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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阵兵刃急响,杨千城手中剑不但荡开了二人刀招,而且迅速还招向二人挥出了一式“龙女拂袖”,这一招荡起十足的劲风,斜挑向上,再顺势斜斩横拖,剑招虽飘逸美妙,但攻势强大,将二人中路都笼罩在这一剑之中。
二人只觉一股森寒剑气直逼胸口,剑招蕴含着无穷变化与后着,二人胸前14处大穴都随着剑尖颤动笼罩在内,一个不慎便要被揉合“三十六路天罡指穴法”的峨嵋剑法给刺中要穴。
心头一凛,将二口刀舞得泼风一般,缠头裹脑将周身护得结结实实。如此一来,杨千城放弃先手的劣势只一招之内就微妙转换过来,李、宁二人处于全力防守的下风。
李鹤年使的是日月乾坤刀,刀身直刃,横劈竖斩威力十足。这种刀没有弧度,刀柄上亦没有刀格,说明他是一位非常老道的刀客。用刀的新手或者握力不强的,极容易脱手而伤及自身。他刀招沉猛、大开大阖,劲道十足,虽运招护身,但劈斩之际仍然极具威胁。
宁东海所习是八卦刀法,用的一柄单刀,攻防严密,蕴含八卦两仪之变化,脚踏八卦九宫步法,游斗自保之际仍留有极强的攻击后手。
二把刀一柄剑厮斗在一处,刀光剑影,直打得难解难分,李鹤年与宁东海追随朱橚日久,对彼此招式已是烂熟于胸,二人配合默契,不但互相弥补防守之不足,还在攻防之间巧妙切换,分别牵制杨千城。
朱橚在一旁观战,只看得惊心动魄,想不到杨千城身手如此了得,竟能与手下最为得力的二名侍卫缠斗这么久。
杨千城心中默数,已与二人拆解了七十余招,他已将二人路数看了个心中透亮,当下决定全力施为。“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使刀之人空着的另一只手及脚下的步法极为重要。
杨千城发现李鹤年每次变招之前,左手都会略略举起伸到靠近胸前二分的位置,而刀招使完左手又会五指张开,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被杨千城看在眼内自是找到了制胜之机。再看宁东海,脚下严格按照八卦九宫步法方位行走,一旦被打乱刀招亦会大乱。
二人刀法娴熟,变招迅捷,此时宁东海采取守势正面吸引杨千城注意,李鹤年一招“狂风乱舞”将日月乾坤刀撩挂劈扫,左右横扫,疾快如风,寒光闪闪地向杨千城侧翼袭来。
杨千城见宁东海左脚在子、右脚在卯,抢先上前一步踏上丑位,占了宁东海左脚准备移动的位置,同时施展“盘功易筋经”全身柔若无骨地向后一仰,将李鹤年的剑招全数避了过去,同一时间右脚迅速踏上子位,膝盖一顶,将宁东海顶得站立不稳单膝跪地。身形一晃自子位“嗖”地立起,正在宁东海背后,顺势以剑柄击中李鹤年腰侧“腹哀穴”,左手“天罡指穴法”拂中宁东海后背“灵台”、“中枢”两穴。
李鹤年只觉腰间巨痛,顿时用左手抚住疼处,幸好对方只是以剑柄击中此穴,否则整个腰腹便要左右对穿了!宁东海只觉后背一麻,心知对方手下留情,只是轻轻拂了一拂,若是用力点下定然要脊背麻痹动弹不得。自己整个后背暴露在对方眼前,对方却有意避过了背后8处要穴,只拂了二个无关紧要的穴位,明显是给足了自己和殿下面子。
杨千城能一击成功,正是瞅准了李鹤年变招之际左手上抬,露出了腰侧空门的机会,同时抢占了宁东海下一步脚法方位,令他猝不及防之下阵脚大乱。施展了“盘功易筋经”绝学,以匪疑所思的角度与方位避开袭击同时迅速出击,才能一招制服二人。
李、宁二人心知对方武功远胜于己,同时已经手下留情,当下倒按刀柄,抱拳道:“杨大侠武功盖世,我等佩服,甘拜下风!”
朱橚一直在凝神观战,二人刀光剑影战作一团,有些难以分辨,还未看清怎么一回事,两名得力侍卫已经败下阵来,不由大吃一惊!
看来杨千城这名情敌还是相当强力,翻心一想,如此说来,武林中的绝顶高手要行刺自己的话,二名侍卫首领合力抵挡也不会超过八十招。
这个估计已经相当乐观,不排除杨千城为了给自己和李、宁二人留足颜面而手下留情,朱橚不由脊背生寒。表面上哈哈大笑:“杨大侠果然好身手,还请对我这二名属下指点一二!”
杨千城谦虚道:“殿下过奖,二位大人身手了得,草民不敢妄加评断,只有一点小小提醒还请二位稍加注意。”于是将二人的弱点说了,正色道:“二位的刀法俱已上乘,如果李大人能够掩饰掉左手这下意识的动作,宁大人的步法能够更灵活,不要过份拘泥步法,令敌人难以摸透脚法变化,那么对于王爷的护卫会更加稳妥。”
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句句中肯,李鹤年与宁东海心头一凛,诚心谢过,对杨千城均自内心佩服起来。朱橚更是心中暗暗叫好:此人虽系情敌,却也要好好交结,不可使之与我为敌。
四人回到暖阁,继续喝茶叙话,杨千城心中一动,向朱橚抱拳道:“殿下,草民有一不情之请,不知殿下可否恩准?”
朱橚正端着茶盏喝茶,闻言放下茶盏,笑道:“杨大侠有什么话,但说无防。”
杨千清将收伏二名杀手,二人改过自新,在马鞍山仗义救下卖艺父女的事情坦然说了,对朱橚躬身施礼:“草民希望殿下能够收留他们作为贴身护卫。他们熟悉杀手武功路数以及行事风格,如今泄露机密被同伴追杀,断然不致背叛王爷,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请殿下给他们一个机会!”
朱橚心中盘算:李、宁二人已是自己身边最强的高手,但合二人之力仍不足以抵挡绝顶高手,进京途中连番遭遇杀手袭击,既然自己未死,刺杀行动便不会终止,正是用人之际,倒可以考虑一下他的建议,顺便卖个人情予他。
想到这里,呵呵一笑:“既然是杨大侠推荐,那身手自是不错的,本王也愿意渡人向善,立一桩功德。”
杨千城大喜:“如此,草民多谢殿下!”
朱橚当即吩咐李、宁二人护送自己回宫后,连夜到金陵镖局接黑风和黑石进宫当差。
杨千城见朱橚为人爽快,亲切随和,心中很是好感,两人就四川风物、武林轶事谈笑了一阵,李、宁二人站在一边不时补充一二,聊得还颇为投机。
钱悦儿进来,见到二人谈得热络,暗松一口气,招呼二人用饭,地点仍在水边花厅。朱橚与杨千城推杯换盏好不热络,钱悦儿哪知之前双方切磋讨教之事,心中暗暗称奇,明明离开之前见朱橚面容阴郁,颇为不乐,怎么一个时辰功夫,和杨千城投契到这种地步?!
宾主尽欢,朱橚先行辞归,钱悦儿与杨千城起身送出门外。想到朱橚曾提到过回宫后,便要派人连夜到镖局接黑风、黑石进宫。也急忙向钱悦儿告辞,约定明日一早将一行人移居宝鼎山庄。
这就是朱橚的高明之处了,轻描淡写一个决定,一方面早日充实侍卫令自己安枕无忧,另一方面将杨千城调开,避免钱、杨二人夜间独处。
杨千城趁夜色掩护,施展轻功赶回金陵镖局,他消失了大半天,众人放心不下都在前厅等着,见他回来都围拢上来问候。
杨千城心中高兴将找到钱兄弟的事情说了,乐仲毅听说京城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在五年时间脱胎换骨成了一名武林高手,不由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小迟和松涛暗暗高兴,他们自知习武太迟,正在担心难有作为,却亲耳听到了一件正面事例,心中喜悦自不待言,只盼着早日见到这神话一般的钱大侠。
黑风、黑石也很是高兴,进了皇宫大内薪俸优厚,而且从此一步登天,成了吃皇粮的官差,与杀手的地位自是云泥之别,此外宫廷守卫森严,身在宫中,再不怕天狼教追杀,有了这样体面的身份在黄芷兰面前也不致自惭形秽了。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
黄氏父女也很高兴,都为黑风和黑石有这样好的机遇而高兴,另外一层,他们为搭救自己得罪大江帮,本来甚为过意不去,如此一来,两人成了朝廷命官,大江帮自然不敢再来寻仇,这样父女俩顿觉心中一轻。
谢婉亭见杨千城如此高兴,自然也是很替他欢喜,再听说钱府富比王候,景致优美,明日就要搬去那宅院住,越发欢喜起来。
乐仲毅恭喜杨千城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同时催促他在明日搬入宝鼎山庄之前将该办的事情都办了。杨千城会意,呵呵而笑。
众人正在热热闹闹地叙话,宁东海来了。接到通报,乐总镖头与杨千城迎出门外,黄氏父女赶紧帮着黑风、黑石打点行囊,二人在众人的祝福与惜别之中跟着宁东海进宫去了。
众人这才从前厅各自散了,杨千城回到偏院叫住吴松涛,在房中将早上同乐仲毅商量好的订亲之事以及前后因果说了,问他有什么意见。
松涛年纪还小,虽然不懂男女之情,但听说是亡父生前意愿,想到乐伯伯对自己百般疼爱,对乐家妹妹印象也不错,加之师父已经允诺了,便点了头。
杨千城笑道:“订了亲,松涛也成了大人了,要好好习文练武,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因为从此松涛肩上就多了份责任,要好好保护另一个人了。”
松涛认真点点头:“就像师父一样,对不对?徒儿知道了!”
杨千城微微一愕,点了点头,笑着打发他下去。原来谢婉亭已将二人订亲的事情说了出来,如今镖局上下都将二人看作一对,二个徒弟也已经知道,故有此一答。事实如此,杨千城自然只能点头承认。
第二日一早,金陵镖局张灯结彩,杨千城与乐总镖头夫妇分别在前厅上首左右两边坐了,在镖局副总镖头主持下为吴松涛与乐灵云交换庚贴。众人前往观礼,换过庚帖开始交换信物。松涛取下颈中随身玉佩交予乐灵云,乐灵云赠了一个亲手刺绣的荷包,里面装了一撮青丝,简简单单地完成了订婚仪式。
杨千城坐在堂上想起半月前自己的订亲礼恍若梦中,想不到如今作为师父又替自己的徒儿操办订亲仪式,当真是奇妙!如今师徒二人都是订了亲,名义上有了家室的人了,只是对于未婚妻却是一样的没有什么特殊牵挂和恋慕。
喜欢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只是接纳、只是责任,杨千城觉得这种感觉不尽真实,也不算虚无,总有一种飘忽不稳的感觉,具体什么感觉描述不清也述说不明,只是一种心在别处,天马行空没着没落的感觉。
带着一行人重新来到宝鼎山庄的时候,门口两名家丁的表现与昨日大不相同,屁颠颠地通报了进去,管家福伯亲自引路,将一行人带到一处院落,对杨千城说道:“大少爷吩咐了,您先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跟老奴说,老奴自会安排妥当。”
杨千城见窗明几净,家什齐全,哪有什么不满意地?再三道谢,福伯拱手辞去。
一行人自去安顿,院中有大小四间屋子,杨千城和谢婉亭各住了一间小屋,二名徒弟合住了一间大屋,卖艺父女也住了一间。
宝鼎山庄环境清幽得多,杨千城带着徒弟在院中习武,谢婉亭和黄芷兰在廊下绣花,黄大伯抽着旱烟看着两个孩子站桩,一片闲适。
黄芷兰针线功夫了得,在给她爹绣一个旱烟袋,绣得荷花都活了起来,一滴露珠似是要滚了下来。自从被黑风、黑石救下,跟着杨千城一行,不用四处卖艺,就偷闲给她爹绣个旱烟袋,原来那个补了个补丁已经很旧很难看。
谢婉亭一双手握剑的时候比拿针的时候多,只是早上见吴乐二家订亲,乐灵云送上一个巧手绣成的荷包,令她心中一动,也想学样绣上一个,放进一缕青丝,好让杨千城随身携带着,把自己时时放在心上。
她与杨千城订婚,只是在师父和师兄弟、师妹们的见证下将双方的佩剑交换了一下,就算是订情信物了,相较之下少了许多浪漫,所以她决定补上一课。
只是手法笨拙,绣花针将十指扎了许多眼儿,渗出了血来,一边吮指一边偷眼看着认认真真在教徒弟的杨千城,心中甜蜜。
黄芷兰见了,暗暗窍笑,既笑她绣得稚拙艰辛,又笑她苦中作乐看着杨千城就忘了满手的伤痕的小儿女之态。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羡慕,这就是爱恋一个人的感觉吗?
思绪飘远,眼前浮现黑风、黑石的面貌,隐隐约约地猜到这二人对自己抱有好感,只是这种事情男方不开口,女儿家当然不能存太多幻想,也许只是自己弄错了!
想到这里仍然专心埋头绣花,谢婉亭绣的是鸳鸯戏水,绣不好的时候就请教黄芷兰,黄芷兰耐心地指导,二人倒也自得其乐。
杨千城手中拿着带鞘的长剑,看着二名弟子站桩。姿势走样时,他就用剑轻轻敲上一下,也不时上去手把手地纠正一下。
正在这时,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了五个人,当先的正是朱橚,后面跟着李鹤年、宁东海,最后跟着黑风、黑石。
黑风与黑石已经换了一套装束,虽然是陪着朱橚微服出行,但锦袍束带,一身华服,看上去英俊醒目多了。脸上带着笑,显然对眼下的状况很是满意。
杨千城吩咐弟子们继续练功,迎了上去:“殿下怎么来了?”又拍肩对各人打了一下招呼。
朱橚笑道:“杨大侠今天乔迁,本王特来道贺。”
杨千城躬身行礼道:“有劳王爷大驾,草民愧不敢当!”一边将朱橚一行往客厅让。
黑风、黑石的目光一齐落在黄芷兰身上,直到跟随朱橚进入客厅。廊下的众人已经站了起来,黄芷兰与二人目光相撞,立即点头道了好。
谢婉亭轻笑道:“芷兰妹妹,恭喜!我看你应该也是好事将近了。”黄芷兰面上一红:“谢姐姐说笑了!”
朱橚落座,看着这一院子的人,心道:这杨千城同行的人还不少!见了其中二名年轻女子更是觉着蹊跷,她们是他的什么人?心中顿时充满了深厚的兴趣:“杨大侠,怎么不介绍介绍你这些朋友呢?”
杨千城逐一引见:“尚在院中站桩的是我新收的二名徒弟,这二位就是昨日向殿下提起过的黄大伯父女,这位是我师叔的弟子谢婉亭。”
谢婉亭深施了一礼,补充道:“见过王爷,婉亭还是城哥的未婚妻。”
朱橚一听,心中大喜:如此说来,这名情敌可以排除在外了,原来已经有了未婚妻,昨日倒白白担心一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