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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入观内,呼嚎怪叫之声从后院传来,二人兔起鹘落间已经来到观后石阵,48名小道提着长剑,举着火把站在阵外,阵内传来童子的呼叫声:“来啊,来啊,来抓我呀!”
一个小道童的身影一闪而过,后面跟着几条黑衣大汉。“扑通”一声闷响,窜出3名小童,将手中火把往洞里一扔,顿时哀嚎狂呼声大作,3个小鬼将3双小手摊开上下一拍,便分头向阵外跑来,低呼道:“师兄,拿火把来!”
提着长剑在阵外羡慕看热闹的小道马上跑上前将火把递过。阵内童稚的戏耍声不绝:“唉呀,我好怕呀!”接着又是细碎的奔跑声,“扑通”声和哀嚎声。
钱悦儿不觉掩口好笑起来,看来这些童儿耍得正欢,倒让年长的师兄们无可奈何地作了壁上观。又一个小鬼跑到了石阵边缘,探头朝外喊道:“师兄,麻烦去厨房再提一小桶菜油来,不够用。”一抬头看到了杨千城和钱悦儿,高兴地唤道:“三师叔,钱檀越,我们把偷进观里的坏蛋都困在洞里烧熟了!快来看呐!”
小道们赶紧去了四个搬菜油,其他人一脸向往又无奈地站在石阵外等着帮衬小师弟们。成年且功夫好的师兄们都跟师祖、师父、师叔们对阵杀敌去了,连小师弟们也大显身手,令他们这些半大小子好不尴尬,简直成了这场师门保卫战里的多余份子,除了帮帮小师弟们的忙,简直毫无用处,想想也觉气馁!
杨千城看出了他们的失落和郁闷,微笑着吩咐道:“留下十人在这里,其他人分别驻守殿阁,有贼人闯入,格杀勿论!”指着一名个子最高、看上去年纪最长的小道,说道:“玉虚,你负责分派一下。”
看到师叔派下了任务,小道们很高兴,很快领命分头散去。杨、钱二人进入石阵中,石阵中弥漫着皮焦肉烂的焦糊味,揭开盖板,五个坑中都已积了不少尸体,有的已烧成了一堆灰,有的正在烧着,里面发出垂死的惨叫声。童儿们三五一堆埋伏在阵中,看到有敌人潜入就现身逗弄,引他们追逐,将他们引进陷阱。埋伏在附近的童子见敌人来了,就将盖板一抽,黑衣人一跌进坑里,马上扔下火把,盖上盖板。火把用完,陷阱里菜油不够、火不大,就迅速到阵外找师兄们要。玩得得心应手。
杨千城和钱悦儿却担忧陷阱不够深,许多尸体和骨灰在里面,不但将陷坑填得越来越浅,而且碎瓷片和铁钉、木箭都没掩埋了,发挥不了效用。坑变浅后如果跌进陷阱的敌人爬了出来,这些孩子就要遭殃了!
于是杨千城下令道童们撤出石阵。小鬼们不情不愿地往外走,钱悦儿哄道:“你们玩了好久,也累了,师祖、师父、师叔和师兄也打累了,所以快快去做些饭菜吧,大家一起吃庆功宴,好不好?”众童子这才转怏为喜,走了个干干净净。
天狼教眼看在山门口硬攻不下,伤亡惨重,便调整了方向,佯攻正门,实偷后山。碧云观依山而建,黑衣人络绎不绝地从后山翻进后院,正落进钱悦儿布下的木石阵中。
甫一落地,便闻到刺鼻焦糊味,阵中烟雾弥漫,三步之外不能视物。原来遣走道童后,钱悦儿就在阵中施放了烟雾弹,与杨千城退出阵外。
一组黑衣人在阵中左冲右突,弯弯绕绕却总也出不来。只听不远处传来恐惧地惊叫声,顿觉脊背发寒,猜测也许是同伴遇到了伏击。迟疑不定地打量四周,可惜根本看不清什么。耳中能够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重物坠落声、惨叫声、呼救声,有心前去救援与会合,可是永远走不过去,就在迷雾中兜兜转转,毫无方向。
绕来绕去总是出不去,眼前永远迷雾一片,这片木石林走到何时才有尽头?难道就在这片迷雾丛中饿死、累死吗?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深,心情越来越焦灼,濒临绝望。
夜色愈来愈深,月光无法穿透迷雾,连指引方向北斗星也被烟雾摭蔽得模糊不清。本来是乘夜潜入,不敢点火。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恐惧的加深,有人忍不住掏出火折,迎风一闪,火苗亮了起来。
钱悦儿捕捉到迷雾中一点火光,指尖运起内力,弹出一枚霹雳丸,顿时火起,烧得那人哇哇大叫,满地乱滚,恰好掉进倒入菜油的陷阱,坑中菜油一见火,轰地爆发起来,火苗直溢出来。虽说逃得快,没有被大火殃及,但亲眼见一名同伴被大火吞噬,惨烈恐怖之状令其他人亡魂大冒。得到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再没人敢点火。
钱悦儿好整以暇地等在阵外,见杨千城坐立不安,便道:“杨兄,有我在此守着便可,你去前面瞧瞧战况如何?”
杨千城依言跃墙而出,看到师父被天狼教左护法和三名堂主围住,激斗正酣。山门口峨嵋九宫剑阵威力有所降低,三代弟子内力终有不足,双方鏖战已近二个时辰,年轻道士们不断催动内力,已开始体力不支,面颊赤红、额上见汗、身躯颤抖,最多再撑一刻便要脱力。天狼教众显然已经发现这一点,并不急切进攻,只采取游斗战术消耗峨嵋弟子的内力。
杨千城顿时暗暗叫苦,万一九宫阵崩溃,那么天狼教就会杀入观中,那些小道与童儿就要身首异处!想到此处,大吼一声加入战团,挥舞长鞭直袭左护法后背。
杜炎只觉身后一股强大劲风袭来,本能地闪身避过。岂知长鞭鞭梢一转,将脚踝缠住,鞭子用力回撤,一股大力欲将自己的身体抛起。赶紧使出千斤坠功夫稳住下盘。手中巨扇向下扫来,这柄巨扇十二根扇骨由玄铁制成,催动内力便可逼出十二柄尖刃。
这一扫,十二柄锋利无比的尖刃逐一划过鹿皮鞭,杨千城只觉手中一轻,鹿皮鞭已被断去一截。皮鞭变短,防护范围也相应缩小,杜炎顿时挥动巨扇攻上面门。杨千城一招“游龙腾云”回护上盘格档回去,只觉对方这柄扇子势大力沉,十二把尖刃寒气森森,不由心中一凛,凝神应对。
山门前局面顿成杨千城与杜炎单挑,三名堂主围斗华阳真人,百余名天狼教众游斗峨嵋剑阵。
钱悦儿抱着肩在木石阵外闲得无聊,只听木石阵中响起零星兵刃撞击声,想来是在阵中摸索的天狼教众撞在了一起,不辨敌我打了起来。这个天罡迷魂阵不得其法花整整数年也出不来。只要迷雾不散,就算有精通阴阳五行术的高手也施展不开,至少在天亮前天狼教众绝不可能脱阵而出的。
钱悦儿对留在阵外的十名小道笑了笑:“小道长,想不想立个大功?”小道士听门外杀声阵阵,兵刃相击声不绝,正感有力无处使,闻言自然欢喜。
钱悦儿道:“今夜刮的东南风,去捡些枯枝败叶放在缸里,在上风处引火烧起来,一人拿一把扇子顺着风将烟雾往石阵中扇,切记一件事,不可让阵中人见着明火。只要你们将烟雾源源不断地吹往那阵中,便记你们大功一件!”又从怀中掏出十颗烟雾弹,递给小道士:“如果一时树叶烧完了,来不及放烟,就顺着风将这弹丸用力弹进去,可记住了?”言毕,伸手弹了一枚作个示范,便兔起鹘落地向山门口而来。
杨千城与杜炎斗了个平分秋色,华阳真人与三名堂主打了个略占上风,峨嵋剑阵却汲汲可危,过半弟子已经力竭气急,钱悦儿观察了一下战况,面露忧色。心念电转,取出怀中玉簫,在指间潇洒地打着旋,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向对面掠阵观战的“天狼”教主公走去。
眼见此次围攻峨嵋伤亡惨重,前往后山偷袭的教众去了一批又一批,却迟迟无人回报,更未见观中火起,“天狼”主公面部依然僵硬,眼神却闪烁着不易觉察的烦躁不耐。
钱悦儿瞥在眼内,心中多了几分把握,直走到他面前三丈站定,带着那抹诡秘的笑意静静与他对视。他冷冷地盯着她,身后护卫的黑衣人“呼啦”一下子闪到他身前,举起兵刃全神戒备着钱悦儿。
她笃定地冲着他笑,并不开口,也不行动。他终于忍不住,沉声道:“你笑什么?”
她旋转玉簫的手一停,似有意似无意地将簫划过嘴唇,笑了笑:“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冷声道:“奇怪什么?”
她笑得幸灾乐祸:“你派了那么多手下去后山偷袭,怎么泥牛入海一样?”
他心中一惊,淡淡地道:“你有什么话就说,不必兜圈子了!”
她继续旋转着玉簫,盯着他的眼睛笑得更深邃莫测:“我有一个提议,现在你有许多手下已经做了峨嵋派的俘虏,而且想必你也一定清楚,峨嵋是个大派,门人虽然分散,但援兵随时会赶到。现在仅凭这不到一百人,贵教已经尝了些苦头,等人到齐了,你觉得你有胜算吗?”
她顿了顿,满意地看到了他垂目深思的样子,继续说道:“其实贵教围攻峨嵋派,最主要的是因为我和一名峨嵋派弟子造访了贵教总坛,闯了些祸事,所以迁怒于峨嵋派。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条件,尽早了却此事。”
他眸中寒光一闪,须发无风自动,冷哼道:“你敢跟我谈条件?!这世上这般狂妄之人,你是第一个!”
钱悦儿不以为意,笑容不减:“凡事都有开始,其实我还可以再奏一曲碧海潮声曲让贵教朋友鉴赏一番。不过何必小题大做,牵连无辜呢?既然你们的目标是我和杨兄,那么就由我们出头与你们了结这场过节。”
他的曈仁收缩了一下,冷冷地盯着她,声音同样冷,但明显对这个提议有着兴趣:“此话怎讲?”
钱悦儿笑道:“就由我和杨兄对阵贵教派出的高手,公平决斗。如果我们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同时将贵教俘虏全数归还;如果你们输了,就立即下山,永世不得再犯峨嵋!”
他盯着她许久,终于开口道:“无论输赢,都不准峨嵋派扣押我教众!”
鱼儿上钩了!钱悦儿点点头,继续谈条件:“贵派不能群殴齐上,最多派四名高手。”
他点头同意:“既然是公平决斗,那么你的魔音便不准使用。”
钱悦儿爽快答应:“那是自然!”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笑:“既然你们代表峨嵋出战,那么就要使用峨嵋的功夫,这一点你同意吗?”
钱悦儿岂会不知他用意,哈哈一笑:“应当如此!”
他满意地点点头,打了个手势,身旁一名黑衣护卫取出一支牛角,“呜呜”吹响,天狼教众听到号角声一齐停住手向后退开。
峨嵋派众人也住了手,钱悦儿不慌不忙地走回华阳真人和杨千城身边,将谈判情形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杨千城大惊:“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牵连师门,这件办得正合我心!只是你如何会使峨嵋功夫?限制你使用师门武功,只可用峨嵋武功,这是故意要致你于死地,你怎么如此不分轻重就答应了他!”
华阳真人拈须沉思:“以二对四本就不利,钱少侠从未学过峨嵋武功,即使现在立即传授于你,也难以融会贯通,应用自如,决斗之时性命攸关,如今别无他法,你且近前来,贫道立即传授你本门精要!”
钱悦儿躬身谢过华阳真人:“谢真人一番好意,在下既然敢应承,就有致胜之法,有劳真人为我等掠阵!”取出一个细白瓷瓶,递入他手中:“这是家师亲制灵药,请真人让贵派弟子速速服下,运息吐纳一刻,即可恢复元气。”
钱悦儿握住杨千城的手,并肩向前走去,她手掌紧紧一握,轻声道:“杨兄,你、我又要并肩而战,杀出一条血路了!”
她心中清楚,并没有什么援兵,虚张声势引诱“天狼”主公同意以决斗方式来了结此事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至少可以为峨嵋派众弟子赢得恢复元气的时间,如果赢了,就可以凭二人之力解除此次危机,即便对方反悔,峨嵋派也有了再战的能力,无论如何,这是一笔好买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