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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很神耶!”安霓兴奋地缠着德叔,一次又一次毫不厌烦地说:“所有的人都还在紧张,为什么防爆小组还不来,时间就只剩下三分钟,结果他就这样站起来”
“好啦、好啦,我很清楚后面怎么了,安霓,你可不可以先把蛋饼煎好,然后再”
“哎呀,先听我说嘛!当时的情况很紧急,就跟拍电影一样”
她手舞足蹈、情绪激动,锅子上的饼已露出焦黑的颜色,烧焦的味道很快就在厨房中散开来。
德叔赶紧捏着鼻子,指着锅子。
反应慢了半拍的安霓,这才真正感觉到,原本应该是金黄色的蛋饼,现在成了“黑饼”
“啊!完了完了!”
向来无法忍受失败品的安霓,心一急,竟然忘了锅铲的存在,她火速伸出手想把这失败的蛋饼丢掉。
“啊!”热锅上的蛋饼却如炙热的木炭,安霓几乎可以听见手指的烧焦滋滋声,当她的大脑感应到疼痛,蛋饼早被她的反射动作扔到远远的地方,就连锅子也被牵连,摔得老远。
她的双手被烫得发红。德叔见状马上拉着安霓的手放至水龙头下,让冰冷的水减轻她的疼痛。
“下次少耍嘴皮子,小心自己手下的东西吧。”
“是、是、是哎哟,还可真痛。”安霓咬着牙:“这要是被我们乡下传开来,我的天才厨师美名就毁于一旦了。德叔,你可要替我保密,不可以说出去,就连宝珠姑妈都不可以。”
“我才不管你呢!真是笨,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又不是老人,要我怎样听老人言,德叔哥哥。”
德叔被她的话逗笑了。“真是的!拿你没有办法。”
两个人在厨房里一言来一言去的,完全忘了时间,根本没有注意到厨房门口的脚步声。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安霓一转头,看见皱着眉头的丁卫钢站在厨房门口,身上已经披上黑色风衣,手提计算机在他的右手,右腋还夹了份报纸,只差穿上鞋子就准备外出。
原本想替他准备一份丰富的早餐,没想到现在却泡了汤,安霓失望地看着他:“早餐没了因为”
丁卫钢表情冷淡,彷佛原本并无任何期待。“无所谓,我到外面去吃,我要走了,等会儿记得把厨房收拾干净。”
他好像在躲避着什么,安霓没有注意到,但德叔发现到了。
“安霓的手指被烫伤了,麻烦你送她到医院包扎。”说完,德叔几乎是以“丢”的方式,把安霓甩向丁卫钢的怀里。“可是我要上班”
“啊,我还有事!”
德叔很快地溜走,厨房里只剩下他和手指红得像虾子的安霓。
丁卫钢摆出一副遇上烫手山芋的表情:“唉,你还真是个麻烦!走到哪里都是,这些锅碗可都泡汤了。”
“还不都是为了想煎饼给你”见他满脸不领情的模样,安霓甩甩头把话又吞回去。“算了、算了,不想带我去就说嘛,反正手指头烫伤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拿条牙膏敷一敷,反正就命一条,随便长随便大”
“真是的”
安霓好像听见丁卫钢嘟嚷了一声,又好像是咒骂的声音,然后一声不响地拎起她的衣领。
“喂喂,要干嘛?”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管拉着她走,直到坐上了车,才对身旁的安霓丢了句话:“喂,小表,把安全带系上吧。”?虽然丁卫刚一副嫌她麻烦的表情,但是动作一直都很温柔。所以一踏出诊所,安霓仍忍不住向他撒娇抱怨。
“哎哟,好痛喔!不知道护士给我上的是什么葯,这十只手指头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又痛又辣,都麻掉了。”
她紧蹙着眉,甩着头,摇晃着包扎着薄薄纱布的十指。唉,皮也没破,血也没流,不过就是肿了起来,干麻这样大费周章?她要的只是一罐可以止疼的葯膏。
一直跟随在她身后的丁卫钢,丢了个大袋子过来。“拿去。”
大袋子里面装的是医生开的葯,安霓一看就摇头:“不过只是烫伤,葯丸还给一大袋,真是浪费资源,为什么不研发只要一颗葯丸就万事ok。喂,你拿回去还给医生吧,我真的不需要。”
她将葯袋又推回给丁卫钢,但身旁的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从刚刚她踏进医生的诊疗室前,就是这个样子,好讨厌。
“喂,拿着啊,你脑袋瓜在想什么呀,从刚才就”
安霓还没把话说完,手臂被丁卫钢如鹰爪的手指紧紧掐住,一把拉进走廊旁的一间房间里。深怕安霓过于紧张而大呼小叫,他另一只手摀住了她的嘴,在她的耳旁低声说:“嘘!”
她不敢呼气。经历过那场办公室炸弹乌龙案,安霓知道丁卫钢的四周充满了危险,相对的,对于任何可能发生的事也不足为奇。
安霓注意到他把手放在腰间的手枪上。她轻声地问:“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两人躲在医院放清洁用品的工具间,丁卫钢透过大门上的小小玻璃窗,小心翼翼地盯着来往的人潮。
他神秘兮兮地行动,并不打算把被跟踪的事告诉安霓。
安霓好奇地扯着他的衣袖:“到底是怎么了?”
丁卫钢把她的问话当成空气,只是当走廊外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后又消失,他才抓起她的手腕,猛然推开门,以百米竞赛的速度向医院大门外跑去,直奔停车场。
她根本没有机会说话。丁卫钢才将车子急速地从停车场倒车开出,安霓还没来得及坐稳,透过窗户看见突然冒出了一辆黑色轿车,朝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啊!”他高明的驾驶技巧闪过这辆黑色的轿车,安霓听见后面一阵急促的煞车声,但很快地,黑色轿车掉转头后随即又追了上来。
“完了!他们又追上来了!”她既兴奋又紧张。
临危不乱的丁卫钢,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反而冷静地一面瞄着后视镜,一面将油门踩到底加快马力。
他对安霓说:“安全带快系上,等会脑袋撞伤我可不负责!”
现在并不是交通颠峰时间,虽然马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但仍然有穿梭的空间,只见车子的方向盘在丁卫钢的手上灵活的转动,他们越过一辆又一辆的车子。
但对方似乎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几经甩开,黑色轿车很快又追上来,紧咬着他们的车子不放。当两辆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对方竟然朝他们开枪。
“哇!”
“把头低下!”他大喊。
子弹飞快的扫射,好险,都只擦过车身。
“喂,你干脆把枪给我”
“不行!”
“我们不反击怎么可以!”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里人多,很容易伤到无辜!”
丁卫钢始终没有反击,只顾专心一意地开车。两辆追逐的车子很快地越过都会区,在高架桥上快速横越,不一会儿的时间,他们来到人烟较稀少的郊区。
安霓反而开始紧张起来。“喂,这里人比较少耶,万一他们人很多,我们会寡不敌众的,你怎么不叫你的弟兄来支持呢?”
“哼,不需要!”
“真是的,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要骄傲地顾面子,命都快没了,哪还管面子啊!”“安静一点!”丁卫钢嫌她唆,一手按着她的头,硬是将她从椅子上压下去,强迫她身子伏低。
“可是我”安霓的话还没说完,枪声便响起。后方追赶上来的车子又开枪了,这一回丁卫钢不再忍让,或许是到了人少之地,顾忌也少,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展开反击,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仍灵活地转动方向盘。
哇,好个神勇的男人!安霓简直对他崇拜到了极点。
丁卫钢一面开着车,一面回头朝后方的车辆开枪。只听见“咻、咻”几声,安霓听见后方车辆轮胎急促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她缓缓地坐起身,透过后座破碎的玻璃缝中,看见后方的来车已被远远拋在脑后,只见扬起的尘埃。
“哇塞,你好神!”
轻松地把对手甩开,但丁卫钢的脸上并没有得意的神情,安霓的称赞对他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他仍然眉头深锁,一张扑克脸。
“刚刚那一幕简直就像在拍电影,好过瘾唷!”
丁卫钢马上泼她冷水:“你是纯还是蠢啊?我可不希望自己是电影中的主角,像刚刚那样的情况,一个不留神就会毙命。”
“呀,让人家崇拜你一下也不行啊。”安霓高昂的兴致马上锐减。“我是乡下土包子,没见过这档事,早知道当警察可以遇到这样惊险万分的事情,我应该放弃学习厨艺,报考警察学校才对!”
“噢,老天,我得先向警察学校报备,如果有个叫安霓的想报考女警,得无条件拒绝入学,以免被她破坏设备器材。”
“嘿!别看不起我。今天只是个意外。”她嘟起嘴。
“我哪敢看不起你!好吧,就说是意外,不过意外未免也太多了一点。”丁卫钢无奈地摇头叹气:“今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冲,遇上你这个祸星,老让人诸事不顺。”
“我是祸星?”
“当然,不然还有谁?从你出现我就没遇上好事,一下子是炸弹,一下子又被追杀,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怎么会跟我有关,又不是我找人杀你,炸弹也不是我放的,你自己没安太岁就说嘛,还扯到我身上。”
“当然和你有关,这些事都从你出现才开始,唉,真是倒八辈子的霉才会遇见你。”
丁卫钢这么一说,让安霓觉得满腹委屈。
“那些事又不是我惹出来的,只不过刚好被我遇见,若因为这样就把所有的祸事都算在我头上,太不公平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一定是我们相克,所以啊,喂,以后你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实在不喜欢女人家的婆婆妈妈,唆又吵杂,丁卫钢原本并不准备说这些一话,只是自从那天她说了那些喜欢他的话,害得他有些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她,所以干脆直截了当要她离他远一点。
安霓觉得很难过,原以为经过炸弹事件,丁卫钢会对她另眼看待,她可是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却没想到他反而想推开她、摆脱她。
一想到这,她不争气的眼泪又挤满了眼眶。强忍住泪滴不要落下,但就是偏偏不听使唤,安霓赶紧将脸别开,她不想让丁卫钢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还好丁卫钢的手机这个时候突然响了。安霓趁机偷偷拭去眼角落下的泪水,却发现一面听着手机的丁卫钢,眼睛虽然目视前方,但却递了包面纸过来。
他还是注意到了。
安霓惊讶地转过头,注视着正专注着接电话的丁卫钢,尽管他刚刚还说她是祸星、扫把星,老实说她现在却一点也不介意了,刚刚和他的拌嘴,就像是老夫老妻吵架一样。
安霓喜欢这种感觉。她越来越确定,丁卫钢就是她想爱的那种男人,充满自信与骄傲,浑身散发着危险的味道。表面上阴沉冷酷,但内心却隐藏着一颗温柔细致的心。不像一般的男人,不是汲汲追求名利,就是满脑子的浆糊,口袋里不是计算器!就是保险套。
上天待她不薄,给了她一个接近他的机会。安霓记得宝珠姑妈曾对她说过,女人啊,是不该等待幸福追上来,而是该自己去创造。
一边想着,她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上扬的唇型正好和圆滚滚的脸蛋相称,满心都是甜蜜的感觉。安霓知道自己不单单是眼睛,就连心里都只能容下丁卫钢一个人。
她恋爱了!
来到丁家之前,她已经喜欢上他,来到丁家之后,安霓发现自己更是以最快的速度爱上他。就像病毒分裂似的,从一开始的一个、两个,不断地繁衍,只要过一秒钟,就更爱他一点。
啊,爱情真是神奇!安霓两眼露出奇异的光芒,全都是针对他而来。
但是挂下电话的丁卫钢完全不明了安霓的心事,他的心已被另一件刚从电话中得知的谋杀案牵绊。
丁卫钢急速地将车子掉头。
“怎么了?”她问。
依然是那句老话:“喂,小表,把安全带系好!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但这一次安霓回了他一句:“我才不是小表呢!”?尚未到达前,丁卫钢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根据上级长官在电话中的指示,这可能是他从未遇过的案件。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一件谋杀案,需要他到现场勘验。
这是头一回。
一心急于赶到命案现场的丁卫钢,没有多余的时间送安霓回家,只好载着她一同前往。
“喂,在车子里面等我。”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怎么这么唆!如果你不答应在车上乖乖等,我会找其它警员送你回去。”他严厉威胁说。
“好、好、好,依你的,不过,探头出来看自粕以吧。”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她穷蘑菇,匆忙下车的丁卫钢随即钻进人群,进入已被封锁的现场。
命案的现场是茂密竹林,平日人烟稀少,除了竹林地的主人清晨会到此整地、挖竹笋之外,不会有其它人经过。发现尸体的也正是这片竹林地的主人,他一早准备例行的工作,还未上工,便发现异样。
尸体被扔在竹林的一角,没有布袋、枯叶掩盖,所以在整片绿意盎然的竹林中,很容易被察觉。
然而这件谋杀案却和其它案件有着一个很大不同之处,那就是虽然尸体完整,没有缺少任何一个部位,但是惟独皮肤不见了。也就是说,尸体是以血肉模糊的残忍方式,被丢弃在竹林里。
包诡异的是,凶手似乎没有刻意隐瞒的打算。按正常的情况判断,凶手既然有充裕的时间剥去死者的皮肤,当然就更应该有时间分解尸体,或是挖洞掩埋。
在现场搜查的每个警察,脸色不但凝重,脸色也相当难看,不是铁青就是苍白。
丁卫钢第一眼见到,体内的五脏六腑几乎全翻搅起来,他必须用非常大的克制力,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好残忍的手法,凶手根本就是变态!
“有没有什么发现?”
比丁卫钢早到的吴两立,马上向他简单报告:“死者身高160,约50公斤,应该是名女性,按尸体腐败的情形看来,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但正确的时间仍由法医鉴定后得知全身上下的皮肤均遭剥除,但除了头皮尸体旁边找到一块应该是死者的头皮,上面有红色的血迹,写着”
说到这里,吴两立显得有些犹豫。
丁卫钢马上追问:“写什么?”
吴两立抬起头凝视着他,轻轻、慢慢地说:“是一个丁字。”
丁卫钢的全身打着哆嗦,不寒而栗的冰凉,自脊椎慢慢地延伸到头顶。
“长官”
他阻止吴两立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了。等法医的验尸报告出来,马上给我一份。”
丁卫钢隐约可以感觉到某些事即将发生。那是出自动物的本能,当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难题与危险,他的直觉感到异样的变化。他彷佛被突如其来闪电击中,久久无法言语。
安霓从大老远就瞧见丁卫钢,他的反常神情让人觉得不对劲。
“还好吧?”
丁卫钢没有吭声,他径自坐上驾驶座,双手搁在方向盘上,眼神却仍然停留在命案现场。
她继续问:“听说很可怕是吗?刚刚抓了一个经过的警察问的,啧啧,光是听就觉得挺吓人的,你该不会是被骇人的情景吓住了?”
他仍然沉默不语。
安霓注意到他的额头正冒着汗,脸色也变得苍白,眼神有些游移和犹豫,呼吸也不太正常,变得有点急促。
“怎么了?”安霓凑近他:“你的表情好像难道你认识死者不成?”
丁卫钢发动车子,将油门踩到底,很快就驶离竹林地。
一路上他始终一语不发,坐在他身旁的安霓对他来说就像个没有实体的东西,像隐形人似的。无论她想尽办法想逗他说话,但最后都是徒劳无功。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最后她感到发火。“喂喂,好歹也说句话呀?我还以为自己又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我待在车上,我就坐着不离开,也没有妨碍你办事,干麻摆一张臭脸喂喂,说句话吧,你这样子看起来怪可怕的”
满脑子都是尸体,直觉他可能认识死者,还有那个“丁”字,丁卫钢哪听得进去安霓的话,他反复地在脑海中搜索着任何可供利用的线索,但都只是片段、零落的,从来没有一个案件令他如此感到棘手。
他知道,这绝对不会只是一宗谋杀案,而是第一起,接下来一定还会有类似的谋杀案,一宗又一宗接着发生,而且有八成以上的机率,自己和这件剥皮谋杀案脱离不了干系。
凶手绝不是普通的犯罪者,很可能是冲着他来的。一想到此,丁卫钢浑身的寒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