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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皇甫长安不语,李青驰微蹙眉梢,又问了一遍。
“说吧,我知道你肯定晓得凶手是谁……还是说,那家伙对你很重要,重要到让你宁愿给他被黑锅?!”
听到这话,皇甫长安眼皮子一抖,心想这男人的想象力真是不可限量!要是她再不坦言,只怕李青驰越想越歪,顺着自个儿的思路歪到他看不顺眼的那几人身上,那就真的鸡飞狗跳了。
收敛神色,皇甫长安凑上去,对着他的脸侧小声耳语。
“是三皇姐。”
“她?!”李青驰面露意外,有些不明所以,“她跟姑姑平日不是来往得挺亲密的吗?为什么要杀姑姑?”
皇甫长安眯了眯眼,自然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上官无夜给牵扯出来,便只是避轻就重地解释。
“具体是什么情况本宫也不太清楚,只是本宫的人恰巧救了丽妃的贴身女婢,听说是为了什么事两人起了争执,三皇姐一怒之下才痛下杀手……”
不等皇甫长安说完,李青驰一按腰间的弯刀,转身就要走人,神色愤然,却是丝毫没有怀疑。
“贱人!杀了人还妄图栽赃嫁祸给你,老子这就去收拾她!”
“哎——等等!”皇甫长安赶紧拦住他,“你脑子被熊挠了啊?!就这样冲过去是想造反不成?”
“你放心……”李青驰神情冷峻,目露寒冰,就连脸颊上的瑰丽图腾都显得愈渐妖诡了起来,“凭小爷的身手,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她,哼……简直易如反掌!”
皇甫长安显然不信,捏着他手腕的五指收得更紧了。
“去去去!别在本宫面前装相……就你那点儿本事本宫又不是没见过,连白苏都打不过,还想在皇宫里乱来,回去在练个百来年还差不多!”
树上,白苏正叉腰咆哮——泥煤啊!皇甫长安你特么给老娘说清楚!什么叫做“连白苏都打不过”?!老娘很强的好吗?!
李青驰微微勾起他那么俊俏的眼尾,夹着几分自负的浅笑。
“你当真以为,我就那点儿能耐?倘若真是如此,早两年我就死在战场上了,别说打胜仗,恐怕连自保都是问题。”
“咦?”皇甫长安跟着扬眉,似乎发现了一个小秘密,“这么说来,你先前跟白苏对打,都是让着她的了?”
说来也是,李府和破军府虽然凡事儿都要较一较劲儿,可在这一茬上面,破军府好歹有三位少爷,李府才一朵独苗苗……要是李青驰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用皇帝老爹的话来说,李老爹也不要活了!若非有足够的把握能够保全李青驰的平安,李震绝不会那么草率地将其送上战场。
不过……她就是扒光了丫的衣服也没能看出来,李青驰这货尼玛还真会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就这么看不起小爷?”
李青驰被皇甫长安怀疑的目光盯得十分不爽,撇了撇嘴角,道。
“实话告诉你……要完杀白苏,小爷就是只用七成功力,都是绰绰有余。”
“啧……”见他不像是在夸大其词,皇甫长安不禁砸了砸嘴巴,并没有像李青驰预料中那般投去崇拜的目光,反而扁了扁嘴唇甚是惋惜,“原来白苏这么弱啊!看来是该找个机会把她给辞了,反正留着好像也没太大的用处啊……”
不远处的树枝上,白苏怒不可遏——艹!什么都不用说了!亮剑吧!
感觉到皇甫长安松开了手,李青驰只当她是同意自己去教训三公主,即便拔腿又要走,不想还没迈开两步,就又被她给拽了回去。
“那也不许去!眼下丽妃的尸首是在东宫附近发现的,除了东宫的人说不定还有别人看见了,再加上有心人舌灿莲花散播谣言……要是真凶也死了,本宫就真的是跳进镜湖也洗不清了!”
考虑到有这个可能性,李青驰微拧眉梢,察觉到皇甫长安话里有话。
“你平时也不像是会把这种破事往自己身上揽的,要真心想撇清干系,早些把尸体给处理掉不就成了?旁人没有证据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如今大张旗鼓地通知大伙儿,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被李青驰识破,皇甫长安也不在意,抬眸瞅着他看了好一阵,才道。
“你来了正是时候,刚好可以陪本宫演一场戏。”
李青驰挑眉:“演戏?演什么戏?”
“那只老狐狸现在还多有忌惮,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本宫不妨帮他扫清了障碍,让他把这条路走得更顺一点……再来个快刀斩乱麻神马的,咱们也能过个好年不是?”
李青驰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情愿。
“你是说,让我借姑姑的死,跟你翻脸?”
“哟……”皇甫长安眸中一闪而过惊艳,笑道,“你也不笨嘛!”
李青驰喉间一滞,强按下将她拍到墙上的冲动,冷哼一声,可傲娇地扭过了脑袋。
“不行!我不干!”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跟皇甫长安的关系本来就很糟糕,正想方设法地把先前撕裂的那道大裂痕给缝上,要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唱一出内讧,到头来便宜了别人害苦了自己,再要有人从中作个梗弄得假戏成真,李府和皇族翻脸神马的……他找谁哭去?!
见他拒绝得这么干脆,皇甫长安不由在心中暗暗揣测,看来光靠哄是肯定哄不了的,得给块糖让他往坑里跳才是。
“事成之后,本宫就收你当太子侧妃,如何?”
闻得此言,正在执剑杀来的白苏“咚”的一声,撞到了柱子上……太子殿下你这个禽兽!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下限在哪里?!
李青驰虎目一瞪,几乎要在皇甫长安那种贱到了极致的笑脸上烧出两个洞来,捏紧了拳头才忍下了爆出口的冲动——
侧泥煤啊侧!老子怎么说也应该当正牌好吗?!啊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子是男人啊!妃泥煤啊妃!
“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呗?这个条件本宫可从没跟旁人提过,就连小宫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哦……”
跪在床头的宫疏影婶婶地怨念了,虽然稀罕得不得了,但还是自欺欺人地在心下腹诽:哼,不过是个侧的,没权没势,还不如当个小妾受宠……嘤嘤嘤!李青驰你要是敢答应老子就一剑切了你!
对上皇甫长安那双蛊惑的眸子,李青驰心头蓦地漏了一拍。
肿么办,居然有点心动了……可要是真的答应了,李府的脸面岂不是都叫他丟尽了?父亲肯定会一怒之下拿棍子打断他狗腿的吧?好害怕!
皇甫长安继续眯着眼睛诱惑地笑,丫没有立刻拒绝,就说明是在犹豫。
可不是嘛,有个破军府的太子妃,怎么着也得来个李府的侧妃,这样一碗水才能端得平不是?看,其实她才是皇帝老爹亲生的,多继承他那坐拥三千后宫还能循序有秩稳而不乱的风范呀!
“机会本宫已经给你了,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了,本宫数十下,你要是不说话本宫就当你是默认了哈……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卧槽!李青驰的睫毛唰的就竖了起来,两只眼睛因为诧异而睁得大大的,尼玛他还没来得急反应丫就已经数完了是要闹哪样?!“
”喂喂喂,哪有数得这么快的……我……“人家还没想好呢,遇上这种事儿,多少要矜持一点是不?
”嗯?!嫌快?本宫这是在帮你好吗,你居然都体会不到本宫的良苦用心……“
你丫明明实在坑蒙拐骗强买强卖好吗?!
”算了。“李青驰垂眸,比起一辈子的性福,颜面能值几毛钱?
”算了是什么意思?这么不愿意啊……那就是不肯喽?本宫不强迫你,你走吧……我们的友谊尽了!“
”不是!我、我……“
眼看着皇甫长安侧过了身,李青驰一把拽住她,张着嘴巴红着脸”我“了半天,也没能把”我愿意“三个字给吐出来,到底是脸皮薄。
皇甫长安回过头来,觉得他这模样十分可爱,不由戏谑的弯起了眼睛,调戏到:”你什么?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李青驰缩紧了瞳孔,尔后眸色一凛,扬手按上腰际的配到,冷冷道。
”什么都不用说了!拔剑吧!“
翻译过来就是——我愿意!
”呵……“
皇甫长安阴谋得逞,心满意足,从墙上抽出了长剑,摆开架势正要开打,小昭子忽然冲到了两人面前拦住了他们。
”等等等等!“主子俩说的话实在是太深奥了,不是他这等小屁民能够听懂的,在旁边等了一阵听了一段,倒是把他给听糊涂了,”那现在……奴才还要不要去禀报啊?!“
”我擦咧!本宫还以为你已经禀报完回来了……“皇甫长安白了他一眼,很是失望,”跟了本宫这么久,居然连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学会,真是的……你的智商长到菊花里去了?“
小昭子满脸通红,默默地低下了头。
”奴才错了,奴才这就去禀报——!“
嘤嘤嘤,你才智商长到了菊花里!你全家都智商长到了菊花里!
当一行人气势汹汹赶过来的时候,皇甫长安和李青驰正在进行剧烈运动!
从院子的这头杀到那头,又从地上杀到屋檐,把整个院子拆得七零八落,一看就知道是真刀实枪地在打,而且打得很激烈,两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特别是断袖太子爷,这一回,丫的袖子是真的断了,露出白嫩嫩的一截手臂来。
”住手!“皇后厉声喝止,凌厉的目光横扫而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不料,两人完全没有把皇后凉凉放在眼里,对她的喝止充耳不闻,继续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剑,打得酣畅淋漓不亦乐乎,势必要把对方捅成蜂窝!
见状,皇后凉凉气得不轻,脸色一阵白一阵清,对着随后赶来的紫衣卫冷然下令。
”驰上将,还不快去把他们拉开!“
”是,皇后娘娘!“
驰北风抱拳应声,尔后对着下属吩咐了两句,几人飞身而上,一阵混战之后才终于将两人分了开,一前一后带到了地上,围在屋子下的宫人这才赶着上前七手八脚的拦着太子爷和李少将。
被中途打断的两人却不领情,吹鼻子瞪眼的破口大骂。
”艹!谁他妈敢拦着本宫?!放开本宫,本宫今天要是不嫩死那个以下犯上目中无人的兔崽子,下半辈子本宫就倒着走!“
”滚!放开老子!皇甫长安你给我等着!老子今天非操死你不可!“
”操你大爷!你要是再敢往本宫头上扣shi盆子,本宫就诛你九族!“
”你害死了姑姑,又对老子做那种事……操!老子要你亡国!“
”他妈你这是在找shi!“
……
听两人骂得越来越粗鄙,越来越荒唐,一群宫妃听得各种面红耳赤各种心惊胆战,皇后面色威严神情冷峻,心下却止不住在冷笑……她就知道,皇甫长安这种人根本不用花太大的心思去对付,就凭她那种惹是生非的性子,迟早会捅出大篓子来!
这个李青驰也是,本身就心高气傲,唯我独尊,从来不将皇族的颜面放在眼里,要不是有个李府顶着,早就被拔了舌头扔到乱葬岗了。
好在他跟皇甫长安一直就不怎么对付,虽然陛下有心撮合,到底是弄巧成拙……这两个家伙闹得这样厉害,倒是省去了他们不少麻烦。
三公主站在皇后身后,面露嘲讽,但也不敢太过张扬,不曾像往日那般走上前冷嘲热讽指桑骂槐,毕竟她才是杀死丽妃的真凶,就算大家都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也免不得有几分心虚。
当初丽妃和贴身丫鬟齐齐失踪之时,陛下曾派人在私下搜过宫,当时除了太后和陛下的寝宫,也就只有这东宫在皇甫长安的阻挠之下不曾放人进去。
三公主要销声匿迹地掩埋丽妃,最好的选择无疑就是东宫。
而且,她素来与太子不合,丽妃跟她是一条船上的,即便闹得没有她那样厉害,然而在她跟皇甫长安吵架的时候,往往也会补上几刀……如是一来,皇甫长安会对丽妃怀恨在心,从而在气氛难当之下对其痛下狠手,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呵……不要怪她这个当姐姐的狠心,怪就怪皇甫长安她自己脑子太蠢,又太过不自量力!
等到那干架的两人在众人的劝阻下骂骂咧咧地平息了几许,皇后才清了清嗓子重出江湖,款步走上前,瞟了眼横眉竖目的李青驰,继而转头对驰北风下令。
”李青驰辱骂太子,以下犯上,甚而藐视皇族威严,口出妄语,诅我夜郎王朝……此等罪行令人发指,罪不可赦!先行拖下去关押地牢,听候陛下发落!“
”是!“
”卧槽!你——唔!“
李青驰脸红脖子粗,还要开骂,却被驰北风干脆利落地拿布条塞上了嘴巴,只能抡圆了眼睛,鼓着腮帮子那目光砍人。
白苏在树干上拿帕子擦着剑,一边冷笑着欣赏下面的戏码,不由暗暗点了个赞……这李青蛙的演技还真不是盖的,特别是跟皇甫长安对骂那一段,真是啥好的都没学,光学了那些搬不上台面的!果然跟着太子爷久了,都会混成跟她一样的死德性!
夜郎王朝的未来……真心堪忧啊!
看着李青驰被人押走,皇甫长安却是不依,指着驰北风的鼻子就骂。
”驰北风你丫造反了是吧?!连本宫的人都敢动?!那小子是本宫看中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在本宫手里,你要是敢动他半根头发,本宫就先把你给削了!“
到了这当口,驰北风见她捅了这样大的篓子,早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落井下石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再听她半句话,当即抽出剑削下了驰北风的一缕头发,在走过皇甫长安跟前时扬手在她的眼前洒了下去,淡笑道。
”依微臣看,太子殿下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这个家伙交给微臣就行了……太子殿下轻放心,微臣一定会好好审他的。“
”卧槽!驰北风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竟敢这样跟本宫说话?!操!放开本宫!本宫要是不甩他几个耳刮子他就不知道谁是他妈的主子……“
皇后担心陛下会赶来,又听皇甫长安嚷得这么大声,不禁扫了李青驰,递给他一个眼色。
”驰北风,不得对太子无礼,快把人押下去!“
驰北风这才朝皇甫长安投去轻蔑的一笑,狠狠拽着李青驰的手臂反压在他的背后,下手之重,几乎能听到骨头脱臼的咔咔声,痛得李青驰闷哼不止。
皇甫长安见状又是一阵叫骂,却碍于被一群人束缚了手脚,没法动手揍人,登时气得一张脸都发青了。
待驰北风押着李青驰走出了院子,皇后一行才将目光聚集到皇甫长安身上,届时已经宫人将丽妃的尸首抬了出来,那浑身糜烂的样子又是吓得众人一阵发悚,拿帕子捂着嘴巴娇呼着扭开了头,满脸的不忍……便是三公主见了,都觉得有几分恶心。
”太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丽妃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没了,为何又会出现在东宫附近的花圃里?“
这次率先发难的却是皇贵妃,语气不如皇后那般咄咄逼人,但也不见得有多亲善。
便是知道麟儿跟太子亲近,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得不扮个黑脸,若不然一味地袒护皇甫长安,到时候皇后把她也拉下了谁,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嘿,这个问题本宫比你们更想知道!“
皇甫长安自然不会承认,那是傻蛋儿才干的事,不过看眼前这架势,不管她承认还是不承认,大伙儿怕是都认定了她是凶手……哪怕不是,也得是!
”素来听闻丽妃与太子多有嫌弃,曾几番与太子有口角之争,太子想必是怀恨在心……说起来,对一名宫妃下这样的狠手,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安妃自是站在皇后一边,又是三公主的母妃,对皇甫长安恨不得往死里踩,说起话来夹枪带棒,字字都带着刺儿,一边说着,一边还拉着三公主往后退了两步,提点道。
”芷菡你平日也开罪了太子不少,以后行事可得小心些。“
一句话说得很轻,佯作是说给女儿听,然而声调不高不低,却是恰恰让在场之人都听了个明白。
皇甫长安闻言即刻大怒,张口就是一顿臭骂。
”操!八字还没一撇呢,没有证据你少在那儿血口喷人!更何况以本宫的手段,要是真想削了那个女人,本宫有一百种方式让她直接从这个天底下消失,又怎么可能叫你们抓住把柄?可笑!女人就是他妹的蠢,胸大无脑,脑子里装的全部都是shi!“
被皇甫长安当着众人的面这么一骂,安妃就是再沉得住气,这回也煞白了脸,只是还来不及回话,就被皇后一个眼神横扫了过来,这才恨恨地咬住了嘴唇,只怒瞪了皇甫长安一眼。
三公主见母妃受气,哪里还能忍得住,不由暗讽了两句。
”哼!太子这话口气可真大,就算丽妃不是你杀的,单你说的这番辱骂宫妃的话,就足够论罪了!再说了,真正杀了人的,又有几个会承认是自己下的手?“
一番话,把”贼喊捉贼“四个字演绎得精彩绝伦,皇甫长安都忍不住要伸手点个赞了!
”就是!三皇姐说得没错,太子倚仗父皇恩宠,从来都不把宫规放在眼里,想来失手杀了丽妃也不是不可能的。眼下太子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摆了个迷局想借此洗脱罪名罢了……“
五公主皇甫瑾瑜乃皇后所出,虽说性子没有三公主皇甫芷菡那般蛮横,但说到底还是一丘之貉。
”瑾瑜,这不是你该插嘴的。“
皇后不愧是皇后,当了十多年的后宫之主,确实是比寻常的宫妃来得更有耐性。
尽管皇甫长安骂的粗话确实有些不堪入耳,却也只在美眸中闪过片刻的憎恶,待众人把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唤住了五公主,转而对着皇甫长安漠然抬眸……她知道,只要有陛下在,皇甫长安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
”丽妃遇害一事兹事体大,本宫虽然相信太子大抵是被人构陷的,然而……这丽妃的尸首毕竟是在东宫附近的花圃发现的,本宫偏袒不得。现将太子收押刑房,待本宫上报给太后和陛下之后,再行定论。所谓清者自清,若太子真是清白,想必太后也不会冤枉了太子。太子你说呢?“
她说上报太后和陛下,而不单单只是陛下,可见皇后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其心可诛啊其心可诛!
一听说要讲皇甫长安收押刑房,小昭子护主心切,当即就冲上去拦在了她的前头,难得声色俱厉一回,大展雄风了一次!
”大胆!谁敢将太子殿下押入地牢?!“
皇后见状冷然一笑,边上的嬷嬷立刻会意,上前扬手就甩了小昭子一个巴掌。
”主子们说话,岂是你一个奴才可以插嘴里?当众顶撞皇后娘娘,轻则张嘴,重则拔舌,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你是怎么进宫当差的?!“
见此情形,皇甫长安彻底怒了!
尼玛这是什么意思,痛打落水狗的节奏吗?!连个老女人都敢打她俊俏的小太监?泥煤啊!她这会儿还没落水好吗?!
这贱嬷嬷嘴巴上是在教训小昭子,实际上就是在骂她这个主子不懂规矩!一个奴才都敢爬到她头上来,当真以为她好欺负?!
皇甫长安一向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是爷们,在该硬的时候就该硬起来!
一把推开拴着手脚的宫人,赶在那嬷嬷还要扬手打人之前,皇甫长安大步跨上去抬腿就冲着她那下垂得厉害的胸肌狠踹了一脚,直接将她踹翻在了地上。
”艹!敢动本宫的人,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特么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来人,给本宫拔了这贱奴的舌头!“
”这……“
宫人面面相觑,却是不敢动手,皇甫长安疾言厉色地扫了一眼,才有人战战兢兢扑了过去,却是被紫衣卫给拦了下来。
对面,皇后的脸色已然有些发青。
皇甫长安那一句”打狗还要看主人“可算是把她给彻底得罪了,眼下她要拔了那嬷嬷的舌头,岂不就是等于当着众人的面甩了她一记耳光?!
偏生她又不是皇甫长安,可以像她那样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哪怕她心头再气,也不能失了礼仪扑上去跟皇甫长安狗咬狗,所以皇甫长安叫嚷着厉害,她却不能牙尖嘴利地还嘴,否则就真的给她拖下了浑水去。
”秀荷,还不赶紧给太子赔罪!“
咬着一口银牙,皇后能说的,也就只是这种话了……没办法,谁让她是端庄威仪,大方得体的皇后凉凉呢?
”奴婢,奴婢知错了,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那老奴也被皇甫长安这凶悍的气势吓懵了,平素跟在皇后身边嚣张惯了,如今倒霉遇上了太子,才知道自己是被皇后当成了枪使……可等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是为时已晚。
因为,太子已经被惹毛了!
”你要本宫恕罪本宫就恕罪,那本宫岂不成你的狗了?本宫一言九鼎,说了要拔你的舌头,就拔定了你的舌头!“瞅着紫衣卫拦着宫人不让动手,皇甫长安沉声怒喝,”白苏,你坐树上孵鸟蛋呢?!没见着你主子受了气啊!还不快滚粗来帮你家主子泄愤!“
树上,骤然被点到名的白苏险些又一头栽了下来……
哎哟喂我的太子爷,拜托有点儿常识好不好?!尼玛暗卫不是这么用的好吗!平时让她充当采菊小助手就已经够委屈她了,现在还要让她充当打架小帮手……嘤嘤嘤,窝看窝还是趁早辞职好了!
还没等皇甫长安话音落下,众人就只见得一缕剑光闪过,寒光逼人。
下一秒,在连人影都没看清之前,就听得那嬷嬷一声惨叫,有什么东西划过半空落到了草丛里面,洒了一路腥血。
”啊!“有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胆子小的,单薄的身子若柳扶风似的一晃,软软地就倒了下去。
”太子你……你还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这一下,皇后真的快要气shi了!倒不是心疼奴婢,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被皇甫长安这样打脸,实在是咽不下去那口气,贤良淑德地样子也装不下去了,对着皇甫长安劈头就是一声咬牙切齿的质问。
皇甫长安”呵呵“一笑,非常爽快而坦诚地回答了她。
”皇后要听实话?显然是没有啊……所以说女人就是愚蠢,老喜欢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再说了,皇后又何尝将本宫放进过眼睛里,本宫不过是以牙还牙,礼尚往来罢了。“
皇后的肺都要给她气炸了!
这种时候还能忍下来的,那简直不是人!那是神仙!不,别说是神仙,恐怕就连神兽都受不了皇甫长安的那张贱嘴!
被气疯了理智,皇后也顾不上其他,当即对着紫衣卫恨声下令。
”来人啊,把太子给本宫押下去!“
”你们——“
小昭子还欲向前阻拦,主子对他的好他哪能看不明白,若非是为了他受的那一巴掌,皇甫长安也没必要这样糟蹋她那惨不忍睹的名声……如今这么一来,太子爷这一年多兢兢业业才树立起来的一点儿良好形象,可就这么给毁了啊!
然而,不等他开口把话说完,就给皇甫长安拎了回去。
一把拍开紫衣卫的爪子,皇甫长安冷然一哂:”别拿你们的脏手碰本宫,本宫自己有脚,会走!“
恨着美眸盯着皇甫长安走开,皇后捏了捏袖子下的拳头,在皇贵妃一派看好戏的神态下,禁不住闪过几丝阴狠,一扬手冷哼道。
”把丽妃的尸体抬走!“
皇贵妃随在其后,倒是不担心皇甫长安真的会吃亏。
自从麟儿被她捏来捏去变着花样儿快要玩坏之后,她就已经对那个家伙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态了,像她那样的人,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旁人欺负得了她?再加上陛下偏袒得紧,不说在整个九洲,至少在夜郎王朝,得罪了太子就等于是自掘坟墓啊有没有?!
不过,她奇怪的是,东宫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不见几位皇子出面,甚至连陛下都没有”及时赶到“?这好像有点儿不太合情合理啊?
这回妆妃没有到场,她是知道的原因的,皇后很清楚妆妃跟皇甫长安的交情,为了堵上她的嘴巴才特地没派人通知她,还叫人封掉了消息。
皇贵妃想着妆妃来了这里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就没有知会她,只是派了人过去,让她直接去到太后的寝宫赶后面的一场好戏。在那儿,妆妃毕竟是个妃子的品阶,说句话也能有些分量。
只不过,皇贵妃不知道的是,三个皇兄和皇帝老爹都没有赶来救场,全是皇甫长安的意思,是她提前让宫疏影去通知了几人,让他们别来破坏她的好事儿。
要是他们插了手,打了岔儿,这场好戏可就唱不成这么热闹了!
她就是想看看,自己要真成了落水狗儿,皇后能嚣张到什么地步,她的狐狸尾巴儿会露得多长,还有那些个墙头草儿似的宫妃和皇姐,到底有几个是存了心想要她的命的?!
不然,要不是她刻意这样安排,倘若被宫疏影瞧见了她方才那憋屈的模样,怕是早一怒之下把皇后给削了……亏得她早些把丫支了出去,真险!
所以说,男人不好管啊!尤其是身手比自己好,自己打不过对方的男人更不好管……求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求御男术!求育儿经!各种求,跪求!
因着太后礼佛,在规定的时间段内是不能打扰,除非是天塌下来了……所以皇后一直压着消息没让皇甫胤桦知道,必须要抢在皇甫胤桦得到消息之前让太后开堂把皇甫长安给审了!
那厢,皇甫胤桦得到了皇甫长安的消息,便也来了个将计就计,没有提早去横插一脚,他明白皇甫长安意思,是想把这件事儿闹大,闹得越烈越好……这么一来,就顺水推舟帮着上官南鸿那只老狐狸垫了一块恰到好处的垫脚石。
多体贴的太子啊,奸臣要造反,火药桶都准备好了,就缺根柴火……旁人泼冷水还来不及,也只有皇甫长安会这般无微不至地帮他点上了导火索。
啧,这么善良的太子爷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有木有?!
上官南鸿真是给猪油蒙了心,放着这样的好主子不孝敬,还想着造反……早晚会遭天谴的好吗!
在刑房转了一圈,拉着看守打了两圈麻将,皇甫长安乐得自在,到哪儿都是天堂……不过,硬生生被她给坑了十两银子的守卫却觉得,只要是有太子爷在的地方,就哪儿哪儿,都是人间地狱……嘤嘤嘤,太子殿下,快把银子还给窝!
被人押着去到永寿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阴沉沉的天宇被乌云罩着,没有太阳,还没到夜里天色就很暗了。
然而天色再暗,也暗不过皇后凉凉的脸色。
永寿宫里,满满的坐着各路宫妃和皇子,三堂会审似的,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皇甫长安虽然顶着一身重大嫌疑,却并没有因此而收敛半分,依旧吊儿郎当地迈步走了进来,在内殿里扫了一圈,尔后假不正经地笑道。
”呵,大伙儿都到了呀,可真够积极的……原来娘娘们这么喜欢看本宫的戏啊,改明儿本宫就去跟六音司的师傅学上一段,到时候大家可要给本宫捧场呢!“
”太子,在太后面前,说话要注意分寸!“
皇贵妃开口提点了一句,眼下陛下还没回宫,倒是叫她有几分担忧了。
对于皇甫长安这样的态度,太后显然很是不悦,听了皇后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后,也就懒得同皇甫长安油腔滑调地辩驳,开口便直接见了山。
”太子,哀家只问你,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皇甫长安负手立在一边,并不下跪,她没有错,没理由要跪。
听到太后问得如此直白,皇甫长安倒也不介意,只淡淡笑了一笑,道:”太后若是相信孙儿,那人便不是孙儿杀的……“
她觉着吧,自己好歹在大安寺救过太后一回,再者……不管怎么说她姓着皇甫的姓,是皇帝老爹的血脉,哪怕太后是上官家的,嫁到了皇宫里,当真舍得最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下狠手?
不想,到底还是她天真了。
太后端坐在七步开外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目光沉沉地望着她,面无表情,不带半丝怜爱。
”哀家不信。“
短短四个字,却叫人如坠冰窖,皇甫长安的一颗小心肝儿顿时拔凉拔凉的……她不是为了自己心寒,她是为了皇帝老爹心寒。摊上这样不近人情的母后,皇帝老爹要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没有长歪啊……不对,他已经长歪了!
不说别的,单从太后这样的表现来看,皇甫长安几乎可以预料得到,皇帝老爹的童年会是多么的悲怆,多么的身不由己,多么的没有童年……
太后一开口,在场众人除了皇后之外皆是变了脸色,没想到太后对皇甫长安绝情至此,甚至连早就跟皇甫长安串通好了的皇甫无桀几人,都开始忧心起事态的发展来。
正当内殿陷入一阵窒息的静谧时,门口忽然晃过一道光影。
”孤王信!“
皇甫胤桦不知何时进了永寿宫,迈步走近的同时,三个字掷地有声,不容任何人质疑!
”皇帝,“太后抬眸,以往都是顺着那父子两人,这一回,闹出了这样大的乱子,却是没办法再继续不闻不问地纵容下去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