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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人影闪动,大榆树上,飞落下一个身着道袍,白髯飘飘的佩剑老者。
青萍子看清楚来人之后,立时欠身一礼,道:“原来是玄真师叔鹤驾。”
他初闻玄真道长,投入蓝天义手创的天道教中时,心中还有些不信,此刻,竟见玄真之面,心中的激忿、羞愧,交织成一片怒火,他虽然仍能强行忍过,行礼拜见,但言词口气之间,已无法控制住心中不满之意。
玄真道长一挥手,道:“不用多礼”
追随青萍子身后的六个属下,本来要行大礼拜见,但听青萍子口气不善,全都停了下来。
青萍子不待玄真接言,抢先说道:“弟子风闻师叔投入了天道教蓝天义的门下,弟子还有些不信,但此刻看来”
玄真道长接道:“此刻,你亲自所见亲耳所闻,应该相信?”
青萍子道:“弟子还是有些不信。”
玄真道长奇道:“为什么?”
青萍子道:“师叔一向在江湖上的声誉甚好,而且在本门之中,也极受弟子们的爱戴,弟子实在想不出师叔何以会投入天道教中!”
玄真道长冷笑一声,道:“两个原因,第一是天道教天行道,统一武林,免去纷争,第二是不久天道教只有死亡一途。”
青萍子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师叔如若遇上了为难之事,只要传一句话到武当山上,掌门师兄必将倾尽咱们武当门下晃精锐,以解师叔之危,那也不用投人天道教,甘为人下,此事如若被传扬江湖之上,不但师叔的威名受损,而且整个的武当派,都将蒙受沾辱了。”
玄真道长想道:“反了,反了,你敢对师叔如此讲话,真正岂有此理?”
萍子道:“师叔如若以武当长老身份,处罚弟子,弟子自无不受之理,但如若以天道教中人物身份,处罚弟子,请恕弟子无礼了”
玄真怒道:“你要怎样?”
青萍子道:“为了本门中的声誉,弟子要尽力一战。”
那站在大榆树下的佩剑老者,突然接口说道:“道兄,我瞧青萍子很难劝醒,道兄也不用多费口舌了。”
青萍子厉声喝道:“阁下何许人,何以不敢报上姓名。”
佩剑老者冷冷说道:“老夫金陵剑客张伯松,你不认识老夫,那是怪你的眼拙了。”
青萍子气的脸色泛青,目隐杀机,唰的一声,抽出背上长剑,道:“金陵剑客张伯松,贫道到是听过这个名字,但贫道实代阁下惭愧”
张伯松道:“老夫之事,你有什么惭愧?”
青萍子道:“惭愧你玷污"了那剑客二字。”
张怕松冷笑一声,道:“道兄如若顾念门户之情,不肯出手,区区要代道兄出手了。”
青萍子眼看今日形势,似是已难善了,于是长剑挥办动,道:“如若阁下肯于赐教,贫道定当舍命奉陪”
玄真道长怒声喝道:“住口!”
青萍子长叹一声,道:“师叔,咱们武当派的事,似是用不着要别人插手,师叔如若对弟子不满,回归武当山后,弟子当自领家法,跪在祖师堂上,听候师叔责罚”
玄真道长冷然接道:“那是说今日你不认我作师叔了?”
青萍子道:“如是师叔还自认是武当派中人,那就该替弟子作主才是。”
张伯松突然飞身而起,起落之间,已到了玄真道长的身侧,道:“道兄请退开,在下领教一下,武当派剑阵的威势。”
原来,适才青萍子长剑挥动,正是暗示门下弟子摆成剑阵拒敌。
玄真道长低声说道:“不敢劳张香主出手,如若他们执意不听,贫道自会对付他们。”
目光转到青萍子的脸上,接道:“就算是你们四子到齐,也难抗拒蓝教主的天成,听师叔相劝,不仅弃剑投人天道教中,蓝教主大仁大义,不究既往,定会重用于你”青萍子圆睁双目,怒声说道:“师叔快请住口,弟子不愿口出不敬之言,你既投入天道教中,依据祖师爷的遗训,犯了灭师欺祖的大罪,弟子再三谦让,是因为师叔为人,一向受弟子们的敬仰”
玄真道长接道:“你执迷不悟,我也无能救你了。”
右手一番,拨出长剑,接道:“你再想想看,一个人只能死一次。”
青萍子道:“师叔说话口龄清明,显是未为药物所迷。
玄真道长剑一挥,迎面劈下。
青萍子闪身躲开,却未还手。
玄真道长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我的敌手,如你目下背弃剑投诚,时犹未晚。”
青萍子道:“师叔请出手吧!”
玄真道长怒道:“不知好歹。”
长剑一振,连攻两招。
青萍子飞身而起,横里跃出去七八尺,道:“弟子已经连让三剑,师叔如是再攻,弟子要回手反击了。”
玄真道长脸色一片冷漠,道:“我已再三劝你,你执意不听,杀你也不为过。”
长剑一探“神龙山水”点向青萍子前胸。
青萍子知晓师叔浸淫剑道近一甲子,剑上造诣,精深无比,虽是一记平平常常的招术,也不敢掉以轻心,诚心运剑,递出了一招“力屏天南”
双剑相触,响起了一阵金铁交呜之声。
玄真道长长剑连挥,展开了快攻。
刹那间,剑风轮转,剑芒飞闪,分由四面八方,攻向青萍子,而且剑剑都指向要害大灾,竟然是毫无情意。
青萍子全神运剑,防守的十分严密。
玄真道长攻出的剑势虽然凌厉,但都是武当派中剑招,青萍子十分熟悉,故能防范机失,表面上看起来,玄真道长剑势纵横,把那青萍子因人丁一片剑光之中,实则青萍子有惊无险。
双方力斗百招,仍然是一个未分胜败之局。
玄真道长虽然是占尽上风,就是无法把青萍子。
六个武当弟子。摆成了一座剑阵,凝神观战。
一个武当名宿,一个武当才人,两人全用本门中剑法相搏,奇招迭出,六个观战弟子,平日无法领剑招,此刻却能目睹它的作从变化,获益非浅。
玄真道长又攻了二十余剑,仍未能取得胜机,不禁火起,剑术突然一变,施展武当镇山剑法,太极慧剑。
青萍子识得利害,骇然震动,暗道:“看来,他当真已存了杀我之心。”
心中念转,也施展出太极慧剑反击。
这一套剑法,变化精微,奇奥博大,两人虽是一脉相承,但因火候功力不同,施出来的威势,也是大不相同。
忽见玄真道长一剑劈出,斜削青萍子的肩头。
青萍子以攻制攻,剑势一抬,点向玄真道长执剑右腕。
这本是破解玄真道长的剑式,那知玄真道长剑尖一转。人随剑走,陡然一个转身,长剑突然转向青萍子右腕削去。
青萍子送出的剑势,还未来及收回,玄真道长的剑招已然削到。匆忙之间,急急举剑倒退,但仍是晚了一步,寒芒过去,斩下了青萍子右手食指。
青萍子一咬牙,奋身跃起,脱出了玄真道长的剑圈之外。玄真道长冷厉喝道:“那里走。”
长剑一招“野火烧天”身随剑起,追刺过去。
青萍子悬空打了一个跟斗,飞身落人剑阵之中。
玄真道长一剑未中,身子也向剑阵中落去。
六个武当弟子发动阵势,长剑齐齐出手。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把玄真道长逼出阵外。
青萍子左手紧握伤处,低声说道:“改以五行剑阵据敌。
原来,青萍子摆的天罡七斗阵,但因自己受伤,一时间难再应战,少了主持天罡七斗阵的轴心,只好下令改以五行剑阵迎敌。
五行剑阵,只要五人,按正行变化据敌,又多了一个人出来。
多出之人,年纪最轻闲人阵中,撕下一片道袍,道:“四师叔,伤的很重么?”青萍子道:“不要紧,只斩去一根食指。”
他口中说的倔强,但十指连心,已然疼的他脸色一片苍白。
那年轻道人把撕下的一片道袍,扎在青萍子右腕之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道:“弟子已带有伤药,四师叔请敷用一些。”
青萍子刚刚敷过药物,包起伤势,突闻一声惨叫,一个武当弟子,突被玄真一剑洞胸穿过,倒地而逝。
这五行剑阵,变化虽然奇,但玄真对此却熟悉异常,被他找出一个空隙,一剑刺毙一人。
张伯松青剑而立,负手观战,始终未出手相助,似是存心要武当派上下三代自相残杀。
五行剑阵少了一人,空出了一个方位,全阵的效用顿失。玄真道长唰唰两剑,又刺伤了两人。
这两人,剑伤未中要害,竟然是强自忍痛,守定方位,不肯退让。
青萍子咬牙说道:“宝剑给我!”
那年轻道长说道:“师叔调休一下,弟子去补空位。”
口中说话,人已冲上前去,补起了那死去师兄的空位。
五行剑阵虽然又恢复原势,但因两个受伤道人,无暇休息,运气止血,失血过多,浙呈不支,连带全阵变化,都受到了影响。
但见玄真道长踏前半步,长剑左右摇摆,挡开左右剑势,飞起一脚,把那年轻道长踢的破空而起,连人带剑,向外飞去。情势危恶,青萍子己然顾不得右手伤势,一提气,飞身而起,左手抓住那年轻道长的衣领,右手夺过他手中长剑,左手借刀一送,道:“快些逃走。”
那年轻道人身子直飞出三丈开外,向一块大岩石上撞去。
他被玄真道长一脚,跟在右腿“悬钟”穴上,半身麻木,已然无力运气,再加上被那青萍子全力一送。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眼看撞向巨岩,却是无法移动,心中暗道:“完了四师叔要我远走报信,只怕要负他之望了,这一撞上巨岩,岂有不死之理?”
突觉一股暗劲撞来,一挡自己悬空而飞的了,接着据巨岩后疾快的伸过一双手来,抓住了自己的身子,拖人巨岩之后。
只见巨岩后面,蹲着两人,一个放牛牧童,一个中年樵夫。
接着自己的正是那放牛牧童。
那中年樵夫低声说道:“说话小声一些,你法名怎生称呼?”
那年轻道人虽不知两人身份,但却知晓是友非敌,低声应道:“小道法号长平,两位是什么人?”
中年樵夫道:“此刻无暇和你细说,快些脱下道袍。”
长平道长转目望去,只见那牧童,正在擦去脸上的油污,心中若有所悟,一面脱衣一面说道:“小道右腿‘悬钟’穴被人踢伤,运转不便。”
那中年樵夫,伸手推活他悬钟穴。接道:“我叫公孙成,那一位就是黄山夺魁的江晓峰江少侠,你脱下道袍之后,换上牧童衣服,下人此谷,早些赶回武当山去,把目睹之情,告诉贵掌门。”
长平道长道:“江少侠请救小道四师叔。”
这时,江晓峰已脱去牧秋童衣服,换上那道人的衣履,一面挽发盘髻,一面应道:“此地之事,不劳你留心了,你快些赶回武当山去就是。”
长平道长也动手换穿牧童衣服。且说青萍子,拿到长平道长手中宝剑,怒声喝道:“师叔杀戮徒孙,倒是得心应手,天下为老不尊者,莫过于斯了。”
玄真道长冷冷说道:“你不肯听我良言相劝,那是自找苦吃。”
青萍子长剑挥动,疾辟两剑,稳住了五行剑阵,道:“世间不少丧心病狂的人,但像师叔这等放手杀伤门下弟子的,倒还少见。”
玄真道长冷笑一声,道:“你再不弃剑投降,他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青萍子长剑疾展,攻势更见猛烈,似是已存了拼命之心。玄真道长冷冷说道:“你不听师叔劝告,那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了。”
长剑横削直劈,攻势猛敬至极。
但五行剑阵,在青萍子主持之下。威力大增,而且两个受伤弟子,也在青萍子剑招照顾之下,减少了不少压力。
玄真道长虽然熟悉那五行剑阵的变化,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加以击溃。
金陵剑客张伯松哈哈一笑,抽出长剑,道:“道兄,咱们没有时间在此多留,在下助你一臂之力,早些把他们杀死,也好早些上路。”
玄真道长道:“他们不前听我的话,自是死有应得。”
张伯松笑道:“道兄同意了。”
突然上前一步,长剑一探,刺向青萍子。
张伯松虽然不解这剑阵变化之妙,但他冷眼旁观甚久,已瞧出目下五行剑阵重要力量,大都集中在青萍子一人身上,由于他支援分助。才使剑阵保持不溃,如是对青萍子加强压力,剑阵压力即是不致于立刻溃散,但可给玄真道长击溃剑阵的机会,是以,剑招绵绵,一直攻向青萍子。
武当派五行剑阵,虽然不似少林罗汉阵变化复杂、精妙,在武林之中亦是威名甚着,张伯松虽然武功高强,但他不解剑阵变化奥妙,一动上手,才觉出剑阵的威力,明明是一剑刺向青萍子,但是剑阵一转,却被另外一个道人斜里攻来的一剑,挡开张伯松的剑势。因为剑招攻袭方位,在张伯松剑力道上最弱之位,是故,双方功力虽然相差很大。但张伯松的剑势,仍被那道人一剑震开。玄真道长剑势一紧,唰唰唰刺出三剑。
这三剑看上去,都是刺向空间,但事实上,却是阻滞五行剑阵的先机攻势,三剑快攻过后,五行剑阵的变化,顿然一缓。
张伯松借势快攻,疾攻四剑,迫的青萍子向后退了两步。
玄真剑回如风,又刺伤一个道人、五行剑阵立时被两人合手快攻冲散。
玄真道长高声喝道:“青萍子,昔年我代师兄接你艺业时,曾赞你聪明过人,终非池中之物。你还记得么?
喝声中长剑连出,又劈死一个道人。青萍子断指处包扎不久,剧斗之下,伤口破裂,鲜血涌出。
但他却咬牙苦战,不理会亥真道长喝问,全力攻向张伯松。
只听玄真道长道:“你如想登上武当掌门之位,那就快些弃剑投降”
青萍子冷冷接道:“你满口胡言乱语。”
玄真道长大怒道:不知好歹。
长剑一紧又刺死一个弟子。这时,追随青萍子的弟子,除了已经离开的长平道长之外,两个身受重伤,已无再战能,倒在地上,余者全都战死。
玄真道长四了一眼,道:“青萍子。你随行之人,已然伤亡全尽,目下只余下你一个人了,如若答允投入天道教中,不但可保
性命,且日后还可登武当掌门之位,如是再不听师叔良言相劝,只有死亡一途了。“
张伯松疾攻两剑,迫退青萍子,收长剑说道:“你仔细想想你师叔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青萍子冷笑一听,接道:“师叔的恶毒行径,自会有归告掌门,岔道今口纵是战死此地,亦是无憾了。”
张伯松冷关一声道:“你认为小杂毛能够达得了么?那巨岩之后,是一处悬崖。就算他不被摔死,亦难逃我们有布守谷口的人。
玄真道长接道:“我已击中他的悬钟穴就算不摔死,他还在谷中躺着。”
青萍子长叹一声,仰脸望天,喃喃自语,道:师祖请恕弟子无能,已无法把此凶讯带回武当山上了。“
目光转到张伯松的脸上,道:“你如还觉着自己最男子汉,咱们就单打独斗的一决死战。”
张伯论还未来及答话,突闻玄真道长咦了一声,道:“奇怪啊?”
青萍子转目里去。只见长平道长,手执长剑,缓步行了过来。
不禁大怒,厉声喝问道:“无知的孽徒,居然能够解得穴道。还不返回山谷报讯,要回来送死么?”
长平道长也不答话,微微垂首,直向前面行来。
青萍子不闻长平道长回答之言,心中更是恼怒。厉声喝道:“你眼瞎,耳聋了么!
张伯校哈哈一笑,道:“不要骂他,去而复返,岂是无因。”
青萍了怔了一怔,暗道:“蓝天义能使誉满江湖的玄真师叔为他数忠,何况长平这点道行,岂能抵受得住。”心念一转,却说道:“长平,快告诉我,他们如何摆治你,给你药物食用呢,还是别有手法?”
长平道长仍不答话,只管裹着头向前行进玄真道长人似是已瞧出情形有些不对,冷冷喝道:“站住。”
长平道长突然加快一步,道:“还几位师兄的命来。长剑一挥疾攻一剑。
这一剑快速、奇诡,兼而有之,玄真道长虽已早有防备,但他却未料到对方剑招如此之快,急急挥剑封架,已自无及,赶忙向后退了两步。
长剑过处,由玄真道长小腹划过,道袍裂开,伤及肌肤。
如非他及时退避,这一剑就要他腹破肠流。
青萍子见长平攻出一剑。已知他不是长平道长,不禁心头暗道:“这是何许人物呢?伪装成武当门下弟长。”
就在他心念一转之间玄真道长也已警觉出来人不是长平道长,一面挥剑反击,一面冷冷喝道:“阁下是何许人,假扮武当门中弟子?”
长平道长也不答话,一味挥剑猛攻。
张伯松一皱眉头,对青萍子道:“这人是谁?”
青萍子道:“讨命的。”迎面一剑劈了过去。张伯松挥剑相迎,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恶斗。
长平道长剑招奇幻,十合之后,已逼的玄真道长只有招架之功。
青萍子满腔激忿,早有拼命之心,眼着玄真被人缠住,立时剑走险招,招招皆指向张伯松的致命要害,而且,只求伤敌,不理本身安危。
这等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打法,使得张伯松完全失去了主动,处处以防守为先。
孩人搏斗之间,突然一声凄穷的长啸,传人耳际。
张伯松转目望去,只见玄真道长长袍绽裂,长发垂乱,一跃数丈如飞而去,不禁头大骇,挡开了青萍子一记穿心剑,立时转头向外一跃数丈。
足落实地。还未站稳,见眼前人影一闪,长平道长横创挡住了去路,道:“阁下留下一点东西再走。”
张伯格长剑一起,迎胸剑却。
长平道长右腕疾落,啪一声,拍沉了张伯松手中创势,身随剑转,左手顺势一啪,正击在张伯松右肩之上。
这一掌奇招横出,只打的张伯松身躯一晃,栽倒在地。
张伯松右腕一拾,两柄半尺长短的金芒,闪电击出,人却借势一滚、滚出了八九尺远。挺身而起,飞跃而去。
长平道长挥剑一拍,击落两道金芒。
凝目望去,只见那两柄击落的金芒,乃是两把八寸左右的金色短剑。
张伯松却借那长平道长击落金剑之势,转身疾奔而去。
青萍子叹息一声,道:“多承相救,贫道感激不尽。”
江晓峰望了那横卧地上的尸体一眼,道:“在下赶援来迟,致使贵门中弟子非伤即亡。”
青萍子望望断指进流的鲜血,道:“如非大驾来援,贫道亦难逃杀身之危。贫道生死事小,但如不把这次凶讯,同带武当山去,就对本门有着极大的影响,对阁下大思不敢言谢,但不知是否可以告知姓名”
长平道长一欠身,道:“在下江晓峰。”
青萍子道:“果然是江少侠,贫道心中本有此想,唉非过少侠的身手,也难在片刻之间。击败武林中两大高手。”
江晓峰道:“在下惭愧,未能早来一步”
青萍子接道:“江少侠言重了,倒是贫道心中悔愧交集,未能在黄山大会之中,体念出江少快救世之心。”
江晓峰缓步行到两个身受重伤均道人身侧。举手一探地上的两个重伤的道人,竟也已气绝而逝。
青萍子黯然说道:“他们伤中要害,早已无救,早死一刻,也可少受一些活罪!”
江晓峰道:“道长的伤势呢?”
青萍子道:“贫道伤势不重,不劳挂怀。唉!这番离山,六位弟子随行,如今已死了五个,还有一个长平,不知死活。”
江晓峰道:“长平道兄已然易容改装,赶回武当山去了?道长归途之上,也许能和他相遇。”
青萍子你面望天,长长吁了口气,道:“十余门派,分另下山。蓝天义既然遣人挡截我们武当派,想必亦分选遣人手挡截其他门户,江少侠分身之术,寸阴如金,贫道不敢多耽误你的时间,江少侠先请便吧!贫道掩埋了五位弟子尸体,即将旅程赶回武当山去,早把此讯禀报掌门。”
江晓峰道:“道长力战甚久,还是坐息一阵才好,遮掩尸体的工作,由在下承当。”
青萍子本想推担,但话将出口时,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江晓峰选了一片山地,挥剑挖了一个土坑,把五具尸体,尽皆掩埋起来,用剑削一个木牌,刻上武当弟子之墓,立在墓前。
他婉力强劲,动作快速、挖坑,埋尸、筑坟、削牌刻字,不过半个时辰全部完成。
回头看去,青萍子仍然在闭目调总,头上汗水隐现,显是运功正到紧要关头。
江晓峰心中虽是急于要走,但想到了青萍子的安危,必得有人守护才成,只好留下等候。
又有一个时辰,青萍子才调息醒来,睁开双目。望了那新坟一眼,脸上泛现一片感激之情,缓缓行到了新坟之前,合掌一礼,道:“师叔把你们带下了武当山,却不能把你们再带上山去,使师叔悲痛万分,回山之后,把你们为武当门派尽忠之事,奉告掌门,使你们名题忠义塔内、永远做为我武当后代范例。”
言罢,闭目合掌,低诵两声无量寿佛,才转身行向江晓峰肃然说道:“江少侠年纪虽轻,但却身负绝技,的是叫人敬佩,但蓝天义侠一生侠誉,积数十年准备,其势如怒涛洪流,莫可遏止,江少侠是抵柱中流之才,但敌势太过强大,非有非常武功,非常手段,不足力挽狂澜”
语声一顿,接道:“神算子王修才冠一代,从中相助,用谋行略,决不在蓝天义之下,但如决胜阵前,还得有三番血战”
他言未尽意,又突然停住。
江晓峰一抱拳:“多承指教,在下亦自知微末之学,恐难阻当强大敌势,只求尽我心力,也就是了。”
青萍子道:“江少侠如能抽出空暇,希望近日中能到武当山上一行,贫道在山上恭候。”
也不待江晓峰答话,突然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江晓峰高声说道:“道长保重,在下不送了。”
青萍子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片刻间,走的踪影不见。
江晓峰望着那青萍子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忖道:“这青萍子为人很怪,有时间十分谦虚多礼,有时间却有些卓傲不群。”
忖思之间,突闻身后响起一阵步履之声,回头望去,只见那扮装樵夫的公孙成,大步行了过来。
江晓峰道:“长平道长去了么?”
公孙成道:“我带他赶小路,翻了两座岭脊,告诉他应走之路,在约会之地,久等不见江兄,才赶了回来。”
江晓峰道:“我帮青萍子掩埋了死伤的弟子,又替他护法,让他坐息了一阵才走,在下也就要赶往约会之地。”
公孙成突然抬头看看那高耸的大榆树,低声道:“江兄,这大榆树上,是否藏的有人?”
江晓峰抬头看看那茂密的枝叶,心中暗道:“这树上就算是藏上十个人,也是无法瞧得出来啊!”口里应道:“在下剑惊玄真和张伯松,落荒而逃,未见这树上有人出现。”
公孙成略一沉吟,道:“这是一处出山要道,这大榆树也高的出奇,如若是有人藏在那树顶之处,这一带行人往来,都难逃他的双目。”
江晓峰道:“公孙老前辈说的不做,在下上去瞧瞧。”
公孙成道:“但倒不用有劳江少侠了,在下还能对付,我上去瞧瞧吧!”转身而起,爬上大树片刻之后,突见枝叶根动,一个人影,由树上直掉下来。
江晓峰目力过人,已瞧出那人身着绿色短衫,前胸处一宁鲜血,当下一跃而出。双掌一推。先行一挡那人沉落之势,然右,伸手接住那人。只见他脸色铁青,已然气绝而逝。
又等片刻公孙成匆匆由树上下来,道:“死了么?”
江晓峰道:“气息已绝。”
公孙成道:“本想留他活,他许可问出一些内情,但树上相搏,难以控制,下手重了一些。”
江晓峰放下尸体,道:“那树上还有些什么?”
公孙成道:“大约这家伙准备在树上长住,树上蓄存了甚多于粮,红白灯笼一盏,又有红白小旗各一面,可惜已无法问他旗语、灯号的内情了。”
江晓峰道了:“老前辈怎么处置呢?”心中却暗暗忖道:“究竟还是老姜辣,我在此地守了一个多时辰。竟然想不到树上可能有敌人的埋伏,他一到此,就瞧出破绽,论江湖上的阅历、经验,实应该向人家多多领放了。“
但闻公孙成道:“我已经把那红白两面旗,全竖了起来,代表什么、让他们自己猜吧!”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咱们现在,要到何处?”
公孙成飞起一脚,把尸体踢入了峡谷之中道:“走!看着王修如何安排。”
江晓峰道:“王老前辈也来了么?在下已数日未见过他了。”
公孙成一面举步而行,一面说道:“从此刻起,咱们已算和那蓝天义正式接上了手,但咱们实力单薄,无法和他们决一死战,好在,我们人数少,可以隐密行踪。从中破坏他的阴谋,所以,咱们要分散而行,而且身份,形貌,也要经常的变换才成”
语声微微一顿、道:“原本相约,咱们走在一起,以免实力分散,但因目下形势有了改变,咱们也不得不分头行动,好在,我已和王兄研商出多种联络之法,当能互通消息。”
江晓峰紧跟在公孙成身后而行一面问道:“你说目下形势大变,不知有了什么变化?”
公孙成道:“蓝天义来的太快,而上下自沈北岸。由我们购合成数批,集中力量,个行消锗分成数十批,人数多寡不等,大都易容改面!”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他们意欲何为呢?”
公孙成道:“蓝天义比我们相像中还要阴险一些,这举动不仅使在下觉着奇怪。而且连神算子王兄,也有些难明企图,因此,决定分头追查,以明内情。”
江晓峰道:“咱们驰援各路武林同道计划,最否也有了更改呢?”
公孙成道:“目下情势而言,那路子出非工。山大会之人为主,目下双方议具赠出路烟五公一囵。们的行动,自然受着他们的举动影响,随时变更。”稍-顿,笑道:“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江世兄了。”
江晓峰道:“什么好消息啊?”
公孙成道:“王修兄已经约请到几位高手帮助咱们。”
江晓峰笑道:“你们有很多暗记,和联络之法,在下还是不知晓。”
公孙成道:“这个在下也和王兄谈过,据王修说,江世兄此刻正值武功进步之际,受到干扰,甚为可惜,如若再以杂事纷扰,恐妨害太大。所以,不用江少侠劳心。”
江晓峰心中明白,王修用心,要他集中精神,多想多练那蓝天人传授之技,当下啊了一声,不再多问。
两人脚步斯快,向前奔行,口落西山时分,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公孙成停止脚步,四顾了一眼,不见人踪,突然弃向一所道旁的福德祠中。
只见他右宁提起供在福德五神前面的香炉,左手迅快的在下面摸出一物,放下香炉,夺回原处,笑道:“瞧瞧这上面写的什么?”
江晓峰暗暗忖道:“好啊!原来他们利用土地庙作为联络之处,此庙比比皆是,倒真不失为一大善策。”
公孙成展开函件望去,只见上面写道:“兼程疾进弥陀寺。”
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匆写成。
但江晓峰一望之下,还能认出那是方秀梅的笔迹。心中暗道:“就算熟悉了联络信号,但地理形势不熟。亦是定可奈何,这弥陀寺不知距此好运,如是相距太远,问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见公孙成眉头连皱,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啊,方姑娘似是很急促,连暗语也不用了”
江晓峰道:“呷!定然十分紧急之事,老前辈知晓弥陀寺么?”
公孙成点点头道:“弥陀寺倒是知道”
江晓峰道:“距此好远?”
公孙成路一沉吟,道:“大哟有百里左右吧!”
江晓峰道:“如此之远,只怕要大半夜的紧赶,她要咱们兼程急徙。必然是十分重大的事,喧们要立刻前身才是。”
公孙成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急急说道:“不错。定是如此,咱们得快些起去才成。”
放腿向前奔去。
江晓峰急起直追,道:“你想起了什么事?”
公孙成道:“那弥陀寺的老方丈,是一位高僧!”
江晓峰道:“可是蓝天义要加害那位方丈么!”
公孙成道:“这也许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那弥陀寺中。有一个海眼井”
江晓峰道:“什么叫海眼井?
公孙成道:“在下说的太急了。难怪江世兄所不明白。
江晓峰道:“只怪晚辈见闻不广,阅历不丰。”
公孙成道:“那弥陀寺后,有一口大井,据说那口井水直通大海。
江晓峰道:“这传说有些不可能吧!
公孙成道:“这传说在下如下相信,但那寺中井水,却和一般的井水不同。
江晓峰道:“在何不同之处?
公孙成道:“据说那共中每月之中,必有两次。如同水开锅一般的沸腾。有时水花能溅飞岸上。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老前辈是亲眼所见呢?还是听闻传言?”
公孙成道:“听闻传言,不过,此事在武林中传布甚广,想来不会有错?”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那弥陀寺的老方丈武功如何?”
公孙成道:“他是武林中人,从来不谈武事,但武林中人,都知他是一位得道的高僧,而且有着很好的武功。但却从无人见到他和人动过手,每有人和他谈到武功时。他就默然不语,任是你说得舌焦,他也不肯接一句口、但如和地谈到佛学儒道,那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江晓峰听他口气,似是对那弥陀寺中方丈的事,所知有限,也就不再多问。
两人快步疾奔,兼程而进,沿途之上,除了饮水稍停之外,一直没有休息。
那公孙成熟悉地理,半日一宵紧赶,到天色将亮时分,已到了弥陀寺外。
这时,天色破晓,景物隐约可见,称防守隐现故漫夭晨雾之中。
公孙成停下脚步,指着那大雾中巍巍断寺影,道:“就是弥陀寺,咱们先行运气调息一下,然后再进寺中看看。”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咱们日夜兼程,赶到此地,如若因为一测调息工夫,误了大事岂不是功亏一簧?”
公孙成道:“江少侠是否觉着还有和人动手之能?”
江晓峰道:“一夜奔驰,从未稍停,怎会不累呢?”
公孙成道:“你能未复,赶往寺中,万一遇上了事故,我们无法出手相助,那时,反将促使事情恶化了。”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老前辈要多久时光,才能调息复元?”
公孙成道:“要完全复元,一两个时辰不可,如若只求和人动手,一顿饭工夫就可以了。”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好吧!那么老前辈请找一处安全所在调息,在下想先人寺中查看一下。“
公孙成急急说道:“江少侠,区区知道你的体能,弥防寺发生变政还好,如若是发生了变政,那人必将是蓝天义属下的一流高子,动手相搏,还要仗凭阁下。”
江晓峰道:“在下相信还可支持。长长吐吸的换一口气,双臂一抖,飞起而去,两个起落,人已到弥陀寺外,再一个纵身飞人寺中,隐失不见。公孙成虽感体力难支一场搏战,也顾不得运气调息,想起直追,飞入了弥陀寺中。
寺中,已然不见江晓峰行综何处,大雾弥漫中,但见殿房重重。
他究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见闻博广,略一沉思,立时纵下围墙,闪身在一处墙角旁边,运气调息。
且说江晓峰飞跃一道黄色的围墙之后,运足目力望去,只见一座空广的院落,不见人影,约略估计,有亩大小,几棵大树的枝叶,在浓雾中随风飘动。
江晓峰打量过院中形势,快步越过广场,行近二门。
这二门两侧连着厢房,拦住了去路。
举手一推,两扇木门仍然紧紧关闭。
江晓峰一提气,翻上屋面,再一飞跃,飘落买地。
这二门内的景物,大不相同,十余棵高大的白果树,散布在苗许大小天井院中。
四面房舍,使浓雾减弱不少,再加江晓峰那过人的目力,已清晰的见到了四下景物。
二重院中,种植着不少花树,晨务中花气芬芳。
一道红砖铺的小道,直通向第一重大殿。
这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寺院,房屋连绵,殿院重重,但却静的使人有些心悸。
江晓峰步踏红砖而行,心中暗暗忖道:“如若这寺中还有僧侣,也该起身作早课了。”
心中转动之间,人已踏上七级石阶,行到大殿前面。
大殿前一排窗门,虽未打开,但窗帘末垂,可见殿中景物。
两益长明灯,熊熊燃烧,供台后三尊金身佛像,像前燃着一炉长香。
江晓峰看过殿中景,心中更是怀疑暗道:“殿中打扫的纤尘不染,何谈不见僧侣?”
匆匆绕过大殿,向后行去。
突然间,一翩木门内,闪出来一个人影,拦住了去路。
江晓峰暗自冷笑一声,道:“好啊!见到人了。”
定睛看去,只见那拦路之人,是一个十七八岁份小沙弥。
江晓峰仍然穿着一身道装,背插长剑。
小沙弥打量了江晓峰一眼道:“佛,道不同,小师父走错地方了。”
江晓峰谈谈一笑,道:“红花、白莲、青莲寺,三教本是一家人,小道食起路程,错过宿店,腹中辘辘,想来化一餐酒饭充饥。”
那小沙弥淡然一笑,道:“原来如此,但此刻时光尚早,寺中早饭末开。小师父先请寺外稍息,小僧到厨下瞧瞧有什么可用之物。”
江晓峰道:“天已被烧,红日即开,贵寺中的师父们,怎还不做早课?”
那个沙弥望望江晓峰背上的宝剑,反问道:“道兄身佩宝剑,想必是会武之人。”
江晓峰道:“千里独行,难免遇上盗匪。”
那小弥沙口齿十分伶俐,淡然一笑,道:“利器可护身,亦可亲人,怀壁其罪,如若不精剑道,佩剑反将招身之祸了”
抬头望望天色,道:“道兄快请出寺外,小僧去厨下准备一下,立可奉上斋饭。”
江晓峰心中暗道:“他一味的撵我走,具中必有原故。”
心中念动,口中却说道:“看来师兄对僧、道之分,心有成见。”
小沙弥摇摇头道:“江兄错了,小僧劝道兄退出寺外,确是一片仁心,希望道兄不要误会才好。”
江晓峰道:“如是小道不肯退出呢?”
小沙弥叹息一声。道:“那当真是在劫难远了!阿弥陀佛!”
转身向前行去。
江晓峰施出金蝉步的身法,一个转身,拦在那小沙弥的前面,道:“小师父,可否把话说的清楚一些。”
小沙弥小约是已感觉江晓峰的身法,快的有点邪气,停止脚步,又打量了江晓峰一阵,道:“你们已经来了?”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小和尚大约把我看成了敌人,何不将计就计,求见方丈。”
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不错。贵寺中方丈在么?”
那小沙弥点点头道:“方丈已然谴走了寺中僧侣,恭候大驾多时了。”
江晓峰道:“那么?劳请小师又带我会见责令方丈如何?”
小沙弥点点头,苦笑一下道:“你说话很客气,一点也不像山林鸿家的样子,我们方丈曾经说过,真正大奸巨恶的人物,大都是阴狠不形诸于色,恶毒不着痕迹,难得你这点年纪,竟然已有了此等深沉协涵养。”言罢,放步向前行去。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小沙弥,口齿伶俐,辩才极佳,我如答上腔,不知要费多少口舌,还是不理他为上。”
小沙弥带着江晓峰穿过了两重院落,到了一处翠竹环绕的幽静院落之中。
百竿绿竹,环围着一座寂静的禅房。
小沙弥轻叩禅房木门,道:“他们来了。”
排房中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请他们进来。”
江晓峰步人禅房,抬头看去,只见一张宽阔的木榻上,坐着一位白眉会垂目,面色红润,颚下无髯的老僧。
他衣着整齐,高腰白布履,身披黄袈裟,摔榻一侧,一张木案上,放着一个铜钵,体钵上有盖掩遮,不知内放何物,木案旁边四张竹椅,铜钵边两卷佛经,整个禅房中,再无他物。
江晓峰打量过禅房景物,合掌说道:“小道见过老禅师。”
白眉老僧淡淡一笑,道:“老僧已然恭候甚久了,施主又何苦易容改装呢?”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老禅师好眼光。”
白眉老僧长长吁一口气,扬手对那小沙弥道:“大限已到,你可以逃命去了。”
小沙弥合掌说道:“弟子愿追随师父”
白眉老僧哼一声,接道:“你如不听方丈之命,老衲即把你赶出门墙。”
小沙弥不敢再行强辩,就在禅房门外大拜三拜,转身而去。直待那小沙弥去后良久,白眉老僧才缓缓说道:“蓝天义蓝大侠还未赶到么?”
江烧峰沉吟了一阵,道:“蓝天义落后了一步,在下抢先了。”
白眉老僧任了一怔,道:“你是谁?”
江晓峰道:“晚辈出道很晚,说出姓名,老禅师也未必知晓,只要老禅师能相信晚辈不是蓝天义一伙人,那就成了。”
白眉老僧又仔细的瞧了江晓峰一阵,道:“如若老衲未走眼,施主的年龄应该不大。”
江晓峰道:“老禅师看对了。”
白眉老憎道:“施主不是玄门中人。”
江晓峰道:“老禅师又说对了。
白眉老僧道:“如是老衲不允施主留此呢?”
江晓峰道:“那就要老禅师设法把在下撵走了。”
白眉老僧轻轻叹息一声,道:“老衲想要告诉你一处藏宝之地,你去挖得宝藏,过一生快活日子如何?”
江晓峰道:“那要看什么宝藏,能否让在不动心。”
白眉和尚道:“一批黄金,不下万两之数。”
江晓峰道:“可惜在下不喜金银。”
白眉老僧摇摇头,低声说道:“现在,你想走只怕也走不了啦。”
言罢,闭上双目,不再理会江晓峰。
江晓峰凝神听去,果然闻得了轻微的步履之声。心中暗道:“这老和尚耳目如此灵敏,定也是武林中人。”
心中念转,人却行向禅室一角,就地盘膝而坐。江晓峰刚刚坐好,步履声已入禅室。微微侧目望去,只先当先一人,长衫福履,正是蓝福,蓝福身后紧随着明艳照人的蓝家凤。
蓝家凤的确是美,美得那白眉老僧,也不自觉的望了两眼。
蓝福目光一掠江晓峰,未加理会,却对白眉老人拱手说道:“老禅师久违了,还记得在下么?”
白眉老僧轻轻叹道:“你是蓝福蓝老施主。”
蓝福道:“老禅师好记性。”
回顾蓝家凤一眼,道:“这位蓝姑娘,乃是敞东主蓝大侠的千金,蓝大侠事务繁忙,不克亲来,特遣蓝姑娘和区区代他拜会老样师。”
白眉老僧道:“不敢当,蓝老施主有何见教,尽管请讲。”
蓝福道:“贵寺僧侣众多,香火鼎盛,此刻怎的竟然不见一人?”
白眉老僧道:“他们都是深具善根的佛门弟子,不解武事,都已为老衲遣离此地了。”
蓝福道:“老禅师说的是,佛门弟子,戒律甚严。不过,区区希望我们需要之物,还在寺中。”
白眉老僧淡淡一笑,道:“蓝老施主需要何物?”
蓝福道:“老禅师是真的不明白呢?还是故作不知。”
白眉老僧道:“老衲自然是真的不知,岂有故作之理。’”
蓝福道:“在下来此之时,蓝大侠曾经再三嘱咐,不可对老禅师无理,是以,在下不希望闹出不欢之局。”
白眉老僧点头叹道:“蓝大侠如此相嘱,足见和老衲还有一点香火之情。”
蓝福道:“好来好散,彼此有益,老禅师交出金蝉,我们立时告辞,决不动弥陀寺一草一木。”
白盾老僧摇摇头,道:“蓝姑娘和蓝老施主来晚了一步。”
蓝福微微一怔,道:“怎么说?”
白梅老僧道:“那金峰禅已被老衲放入寺后井中了。”
蓝福脸色一变,冷冷说道:“这话当真么?”
白眉老僧道:“老管家知晓在不从不撒谎。”
蓝福脸上透出杀机,口中却仍然平和的说道:“老禅师放走金蝉,准备如何对我们教主交代?
白眉老僧笑道:“什么教主?”
蓝福自知失言,但已无法改口,只好说道:“就是敞东主蓝大侠。”
白眉老僧道:“原来蓝大侠已自封了教主,那么蓝老管家也定已荣任要职了?”
蓝福道:“老禅师心胸很开阔,在下十分敬服。”
白眉老僧淡然一笑,道:“事已如此,老衲惊怯逃避,似也于事无补了。”
蓝福道:“好一个事已如此,老禅师想必早已胸有成竹,对教主有所交代了?”
白眉老僧笑道:“我想,你来此之事,蓝大侠定然已对你有所交代。”
蓝福道:“不错,教主确有交代,要在下无论如何要取金蝉。”
白眉老僧道:“如是取不回去呢?”
蓝福道:“那就要老禅师的项上人头抵偿。”
白眉老僧点点头,道:“这个,老衲已经准备好了,我遣走寺中僧侣,已准备引颈受戮。”
蓝福冷冷说道:“你伪装不会武功一事,瞒得过别人,但却瞒不过我蓝福,咱们到后院一决胜负,怪你不能逃走,如是不守信诺逃走,在下要烧毁这弥陀寺,追杀数百僧侣。”
白眉老僧道:“这个么?老衲也曾想到,所以,老衲留在这寺院中,恭候大驾,老衲愿以人头偿还放去金蝉,还望老管家上覆蓝大侠,就说这弥陀寺中,除了老衲之外,都非会武之人,希望他能网开一面,放了寺中僧侣,保存这座古刹,老衲死而无憾了。”
蓝福淡淡一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你是有意放了金蝉。”
白眉老僧点点头,道:“那金蝉已是通灵之物,老衲实不忍加害放它。”
江晓峰只听得大为感动,暗道:“这老和尚为了救一只金蝉之命,不惜以生命偿还,这等博爱的胸襟才是佛门真谛。”
只听那白眉老僧低声说道:“放去金蝉,罪在老禅师一人,希望蓝施主不要株连无辜,你们可以动手了。”
言罢,闭上双目。
江晓峰做微启双目望去,只见那白眉老僧气定神闲,法像庄严,全无一点畏惧之色,当真是有者视死如归的气度。
蓝福一皱眉头,回顾了蓝家风一眼,道:“劳请姑娘动手。”
蓝家凤怔了一怔,道:“要我动手!”
蓝福微微一笑,道:“这老和尚武功很高强,我一直不敢相信他会引颈受戮,所以,我要防备着他出手反击。”
蓝家凤缓缓抽出长剑,举了起来。
江晓峰只看的心头大为震动,暗道:“此女貌如娇花,形若春水,怎的心地如此歹毒?她如一剑杀死这白眉老僧,内心之中,难道一点也不觉着难过么!”
只见蓝家风长剑一落,劈了下去。
江晓峰心中又急又怒,又有着无比的失望,正待出手相救,蓝家凤突然停下了剑势,缓缓说道:“他不肯还手,我无法狠得下心。”
蓝福笑道:“姑娘,你如追杀一个人,也很不下心,如何还能成其大事!”
蓝家凤还剑入鞘,道:“我不杀,要杀你们动手吧!”
转过身子,向内行去。
蓝福双目耸动,似想发作,但又强自忍了下去。
但江晓峰心中却突然泛升起无限希望,忖道:“她心地善良,看来,究竟是和别人不同。”
心念转动之间,瞥见蓝福右手一探,长剑出鞘,回剑如风,直向那白眉老僧横削过去。
江晓峰虽然早已有准备,但见蓝福出剑太快,快的恐怕自己救援不及,心中大急之下,急声喝道:“住手!”喝声中,拍出一掌,击向蓝福的后背。蓝福反应灵决,身子一转,长剑随收,斩向那白眉老僧的剑势,突然之间,变成了护身剑招。
江晓峰旨在救人,一看蓝福收住了剑势,立时也收回了掌势。
蓝福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什么人?”
江晓峰心中任道:“听他口气,还未认出我的身份,最好是给他一个莫测高深。”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在下是过路的,承方丈慈悲,留宿寺中,看到你们这等杀人放火的恶毒匪性,颇有不平之感”
蓝福冷笑一声接道:“一派胡言。”
目光转到白眉老僧的脸上,道:“原来老禅师已经早有了准备。就应想起来才是”
突然仰天打个哈哈,接道:“老禅师,只请一人,不觉实力太过单薄么?”
白眉老僧在听到那江晓峰呼喝之声时,已然睁开眼睛,轻轻叹息一声,道:“阿弥陀佛,施主和老衲素不相识,何苦卷入这是非漩涡之中,听老衲之言,快些去吧!”
江晓峰摇头道:“此刻就是想走,只怕也走不了。”
白眉老僧道:“老衲代你向这位蓝老施主,求个人情,放你离此就是。”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老和尚明明一身武功,不知何以竟不肯出手抗拒,看来非得拖他下水不可。让他百口莫辩。”
心中主意已定,故意冷笑一声,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既蒙老禅师邀来助阵,岂能坐视老禅师被人杀死不救?”
白眉老僧一皱眉,道:“老衲和你素不相识,怎会约你助拳?”
江晓峰道:“老禅师明明约了在下来此协助抗拒强敌,为何又不敢承认呢?”
白眉老僧道:“施主感情,老衲心领了,你还是快些逃命去吧!
江晓峰道:“老禅师又为何改变了心意?要在下逃命?”
白眉老僧笑一下,道:“你留下,也不过是多加一条人命,于事何补?”
蓝福冷眼旁观也不接口,静静听着两人相辩。
江晓峰道:“这老和尚一心想死,不知为了何故。”
心中一急,突然说道:“老禅师金蝉交给在下,已是怀壁其罪,你想我还能够走得了么?”
江晓峰目光微转,只见蓝福和蓝家凤四道目光,都已投注自己的脸上,显然,这番话,已然收到很大的效果。
原来,他忽发奇想暗道:“那老和尚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却把寺中僧侣全部道走,死亡之故,是为了一只金蝉,我如能把生死的大罪揽上身来,看他知何处理。”
心中暗定主意,口中却说道:“老禅师只管放心,我收藏金蝉之处十分隐密,他们可以取我之命,却无法取去金蝉。”
蓝福唤了一声,道:“你把那金蝉吞人腹中么?”
江晓峰道:“没有。”
蓝福道:“放在三十三天上,十八层地狱中。”
江晓峰摇摇头,道:“都不是。”
蓝福道:“那么老夫相信你会把它交出来。”
白眉老僧突然接道:“你这人满口胡言。”
目光转到蓝福的脸上,接道:“蓝老施主,不用听他胡言乱语,他乃今晨才到敝寺中讨食之人,老衲怎会把金蝉交付于他。”
蓝福道:“禅师可能举出证明么?”
白眉老僧怒道:“老衲从不说一句谎言,还要什么证明?”
他面对死亡,从容镇静,毫无畏惧和自保之意,但蓝福一句轻藐之言,却使白眉老僧脸上泛起了忿怒之容。
江晓峰心中暗暗喜道:“原来,他还未勘破荣辱之关!”
但闻蓝福冷笑一声道:“在下也素知老禅师不说谎言”
白眉老僧接道:“那就是了,你割下老衲首级,回去见蓝天义吧!”
蓝福冷笑一声道。“如是在下够带回金蝉,岂不更好。”
白眉老僧道:“金蝉已为老衲放走,你怎的不肯相信?”
蓝福道:“时事多变,人心难测,咱们已二十年未见过面,在下如何能完全相信老禅师。”
白眉老僧脸泛温色,道:“那你要如何?”
蓝福道:“在下么?先要这位小道兄交出金蝉?”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道:“那金蝉在你手中么?”
江晓峰道:“不在身上。”
蓝福道:“藏于何处?”
江晓峰摇摇头道:“不能告诉你们。”
蓝福淡淡一笑,道:“你口气很硬,老夫要数数你身上有多少硬骨。”
一面答话,而举步向江晓峰行了过去。
江晓峰暗中运气戒备,但表面却不露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