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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女子产子之事,朔夜自然是没有任何经验的,况且眼下这样的情形里,他更是难得的手足无措了起来。(?8钟离娉婷自然也觉察到了,她强撑着一口气问道:“我是不是”
朔夜点了点头,娉婷长吸了一口气,她竟然会在此时生产,还未来得及细细想来,就是新一波的阵痛袭来,她一声哀嚎就再次跌回了朔夜的怀里。
朔夜看着娉婷大汗淋漓,十分痛苦的模样,也隐隐觉得着急了起来。但是身为男子,他又不知该如何去做。娉婷强忍着这剧痛,她只觉得腹部灼热不已,疼痛的感觉伴随着呼吸连绵不绝,那种即将把她撕裂开来的疼痛就从腹部迅速地蔓延到了全身,温热的液体也从腿间奔涌而出。
又是一阵剧烈痛楚,娉婷蓦地抓住了朔夜的手腕儿:“我快生了”
朔夜咬咬牙,试图抱着她起身:“走,朕带你寻一处山庄人家。”
“来来不及了”娉婷又是一阵惊喘,她已经能感觉到胎儿已经要出世了,而她全身乃至指尖儿都痛得发颤,根本没有一丝力气“朔夜,我我求你帮,帮我!”
朔夜一震,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应承了下来:“需要朕怎么帮你。”
娉婷咬着牙忍受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剧痛,也所幸了剧痛她的神智格外地清醒,娉婷坚定地抓住朔夜的手道:“帮我把衣裙解下来。”
若是平日,她是断不可能在除景容止以外的男子面前这样宽衣解带,但是事发突然,她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任凭朔夜将她的衣裙解下。
“将我的腿分开,助我将孩子”蓦地剧痛袭来,娉婷急急地长吸了一口气,朔夜格外幽深的桃花眼注视着她,显然他也有些意外,在他面前一直如冰如霜的钟离娉婷,竟然要他将自己的双腿打开!但是,娉婷没有第二个选择,只得又轻喝了一声,朔夜咬了咬牙,照做了。
娉婷躺在树丛之中,咬着牙一次次地使出浑身的力气,但是已经下冲的胎儿却始终徘徊着不肯出来,她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再一次地尝试。终于,再一次的失败之后,娉婷体力不支仰面倒了下去,她觉得自己此刻昏昏沉沉地,秋夜的凉风吹干了她额前的湿发,刺骨的冷意开始慢慢地袭来。8
她觉得冷,那山风就好像钻到了她的骨头里,比朔夜刺入到她身体里的那根银针还要痛,而且还冰寒。模模糊糊可以听到朔夜在叫她,但是她真的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徒然地张了张嘴,娉婷的心往下沉着,难道她连一个孩儿都不能留给景容止了吗?
景容止!
娉婷的神情猛地一震,是啊,景容止,如果她死在这天寒地冻的旷野里,那他们的孩儿也要陪着她一起死去。她不能这样,咬了咬牙,再次朝着腹部使劲儿。她感觉到胎儿正慢慢地滑出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更为凶猛的剧痛,这巨大的痛楚使娉婷的脑子轰然一响,陷入了一种麻木之中,
她的身子是冷的,也是没有知觉的,支撑着她的唯有一个信念罢了。她,想要给景容止留下一个孩子。
好像体内有一头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地嘶吼着,抓挠着,暴戾地咆哮着想要冲破这狭小的束缚,娉婷咬着牙费力地使力,而这野兽就在这力道的协助下癫狂地向外席卷而来。就在它终于挣脱牢笼的一刻,娉婷紧抓着朔夜的手蓦地一紧,死死地扣住了他。
朔夜微微一皱眉,他能感觉到娉婷的指甲在他的手背上留下的血痕和灼痛,但是他还是抿唇没有吭声。片刻之后,手上的那双被汗水浸湿的手猛地一松,一声嘹亮的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夜空。
是个男孩儿
娉婷一直提着的一口气顿时歇下,瘫软地倒下。
朔夜悚然一惊,追兵就在附近,这声婴儿的啼哭势必会将追兵引到这里来。但是,如果此时抛下了娉婷和她刚出世的孩儿
咬咬牙,朔夜拿起别在腰间的匕首划断婴儿的脐带,然后用娉婷的半截衣裳将他裹了起来,再将自己的衣裳给娉婷裹上,抱起母子俩往深处走去。
就这么躲躲藏藏,一直到了天光熹微的时候,朔夜觉得自己的体力也即将耗尽了,怀里的娉婷也变得益发沉重。娉婷慢慢地醒了过来,看了一眼抱着自己还在往前走着的朔夜,不知为何笑了一下。
“谢谢。”
朔夜的身子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冷淡道:“朕救你,只是为了拿你或者你的儿子去威胁百里长空,让他们暂且休兵罢了。”
娉婷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他仍旧是救了她一命,救了她的儿子一命。
“再继续往前就是断崖了”娉婷伸手拽了拽朔夜的衣袖,他奔波了一夜,又将外袍给了她,此刻也已经是全身冰凉“我们跑不了了”
果然,不出十丈开外,就是在草丛掩映之下的断壁。朔夜停下脚步,身后追兵的步伐声越来越近。难道他果真是要丧命在此了吗?于自撑难夜。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钟离娉婷,朔夜没有想到自己在最后关头居然没有撇下她自己逃生。想必,钟离娉婷也万万没有料到吧?
娉婷看着朔夜唇角卷起的苦笑,他一贯是紫衣深重,风流艳丽,从不像此刻这般狼狈。想来,他是害她与景容止分离的始作俑者,而且恐怕也是致使她和景容止阴阳相隔的始作俑者,但是他救了她的儿子,便将这些仇恨都泯灭,烟消云散了吧。
只不过——
“哈哈,竟然是王上。”琅夜骑着马追赶而来,身后是数百精兵,他得意洋洋地骑在马上,俯视着朔夜和钟离娉婷“难不成王上是来救王后的?”
琅夜的话里极尽嘲讽,现在的娉婷早已恢复如初“夜姬”在此时提起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虽说朔夜忽然出现使他十分震惊,不过好在因为钟离娉婷的缘故,他反而落得如此形容狼狈。
“既然知道是朕,还不速速下马跪拜!”朔夜临危依旧不改傲慢的性子,一双桃花眼里迸射着毒辣的光芒,那眸子里的怒火几乎要将琅夜烧得尸骨无存。
琅夜竟然真的翻身下马,却完全不似乖乖听命地意思,反而是像看着一头穷途末路的狼在垂死挣扎一般,一步一步地朝着朔夜走了过去。
“你做什么?”正戒备着琅夜的朔夜忽然一个踉跄,单膝点地,怀里的娉婷摇摇晃晃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白玉般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恰巧就是朔夜别在腰间的那一把,她一面抵着朔夜的胸口,锋利的刀刃已经隐隐刺入了朔夜的胸口,而钟离娉婷却完全不看他,只注视着琅夜道:“王爷,我不知我们之前的盟约还是否有效?”
在她的孩儿出世之日,杀死朔夜,琅夜便将她的胎儿送还到云山外驻扎的百里长空处。
“自然,只要娉婷小姐能杀得了他,本王立即派人将你的孩儿送到百里长空的大营里去。”琅夜饶有兴致地看着钟离娉婷“可是,娉婷小姐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吧?”
娉婷冷冷地看着他,伸手将朔夜怀里的孩儿取出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放到了一旁,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但请王爷切莫食言。否则,不日武侯大军攻破云山防线,进入逐鹿王宫找不到我们母子,纵使你将罪责全数推给朔夜,景容止也定会血洗你逐鹿上下!”
琅夜微微一怔,然后隐隐有些发怒:“你威胁本王?”
娉婷拿着匕首抵着朔夜的胸口慢慢往后退了两步,然后道:“不,我是在提醒王爷。切莫鼠目寸光,而抱憾终身。”19nu8。
琅夜阴沉着脸,他知道钟离娉婷所言不差:皇朝大军来势汹汹,即便是朔夜也有所抵挡不住,他便是拿了这孩儿去威胁景容止退兵,也难保景容止不会恼羞成怒。他原本只是想坐拥逐鹿,做一国之主便可,无缘无故得罪景容止,是为大大的不明智。
“好,本王答应你。”他点头应允。
娉婷已挟持着朔夜退到了草丛后的断崖边上,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号哭不已的婴孩儿:“那么请王爷即可派人将我儿送往百里长空大营,且同时放出信鸽于他,让他知晓此事,以防王爷中途变卦。”17111512
琅夜咬了咬牙,想不到这钟离娉婷也颇为棘手,一番思量面面俱到。挥了挥手,便有侍卫上前抱起婴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琅夜也遵照她的吩咐,以草木为纸笔潦草写下几个字代为书信,将信鸽放了出去。
“这样总可以了吧,娉婷小姐。”琅夜做完这些,抬头看着钟离娉婷。
钟离娉婷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朔夜。朔夜竟然毫不挣扎,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无声地问她为何如此。娉婷稍稍垂了垂眼眸,低低道了一声:“对不起。”
朔夜听到这微末的声音,冷笑道:“好,很好。”
然后不等娉婷动作,自己往后急急掠出了一步,双臂紧紧箍着娉婷,两人一齐往断崖下坠去:“钟离娉婷,你既然这般无情,不如以身殉我。”
呼啸而过的风在耳边响起,娉婷跟着朔夜不断地下坠,微微笑了一下,暗暗道:景容止,到底,我还是没有能够陪你到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