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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厨泉和李傕刚刚走到山道中间,突然感到原本晴朗的天空在一瞬间阴沉下来。
呼厨泉抬头一看,伴随着尖利的破空声,乌压压的箭雨,遮天盖地,倾泻下来。
呼厨泉大叫一声,翻身下马,把身子藏在马腹里,有些反应机敏的骑兵也都赶紧把自己的身子藏在马腹下,那铺天盖地的箭雨将那来不及躲避的骑兵和那些粗壮的战马全都射成了蜂窝状。
李傕本来自恃武功,骑在马上,挥动大刀,拨打密集而来的箭羽,可他麾下的战马被一支流箭射中,轰然倒地,李傕措不及防,摔下马去,身上也在瞬间噗嗤噗嗤挨了两箭,还好都没有射中要害。
李傕和呼厨泉想要还击,抬头望山上看去,发现那两侧山坡上冒出的弓箭手,全都头戴草环,脸上和战袍上都涂成草绿色,躲在苍松翠柏之间,还真是不好分辨。
李傕和呼厨泉无奈地互相对视了一下,还是赶紧撤吧。
两人在匈奴精兵和飞熊军猛士的保护下,依托着轰然倒地的马匹和山道两侧的灌木遮蔽,弯着腰,大步流星,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前逃去。
两侧山坡上的弓箭手紧追不舍,一边追赶一边往下放箭,那些弓箭手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箭法也不逊于这些匈奴骑兵,自上而下肆意地发射着。
李傕和呼厨泉身边不断有士卒一声闷哼。中箭倒地,李傕和呼厨泉不敢停留,一路小跑。疾步通过了五里多长的山道。
前面豁然开朗,是一大片平地,那些丛林弓箭手并未下山追击,反而转身往其他山峰跑去。
李傕和呼厨泉恨恨地望着那些丛林弓箭手远去的背影,刚才的伏击让他们损失了一千一百多匈奴精骑和九百多飞熊精兵,这还是因为那股丛林弓箭手只有一千多人的缘故,若是有一万多人的话。他们这些人马非要交代在这里。
可是他们却不能派兵追击这些丛林弓箭手,因为呼厨泉的匈奴精骑和李傕的飞熊军都是精锐骑兵。在马上是英雄,下了马嘛,以他们骑马日久而造就成的罗圈腿,去翻山越岭追击这些弓箭手。根本是以卵击石,还是莫要自取其辱了。
呼厨泉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在并州这一带的山林中奔走如飞的军队,莫过于张燕的黑山军,看刚才那群弓箭手的装束虽然跟往昔的黑山军大不相同,但他们作战的方式甚为相似,难道说张燕已经投靠了金良?”
李傕闻言大惊:“什么,张燕投靠了金良?张燕不是惨败在金良手下,十万大军逃回去的不足三万。如此刻骨深仇,他怎么可能投靠金良呢?”
呼厨泉摇摇头:“可后来张燕迅速整顿人马,飞燕军越战越勇。越战越精,将太行黑山这一带的许多山贼土匪大小杆子都尽数吞并,人马越来越多,还攻破了好几个世家大族的坞堡,可他山寨里几乎没有什么老弱妇孺,几乎全是精干男子。而靠近黑山的韩浩屯田兵团里的屯田兵日趋增多,要说张燕跟金良没有暗地里勾结。张燕没有得到金良的支持,我可不信!”
李傕听呼厨泉这么一说,想想这个月内太行黑山沿线那些亲近董卓的世家大族的产业都受过黑山军的洗劫,而亲近吕布的世家大族的产业几乎没被黑山军亲近过,不得不认可了呼厨泉的判断:“我要赶快派人把这个情报禀告给相国大人,张燕现在拥有精兵已有十万之众,他若是投靠金良,我们就休想拿下河东郡了,必须要让相国大人再派援兵!”
李傕和呼厨泉判断的没错,金良这次动用的奇兵便是张燕的飞燕军。
张燕自从跟金良结盟以后,受金良中央军的影响越来越大,张燕把所有老弱妇孺都送下山交给韩浩的屯田兵团,从此之后飞燕军的粮草大多有屯田兵团提供,飞燕军的兵器盔甲大多都是中央军军械司提供,飞燕军的大多战斗任务都是中央军统帅部指派的,飞燕军的军事情报大多都是郭嘉的军情局提供,而吕布中央军将士过半都是黑山贼改编的,跟飞燕军里面的很多人都是亲朋故友,如此一来,飞燕军跟中央军的同盟关系越来越密切,即便是张燕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成为中央军的附庸。
飞燕军在中央军的秘密配合下,攻破了太行山、黑山附近各个世家大族的坞堡,把那些世家大族的直系亲属斩杀,把那些奴仆全都卖给屯田兵团,可一旦这些世家大族被清除掉以后,飞燕军的战斗任务就越来越少,就在半个月前,他们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帮助种植忘忧花。从此之后,飞燕军在太行山中种植忘忧花,而中央军负责销售,这样的合作关系让飞燕军和中央军的关系更加紧密。
所以,金良派人通知张燕派兵前来阻击匈奴骑兵,张燕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呼厨泉和李傕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在通过随后的一个山谷时,他们把亲信士卒放在中间,其他部落骑兵放在两端,前军中军争先恐后地通过那个山谷,殿后的匈奴骑兵们怕被伏击,便争先恐后地向前奔跑,山谷里挤成一团,就在这时,张燕的另外一支一千多人的飞箭兵冲出,痛痛抛射下几千只箭羽,让匈奴骑兵损失了四千多人,张燕这飞箭兵射完箭囊里的箭羽,就又没入山林。
从通天山到白波谷的两百里的路程上,每经过一个山谷或一片山林,呼厨泉和李傕必定会受到飞燕军的箭雨问候,呼厨泉和李傕最后忍无可忍,什么都不管,让骑兵下马潜入山林去追赶。那些罗圈腿脚步蹒跚地翻山越岭,结果连飞燕军一根毛都抓不到,前去追赶的骑兵们又被白白射死了好多。
就这样。张燕受金良的军令,派出了一万弓箭兵,分散到通天山到白波谷的连绵群山中,伺机袭扰呼厨泉和李傕的人马,飞燕军仗着他们翻山越岭如履平地,通晓山地作战,又熟悉当地的地形。把呼厨泉和李傕所部玩得团团转,等这些匈奴骑兵到达白波谷的外围时。已经被射死了一万四千多人,被射伤不能马上投入战斗的有七千多人,呼厨泉能够拿出来对付金良中央军的人马已经不足五万人,而且都是疲惫之师。
白波谷。是汾水的旧河道,在很久很久之前,汾水是向西汇入黄河的,流经临汾的时候,经过白波谷,不知是什么时候,汾水突然改道,一直向南汇入黄河,不再流经白波谷。白波谷便荒废下来。
过去的汾水很宽阔,作为汾水的旧河道,白波谷也很宽广。呈现出一个葫芦形,两头窄,中间宽,两头的距离约有三十多里,中间最宽的地方也有三里多,经过汾水数万年的冲刷。白波谷四周都是壁立千仞的悬崖,很难攀越上去也很难攀爬下去。只有两头能够进人,而这两头无比窄狭,稍作修筑,便成了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关,而且这个河谷两头草木茂盛,遮天蔽日,寻常人很难发现这个隐秘的所在。????当初郭太、韩暹、杨奉、胡才、李乐等人追随张角在冀州造反失败以后,被官军四处追杀,无意之间逃到这里,发现者白波谷真是一个藏匿发展的宝地,便把河谷两端稍作修葺,设立关隘,然后四处招揽黄巾余党和流民,积蓄了四年多,招揽了二十多万人,声势大振,不敢直接打出黄巾的旗号,便以白波谷为号,号称白波军,被世人称之为白波贼。
郭太、韩暹、杨奉、胡才、李乐等人渐渐发现,他们招揽来的流民实在太多,山谷里耕种的粮食根本不够吃,便从二十多万人里选出十万精悍一点的壮汉,大着胆子,前去劫掠富饶的河东郡,一路过来如同蝗虫过境,把白波谷和安邑城之间的大小城镇都祸害了一遍,这十万白波军到了安邑城,不幸遇到了大汉名将朱儁当时已领河东太守,领着三千多郡县兵,在卫家、裴家等河东世家家兵的帮助下,不仅将安邑城守住了,还乘机冲杀,消灭了一万多白波军,郭太见安邑城实在难啃,又听说吕布押运了很多金银珠宝前去邺城,便怂恿屯聚在白波谷不远处的平阳城的于夫罗跟自己一起去做大买卖。
那时的于夫罗,他父亲被同族人杀死,他自立为单于,却不被大部分南匈奴贵族们承认,他被迫领着四万部落子民逃难,可怜巴巴地跑到洛阳,哀求汉灵帝为他做主,汉灵帝当时正烦心自己的继承人问题正在憋着劲跟大将军何进斗,懒得管于夫罗,于夫罗只好憋在平阳城,因为平阳城正处于美稷和洛阳中间,他就妄想着那边有变故,他就去那边占便宜,屯聚在平阳,但平阳一带乏有牧场,他下面这四万子民嗷嗷待哺,他只好重操匈奴人的本业,劫掠汉人。
郭太跟于夫罗联军以后,向同为黄巾余党的张燕借道,越过太行,直扑河内,在河内郡又携裹了一万多人,凑成十万白波军和一万匈奴骑兵,埋伏在一段河道上方,等待吕布大军顺水而下。郭太和于夫罗以为自己这十一万人马必定能够轻松击败吕布的人马,却不料金良先用弓弩兵伏击白波军的前部,再斩将夺旗,挫败他们的士气,继而两相夹击,彻底击溃了郭太和于夫罗的联军,郭太麾下渠帅死伤殆尽,只剩下郭太带着两处箭伤逃回到白波谷休养生息。
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郭太的箭伤还没有痊愈,而且白波军被金良大军击败的消息传扬出去,这两个月内前来白波谷投奔的流民很少,所以白波谷里面只有十一万老弱残兵,加上于夫罗交托给他的三万多匈奴老弱残兵,十五万人里面,真正能够摆出来对战的不足两万。
但是郭太并不害怕,他十分清楚河谷两端关隘的险要程度。别说放上七八千人马,便是放上七八百人马也不怕金良那几万人马的攻击,他便老神在在地躲在白波谷深处吸食忘忧丹。
金良这次出来迎击匈奴骑兵。轻装上阵,并没有携带霹雳车。
当来到白波谷的一端,先是要越过一大片遮天蔽日的密林,金良先是派出斥候营细细地搜查了这片长约两三里的密林,没有发现埋伏,才出动全部人马继续往白波谷里挺进。
等过了那片密林,便看到一处异常险要的关隘。是本来广阔的汾水旧河道忽然变窄,仿佛是从两侧的悬崖之间劈开了一道缝隙。这道缝隙最宽的地方也不过是两丈多,河道底部被许多块巨大的青石砌上,两丈多高的青石台阶上面是三尺多厚一丈多高的木门,木门上方便是青石砌成的拱形城楼。城楼连着两侧的悬崖,悬崖和城楼上方都驻扎着全神戒备的白波精兵。
金良稍作打量,就明白为什么白波军能够存活这么久还没被官军消灭,全赖这白波谷的地形,这关隘险要之处在于它的狭窄和高耸,官军若是攻击,必须是从河道底部沿着青石台阶往上攀越,然后再攀越那两丈多高的以悬崖为基石打造的城墙,而且这关隘下面窄狭得每次只能放下四五百人去进攻。而城楼和悬崖城墙上的白波军足有七八千人,这样看来,除非是拿霹雳车过来猛砸。否则按照云梯冲车之类的普通攻城方法是根本拿不下来的。
金良低声问郭嘉:“能不能通知谷内的细作们乘机开城门?”
郭嘉摇摇头:“这几个细作都是后来加入的,不被郭太信任,都放在白波谷深处,不容许他们接近谷口。”
金良诧异地问道:“那他们的情报是怎么传出来的呢?”?
“郭太要养十五万人,光谷内的耕作远远不能满足,他便轮番派人出谷四处劫掠粮食。我安插的细作便是利用出外劫掠粮食的空档找到接头人,把情报传递出来的。”郭嘉也甚是遗憾地看着白波谷的关隘:“他们在情报里说过这个关隘的险要。我当时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还真是太低估这个鬼斧神工的关隘了。”
金良指了指白波谷的顶部:“咱们可不可以从上面冲杀下去呢?”
郭嘉还是摇了摇头:“河谷上方都是陡峭的悬崖,壁立千仞,很难攀越上去,也很难攀爬下去。”
到此似乎是一筹莫展了,金良脸上却没有半点焦虑,反而淡淡一笑道:“既然这么易守难攻,咱就慢慢地攻吧!”
金良随即下令砍伐河谷一侧的树木,造成简易的投石车,一个劲地往关隘处抛洒石头,除了石头砸在悬崖城墙和木门上发出的巨大响声之外,这数十架投石车并未对白波谷关隘造成任何影响。金良又命人做出近百面大鼓,上百名鼓手不住地敲打。
金良随后又命一万名辅兵齐声呐喊“杀啊!”“冲啊!”“马上要攻下来了!”之类的话语。做出这些安排以后,金良带着三万战兵和三万辅兵消失在河谷一侧的密林里。
几个时辰后,呼厨泉和李傕带着疲惫不堪的五万匈奴骑兵出现在河谷的一侧,他们远远听到白波关隘处那轰隆的投石声、隆隆鼓声、震天呐喊声,他们相视一笑:“中央军正在攻打白波关隘啊,就让他们继续攻打吧,反正那白波关隘很是险要,我们现在先歇一歇吧!”
李傕麾下不可一世的飞熊军经过通天山到白波谷这一路上的飞燕军袭扰,已经由两千人锐减到六百多人,这么一点人马难保证自身安全都成问题,所以他对呼厨泉开始客气不少,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
中央军那一万辅兵们喊了几个时辰了,都有些累了,喊声越来越微弱,操纵投石车和敲鼓的士卒们也都软趴下来,懒得出力,鼓声和投石声也弱了不少。
呼厨泉和李傕再度相视一笑:“看来中央军攻城不力,累坏了,现在该我们上场了,让他们彻底放松放松吧!”
呼厨泉挥起象征他匈奴左贤王权力的权杖,厉声大吼道:“复兴匈奴,成败在此一举!冲啊!”
那五万匈奴骑兵在这一路上憋了一肚子气,发泄不出,这次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对象,他们便像一群饿狼一般,扑向那片密林,只要通过这片密林,就可以把攻打白波关隘不利疲惫不堪的中央军一举剿灭。
这一片密林,生长在汾水旧河谷的两侧,甚是茂森,可谓是遮天蔽日,只有中间干涸的河床可以供骑兵通行。
李傕被那飞燕军几次伏击给搞怕了,正待呼厨泉召唤匈奴骑兵准备策马进入密林中间的旧河床时,他赶紧拦住呼厨泉:“左贤王,逢林莫入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