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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人出了先祖殿时,天色已经大晚。金天觉早已吩咐宫人排下筵席,故而他们回到正殿的时候,早已有丰盛的佳肴与美酒,摆满一桌。
又是一场欢畅宴饮,此番个个脸上皆是欣喜。金天觉举杯道:“倩儿终于能和长生冲破桎梏,叫寡人好生安慰。寡人还有一件事情,要告知诸位。”
众人大致已然猜出她将说何事,也纷纷举起酒杯,听她宣布。
金天觉道:“寡人已经决定,将倩儿许配与长生星君。他二人真乃是天作之合!诸位若无异议,便与寡人同饮了这一杯!”
诸人满堂喝彩,满饮一杯。
小柔心中激动万分,自然是羞红了脸,低垂下头去,长生便将她的手握起,放在心怀。那二人的心意,早已不说自明。
金天觉待得诸人稍安,又略微皱起眉头来:“只是如今天地动荡,杀机越演越烈,却不宜筹办婚事。寡人先将这婚约定下,待到杀机平定,天下太平之时,你二人再完大婚,长生,你看这样好么?”
长生道:“陛下肯将掌上明珠下嫁于我,长生余愿已足,又岂敢复作他求?凡事但凭陛下做主即可。”
金天觉赞道:“好,长生果然是明理之人,不愧是寡人的贤婿!”
于是又来敬酒,众人你来我往,言笑晏晏,气氛热烈无比。待到酒足饭饱,已是深夜。
于是众人请辞。
金天觉命宫人将他们一一送回,只对聂刑道:“还请魔皇陛下稍待,寡人有要事相商。”
聂刑也知她所言何事,道了一声“好!”于是辞别众人,随她来到内室坐下,屏去左右。
二人皆有思绪,一时不语。金天觉盘桓良久,终是开口道:“依魔皇看来,我金天族是该避,还是该战?”
聂刑呷一口茶,悠悠地道:“其实女王的心意,仍旧是希望能够避避风头吧。”
金天觉道:“正是!我金天族数万年来,一直隐居此处,于世无尤,只求一个宁静而已。至于外面的情势,管它天翻地覆,寡人还当真不想搭理。”
哪知聂刑道:“朕的意思,与你恰恰相反。”
金天觉惊道:“为何?”
聂刑道:“此番杀机,乃是这数千年,甚而数万年以来最浓烈的一次,想必女王也有察觉。而此番与以往皆有不同的是,在杀气如此浓烈,足以令你我这等强者也神智昏昏的情况下,那操刀之人竟隐而不现,连踪迹也未曾寻得,这实在令朕好生难安。”
金天觉听得聂刑言说,深以为然。
那杀气至千余年前已经生起,而后慢慢弥散,已有漫长光景。而今更是重重散布,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然而怪就怪在,如此浓烈的杀机下,操刀之人竟能逃脱这么多能人的法眼洞察,一直未曾显露其庐山真面目。
这暂时的宁静,其实远比一个凶恶之人拿刀站在面前更加可怕。因为你不知何时何地,突有一只暗地里的刀子,从后背往你心窝上一捅,取了你的性命。
聂刑续道:“所以朕敢断言,这一场杀机,比以往都要来的剧烈,届时三界六道,人人自危。女王若是听我劝告,便即刻开始准备战事,磨好刀枪,休要起半分退避之心,以进为退,以攻为守。否则一旦外界失陷,女王这金天城,也必定不能幸免!”
聂刑的这一番话,说白了也就四个字而已。
以杀止杀!
这便是他在这场杀劫中应对的策略。
金天觉细细思量一番,道:“此事重大,寡人还要再考虑清楚,方可实施。”
聂刑道:“好!女王也是女中豪杰,必然能够看得分明。”
金天觉道:“魔皇以后有何打算?”
聂刑道:“朕如今最想做的,是先回魔道,重振旗鼓,方才有一战之力。不过那乾坤封魔大阵,却是棘手的很。”
金天觉默默演算一阵,欣喜道:“虽说杀机近前,寡人的推演也是越来越有限,然而寡人依稀能够得知,魔皇可能不久之后,便能重返魔道。”
聂刑犹难相信:“哦?依朕目前的能力,定然不能打破乾坤封魔大阵,那到底还有什么办法,才能冲破这层禁制呢?”
金天觉道:“这个寡人也是不知了。会不会是由玉帝亲自将封魔大阵撤下,送你回魔道去?”
聂刑讪笑道:“他那个愚昧独夫,如今满腹心思都在如何打压四御天尊上,正要让我等四人一蹶不振,方才如了他的意。他不踩朕一脚,便算对得起朕了,又如何会来帮朕,哈哈哈,女王说笑了!”
金天觉道:“然而寡人终究觉得,玉帝也有他的道理。魔皇莫怪我直言,若玉帝想要将而今的你赶尽杀绝的话,只怕只在反掌之间。而他却偏偏让你到处逍遥,这其间一定还大有文章。”
聂刑忿忿道:“朕也休管他什么文章不文章。他这般对待青儿,朕哪里还原谅得了他!”
那贼人,若是肯立马便放了青儿,朕或许还能对他网开一面!否则,朕定然亲自挥兵打上凌霄宝殿,把他从宝座上扯下来,往冷宫一锁,让他也尝尝青儿的痛苦!
“魔皇所说的青儿,可是瑶光仙子温青么?”
“正是!青儿名头并不响亮,女王也听说过么?”
金天觉道:“魔皇说笑了,瑶光仙子的大名,三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仙子不仅才貌双绝,而且心地通灵,与魔皇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唉!”聂刑只是一声长叹。
可惜青儿运气不好,碰上了我,连累她一千五百年来,都被锁在冷宫,不见天日。
是我害了她!
金天觉安慰道:“魔皇也不必太过伤怀,我那倩儿与长生,不也是好事多磨,历经了千难万险,方才走到一起的么?”
聂刑道:“正是!不过休要怪朕直言,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只怕那二人还有磨难未曾过完!”
听得金天觉也是一叹。于是二人各怀心思,默然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刑终于起身道:“时候不早,朕今日先行告退了,他日再与女王畅谈!”
金天觉道:“好,我来送魔皇!”
于是一路将他送出殿外。聂刑一路满腹心思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也不知是饮了许多酒,还是什么,他本想调炼一阵再睡,谁知刚一合眼,那无穷的倦意顿时涌了上来,未及片刻工夫,他竟然沉沉睡去。
睡至半夜,突然一道冷风打来,令得他心下一寒。他睁开眼来,突然听得耳旁传来一阵幽怨而又凄凉的声音。
“聂郎~聂郎~”
这这般漆黑的夜里,那呼唤的声音直让人毛骨悚然。
他猛地一惊,立时便翻身下床。去寻那声音的源头。
那声音虽然千年不曾听闻,然而他但只听得一声,便绝无可能听错。因为他无时无刻,脑海中都在回荡着那个声音。
那正是青儿的声音!
聂刑四下一看,见得在门边的角落上,蹲着一个漆黑的人影。
那夜月不甚明,所以看他看不清那人影。
隐隐见得它披头散发,衣服蓬乱。他惊讶地朝它走去,越是走近,心越是跳得厉害,而那人影越是见得分明。
那是一个女子。
她虽是埋着低着头,但那身材,衣着,皆与青儿好生相似。
然而那青色的纱衣上,四处都溅有斑斑血迹。而她又在低低呜咽,直让聂刑的一颗心脏,也几欲跳出了嗓子眼。
他步伐越是急促,奔到那人影面前。
正欲询问,不料她竟然突得将头仰起,幽幽哭诉道:“聂郎,我死得好惨,你要为我做主!”
沿着她眼角落下的,竟是殷红的血泪。而她的脸庞早已惨白,没有丝毫生气。
聂刑大叫一声,顿时惊慌失措,他颤抖着要去将她扶起,谁知道触碰到的,是空空的一片。
伴随着嘤嘤的哭泣,青儿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青儿,她死了?
死了?
聂刑愣愣地立在原地,反复不断地问自己。
他久久地沉默着,沉默着。然而内心的痛楚,却一刻比一刻难捱。正如有千百只刀子,在反复不断地捅着他鲜红跳动的心脏。
久久地沉默过后,他终于爆发了,一声怒火与哀楚交织着的吼叫,撕破了这万籁俱寂的夜,也撕破了自己的声带。
而他在这一声怒吼之中,惊醒过来。
原来是一场梦境!
他又惊又恐地望了那门口一眼,所幸那里只是空空一片。
于是他低着头,也不去管一头的冷汗和颤抖的身躯,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
而后,他突然一跃而去,拔足往长生星君的房间奔去。
未及敲门,他便一头撞了进去。此时长生正在端坐,猛然间吃了一惊,见得聂刑一脸紧张古怪的样子,惊疑道:“聂兄,你。。。。。。”
聂刑的话语,便如骤雨一般急促:“长生,不要多说!快带我去广寒宫!青儿她一定出事了!”
长生只略略愣了一愣,随即利索地道:“好!”
他并不需要问情由,也不需要考虑后果。
事态紧急,他相信聂刑的判断力,正如当时,他相信瑶光仙子的判断力一样。
他们二人之间,一定有着奇妙的连结,所以才在一个人有事的时候,另一个人产生强烈的预感。
二人急忙觐见了金天女王。她也没作多问,便急忙开了那两界禁制,而后长生驾起云彩,将聂刑托到了空中。
正当此时,小柔站在房间的门口,向着天空高高的喊道:“长生哥哥!兄长!你们要到哪里去?”
长生远远地问道:“去广寒宫,救瑶光仙子!”
小柔乖巧地点点头,朝他道:
“长生哥哥,兄长,小心!”
于是长生越是加快了速度,往广寒宫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