。这次我取回了老汪家的土,这土我泡在茶水里,味道真真是格外的好,不知道藏空相士喝来感觉如何?”
扑哧一声,只见藏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色极为难看地盯着娄锦,使之伸入口中,催吐了起来。
“呀,这是怎么了?”
娄锦一声惊叫,汪老爷子和村长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难道……
难道强子早就知道那泥土有问题?
汪老爷子猛地蹲了下来,他扯着藏空相士的衣领,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们家的土泡了茶那是极好的味道,早些年,你也这么夸过。”
“住手,住手!”藏空推了他一把,冷眼看着娄锦与三皇子。
他猛地站了起来,冷声道:“多谢三皇子与三皇妃的款待,我药房还有事,就不多耽误时间了。告辞!”
他作势抬腿就走,可身后的那一声幽缓的“慢着”打断了他的意念。
“强子,你说你不是强子,好伸出你的左胳膊,让我看看。”汪老爷子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藏空相士。
药童听了汪老爷子这话,眼都瞪直了。
他一直以来都服侍着相士沐浴更衣,他自然是知道相士左手臂上有什么。
藏空的眼微微一眯,他笑了起来,道:“一个乡野村夫凭什么让我听你的话?”
他抬起一脚,刚踱出一步。
一行黑衣人刷地出现在藏空面前,挡住了藏空的去路。
“黑骑兵?”藏空转过身去,看着三皇子道:“不知道三皇子究竟要做什么?”
“不妨,只不过是看天色尚早,想要留住贵客罢了。”
三皇子拉下娄锦,他端着紫砂壶杯子,高高地举起,碧色的茶水从壶口处高高落下,烫着下方排列地整整齐齐的紫砂小杯。
其中两个满了之后,他便皱眉道:“这茶水不够好,来,上更好的茶来。”
“是。”刘韬回了一句,便端上一个新的茶壶。
而汪老爷子也寸步不让,道:“还请你将左手臂让我看一眼,如若你真不是我的弟弟,我也不纠缠与你。”
藏空的脸色极为难看,阴暗,沉地犹如黑暗中的一池湖水。
“来,快来试试这茶,这茶水可是极好。我向父皇讨要了一点点金丹炮制而成的。这可是出自相士的手笔,这天下还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福分呢,加上我从汪家后院那选的上好茶叶,这一杯茶可谓是一杯难求呢。”
三皇子将那茶杯递给刘韬,刘韬端着送了过去。
藏空见着眼前这一缕香魂,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怎么?难道藏空相士自己弄的金丹也喝不了,这金丹怎么了?可是会致命?不对啊,这金丹可是您亲自弄好了送给父皇,若是有毒,难道你想杀害父皇?”
三皇子这话一出,藏空咬紧的唇已经绽开了一抹血来,今日自己连番受辱,这比仇,他一定要报!
他端起那茶水,仰头便是一饮。
“三皇子真是说笑了,这金丹堪堪是好东西,送给皇上的东西也是经过多番检验的,怎么会有错呢。”
娄锦笑了起来,华清宫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她与顾义熙对视了一眼,心中各自有数。
该来的都来了。
“回禀殿下,宸妃娘娘,梅贵人,英嫔娘娘派人来见,说是这几日不顺,太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希望藏空相士为她们补算一卦。”
太监一脸古怪,这些娘娘怎么都今日犯病?
娄锦微微眯起了眼,宸妃入宫多年,虽不算是太过得宠,可这么多年来在万贵人的打压下,竟纹丝不到,不简单啊。
梅贵人新入的贵人,安爵王家送来的嫡女,没想到也与藏空相士有着联系。
英嫔娘娘母家乃是已经亡了的秦家,皇上当初留她一命,那时候她还是贵人,没想到短短时间,竟升做了嫔。
藏空的唇角微微一勾,便道:“几位娘娘照顾着皇上,切不可有一丝岔子,微臣便不再多留,多谢三皇子款待。”
顾义熙站了起来,他清冷的眸子黑曜深邃,只看了眼藏空,便道:“刘韬,送相士出门。”
“是。”
那药童见脱离了这,顿时就趾高气昂了起来,双腿更是迈地缓了。
待人离去,汪老爷子和村长以及杨婶子都问了起来,他们十分确定藏空便是汪强。
娄锦将他们安抚了下来,她命流萤去书房拿一副字画来。
汪老爷子自知自己不是名门出身,看不懂什么字画。
可娄锦却是好好地招待他们,待他们看到流萤将那画展开,都愣住了。
娄锦见杨家婶子都瞠目结舌了起来,便点了下头。
“你们可见过她?”
娄锦指着画上倾国倾城的女子,这是她根据当时在江南小院的印象画出的一副乌云珠。
得知乌云珠曾经在百岁山附近逗留,她便想着这乌云珠母女是不是与藏空有什么恩怨。
汪老爷子的脸色陡然一变,他迅速地低下头去,却是如何都是一言不发了。
杨家婶子点了下头,“她好像我小时候见过的一个妇人,那个妇人还带着一个女儿,只不过在我们村里头只出现过两三次后来就没了踪影。”
果真!
顾义熙眉头微微一挑,道:“这其中还真是有了些乾坤。”
村长连连看了眼汪家老爷子,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并不认识。”
娄锦见这关键还是汪老爷子,便道:“汪老爷子,这幅画中的人现在已经死了。她连生下两个孩子都夭折了,人也就疯了,最后错手将她母亲杀死,再自杀而亡。”
老爷子震惊地看向娄锦,“两个孩子都夭折了?”
因着汪家孩子的夭折史,汪老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一缕古怪的东西来。
他闭上了双眼,嘴唇却抿地更紧了。
娄锦与顾义熙对视了一眼,汪老爷子想必也背负了些什么,看他的神色像是在害怕。
便想着,这事现在是急不得了。
而藏空现在会做什么呢?
娄锦眯起了眼,藏空戒心那样重,手臂上要真有什么东西牵制着他,他会留着吗?
此刻,走在了外头的藏空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药童见四下无人,便问道:“尊主,您手臂上的疤……”
“原来我这手臂上可不是一个疤痕。”藏空丢下这句话,唇角便扯开了一抹笑来,便是三皇子你留下我又如何,我这手臂上的东西早就去了,根本无须害怕。
药童这才浅浅地吸了一口气,脸色也跟着回了血色。
今日这一吓,当真是要了他半条命。
他们不知道的是,前脚刚踏出华清宫一步,娄锦后脚也跟了出去,只不过他们一前一后入了不同的宫殿。
绿意早早地就呆在宫门口等着,见着娄锦与流萤一道来了,忙笑着扶着娄锦进去。
“小姐,那藏空可是难缠?”
娄锦点了下头,自然难缠。
藏空在宫中的几个棋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那英嫔因着娄锦而母家被杀,定是极为痛恨她。
娄锦朝内走去,见梁娇正在刺绣,看那小巧的肚兜,娄锦便道:“想来,你是有喜了。”
梁娇站了起来,她的脸色红润,比之当初好了很多。
想来,失去孩子的痛楚她已渐渐忘掉,娄锦便送来了一些药丸,道:“你的身子已经调养好了,你要担心宸妃娘娘,英嫔以及梅贵人。”
梁娇方一听到这些名字,后背便是寒毛直悚。
“前两日那宸妃娘娘还送了一些布帛给我,那梅贵人亲自过来拜会……好在我经历了一次伤痛,也懂得迎合,小心应付着。”
娄锦点了下头,道:“你切要小心,你在宫中的羽翼也比以往丰满了,这三人的宫中你平时去走走,多观察观察,尤其是皇上选择了他们的牌子之时,看看她们都与谁有接触,都有什么东西出出入入。”
梁娇听言,脸色一紧。
这几人究竟会做什么?
“我会的。”梁娇应了下来,她道:“我想过几日给爷爷上香,皇上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到时候你陪着我一道去吧。”
梁娇在宫中能说话的也就是绿意了,自从梁翁去世,孩子没了之后,梁娇也变得有些沉默。
娄锦点了下头,她道:“梁翁以往动手为别人去些痣的时候你都在一旁看着是吗?”
梁娇不知道娄锦这话是何用意,她本能地选择信任娄锦,便道:“是的,自小我就看着爷爷动手,就娄阳那次,我也在现场。”
“那你可见过藏空去你爷爷那?”
梁娇眉头皱了起来,她思量了下,摇了摇头。
藏空相士她是见过,只不过,她印象当中就是没有藏空的模样,来往让爷爷动手之人不少,她也能记住,可就是没有藏空的样子。
娄锦并不放弃,继续道:“那你可见过一人要求将左手臂的一个梅花烙印去了?”
梁娇顿了下,随即重重地点了下头。
“是有这么一人,那人当时戴着斗笠,我与爷爷都没见到他的脸,他手上的梅花烙印很是漂亮,那时候我还小,可爷爷说那烙印特殊,我也见着漂亮就记住了。”
这么说,那人便是藏空了?
娄锦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你可知道那烙印去了之后,是什么疤痕?”
“恩,爷爷说去了那梅花烙必定会留下疤痕,为了让那疤痕逼真点,爷爷就将那疤痕弄得像是被鞭子鞭伤一样。”
娄锦心中有了底,便低头思量了起来。
也难怪藏空与娄阳能称兄道弟,这两人去了身上的痕迹都选择了同一个人。
只是,那梅花烙是怎么得来的?
娄锦思及问起汪老爷子之时,汪老爷子只说出了梅花烙,却没有说出这烙印的来历,吞吞吐吐,顾忌诸多。
她看向梁娇,“你能把那梅花烙印的样子画出来吗?”
梁娇点了下头,“我也不能画全,只能给你画出个大概。”
她转而去那案几上,让绿意研磨,这边画了起来。
娄锦看着那样貌,像是一个梅花金托底东珠宝簪。
娄锦看这花样,便知道这簪子极为金贵。
若是藏空打娘胎后印上去的,当时的汪家应该没有这东西才是。
这簪子是谁的?
娄锦心中百种思量,她决定寻了这东西亲自去问问太后,想来太后应该会知道一些。
娄锦方一来到慈宁宫,就听得里头传来的一声声哭叫声。
守门的宫女嬷嬷们,脸色凝重,见着娄锦来了,跪下行礼,任凭娄锦问什么都不出声。
“母后,我敢担保,紫晓绝对没有与太子殿下发生任何苟且之事。”
“若真没有,你儿子,我孙子怎么会来向我求懿旨,要求我赐死紫晓?”
太后怒喝之声中气十足,娄锦听着,神情也古怪了起来。
萧匕安与紫晓?
这怎么可能?
皇后的声音透着几分委屈,还有几抹坚定,她道:“定是匕安想不清楚,昏了头了。”
“你昏了头,他也不会。他那样生气,却还是求哀家下一道命令,要纳了紫晓为妾。你这段日子也不聋不哑,应该知道哀家与皇上极为反对这段婚事。你给哀家说个明白!”
妾?
紫晓为妾,还不如让她直接上吊。
紫晓心高气傲,本就看上了顾义熙,而萧匕安娶她为妾,实则是为了什么,娄锦一个外人都能听出这其中的意味来,她应该更为清楚。
只是,萧匕安要做什么?这中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皇后与太后的声音越来越大之时,嬷嬷朝太后耳语了几句,太后长叹了一口气,道:“让她进来吧。”
嬷嬷走了出来,朝娄锦福了福身子,“太后娘娘有请。”
入了殿,娄锦便看到了太后坐在榻上,头痛扶额。
皇后整理了衣着站在了太后面前。
“锦儿见过母后见过皇祖母。”
太后看了眼跪拜在地上,闺秀大气的娄锦,她着实是想不明白,太子怎么还和紫晓搅和在一起。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嬷嬷将娄锦扶了起来,才对皇后道:“这事你我说了不算,太子说了也不算。来人传哀家懿旨,传紫晓与安爵王入宫来。”
皇后低下头去,双手交握在一起,父亲是那样疼爱紫晓,匕安到底在倒弄些什么?
太后也没问娄锦所来是为了什么事,只安排娄锦在她身后跟着听就是了。
这一等,便是到了用膳的时间,宫女嬷嬷来提醒了一句,太后便留下皇后和娄锦用膳。
宫女们进进出出,很快,圆木桌上就摆满了菜。
太后起身,娄锦扶住一边,皇后扶着另一边,三人上了桌,便用起了膳。
皇后心中有事,却无奈这个时候找不到太子而心烦意乱。
娄锦静静地吃饭,做一个合格的看客。
而太后虽是低眉喝着汤,目光却是在儿媳妇,孙媳妇身上游离。
见娄锦吃得比较清淡,她道:“你才刚成亲,身子要照顾地好些。多吃点。”
太后朝流萤看了一眼,流萤便低着头给娄锦布菜。
因着怀孕,娄锦看着鲍参翅肚总是反胃恶心,不过比一般的孕妇来说,她的反应也小了许多。
她挑着喝了几口汤来,动作慢条斯理,倒也不会让太后他们起了疑心。
娄锦可没忘了,太后他们宁愿让她喝下绝子汤也不愿意让她生下怪物。
皇后回了几分思绪,见娄锦不喜爱喝那些荤的,便笑道:“这样子身子可不好,什么时候能怀上啊。要是贤妃妹妹看到了,定要摆婆婆的谱了。”
娄锦低着头,笑着应和着。
太后却缓缓地放下了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道:“这窦公府和皇宫就这么点距离,怎么还没到?”
见这话是冲自己来的,皇后的脸色也变了变,喝汤的动作顿了下,话题也不绕着娄锦了。
“想来定是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太后哼了声,这一顿饭吃地三人都无话。
须臾,高公公传话,说是紫晓在路上出了事。
皇后站了起来,“人呢?还不快送进来。”
高公公忙点头,命人将紫晓送了进来。
娄锦刚一看到紫晓,便发现紫晓身上的嫩黄色的锦袍后沾满了血。
高公公显然是被吓地不轻,他抬眼看向皇后,目光怯怯,却还有几分猜疑。
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道:“还不快给哀家找太医来!”
“母后,她好歹是窦公府的嫡出贵女,还请母后开恩。”皇后跪下急着求情。
“皇祖母,快请太医吧,紫晓的身子吃了大亏,出血好些天了。”娄锦蹲了下来,把着紫晓的脉,皱着眉头道。
太后本还在犹疑,可听了娄锦这话,便看向皇后。
皇后抿起唇,她低头看了眼躺在那脸色苍白的侄女,心也痛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请太医吧。”
皇后的话刚落地,门外便站着一个红袍的男子。
他低垂着眼,眉头蹙起,桃花眼中展开了一抹淡然的笑来。
他的视线略过紫晓,定在了娄锦身上。
微风吹拂着他的红袍,高大的身影将他背后的一栋栋楼房都挡住,只留下一朵朵柳絮飞舞,落在他浓黑的发丝上。
萧匕安?
娄锦猛地见到他,见他一贯的嚣张跋扈的神情变得柔和,她有一瞬间地错愕。
他盯着眼前的女子,脑海中浮现着他们的过往,救命之恩,没想到已经在他的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苦笑了下,心中心心念念的女子终于嫁人了,嫁给了他的兄长,并从不转移。
而他何尝不是?
皇后见到萧匕安,便道:“还不把你表妹送进去休息。”
萧匕安摇头嗤笑,张扬的剑眉挑了起来。冷哼了声,“我原来怜惜她,本想着三皇兄成亲之后便要娶了她,没想到她与安爵王过从甚密。这会儿连孩子都有了。”
娄锦的唇缓缓勾了起来,眼下紫晓昏迷半个字都反驳不了,而这几日紫晓确实是和安爵王走得亲近了些。
“你胡说些什么,她怎么会怀孕……”皇后本想阻止他,却不想这个时候太医匆匆赶来,寻来的却不是守口如瓶的阮太医。
皇后见着高太医的时候,唇颤抖了下,瞪了眼办事的宫女,那宫女看了眼萧匕安,便也低下头去。
与其他各府相比,紫晓的身份更特殊一点。
别的府邸不管是嫡女庶女都不仅仅是一个,而窦公府不同,府中的子女简单,窦公只有一对孙子孙女。
紫晓又是窦公带大的,自然从小就备受关注和疼爱。
与娄锦不同,紫晓的成长骄傲闺秀。
娄锦在万宝儿刻意的打压下,一切都是靠重生之后努力而得来的。
娄锦退后了一步,高太医给紫晓看了脉之后,便道:“窦小姐流产不久,恶露还在流,做事走路都地缓着来,切莫再如此急躁了。”
高太医自是知道太后召见紫晓,他猜想定是紫晓来的路上太赶了。
高公公道:“方才紫晓姑娘是骑着马儿来的。”至于为什么,高公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娄锦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萧匕安,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事应该与他脱不了关系。
萧匕安仿佛见到了谁,特地让开了一条路,他笑道:“是你吧,我本以为她对你十分钟情,才会为你怀上孽种。可没想到,她终究为了太子妃的位置流了孩子。只可惜,这样的女子我看不上。”
安爵王直挺挺地站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紫晓怀孕了?
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上所有人投来的视线。
见太后一脸恼恨地看着他,他忙澄清道:“这事与我无关,屎盆子也别往我头上扣,谁知道她是这样不洁的女子,如此水性杨花,我也是受害者。”
安爵王急于撇开他与紫晓的关系,他才刚刚承袭爵位,绝对不能因为紫晓被如日中天的太子视作仇敌。
“是吗?我不信了,我听闻你已经让媒婆上门提亲了,这消息不需我说,京中之人都有所耳闻。”
萧匕安冷笑着倚靠在了门上,一双桃花眼似挑未挑地看向安爵王。
安爵王被他如此一看,心都提了起来。
娄锦见这一幕,萧匕安从来不会做这种没有证据的猜想,就如当初他被人追杀,他也是一路追查,才有了最后的肯定。
难道……
萧匕安已经知道了紫晓怀孕一事乃是他人所为?
娄锦将视线下移,见紫晓的右手紧紧捏成了一个拳,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此刻紫晓的愤怒。
娄锦微微挑眉,原来,她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