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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五老爷和五太太的意思,他们幼子新丧,又不是什么整寿,本来是不想大办,可松鹤堂老太太心疼幼子,这些日子不仅五太太伤心,就是五老爷也跟着清减了不少。
老太太为了让儿子媳妇高兴,亲自发话,叫大太太从公中支出银子来,专门操办五老爷的寿宴,更提前订好了戏班子。五老爷不好拂了老太太的兴致,也就给自己的同僚好友发了帖子。
到了六月十三这天,杨府里迎来送往热闹非常,宴席当然要摆在杨府外院,不过内院也不清静。五老爷作为巡城御史,同僚不算多,可他是首辅幺儿,京城中削尖脑袋想要巴结首辅升官捞好处的官们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算没有接到请帖,也厚着脸皮带着礼品上门贺喜,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来都来了,你总不能把人再撵出去吧。这些官儿们带着夫人子女,走夫人路线的更不在少数。于是内院里也是大排宴席,只忙得几位太太连北都找不着了。
由于人来得出乎意料的多,大太太缺少心里准备,一时间内院外院都有些忙乱。雨澜等众姐妹一早便来给五叔叔摆寿,也被大太太五太太拉了壮丁,帮着迎一迎夫人小姐什么的。
内院里摆了十几桌,女眷们由大太太、二太太、五太太相陪,雨澜那一桌都是官家小姐,其中就有上次靖海侯府拜寿时认识的马芸娘,随着父兄一块儿来给五老爷拜寿的。
锦衣卫指挥使身为天子亲信,又是正三品的高官,这个面子给的不可谓不大。自然是被请入外院正厅就坐,雨澜一直想见见大楚最大特务头子的心愿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难以达成了。
文官家眷和武将家眷的交际圈子不大一样,自靖海侯府分别,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马芸娘见了雨澜非常高兴,拉着雨澜说了半天的贴心话。看见附近没人注意她们,马芸娘凑近跟前小声问道:“你最近有没有看见你表哥?”
雨澜只是笑:“只在二姐姐出嫁那天见了一次,怎么,你还对敏淳表哥念念不忘呢?”
马芸娘啐了她一口道:“你这丫头就知道取笑我!”脸红了红,忽然有些兴奋地道,“我听人家说他和江夏侯府的三姑娘议亲没成,也不知他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姑娘?”
雨澜听了不由打趣她:“哎呀,那你的机会可不就来了,赶快叫马大人去提亲吧,这要是成了你不就是我的表嫂啦!”
马芸娘脸色羞红,抬手去打她,“你再乱说,看我不撕你的嘴!”
雨澜连忙告饶:“别打别打!”
马芸娘埋怨道:“你表哥的事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雨澜促狭道:“我又没想嫁给他,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两人正在笑闹,雨霏、雨馨、雨霞、雨晴还有几个姑娘过来打招呼,两人连忙停了这个话题。
这一顿饭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雨澜中途被马芸娘灌了几杯酒,头有些晕,便带着晓月到附近的园子里吹风醒酒。
园子里有个小湖,附近用起奇石做了几座假山,雨澜在湖边柳树下的石头上坐下。却不知道假山后面却藏了一个锦袍玉带俊逸风流的青年男子,他如雨澜一般多喝了几杯出来醒酒,信步走到这里,见两个小姑娘远远走了过来,那时男女授受不亲,他自不好出去相见,便躲到了假山后面,准备等雨澜主仆两个走了再返回前院。
夏日炎炎,一丝风都没有,雨澜额头上都出汗了。晓玉给她打着扇,湖边有一股湿气扑来,没有旁人在,雨澜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道:“在这里多歇一会儿,省得回去马芸娘那丫头又逼着我喝酒。”
那男子听了不由咧嘴苦笑。
晓月笑道:“没想到那马姑娘娇娇弱弱的,喝起酒来却是一把好手。我跟着姑娘这么久了,第一次看见姑娘这样吃瘪呢。”说着一阵娇笑。
雨澜笑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死丫头!”
晓月道:“不过一会儿戏班子就要开演了,这次大太太可是请了京师最有名的徽州班,听说徽州班难请的很,机会难得,姑娘不打算去听听吗?”晓玉是个戏迷,实际上古代闺阁女子缺乏娱乐活动,看戏就是大户人家十分重要的娱乐了,所以女眷中戏迷的比例十分之高。
这种古代的戏曲雨澜却欣赏不来,她道:“你爱看你就先去,反正这里距离花厅又不远,等会我歇够了我自己回去就是。那些咿咿啊啊的东西吵也吵死了,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那么喜欢!”
晓月听了这话可有些不服气了,“这世上难道还有比听戏更有意思的东西?”
假山后的那位男子也是一个戏迷,听了晓玉的话不由连连点头。
雨澜道:“自然是有,而且不止一样!”晓月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古代人,她又如何能够想象得到未来世界那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
晓月明显不相信,便道:“那姑娘跟我说两样,叫我也开开眼界。”
雨澜想着附近也没有别人,对着自己的贴身丫头,说话就没怎么提防,她道:“给你说几样也无妨,比方说歌剧,比方说话剧,男女组合团体,还有好多好多,这些东西都比看戏有意思多了。不管是哪个戏班子,他们的戏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听多了当然会烦会腻。而且他们那种腔调,着实让我听不习惯!”
她说得字字中肯,连假山后的男人都不由不点头承认。
晓月自然问她什么是歌剧,什么是话剧,什么是团体组合。雨澜便用古人能听得懂的语言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番。这下子晓月和男人全都听傻了。
晓月到也没什么,男人却是见多识广,见识比之晓月高出百倍,他细细想着雨澜所说的这些表现形式,只觉得越想越觉妙用无穷,若是按照雨澜所说,真的搞出个话剧团音乐剧团什么的,保准能够一炮而红。
这男子不由起了好奇心,刚才他躲避的匆忙,没有看清楚雨澜的样子,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的声音犹如黄莺出谷,端地好听非常,听声音她年纪也不大,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晓月道:“姑娘你说的这些,听得我稀里糊涂的,而且什么话剧呀什么的我怎么听都没听过?”
雨澜咳嗽了一声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就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看到这些了……”
晓月挠了挠头,听了半天她只听懂了一小半,不由笑道:“我们七姑娘就是与众不同,难怪人家的姑娘看话本,你就爱看食货志。”
雨澜笑道:“食货志可比那些话本有意思多了。里面记载了许许多多的大道理,就看你怎么去看了。”可能是喝了酒,雨澜的兴致很高,她道:“给你举个例子,我大楚开国之初,银米的兑换价格是一两银子买一石米,而到了今天米价已经变成了一两八钱银子一石米,这件事情看着简单,却包含着许多信息。”
晓月不由问道:“这能有什么信息?我只知道粮食更贵了!”
雨澜解释道:“我大楚历经三代,虽然致力鼓励垦荒,但是我查过食货志,粮食的产量有所增加,但是增加的幅度并不大。之所以粮价上涨幅度这么大,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市场上流通的银子变多了。”
雨澜简单地给晓月解释了一下通货膨胀,接着抛出自己的另一个观点,“我大楚境内的银矿有限,短短几十年不可能开采出这么多的银子出来,何况银矿属于官营,我查过产量,根本就没有多少。所以我断定银子必然是从海外流入的。”
晓月已经有点晕了:“海外流入?”
雨澜点点头:“我大楚的一项非常重要的政策就是海禁!海都禁了银子是怎么流进来的?那么结论只有一个:沿海地区走私猖獗!”
晓月听得似懂非懂,躲在假山后的男人却见她从一个简简单单的市场现象准确推断出这样的结论,一时间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手中掌握着极为庞大的情报网,当然知道雨澜说得丝毫不差。
近些年来朝廷一再颁布诏令,实行禁海,可是海外贸易利润之巨大令无数人铤而走险。沿海各省官商勾结,走私贸易十分猖獗,每年都有大量白银流入大楚,从而导致白银逐年降价。
连他也只是看见了这个现象,却从未能把粮食价格上涨和海外走私联系起来。结合她刚才对戏曲的评价,这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其渊博程度,简直比博学鸿儒都要厉害得多。
男人不由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他本就是个藐视礼法之人,这时更不犹豫,移步从假山后转出来,抱拳道:“姑娘真乃神人也!在下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