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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白得的儿子,姜恪倒不怎么热心,每日回府如同巡视那般看上一眼,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华婉却很是喜欢,刚出生的婴孩,皱巴巴的像只红皮小老鼠,不怎么好看,再养了几天,就显得白白胖胖的,带着股甜甜的奶香,小身子软软的,嫩嫩的,碰一碰还会嘟哝小小的嘴巴,可爱的紧。
这天,姜恪回府,兴头头的走到静漪堂,却不见华婉,不需想就知道她去了哪儿,转个身就往宁珩那去。
不过月余的婴孩,一天里大半时间都闭着眼睡,一到饿了就扯着喉咙大哭,简单的很奶爸的逍遥人生。姜恪走到时,华婉正在榻边坐着,宁珩也很难得的醒着,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晶莹透亮,显得格外活泼有灵性,被华婉轻轻挑了挑下巴,就张开嘴咯咯的笑起来。
老人说,这样小的孩子是不能看见东西的,华婉却是不信,宁珩的眼睛这么亮,还会定着一个地方看,怎么会看不到东西?这下见宁珩对着她的方向笑,高兴地对一旁的乳母道:“你瞧,他知道我在跟他玩耍呢。”
乳母也很高兴,笑着道:“可没见过小世子这般灵活聪明的孩子呢,将来一准儿是做大事的。”华婉听了如此明显的恭维,却十分开心,小心的把宁珩抱起来,宁珩很听话,任她抱着,前两日教乳母指导了,华婉抱团子的手势已经非常标准,一手托着团子的脑后,一手抱住他软软的小屁股,宁珩摇了摇短短的小胳膊,动了动脑袋,对着华婉就又笑起来。华婉低头亲了亲团子的小脸,嘴里说着:“乖宝宝,母妃亲亲。”
姜恪站在门口,阻止了身后正要通报的长安,含笑看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华婉转头看到她进来,低声对团子道:“快看,父王来看宁珩了。”姜恪一面对欠身福礼的乳母婢女摆了摆手,一面笑着走过来道:“他晓得什么,偏生你稀罕。”
华婉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气鼓鼓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晓事?兴许他就记得你说的话了。”姜恪只当她是孩子气性,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当回事,走到一把梨花木的太师椅上坐下,端了盏茶喝了一口。
不过一会儿,宁珩就睡了,华婉小心的将他安置回摇篮里,对着姜恪眨了眨眼,示意她一道回静漪堂去。
走在路上,华婉兴致勃勃的,天气已入深秋,时下西北风掠过,姜恪脱下自己的披风,覆到华婉的身上,摸摸她的手,凉的像冰块一样,不由的嘱咐道:“以后相见宁珩,就挑正午暖融融的时候去,仔细着了风寒,又要喝那些个‘良药’。”上回受伤,姜恪不想喝药,觉得太苦,华婉就用“良药苦口”这一句劝她,她就一直记着。
“嗯,好。”华婉任她念叨着,乖顺的答应。姜恪不满的嗔了她一眼,道:“答应了要做到才好,可别说一套,到时候做起来又是另一套,光唬我呢。”
“是是是,都听王爷的。”华婉俏皮的眨了眨眼,就差拱手做个揖就是姜恪平日讨她好的样儿了。姜恪板着脸瞪她,过了三息,自己绷不住,先笑了出来:“你哦。”
雍唐七年是多事的一载,到了十一月底,时任甘州卫指挥佥事的滕思成入京述职之时,上折参北静王私通蒙古,意图颠覆姜穆江山,又道陇西一带,北静王飞扬跋扈,强占民田,竭尽民脂,民愤已久。滕思成言辞凿凿,一时众说纷纭,连同数年前,陇西参议唐茂和之事都拿了说道,为其翻案,称是北静王栽赃嫁祸。
穆朝取周汉之害,皇子封王,封的都是亲王,无藩地,若是在朝中无一席之地,便只能干享富贵。建朝以来,论私通的亲王,北静王还是头一人,若数罪坐实,北静王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定然难逃一死,祸及子孙。此事干系重大,众臣纷纷议论,一时间极少有人关注这忽然冒出来的滕思成竟是何人?
“呵……这滕思成果然机灵,本王不过稍加提点,他就能深得精髓。”姜恪心情极好,坐在澄观斋内,与心腹幕僚议事。腾远侯她是信不过的,当年将他调到陇西任参议,并未有什么话带给他,只是在那年往北疆监军之时,对滕思成提点了一句,要他注意着北静王的动静。这一次能派上这样大的用场,是个大大的惊喜,少费了她好多事。
诸葛晖也笑道:“如此一来,王爷变明为暗,只需静观其变,便能知晓赵王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姜恪笑着,点了点头,赵王打的是什么主意,看过顾惜留下的书信,她已大致猜到,只是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便继续与他们商议了接下去的事宜。滕思成从陇西来,对那一带甚为熟悉,来日定能再派上大用场。姜恪暗暗想道。
赵王府,赵王满面怒容,拿了一份公文翻了几下,恨恨的掷到了地上。姜怀怒冲冲的在房里烦躁的走着,嚷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滕思成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在这个时候来搅局?!”姜怍一言不发的坐着,听到姜怀的话,心头一动,道:“姓滕,会不会是腾远侯府的人?”赵王一愣,恍然,这就说得通了历史天空下全文阅读。腾远侯是姜恪的岳父,当初姜恪把腾远侯弄到陇西,本以为是藏了什么暗棋,谁知那腾远侯是个最识时务的,跟北静王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北静王开始防着他,后来也就渐渐放松警惕了,还以为不过她无心之举。
原来是藏了这么一招!
姜怍徐徐走了两步,把地上的公文拾了起来,沉声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可自乱阵脚,尽快想个章程出来才是。”姜怀暴躁的坐下,翘着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他也总没什么好主意,时日久了,干脆就不说了。赵王敛神沉思,许久,道:“事情已经捅出来了,咱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老八那边刚与匈奴接上头不久,诸事未已,只能多拖些时候,多做准备。”按照计划应当是明年七八月时才事发,这下提早了大半年,却又搁置不得。
“北静王那边倒不必担心,既然与匈奴接上头了,咱们按照原想的逼姜恪亲征就是,到时候将她困在北疆,也能方便我们行事,只是京城这里……”姜怍犹豫着道,时日不够,自然也做不到预想的那般周详,且他又担心,北静王做事隐蔽,却让那滕思成发现了,在这时揭发出来,是巧合还是有意?难道姜恪已经知道了?若是如此,只怕她不仅不会亲自带兵,定然还有后招等着。
赵王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冰,道:“不论如何,已不由我们退步。”
姜怀这次倒听明白了父王弟弟话中之意,轻松开口道:“要知道姜恪是不是洞悉了咱们的计划还不简单,到时候保奏她出征讨伐北静王,她若二话不说的去了,便是不知,她若不去就是知道,北静王做的与我们有什么干系?到时一概推脱了,咱们从长计议就是。”
赵王双眼一亮,目光之中明显有了欣慰之色,怀儿心肠直率,这次却说的极是,只消保奏姜恪带兵出征,按照她谨慎沉稳的性子,这时派谁去都不会放心,若是她真不知晓,便会亲自往北疆走上一趟,若是她知道,就必然会留在京城,另想办法。
“好!不过保奏之事不必我来,到时自有人想到。”赵王对着姜怀赞许的点了点头。姜怀甚少受到父王如此直接的肯定,不禁喜形于色。一旁的姜怍略略斜了姜怀一眼,眼中闪过讥诮,面上却是儒雅的笑着,很为想到应对之策而高兴。
大理寺、都察院、宗正寺三方合力调查,铁证如山之下,北静王并未否定,干脆顺势与蒙古结盟,起兵,剑指直往豫荆,连夺两城。
军报传来,百姓人心惶惶。
皇帝带病上朝,朝议上,不少武将奏请领兵,有数大臣保奏豫王带兵亲征。皇帝尚在病中,面色枯黄,他握拳在嘴边咳了两声,目光扫向姜恪,却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便道:“北静王来势汹汹,豫王之前没有带过兵,朕以为不妥。”
姜恪以余光扫向赵王,见他脸色如常,不禁蹙眉疑惑,难道是她想错了,再细看,却见他脸色如常,垂在身侧的手却紧握成拳,微有颤抖,姜恪双眉舒展,上前一步,一撩前襟跪下请命:“臣弟虽不曾亲自带兵打仗,却曾到过北疆,也上过几次战场,亲观北静王麾下士兵与蒙古人厮杀,对其知之不少。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臣弟愿请旨领兵,与北静王一战。”她边说边暗暗打量赵王,只见他原本握紧了的拳头徐徐松展,右肩也有松懈。
姜恪低下头,弯了弯唇角。
皇帝状若无意的往赵王方向看了一眼,敛神沉吟许久,道:“准奏。封豫王恪为征北将军,佩元帅印,领兵十万,平北疆之乱。”接着又封帝云骑都指挥使赵莽老将军为副将,辅佐豫王。
赵王暗暗的松了口气,放心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内什么将计就计。
再内什么这文儿越写越多了,五万字内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