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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一条人影,疾如流星般,飞跃而至。
那是一个白髯白发的老者,一袭青衫,脸若童颜。
只见他瞧了两个倒卧在门口的抱刀大汉,冷笑一声,举手一招,一把单刀自地上飞起落入手中。
两个装作晕倒之人,竟也沉着的很,那老人隔空取刀入手,两人仍然静卧未动。
青衫老人单刀一挥,冷森森的寒芒,掠着右面大汉的脸上扫过,刀风划面生寒。
伤卧在右侧的大汉早已得到了高万成的嘱咐,要忍受一切惊恐,那老人举手一招,刀自入手,武功已到隔空取物的能耐,就算是和人动手,也不是一招之敌,只好硬着头皮装下去。
那老人钢刀掠面而过,却未伤人,但使他相信,两个人都还被制着穴道。举步跨入了室中。
并列的棺木,在一支白烛的光焰下,显得有些阴暗,内厅四周暗影幢幢。
白髯老人似是自视甚高,冷笑一声,举手向中间一座棺木上拍去。
就在掌势扬起之际,暗影中突然响起了人声,道:“那棺中都是石块、瓦片,这一掌下去,会浪费你不少功力。”
白髯老人急忙回目望去,只见赤须龙严照堂,肃然立在两丈开外。但闻两侧棺木轻响,出山虎林宗、狮王常顺、金钱豹刘坤,齐齐由棺木中飞身而出。
白髯老人目光转动,四顾了一跟,淡淡一笑,道:“只有你们四个?”
严照堂缓步行了过来,道:“阁下觉着不够吗?”
白髯老人道:“贵门主不在吗?”
严照堂道:“阁下如若能对付了我们四个,敝门主自会现身。”
白髯老人道:“你们是”
严照堂接道:“金剑门四大护法。阁下是何许人?”
白髯老人道:“你们如能留下老夫,再问姓名不迟。”
林宗怒道:“好狂妄的口气。”
右手一抬,呼的一掌,劈了出去。
那白髯老人冷笑一声,左掌一拂,横里击去,看似不成章法,其实巧妙无比,林宗掌势刚刚可以击中老人时,老人的掌缘同时切到了林宗肘间关节。林宗急急挫腕收掌,疾退两步。
刘坤冷哼一声,五指半屈半伸,抓向老人的肩头。
白髯老人右手一场,单刀直出,后发先至,刺向刘坤前胸。刀如闪电,迫的刘坤疾快的向后闪退五尺。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林宗、刘坤出手两招,已知遇了劲敌,严照堂与狮王常顺,也瞧出了这白髯老人的厉害,以林宗和刘坤之能,一出手就被人逼退,实是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四个护法,迅速地布成了合围之势。
严照堂道:“阁下高明得很,决非江湖上无名之人。”
白髯老人道:“如是你们无能留下老夫,老夫纵然说出姓名,于事何补。”
白髯老人单刀突然一挥,严照堂等四个人都感觉到刀光向自己刺来,有如四把刀同时刺出一般。
严照常大喝一声,右手一拂,硬向刀上迎去。林宗、刘坤,同时挥出兵刃,两道寒芒,卷了出去。常顺却疾退了两步,突然又欺身而上,扬手发出一片乌光,迎头撤下。
金剑门中四大护法,各具有特殊武功,或是硬接攻势,或是全力抢攻,或是攻守兼俱。
四个人,采取了四种不同的方法。
白髯老人长啸一声,单刀疾收,幻起了一片绕身刀光。
但闻一阵兵刃相触之声,攻来的兵刃被刀光震退。攻入的拳都被刀光迫开。
白髯老人防守中不忘攻敌,刀握右手,左手攻出一掌。这一掌在刀光掩护下攻了出来,有着突如其来之妙。掌势直逼向严照堂的前胸。
原来,他和四大护法交手一招之中,已感觉到四人之中,严照堂堂的功力最为深厚,是以,先对付严照堂。
严照堂刚刚收回攻出的一招,白髯老人的掌势已到前胸,当下运运气出掌,硬接下一击。
双掌接实,响起了一声大震。
严照堂只觉那掌力重逾干钧,在他记忆之中,从未接受过如此沉沉重的掌力,胸前气血浮动,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三步。
但这一掌的瞬间,林宗、常顺、刘坤,已从三方位攻了过去。
配合的佳妙,有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
白髯老人单刀盘顶,涌出一片刀花,逼开了三人攻势,口中大声喝道:“严照堂,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欺身跨步,又是一掌,劈向严照堂的前胸。
一样的掌法,一样的攻势,但却逼的严照堂非要硬接不可。
情势逼人,无暇多思,严照堂只好又举右掌接下一掌。
严照堂虽然又接下了一掌,但人又被震退三步。
他本以掌力见长成名江湖,但这白髯老人两记掌力,却逼得严照照堂气血翻动,摇摇欲倒。
白髯老人回刀疾劈数招,又把林宗等三人逼开,第三掌又高高的举了起来。
但听暗影中一人喝道:“住手!”
白髯老人留劲不发,道:“什么人?”
那人应道:“金剑门主。”
白髯老人回头望去,只见王宜中手中握着一柄长剑,缓缓行来来。王宜中的身旁,紧随着高万成。
王宜中打量了那老人一眼,忽然想了起来,道:“是你,那赶车的的人。”
白髯老人淡淡一笑,接道:“正是老夫。”
打量了内厅中的棺木一眼,冷然道:“哪个人想出这等装死的办法,全然没有丈夫气概。”
高万成道:“把毒蚊藏于软球之中的办法,实也有欠光明。”
白髯老人冷哼一声,道:“可是你们搜购了这多棺木,但仍未能骗过老夫。”
高万成道:“但阁下竟然来了。”
白髯老人道:“老夫到此,只是为了和贵门主作最后一次谈判。”
高万成道:“可以。但咱们先要知道你阁下的身份。”
白髯老人道:“老夫如是不能做得主,也不会来了。”
高万成道:“说的太简单了,就凭你阁下这几句空口白话,就让我们答允合作吗?”
白髯老人缓缓说道:“老夫等手握智珠,如操胜券,今夜之来,只不过再作一番商量,如是贵门仍然不肯答允,明日午时开始,对贵门即将大展屠杀。”
王宜中突然哈哈一笑,接道:“阁下是威胁本门了。”
白髯老人道:“并非威吓,过了明日午时,令堂是首先遭殃之人。”
这几句话,有如千斤巨锤,击打在王宜中的前胸之上,顿觉一股寒意,直透背脊。
连番凶险的历练,使得王宜中学会了控制自己,定定神,道:“这手段很卑下,家母全然不会武功,诸位竟然以她生死作为对在的要挟。”
白髯老人冷冷说道:“王门主如若觉着老夫是恐吓之言,咱们就不用再谈了,老夫告辞。”转身向外行去。
严照堂一招手,四个护法突集于一处,拦住去路。
白髯老人道:“好!这既是贵门中的待客之道,那就别怪老夫手下毒辣了。”
严照堂沉声说道:“他内功雄厚,掌力万钧,不可和他硬拼。”
他连接了那白髯老人两掌,几乎当场重伤,严照堂心里明白,以那白髯老入的掌力,林宗、常顺、刘坤等三人,任何人也无法接下他一掌之力。
王宜中冷然喝道:“阁下来见我王某人,既然见到了,也该留下些什么才是。”
白髯老人霍然回过身子,道:“好大的口气。”
王宜中缓缓行近那白髯老人,道:“在下希望你留下来,等过明日中午。”
白髯老人道:“老夫如若要走,你如何能把老夫留下?”
王宜中扬了扬手中的长剑,道:“凭这个,成吗?”
长剑一摆,突然指向那白髯老人。就在他长剑探出的同时,眉宇间也突然泛现出一片浓重的杀机。
一道森寒的剑气,直逼过去。
严照堂等不知那白髯老人的感受如何,但他自己知觉着那闪动的剑芒,似乎笼罩了整个丈余方圆,不禁心头一震,暗道:我一生经过了不少的恶斗,会过不少高人,但从未见过这等奇幻的剑势。
那白髯老者进入这摆满棺木的内厅之后,虽然有时声色俱厉,他的神情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轻松。但王宜中长剑一出,顿然使那白髯老人神色一变。只见他脸上的肌肉颤动,颚下白髯,似乎是根根都竖了起来。全身的衣服,也开始膨胀起来,双目圆睁,盯在王宜中的长剑之上。
显然,王宜中伸出的一剑,使得那白髯老人,也为之震骇不已。
高万成疾快的退开,严照堂也招呼那林宗、刘坤等退出了内厅。
王宜中缓缓向前逼近了两步,突然一收剑势,道:“阁下可以亮出兵刃了。”
白髯老人左手疾快的探入怀中模出了一把深绿色剑鞘的短剑。右手一按机簧,短剑出鞘。一道寒芒、灯光下闪闪生辉。
王宜中冷冷说道:“你的兵刃太短,可要换一把长剑。”
白髯老人道:“你先胜了老夫手中的短剑再说。”
王宜中长剑一收平胸而立,剑尖却斜斜的向外指出。
这是改用守势的剑式,但却把门户封闭的严密无比。
白髯老人短剑挥动,似要攻击,但却无法从王宜中摆的剑式中看出空隙。
需知不论如何的防守剑招,都不能天衣无缝,使人无机可乘。如是看不出对方守剑式的空隙,那就证明了对方比你高明。
白髯老人观察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突然一收短剑,道:“老夫让你先攻。”
原来,那白髯老人在数番转折之后,找不出可攻之处,不论攻向哪个方位,对方都有着严密的防守,简直是无隙可乘,只好放弃了抢占先机的用心。他放弃先攻,反使得王宜中为之一呆。
原来,王宜中潜藏于意识中的武功,还未到运用随心之境,如若有敌人的攻势启发,自能随势应变。这一来,要他先攻,反有不知所措的感觉。
但王宜中数番战阵的历练,已得到静字一诀,缓缓向前行了两步,手中长剑并未立刻攻向那老人。
双方仍然保持了一个相对之势。
王宜中两道锐厉目光不停的在那白髯老人身上打量,手中长剑亦随着那转动的目光,不停地左右摆动。忽然间,王宜中手中的长剑,停了下来,指在那白髯老人右面胸肋之间。
陡然间,严照堂等发觉了王宜中有着一种莫可言喻的气势,那是一种剑道大家的气势,隐隐间有着凌人之威。
那白髯老人头上出现了汗水,目光盯注在王宜中手中的长剑之上神态间流露出畏惧之色。
显然在气势上,那白髯老人已经输了一筹。
只听王宜中轻声喝道:“小心了!”长剑突然刺了出去。
这一剑看似平淡无奇,但却如急瀑飞泉的带起了一股巨大的劲气。
白髯老人手中的短剑疾快而起,并未去防阻那股冲击而来的剑势,却在旁侧舞起了一片剑花。
忽然间,那白髯老人身躯移动,隐人了一片剑光之中。王宜中长剑由侧面刺来,碰在那泛起的剑花之上。只听一阵兵刃交鸣之声,两人霍然分开。
王宜中站在原地不动,那白髦老人却身不由已的向旁退到一侧。
凝目望去,只见那白髯老人脸上满是汗水,双目中微现惊恐。
王宜中却是神情严肃,又缓缓举起右手长剑。
白髯老人突然大声喝道:“住手!”
王宜中长剑已然斜斜指出,指向那白髯老人的前胸,冷冷说道:“除非你答允留在这里。”
白髯老人道:“老夫想请教阁下一件事?”
王宜中道:“先答复了在下之言,你再问不迟。”
白髯老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内心中有着极大的痛苦。
王宜中冷冷说道:“你如是不肯答允留此,那就休怪在下出剑无情了。”
白髯老轻轻咳了一声,道:“好吧!老夫留在这里,不过,你也要答复老夫心中几点疑问。”
高万成已听出最后几句话,用心在自找台阶,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他说得很合情理,门主应该答允。”
王宜中点点头,道:“好吧!我知道的就答复你。”
白髯老人收了匕首,藏入怀中。
王宜中缓缓收了长剑,道:“你问吧!”
白髯老人道:“阁下的剑招,不似承继剑神朱仑的衣钵。”
王宜中道:“我义父武功、剑术,都已达登峰造极之顶,自然不能及他。”
白髯老人道:“不!你的剑路和朱仑不同,是你更强过朱仑甚多,如是你承继了朱仑的衣钵,那就是青出于蓝。”
他语声顿了一顿,道:“但那不可能,朱仑剑路和阁下不同。”
王宜中道:“你究竟是要问什么?“
白髯老人道:“阁下的师承。”
王宜中摇摇头,道:“我没有师父。”
白髯老人怔了怔,叹道:“不错,你在天牢中住了一十七年,自然是没有师父了。”
王宜中道:“你早知道了,何必再问。”
白髯老人道:“这也是老夫不解之处,放眼当世,连那故世朱仑也算在内,没有人能在二十年中调教出像你这样的人物。何况中原武学,要循序渐进,时间限制了你,你不可能有这样一身成就。”
王宜中笑一笑,道:“但我却有了这一身武功。”
白髯老人道:“这是大悻武学常轨的事,使老夫百思不解。”
高万成突然接口说道:“老前辈认得先门主吗?”
白髯老人道:“你叫高万成,对吗?”
高万成道:“不错。”
白髯老人道:“朱仑在世之日,称老夫是他生平所遇的敌手之一。”
抬头望着屋顶,似是在回想以前往事。良久之后,才缓缓叹一口气,道:“自然,那是他高抬老夫。我们在华山之顶,论武一日夜,第五百二十八招,老夫中了他一剑。”
高万成啊了一声,道:“二十五年前和先门主华山论剑,就是阁下。”
白髯老人道:“正是区区。”
王宜中道:“阁下是”
白髯老人接道:“老夫流云剑客白云峰。”
高万成道:“原来是白老前辈,在下等失敬了。”
白云峰目光凝注在王宜中的脸上,道:“昔年老夫和剑神朱仑在华山论剑一日夜,老夫败在朱仑的手中,老夫心中十分不服,所以,我就干方百计的想法子去追求一种武功,希望能胜过朱仑。”
高万成道:“所以,老前辈就别走蹊径,设法追觅到天竺武功。”
白云峰笑道:“当年朱仑曾经和老夫谈过,说你高万成十分聪慧多智,想不到二十几年后证实了他这句话。”
严照堂缓缓说道:“敝门先门主,才智过人,他说的话,自然是言无不中了。”
白云峰回顾了严照堂等一眼,缓援说道:“朱仑是一位极端聪明的人,才智上,老夫自知不如他甚多,但武功上,老夫胜不过他,实在有些不服。”
王宜中道:“但你一直没有胜他,是吗?”
白云峰道:“可惜他死了,他如若还活在世上,老夫自信在武功上可以胜他。”
王宜中道:“你连我都胜不过,如何能够胜得过我的义父。”
白云峰脸色一变,道:“你完全不是朱仑的剑路,老实说,你比朱仑高明多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老夫适才和你动手,虽然为你剑招所制,但老夫未用出天竺武功和你动手。”
高万成道:“这么说来,白老前辈对适才落于下风一事,心中有些不服了。”
白云峰道:“不错,如若一开始用出别的武功,不被他的剑势罩住,老夫未必就落于下风。”
王宜中道:“阁下的意思是希望再试一次了。”
白云峰道:“如若你王门主有此用心,老夫也极希望再试一次。”
王宜中道:“好!那么请出手吧!”
白云峰道:“咱们如再动手,那就不能在这厅中动手。”
王宜中道:“为什么?”
白云峰道:“这地方,对老夫极不适合。”
王宜中道:“阁下之意,要在哪里动手?”
白云峰道:“找一片宽阔的地方动手,老夫让你见识一下天竺武功。”
王宜中皱皱眉头,道:“高先生,咱们应该如何?”这一战,关系着能否留下白云峰作为人质,心中犹疑,不敢决定。
高万成也怔住了,他对王宜中剑上的造诣,充满着信心,但他了然了目下这白髯老人的身份之后,不禁犹豫起来。
白云峰当年和朱仑齐名江湖,华山论剑之后,白云峰突然在江湖上消失不见,有如沉海沙石,再无消息。想不到二十余年后他突然又在江湖上出现。
虽然,王宜中练成了世间从无人练习过的一元神功,但如白云峰用出全力相搏,这一战的胜负,高万成亦无把握。何况,白云峰说明了,要以学来对付朱仑的天竺武功,对付王宜中。能对付朱仑武功,那自然是世间最好的武功。
高万成一生谨慎,谨慎的人,不可冒险,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属下的看法是,既然彼此相互为敌,那就用不着授敌以可乘之机。”
白云峰冷哼一声,道:“高万成,你这个奸诈的小人。”
高万成淡淡一笑,抱拳说道:“白老前辈,有道是兵不厌诈,愈诈愈好。彼此既成敌对,那就谈不上什么奸诈小人了。”
白云峰道:“当年朱仑在世之日,也不敢对老夫如此无礼。”
高万成道:“不错,先门主和你白老前辈有交情,自然不同,但目下的王门主,却和你白老前辈素昧平生。”
高万成话已说的很明显,王宜中那还有不明白的道理。长剑一探,指向白云峰道:“如若你不肯束手就缚,那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白云峰想到自己纵横江湖数十年,除了败在朱仑手下一招之外,一生中再未栽过跟斗。
想不到二十余年后,再出江湖,竟然栽倒在一个后生晚辈的手中。
但最窝囊的是,这内厅中八具棺木,限制了他,无法用出天竺武功,空怀奇技,受制于人的剑下。
原来,白云峰心中明白,以王宜中那等犀利的剑招,自己只要稍有阻碍,必然伤在对方的剑下,因此,他虽有移开棺木之能,却不知那王宜中肯否给他时间。
千古艰难唯一死,何况白云峰感觉到这样死了未免太冤。他脸上满是激愤之色,但却缓缓背上了双手。那表示愿意束手就缚。
严照堂走过去,点了他双臂双腿上的穴道。
白云峰冷冷地回顾了王宜中和高万成一眼,道:“你们要如何对付老夫?”
高万成道:“希望老前辈能传出令谕,制止贵属下,别伤了王夫人,需知敝门主生性至孝,贵属如若伤了他的母亲,在下也无法保护老前辈的安全了。”
白云峰气得冷笑一声,闭上双目。
高万成言下之意,充满着恐吓的意味,那是说,如若王宜中的母亲,遭到了什么伤害,同样的报复行动,就要加诸在白云峰的身上。
王宜中还剑入鞘,冷冷地说道:“白老前辈,要委屈你一下了。”
白云峰冷哼一声,欲言又止。
王宜中回顾了严照堂一眼,道:“好好的照顾这位白老前辈。”
严照堂应了一声,抱拳说道:“老前辈请吧!”
王宜中目睹白云峰由四大护法押解下去,低声对高万成道:“高先生,咱们应该如何对付那位白云峰?”
高万成道:“属下的看法,白云峰似是他们几位首脑之一,照那万大海的说法,他们这一个神秘集团,因为一本天竺奇书,结合在一起,他们也许没有义气、情感,但白云峰来而未回,将使他们大为震惊。在他们没有了然内情之前,不会先对令堂下手。”
王宜中神色黯然地说道:“高先生,我母亲完全不会武功,受先父之累,过了十几年牢狱生活,想不到一出天牢,又被我这儿子拖入了江湖凶杀的是非之中,如是金剑门无能救出我的母亲,我甘愿放弃门主之位。”
高万成道:“门主已然担负起了金剑门兴亡重任,而且,我们目下遇上的阻力、敌手,更是强过先门主在世之日,门主如若撤手不管,只怕金剑门很难渡过这次险难。再说,门主就算放弃了金剑门主之位,也未必就能使他们放了令堂。一旦他们发觉这办法十分有效,必将以令堂迫使门主为他们效命。”
心中念转,故意轻轻叹息一声,道:“门主统率了江湖上百位以上第一流的剑手,都无法救得令堂,一旦抛去了金剑门主之位,但凭门主一人之力,他们更不会放在眼中了。”
王宜中沉吟了一阵,道:“先生,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高万成道:“用兵难免行险,世间绝无十全十美之策,目下咱们的安排,那是险中至善的设计了,已别无选择。”
王宜中痛苦地流下泪来,缓缓地说道:“好!就照你的安排办吧!”
高万成暗中吁了一口气,道:“属下还有一事,请求门主答允。”
王宜中道:“什么事?”
高万成道:“属下请求门主镇静下来,不要使人瞧出门主为此事愁苦不安。”
王宜中道:“高先生,你的请求太多了。母子连心,何况,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她老人家为了抚养我长大成人,含辛茹苦,在天牢中度过了十几年的岁月,我寸恩未报,反累她为我受苦,你叫我如何不忧苦难安,如何能镇静得下来?”
高万成轻轻叹息一声,道:“先门主为了培养门主,也费尽了千辛万苦,然后把金剑门托付于你。门主练成了绝世武功,但你却并不知道自己学了武功,这是何等劳心伤神的安排,金剑门中数百位仁侠之士,为了等侯门主,隐息林泉,忍气吞声,又是何等的卓绝艰苦,四大护法和属下等,扮作贩夫走卒,暗中和侍卫营高手斗智角力,以保护门主母子的安全,心情又是何等的沉重?”
王宜中呆了一呆,道:“你们费了这样大的心力!”
高万成苦笑一下,道:“门主,事无幸成。难道门主认为这些事情,都由于巧合而来吗?”
王宜中道:“想不到,为我一个人,竟然累了这么多人为我受苦。”
高万成道:“金剑门能否再发扬光大,武林中能否保存正义,先门主身遭暗算的仇恨,能否得报,都要靠门主的领导了。”
王宜中呆了一呆,道:“都要靠我?”
高万成道:“金剑门这一次重出江湖,不但要替先门主身受的暗算报仇,而且还要把武林中是非分个清楚,完成先门主未竟之志。”
王宜中脸上泛现痛苦之色,沉吟不语。显然,他开始在用心思索高万成的话。
高万成静静地站在一侧一语不发,以便给予那王宜中充分的思索时间。
良久之后,王宜中才长长吁一口气,道:“对于白云峰他们这-伙人,咱们应该如何?”
高万成道:“白云峰身陷此处,定然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如若白云峰五更之前,还不回去,他们定然会不顾一切的派人来查个明白。”
王宜中道:“你是说他们在大白天中,也会硬闯进来。”
高万成道:“不错。白云峰能为门主的剑势所制,不但他们想不到,就是属下也想不到。所以他们没有时间准备了。”
王宜中道:“原来如此。”
高万成笑一笑道:“就算白云峰天亮后仍未回去,但他们仍然不会相信那白云峰已被咱们生擒活捉,在半信半疑之下,只好冒险查看一番了。”
王宜中道:“先生如此肯定,那是说他们一定会来了。”
高万成道:“属下相信,他们来此的机会,应有十之八九。”
语声一顿,接道:“门主最好能找个机会调息一番,也许仍需门主亲自出马,对付来人。不过,这一次属下要稍作布置,试试他们的武功。”
王宜中道:“如若他们来的都是绝顶高手,岂不要闹出伤亡?”
高万成道:“属下会交代下去,发现不敌来人时,立刻让路。”
王宜中道:“那是放他们进来了。”
高万成道:“门主和四大护法,再选一些资深剑士,在后院中设阵以待,如是门主能以剑术制服来人,一举尽擒对方的首脑人物,逼他们为我们所用,那是上上之策。”
王宜中接道:“高先生,别忘了我母亲还在他们手中。”
高万成道:“至少我们也可以用他们交换令堂。”
王宜中双目神光一闪,道:“这法子算不错。”
高万成道:“如能多擒他们几个,份量自是重些,不难逼他们就范。”
王宜中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大事,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高先生,咱们金剑门的实力,在江湖上比起别的门派如何?”
高万成道:“整体而论,咱们是第一等的强大。论人数咱们多不过少林、丐帮,但咱们比他们精锐。”
王宜中道:“四大护法的武功如何?”
高万成道:“可以和少林、丐帮中长老对抗。”
王宜中皱皱眉头欲言又止。
高万成似是已看穿了王宜中的心意,微微一笑,道:“不能以白云峰作准,衡量四大护法的武功,更不能以门主武功看天下武学。”
王宜中接道:“为什么?”
高万成道:“白云峰是武林中绝无仅有的高手,四大护法败在他的手下,自属应该。再说门主,是世间唯一练成一元神功的人,呼吸举手之间,就可克敌致胜,属下不敢说后无来者至少是前无古人。所以,不能以二位作准。”
王宜中道:“学无止境,我不信世间就没有强过我的人,至少,咱们目下遇上的敌手,就是武功极强的高手。”
高万成道:“门主差一些历练,不论这世间是否有你的敌手,但门主有一个特点,那是不会错了。”
王宜中道:“什么特点?”
高万成道:“每经过一次动手,门主的武功就会增强一次。”
王宜中道:“唉!我忽然想到义父对我的重大期望,沉着肩负的重大,只怕辜负了他老人家一番苦心。”
高万成道:“相反的是属下对门主,却是信心愈来愈强。”
王宜中道:“但愿先生能算无遗策,报了我义父之仇,完成他未竟遗志。”
高万成笑一笑,道:“当年先门主创立金剑门,所经历的艰苦、凶险,更强过今日数一百倍,但坚持正义,力主公道,终于感动无数仁侠望风来归,组成了这一个维护江湖正义的金剑门。”
王宜中道:“先生,我和义父有些不同,我义父是大风大浪中锻炼出来的人物,我却是刚刚步入江湖。”
高万成道:“属下希望能尽力胁助门主,仗凭先门主的余荫,克服险阻难关。”
王宜中望望天色,道:“先生也该去布置一下了,我要坐息一阵”
高万成开始了精密的布置,宅院中上下人等,都换了赶来的剑手,妇女和不谙武功的仆从,全都悄然送了出去。
一座普通的宅院,不大工夫,布成了一座杀机重重的战场。
高万成把事务全部安排妥善,才在前厅中坐下休息。
赶到刘宅的两队剑士,是金剑门中三、四两队的剑手,第三队的领队是七星剑张领刚,第四队领队的是八步赶蝉魏凤鸣。
高万成带着两个剑士坐在前厅,长长吁一口气,道:“两位都记着我的话了。”
张领刚道:“记下了。”
高万成道:“那很好。咱们这次遇到的敌人,都是武功极为高强的人,如若抵挡不住时,千万不可勉强阻挡。”
张领刚、魏凤鸣齐齐欠身一礼,道:“高兄请便,我们一定遵命行事。”
高万成看完了宅院中的布置,又交代了两人几句话,才回入内院。
事情的发展,似乎是全在高万成的意料之内,天色大亮之后,宅院外面,果然来了三个人。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大汉,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一个穿着黑衣的姑娘。
那大汉浓眉环目,看起来,十分威武,黑衣、白衣两位姑娘,脸上都蒙着面纱,每人肩上背着一柄长剑。那大汉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赤着双手,未带兵刃。
两个青衣剑手,迅快的由门后闪出来,拦住了去路。
着黑衣、白衣两位姑娘,见有人阻路,立刻停了下来,那灰衣大汉,大步行向前面,一拱手,道:“我们要见贵门的王门主,劳请通报一声。”
两个青衣剑手,唰的一声,拔出长剑,道:“敝门主在内厅候驾,诸位清闯进去吧!”
这都是高万成预先想好的安排,对方如是堂堂正正的求见,如何应付,对方如是一语不发的硬闯又如何应付。这安排用心在测验来人的武功,也让这些久未在江湖上走动的剑手们,知晓一下武林中高手很多,不可自满剑术上的造诣。
那灰衣大汉冷冷说道:“两位小心了。”身子一侧,向门里冲去。
两个青衣剑手,同时一挥长剑,两道寒芒,闪电而出,交叉成了一片光网,拦住了去路。
灰衣人冷哼一声,左右双臂,同时挥动,当当两声,震开了两柄长剑。
两个青衣剑手,想不到他竟会用手臂硬挡长剑,下禁一怔。就在两人一怔神间,那灰衣大汉,已然闯进了门。
两个青衣剑手心中虽然有些不服,但早已得了指示,不敢意气用事,双双还剑入鞘,向后退了一步。
灰衣大汉点点头,道:“两位姑娘请进吧!”
那身着白,黑衣服的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行人大门。灰衣大汉大步开道,行到了二门前面。
二门大开着,但却并肩站着四个人。
每个人背上斜背着一柄长剑,右手按在剑柄之上。
灰衣大汉淡淡一笑,回头说道:“这些人都是金剑门中的剑手。”
站在左首的白衣女子道:“冲了进去,能不伤人最好。”言下之意,那是说非要伤人不可时,就只好伤人了。
灰衣大汉应了声,袍袖一挥,一团灰影,直向二门冲去。四个剑士同时抬腕抽剑,四柄剑化作了一道剑网。灰衣人双臂挥动,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如若这四个剑手,看到了那灰衣人冲过了第一道门户,四个剑士决不会重蹈覆辙,但可惜那四个剑士没有看到这灰衣人冲过的方法。四个剑士楞住了,再看那灰衣人手中未见兵刃。
灰衣人一挥手,道:“四位,可以退开了。”
四个剑士相互望了一眼,满脸激愤之色,还剑入鞘,退到一侧。
右首那黑衣女人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金剑门实是一个训练有素的门户,拼命难,忍气更难。”
穿白衣的姑娘没有答话,人却大步向门内行去。
四个剑士末再拦阻,但脸上却是一片愤怒之色。显然,人人似心中都不服气,但却强自忍下了心中之气。
进了二门,就是大厅,大厅台阶前,坐着一个五旬左右的青衫剑士,那人正是八步赶蝉魏凤鸣。
魏凤鸣神情冷肃地拦住去路,目注那灰衣大汉。
灰衣大汉一抱拳,道:“咱们求见门主。”
魏凤鸣道:“可有名帖。”
灰衣大汉摇摇头,道:“没有。”
魏凤鸣道:“照江湖规矩而言,诸位没有名帖,那就要亮一手出来瞧瞧了。”
灰衣人道:“得罪了。”侧身向前冲去。
魏凤鸣右手一抬,一道寒芒,疾闪而出,封住了那灰衣人的去路。
金剑门中人,似乎都严格的遵守着一个剑士的规定,第一剑只是逐敌,决不伤人。
灰衣人右手一挥,当的一声,震开了利剑。
魏凤鸣吃了一惊,暗道:一个人的武功,不论如何精深,也无法把一条肉臂练得像精钢一样。他究竟是久走江湖的人物,心念一转,已然明白,这灰方人的手臂之上,定然带有精钢护臂。
魏凤鸣忽然间一个倒窜,倒退出八九尺远,仍拦在那灰衣人的前面。他号称八步赶蝉,轻功造诣在八大剑士中,名列第一。
灰衣人对魏凤鸣后发先至的快速身法,大大地为之震惊。忖道:金剑门中果然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
魏凤鸣长剑挥动,疾攻过来。这第二剑不再客气,闪闪寒芒,笼罩了灰衣人身上四处大穴。灰衣人只觉四处穴道,都有被攻击的可能,不知如何防护,只好倒退五步,避开剑势。
魏凤鸣长剑斜指,停下脚步,道:“阁下亮兵刃吧!单凭你臂上两块精钢护臂胜不了区区。”
灰衣人也已经感觉到这中年剑士,功力、剑法,不可和先前所遇的剑士同日而语。
右手一抬,由腰间取出一对钢环,道:“阁下的剑术高明,定然是大有名气的人了。”
魏凤鸣看两个钢环之上,各套有一个较小钢环,认得是武林中极有名气的一种外门兵刃,名子母夺魂圈。除了可以套锁兵刃之外,还可以发出暗器伤人,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奇门兵刃。不禁一皱眉头,冷冷他说道:“子母夺魂圈,在下失敬了。”
八大剑士,不但在剑术上造诣甚高,而且每个人都有着强烈的正义感,嫉恶如仇,所谓练剑先练心,八大剑士的性格上虽然有急缓之分,但人人都有着义侠之心。是故,魏凤鸣看到那歹毒的兵刃之后,登时怒气泛脸,答非所问。
灰衣人道:“不错,阁下能认出子母夺魂圈足见高明了。”
魏凤鸣道:“你出手吧。”
灰衣人双圈响起了一阵叮咯叮咯之声,合击过去。
魏凤鸣长剑一探,举火烧天,单剑破双圈。
灰衣人双腕一挫,收回了子母夺魂圈。
魏凤鸣已不容他再有攻出的机会,剑招绵绵而出。连环剑招,布成排浪一般的剑势,虽非招招追魂,剑剑夺命,但绵密不绝,逼的那灰衣人一直没有还手的机会。
原来魏凤鸣知晓他子母夺魂圈的利害,如被对方抢了上风,圈中藏的暗器,极难对付,所以,一出手,就不容他有还手的机会。
但灰衣人子母圈的招术,亦颇奥妙,魏凤鸣虽然占了上风,但急切问也无法取胜,搏斗之间,突闻一声:“住手。”寒芒一闪,分开了两人的兵刃。
凝目望去,只见那身着黑衣的女子,长剑高举,居中而立。
魏凤鸣道:“两位要联手?”
黑衣女子道:“用不着。”
回顾了那灰衣大汉一眼,道:“你退开,像这样的打法,要打到哪一天,咱们才能够进去。”
灰衣人一欠身,收了兵刃而退。
黑衣女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透过面纱,道:“你小心了!”
长剑突然一振,唰唰唰就是三剑。这三剑有如一剑那般快法,魏凤鸣剑还未举起来,就被逼到了一侧。
黑衣女攻了三剑之后,还剑入鞘,道:“你很不错,可以接我一剑。但你逃不过十一剑,相信吗?”
魏凤鸣口中喃哺自语了一阵,长剑入鞘,道:“姑娘请过去吧!不过,我能接下你十一剑。”
黑衣女冷冷说道:“你如不服,咱们以后再找机会比一次。”
魏凤鸣道:“但愿有此一日。”
魏凤鸣肃立一侧,放过三人。
黑衣女当先开道。
又穿过一重庭院,到了内厅。
只见素筛白帐,并列着八口棺材。内厅中出奇的安静,既无守门之人,也无人出来应接。
黑衣女低声说道:“金眼鹰,问问看有没有人?”
灰衣大汉应了一声,道:“灵堂里请走出一个活人说话。”
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王宜中缓步而出。
王宜中身后五尺左右处,紧随着高万成。
金眼鹰冷冷说道:“请贵门王门主。”
王宜中淡淡一笑,道:“区区便是。”
金眼鹰啊了一声,回头说道:“回二姑娘,这位就是”
黑衣女冷冷说道:“瞎眼的奴才,滚一边去。”
金眼鹰愣了一愣,退到了一侧。
王宜中穿着一袭青绸子长袍,左手提着一把带鞘的长剑。
神态潇洒,沉着。
黑衣女目光透过面纱,打量着厅中的棺木一眼,道:“还不撤去这些障眼法吗?”
王宜中笑道:“这大概是诸位计划中的希望,可惜,诸位却失望了。”
黑衣女道:“你可是觉着赢定了吗?”
王宜中答非问地道:“姑娘用不着再故弄玄虚了,取下你蒙面黑纱。”
黑衣女道:“如是我不取下来呢?”
王宜中道:“在下不愿和带面具、面纱的人交谈,姑娘如不肯取下面纱,那就请便吧!”
白衣女子大声喝道:“站住。”当先取下面纱。
黑衣女为势所迫,也取下蒙面黑纱。
王宜中嗯了一声道:“咱们见过了。”
只见那白衣女姿容绝世,正是哭笑皆惑人的白衣姑娘。
那黑衣女容貌也极娟秀,但缺少那白衣女具有的娇媚之气。
高万成急急侧过脸去,不敢看那白衣少女。
黑衣女道:“我领教过你的剑术,舍妹也领教了你的深厚的内功定力。”
王宜中虽然有着很深厚的定力,但也不禁为之心头怦然。立时一皱眉头,道:“戴上面纱说话。”一面说话,一面拔出长剑,大有立时动手之意。
白衣女轻轻叹息一声,戴上了面纱,道:“我们姐妹来此,并无和你动手之意。”
王宜中道:“那么两位来此的用心呢?”
白衣女道:“我们只是想和你谈判一件事。”
王宜中道:“在下洗耳恭听。”
白衣女道:“贱妾的师父,是否为你所擒?”
王宜中道:“他叫什么名字?”
白衣女道:“白云峰。”
王宜中道:“不错,我们生擒了一个白云峰。”
白衣女道:“我们放了令堂,你们放了我师父,不知王门主的意下如何?”
王宜中道:“如是两位来此,确是一片诚意,在下自愿答允。”
白衣女道:“你的意思呢?”
王宜中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先放回我的母亲,在下再放回令师。”
白衣女道:“这岂不是太不公平吗?”
王宜中道:“事情一开始就不公平,我母亲不会武功,她只是一个平常的人,你们为什么要掳去她?”
白衣女道:“好吧!咱们可约定一个地方,一起放人。“王宜中道:“我说过了,你们先放我母亲回来。然后我们再放人。”
白衣女道:“王门主,你一点就不顾及令堂吗?”
王宜中道:“正因为我顾及家母的安全,所以,不得不如此,姑娘应该明白,家母不会武功,任何加诸她身上的迫害,都是大大不该的事情。”
白衣女道:“王门主是否要再想想看。”
王宜中接道:“在下决定的事情,决不更改,姑娘不用多费唇舌了。”
白衣女良久没有讲话,但她已戴上了面纱,别人无法瞧出她脸上的神色。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那白衣女才缓缓地说道:“王门主,你如是激怒我们采取了最后手段,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
王宜中心头震动,生恐他们在逼迫之下,生出了宁为玉碎之心,杀死了王夫人。但高万成告诫之言,却在心头泛起,这是唯一能救回王夫人的机会。
于是,王宜中神色严肃地说道:“姑娘,金剑门能在江湖上受人敬重,原因是有所不为。咱们不知道贵派中做过了多少恶事,至少,你们的恶迹还未昭诸江湖,在下既然进了金剑门,就不能破坏金剑门中的规矩,为一己之私,破坏了本门中的规矩。但如你们伤害了我的母亲,情势就大大的不同了,那时,在下将尽起金剑门中高手,追杀贵派中人,斩草除根,一口不留。亲仇不共戴天,没有人会指我王某人小题大作,在下在等待、忍耐,而且也预作了布署。”
白衣女道:“你威胁我?”
王宜中道:“在下说的句句实言,信不信是姑娘的事了。”
白衣女道:“我不信你甘愿令堂被杀。”
王宜中道:“不甘愿,如若我只是金剑门中一个剑士,我会被你威胁住,我会甘愿受缚,任凭你们发落,只要能救出我的母亲,生死事,决不放在心上。但我是金剑门中的门主,姑娘的算盘打错了。”
白衣女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明日午时之前,我们放回令堂。”
王宜中心中一阵狂喜,但却强自忍住,不让形诸于色,道:“那很好,只要姑娘能守信约,在下也将放了白云峰。”
白衣女道:“咱们一言为定,明日午时,我带令堂到此。”
王宜中一抱拳,道:“恕在下不送了。”
白衣女微微一欠身道:“不敢当。”带着黑衣女和金眼鹰转身而去。
王宜中目睹三人去远,长长吁一口气,流下泪来。
高万成急步行了过来,道:“门主的镇静工夫,大出属下意料之外。”
王宜中举手拭下腮边泪水,道:“先生,他们真的不会伤害家母吗?”
高万成道:“不会,属下愿以生命作保,太夫人如受到伤害,属下愿自绝谢罪
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重大事情,急急改口道:“不过”
王宜中道:“不过什么?”
高万成道:“看目下情势,和咱们接触的,似已非白云峰们一伙人了。”
王宜中道:“你是说,还有别的人。”
高万成道:“属下只是这么想,门主的武功愈高,令堂的价值愈大。”
突然住口,沉思片刻,道:“四大护法!”
严照堂应了一声,带着林宗、常顺、刘坤,急步由厅中行出。
高万成神情肃然地说道:“白云峰为人虽然偏激一些,但他还不失英雄气概,和他相处的人,纵非好人,也不会太坏。但另一伙人,就很难说了。”
严照堂接道:“另一伙什么人?”
高万成道:“我说不出来。我只是有此感觉,和白云峰一班人斗力斗智,分了咱们的心,使咱们忽略了别的事。”
林宗道:“高兄,你就明白点说吧!”
高万成道:“如是可明明白白的说出来,那就不足为害了。”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接回门主的太夫人。你们立时易装跟踪,暗中跟着那位白衣姑娘,记着是保护她,不是暗算她。”
刘坤接道:“保护一个敌人。”
高万成道:“目下局势,已逐渐进入紊乱的局面,咱们有两个敌队,到自下为止,似乎还有另一个敌人。目前咱们的策略如不能把白云峰这伙人收过来,就要设法挑起他们双方的冲突。”
刘坤道:“高兄谋略,在下等是明白了。但高兄所说咱们有两个敌人,还有一方面是什么人?”
高万成沉吟了一阵,道:“目下咱们无法知道他们是谁,但却不难推想出来,那些人,就是杀害先门主的人。仔细的分析起来,咱们这两个敌人,目的也不相同,白云峰那伙人,志在江湖,但另一伙人,却是全心全意对付咱们金剑门,其手段必也是极尽恶毒。”
刘坤道:“高兄之意,是说他们双方并无勾结了。”
高万成道:“我的看法,目前还是如此,自然最可怕的还是专门对付咱们的那伙人,他们老奸巨滑,不择手段,而且,又完全隐藏在暗中行事。”
王宜中道:“幸好,先生的神机妙算,把白云峰等这伙人。逼得现出身来,如是这两方的人都隐在暗中,那就更难搞了。”
高万成道:“属下一直担心着这件事,总算幸未辱命。”
林宗突然接道:“适才穿白衣的姑娘,可是咱们见过的那位白衣女?”
王宜中道:“不错,正是她。”
林宗道:“纵然她的武功高强,我们四人合力,还可对付一阵,但她哭、笑,惑人之术,实叫人无法抗拒。”
高万成略一沉吟道:“那是第一次遇上,心中全无准备,所以一时间手足无措。此刻,诸位心中都已经有了准备,早作防备,也许会好一些。”
刘坤道:那两个丫头的剑招,实在超越我们甚多,如是她们两个不敌的人,我们又如何会是敌手?”
高万成道:“单以武功而论,那两位姑娘,确然是第一等身手,但两位别忘了,他们是全无江湖阅历的人,在江湖之上行走,有时武功再高强也难自保。”
严照堂道:“高兄说的不错,江湖上武功之外,还要斗智。我们告辞了。”
四个人对王宜中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王宜中目睹四人的背影离去之后,突然叹息一声,道:“这件事很难办。“高万成道:”什么事?”
王宜中道:“我想起那白衣女武功,可能是一种迷心术,近乎是一种邪法。”
高万成喜道:“门主既知内情,定可想出破解之法。”
王宜中道:“我只能用禅宗心法,不受他们的影响,却无破解之法。”
高万成道:“那是一种很高的魔功了。”
王宜中沉吟了一阵,道:“招之即来,挥之不去,如影之随形,如心之附身,是什么意思?”
高万成皱皱眉头,道:“似是一种口诀,属下不太明白,但如专从字面上解说,属下倒可以解释。”
王宜中神情凝重,继续说道:“若有若无,若断若继,有我变无我,无我变有我,是谓心魔。”
高万成脸色一变,道:“这是什么?”
王宜中道:“迷心术决,一元神功中,提过这些,从开始到结果。”
高万成道:“果真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王宜中道:“先生,我母亲虽然是一位读书甚多的才女,在天牢之中,亦曾用金钗作笔,刻字于地,教我读书识字。但她记忆所及,不够完全,而且有很多事,不是亲自所见也无法体会到精要之境。我在江湖上走动不久,得先生指点。获益不浅,很多默记心中无法理解的事,也常常在触影生情之下,能豁然贯通。”
高万成道:“门主就是一位才慧绝世的人,门主如不具此才智,先门主也不会选门主为继承之人了。”
王宜中道:“那位姑娘的迷心魔功,还未到至高的境界。”
高万成道:“属下不能了然那几句魔诀的精要,但如全从字面上想,那已是一桩骇人听闻的事。有我变无我,分明是把一个人变成了没有自我意识,无我变有我,那又是可把敌人作为可用之人,这实在太可怕了。”
王宜中道:“估算那位白衣姑娘的武功,大约还停在有我变无我的境界。”
高万成道:“如是她一旦进步到无我变有我时,那就无法再制服她了。”
王宜中道:“是的,真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她能变敌为友,为已所用。再想杀她,自非易事了。”
高万成道:“如果找不出破解之法,只有一条路走了。”
王宜中接道:“杀了她,是么?”
高万成点点头,道:“不错,杀了她,以绝后患。”
王宜中道:“只要咱们能找出她所练心法的法子,咱们就可以破除她的魔法。”
高万成道:“她练的是天竺武功。”
王宜中道:“不错,只有天竺武功,才会这等古古怪怪,不循正路。”
高万成道:“那天些奇书,已变成了武林劫运的关键,必得毁去才成。”
王宜中道:“我母亲回来之后,我要试试白云峰的天竺武功和中原武学,有什么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