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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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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宝和朱彦奇一路往中原而来。

    一路上的花费,都是用以前阿奇在京里每天的零花钱存下来的,要知道那有钱人家的零用钱一天就比平常人一个月的花费来的多,何况是王侯世家的朱彦奇。因为钱来的快没有历世经验的两人花起钱来,出手大方,去的也爽快。

    这日来到一山边。

    远远望见半山腰有一人,正坐在一块大石上,托腮凝神沉思。

    小宝和阿奇不想打扰那人,而且想趁天气还好的时候,多赶下程,到前面的小镇甸打尖投宿。

    两人绕过山底小径,正想走到穿林而路的山道时、

    乍听到一声喝声,来自半山腰。

    “小兄弟!且留步!”

    那人说话声音,缓缓而铿锵有力,使人觉得和易而又有威严的感觉。

    只见人影一闪,那人已轻飘飘地落在小宝和阿奇立身不远之处。

    小宝和阿奇不约而同的顿住脚。

    “小兄弟!你们过来!”

    阿奇看那人穿着打扮有点诡异,心中不觉有些戒意。

    听到那人叫他们过去,阿奇心中有点怒意,反问道:“你是谁?”

    那人轻笑道:“小兄弟,不要多疑,你过来。”

    阿奇心底有些怯意,但仍壮胆道:“你先报上名来。”

    那人听了仍笑着说:“到这边来,自然告诉你们。”

    小宝看这人慈眉善目,说话声调柔和可亲,虽穿着有些诡异,但仍觉他是个奇人逸士。

    小宝轻轻对阿奇道:“阿奇,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阿奇斜眼一睨,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觉得他不像坏人。”

    阿奇再睨那人一眼,觉得有理,但仍哼了一声。

    那人看着两人,微笑不语。

    蓦地——-

    声狗叫,不知何时两只黑狗,已伺伏在两人身后丈余左右之处。

    阿奇看着两只黑狗嘿道:“这个月出门不利,倒了邪霉,不是碰到臭鱼水,就是撞见恶狗。”

    再一回头,不由惊叫出声。

    “噫!”

    小宝也露出一脸疑惑。

    阿奇道:“小宝,人到哪儿去啦?怎地一眨眼就不见?”

    小宝和道:“不知道,好像跃到咱们后头去了。”

    阿奇不信道:“我怎没瞧见,哪有那么快?”

    “真的,我看见人影一窜,飞进那片树林。”

    “那你怎么不拦住他。”

    “怎么拦?我又”

    阿奇一转身,衣角一拐,露出御赐锁片。

    拉着小宝跟进树林中去瞧。

    突地——

    树林中,暴出阵阵大笑道:“原来小兄弟,还是个官宦人家的子弟,难怪这般刁横。”那人说着,从林中悠闲地款步而出。

    阿奇被说得满脸胀红,懊恼万分,脸就像大红柿子。

    小宝看这人走出树林,脸上愣愣,仙仙的呢哺道:“他是是抚宁侯府”

    阿奇突然对小宝叱道:“谁要你告诉他,闭嘴!”

    小宝被喝叱打断话头,更胀红了脸,呐呐不知所言。

    阿奇忽道:“小宝,咱们走!”

    小宝一时不知所答,呆呆的钠声道:“这”“你不走,我走。”

    阿奇脸一横,说完真向前纵去。

    那人飞身一跃,突然截住阿奇去路,笑说道:“小侯爷、小世子,这碧玉谷中,难得来客,坐会儿再走!”

    略一顿,又正色道:“看二位虽年幼,可是天生资禀甚佳。”

    那人又指着阿奇道:“这位兄弟身手俐落,璞质未凿,所以故露身形,特引请小兄弟来此谷中。”

    小宝倏然惊悟,道:“呀!刚才你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

    那人未待小宝说完,即微笑点头接着道:“是的,小兄弟放心,在下决无恶意。”

    阿奇脸上虽露出漫不经心的神色,但心中却暗暗怙

    小宝道:“那么,这些狗啦、羊啦,都是你的罗?”

    那人仰天打了个哈哈,笑着说:“小兄弟,你不喜欢它们吗?这黑狗、山羊,养它们,不知花了我多少心血,方才有点成就呢!”

    “有什么用,不能专跟狗羊打架呀!”阿奇说时,嘴虽仍嘀咕着,然语声稍缓。

    那人哼道:“小兄弟,不要小看了它们,虽然它们是些畜牲,但攻击起人,放眼江湖能挡得了它们的人,恐怕还不多呢!”

    阿奇心里不以为然,嘴上不说,眼神不免流出睥睨之色。

    那人看阿奇一眼,已知他心里不信,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要杀杀他的锐气。

    小宝半信半疑,偏头忖思,眼珠一转,笑着忙道:“唔!可惜比起‘听我话’的绝招,还差得多呢!”

    那人微露一笑,两眼专注在小宝身上一扫,道:“什么叫‘听我话’,从没听说过。”

    阿奇说道:“你没听过,要不要试试。”

    “好吧!只不过,小兄弟,你肯不肯赐教?”那人说话时一面打量着阿奇,等着阿奇回答。

    阿奇瞪眼不答。

    小宝急得满脸羞红,手足无措讷讷道:“别别这位英雄”

    那人连忙摇手,道:“不要英雄、侠士的乱称呼,酸溜溜实在不惯,在下痴长二位几岁,叫我一声老哥哥就得啦!”

    阿奇噗嗤一声,笑道:“你不老呀!”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道:“那不要紧,顺口好称呼就行了。”

    再又对阿奇道:“小兄弟,来,来,让老哥哥见识见识这‘听我话’的功夫。”

    阿奇犹豫,道:“我我我不知道行不行?”

    那人略有嗔怪,道:“什么行不行,若没认错,老哥哥我在昨天的刘家集上,看到你们惩罚一个土霸,露过一招,虽然没见到你们脸,但身形是不会错的,是你们吧?你们大概是施展‘听我话’的功夫。”

    小宝面有得意的道:“当然啦!”

    “嗯!不差,还有点意思!”

    “哼!岂止有点意思,看你能挡得了几招?”阿奇说话时,略带卑夷之色。

    那人听后微有不悦,但仍带笑道:“有十多年了,没跟人过招啦,手脚都硬了,真怕挡不住你两招,不过,相逢便是有缘,不试试,还真可惜!”

    随即催促阿奇,说道:“小兄弟,不要客气,咱们俩切磋切磋,点到为止。”

    小宝在一旁低声道:“阿奇,你让他见识见识,否则他不服气。”

    阿奇露出为难之色,嗫嚅道:“这我”

    那人即道:“怎比女孩子还忸怩,来!来!”

    阿奇这人最恨人家说他像女孩子,跨前一步,说道:“老小子,你来试吧!”

    那人看他并无架势,也不运气,不觉疑道:“咦?你就这样?”

    “嗯!”阿奇不答理。

    小宝在旁笑道:“尽管出招,阿奇可会打人的。”

    那人嗤地一笑道:“真的,那我就出招啦!”

    话声未落,人影微闪,已纵到阿奇跟前,虚晃一招。

    阿奇双目炯炯,不眨不转,盯着他看,对这虚招,视若无睹,神定气闲。

    那人见阿奇这等稳练神情,不觉讶异:“真不愧是侯爷小公子,凭这份气势,我就服了三分。”嘴里说着,脚底不停,直向前猛扑。

    这几招使的当真又狠又准!又快又险,拳、脚,无一不是擦着他衣衫而过。阿奇来不及施出“听我话”的功夫,急忙使出“单于夜遁”侧身一闪。

    那人边出招边说道:“虽没见你出招,凭你这等身法,别人还真打不过你!”

    小宝看得一瞬不瞬,倏见眼前身飘影飞,一点看不清楚,所以插不上嘴去。

    只听那人道:“你那‘听我话’功夫怎么还不施出?”

    身形又转了几转。

    那人嘴仍不停道:“不差,已经两招啦!”

    阿奇始终闷声不响。

    一会儿,那人又道:“好身法诡异、威猛,可惜运用还不够灵活。”

    阿奇此时忍不住,喝道:“吹牛不打草稿,看你能打几招。”

    小宝高声叫道:“阿奇,加油!”

    那人又道:“小兄弟,别客气啊!来!来!来!”

    突然间,一掌直劈而上,无论时间、部位,俱拿捏得正确而又准,他算准了这一掌便可将阿奇擒拿住,哪知阿奇不知怎地,身子突然一缩,掌风飒飒自在他面前劈下,却丝毫未触及阿奇毫发。

    “嗯!六招啦!”

    稍顿,又听到:“十招啦!”

    小宝此时一声不哼,心情十分紧张。

    那人似乎又讶异道:“小兄弟,你的功夫好像不差,怎么你老是二招反复使用。”

    阿奇讶异,稍有迟疑,突扬声问道:“你怎地知道?”

    “我看你身形敏捷,只躲不攻,只闪避,不出击,可是打架比武单闪躲还是不够的。”

    “十八招啦!”

    阿奇倏地一跃,二人突然分开。

    那人身形一停一顿,便道:“小兄弟,拼了半天,你还是不出招,也罢!我们歇手了吧!”

    话刚完,只见阿奇走到他身边,突地十指连点,点遍他全身穴道,那人一时不防,着了他点住穴道。

    阿奇捉押道:“这就是‘听我话’功夫。”

    那人重复道:“真的,这就是‘听我话’。”

    说完他仰天哈哈大笑。

    半晌才对阿奇道:“你这小子,聪明足够,可惜太顽劣任性。趁人不备,点住他人穴道,这哪算真功夫?”

    阿奇心中不悦,叱道:“什么小子,谁认识你?‘兵法’上常说‘攻其不备’,难道这样不对吗?”

    那人不觉哈哈大笑,道:“好!好!对!对!小子算你有理!可惜我练就了‘移位转穴’大法!”说完,竟然伸展四肢,滑稽的做了一个怪动作。

    小宝在一旁也被逗得噗嗤大笑。阿奇却不高兴的撇过脸去。

    那人略作付思,又正容道:“不打不相识啊,二位折腾一天,可愿到舍下歇歇?”

    阿奇一撇嘴道:“我不去!”

    小宝歉然说道:“老哥哥,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那人先瞄阿奇一眼,然后说道:“那也好,先告诉你们,在下姓杨名诸。又名龙中云。”

    “啊!”小宝突一声惊异,凝视着杨诸。

    杨诸不知何事,惊问道:“小兄弟,什么事?”

    阿奇看到小宝这等神情,不觉一怔,摸不着头绪。

    小宝呐呐半晌、又一侧头,哈哈大笑。

    小宝嘴一撇,眼睛一转,忍唆不住。

    杨诸忍不住问:“小兄弟,怎么啦?”

    小宝正色道:“‘羊’‘猪’,牛羊的羊?山猪的猪?”

    阿奇、杨诸闻之,齐声大笑。

    杨诸身长七尺,偏留一脸大腮胡,看起来比铁还硬,狮子鼻,衣服是一块块五颜六色的绸缎缝成的,竟像是野猪的皮。

    杨请朗声笑道:“小兄弟,好学问。”

    小宝汕然,呐呐道“老哥哥过奖。”

    杨诸用手一指林中露出一角草房,道:“到屋里坐着谈吧!”

    说完,不等二人回答,领前向草房行去。

    小宝兴高采烈笑道:“阿奇,咱们先歇歇,不急着赶路吧!”

    “嗯!”阿奇复应一声,不置可否。

    三人进了茅屋,阿奇老实不客气,把这屋子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一遍。

    这是栋一连三进茅草屋,左边一间空室,右边门窗紧闭,看不清里头状况,当中一间,一排五个石凳,再也没其他装饰。

    杨诸见阿奇一进门就上下打量,于是笑道:“小兄弟,我们小山居可不能和你们侯府相比。”

    阿奇撇嘴笑道:“各有干秋,只是我看这石凳很古怪。”

    杨诸笑道:“山上人家几块石板凳,你也奇怪,山居可比不得你的侯府哪,坐的上好榆木太师椅!”

    也不等阿奇再说,迳自走到门后;

    一忽儿!取出三杯山泉,一碟雪花酥,往石凳一放,对着二人道:“这里可没什么好吃的,随便充点饥吧!”

    阿奇走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不客气,拿了便吃。

    小宝也随手拿了一块酥饼咀嚼。

    忽听阿奇叫嚷:“这是什么做的?太好吃了!尤其这杯水!”

    小宝也觉得这酥饼,人口即化,又酥又脆,再喝口泉水,直觉清凉沁人心肺,一阵舒畅感。

    杨诸喝了口,道:“要不是为了这泉水,我才不搬到这里呢!”

    “为什么?”

    杨诸道:“我曾住湘北天王庄附近的一个牧场,与牧场主人‘瀚海神龙’冷刚为邻,他为人温和、慈善。”

    小宝突然插嘴,道:“你不是说泉水吧?怎他说起冷刚来啦!”

    阿奇正想知道这冷刚的来历,忽被小宝打断,有些不快,道:“小宝,急什么?听这老头子说下去啊!”杨诸看了二人一眼,又道:“我因为了经营这个牧场,辛苦了好多年,一年天降大旱,羊群尽数干渴而死,牧场中人不得不离乡背井,出外谋生。”

    小宝又问道:“怎么还没说到泉水呢?”

    杨诸笑道:“小兄弟,可真是急性子啊!”“第二年春天,离乡出外谋生的人陆续归回,有人谈起,在这附近,有一峡谷,险势天成,有一股清泉流贯,异香甘甜,但因在荒山野岭之中,所以无人久居。”

    阿奇静听到此,忽然咧嘴一笑。

    杨诸笑道:“你笑什么?”

    “我想你一定是听到泉水,馋了嘴,赶紧到中原此地定居。”

    杨诸点头道:“馋嘴倒是真的,但最重要,催促我来此的原因是,我曾听说过:‘天下甘泉,除得地利之外,必另有神物在旁,得其灵气。’”

    小宝好奇道:“什么神物宝物的?见到没有?”

    “没有。”

    “我帮你找。”

    “不!”杨诸坚决的摇头。

    “为什么?”

    “找到了,我们也不会跟你抢。”阿奇道。

    杨诸道:“小兄弟,你不懂,奇异珍宝可不易得!”

    “要让别人得去,我这老头子,不是白白的在这里呆了好几年?”

    “有缘自会得到!无缘莫须强求!”

    小宝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把我们引来此地?”

    杨诸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老友,很不幸生了个不肖子,平常没有事都要惹事生非,现在又私自离家出走,看见你们往这里来,才故意现身引你们来。”

    阿奇心中仍存有偏见道:“你引我们来此地,又为了什么?我们又不是他。”

    杨诸大笑道:“小兄弟,别生气,我引你们来此,主要是想将所学授与你们,等你们通悟,再将武功招式演练一遍给我看,好纠正缺失,你们再熟练几回,不是自夸,在江湖上够你们横行了,但你们若有机会碰上他,叫他赶紧回去。我的武功,你们愿学吗?”

    “与我的‘听我话’比呢?”

    “这‘听我话’如能学全,天下不做第二人想,非我能及,那又另当别论,但目前你只学会了皮毛,真正精华地方,你并未学到,再说这招也不叫做‘听我话’!”

    小宝奇道:“到底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杨诸道:“这招式正确名称,应该叫‘乾坤定穴法’,是神机宫的绝学,和北侯师门‘如意门’绝学并称于世。”

    阿奇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神机宫’?什么是‘北侯’?”

    “武林中人都知道,神机宫在东海,北侯就是北京的抚宁侯朱永。”

    “什么!武林中人称我爹为北侯?那我爹武功很高喽?”

    “高不高,很难说!但武林中人很佩服令尊靖边御胡的能力。你不清楚令尊武功高底,我这平民百姓又如何得知?”

    杨诸说到此,吁了一口气。

    “这‘乾坤定穴法’学得怎么样?”

    “噢!这是在出京不久,路上碰到一个人,可能是投缘,我求他教,他就教我,至于他是谁,他也没告诉我。学得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教我就对了!”

    “可能是缘吧!”杨诸微笑道。

    “入江湖数十年,阅人无数,我相信我不会看走眼,索性连这招下半套的‘乾坤定穴法’攻击部分教你,一并成全你吧!”

    略一思忖,又道:“至于能否领会,就要看你的机缘了!”

    小宝拍手乐道:“好!好!我也要学!”

    杨诸笑道:“小兄弟,不要高兴得太早,可不好学哪!”

    阿奇咕哦道:“我不信,别瞧不起人。”

    “不信,就试试看。”

    正说着,杨诸立身站起,对两人道“世子、小宝看招。”

    两手一振,右足向前踢出,道:“这是第一招。”

    二人看杨诸这一招,虽是简单,但直觉含玄机无穷,风起云涌。

    二人照样比划,虽相似,但看起来平淡无奇,威势全无。

    小宝更是不成招式,学得四不像。

    “第二招!”杨诸喝道,手脚不停比划。

    小宝怎么比划都不像,闷声道:“第一招没学好,第二招就来,不学了。”

    杨诸比划着第二招姿势,低声对小主说“小兄弟,仔细瞧,慢慢练啊!”小宝演练了一会,叹口气道:“唉!真不容易哪!”

    “第三招。”

    小宝呆愣愣叹道:“啊!没练完?怎么又来第三招了。”

    阿奇立时招式一收,一瞪小宝,气鼓鼓道:“你站着不动,谁知你要练吗?”

    杨诸笑道:“好了,就这三招,已够你们学上几天了。”

    阿奇奇怪的瞄了杨诸一眼道:“怎么,其他十五招不教了?”

    杨诸肃色道:“阿奇,这‘乾坤定穴法’深奥难解,不是一朝一夕学得了的。”

    阿奇冷哼道:“哼!老头子,以前我可是很快就学会的!”

    杨诸苦叹道:“小兄弟,你们现在正是最适当学武的年龄,不过是否学得成就靠机缘和灵感,还要看自己有没有决心和毅力。”

    小宝睁眼,钠询问道:“老哥哥,那你呢?”

    杨诸突然哈哈大笑道:“我吗?虽然经历和阅历都够了,但是骨头老了,学什么都不如年轻人,若真要强求,急功求进,反易误入歧途。”

    阿奇做了个鬼脸道:“不会就不会,什么理由一大堆。”

    杨诸笑道:“阿奇你涉世未深。我们眼观、耳听、心到,但口不能太快,否则难免惹祸。”

    阿奇倔强道:“怕什么?”

    杨诸对阿奇这蛮横样,付之一笑,不予理会。

    稍息凝眼对阿奇道:“你我对招时,幸好我也会这种身法,否则真难以对付你这‘听我话’功夫呢!”

    小宝一本正经道:“老哥哥,你这身法真快,看起来比仙禽飞舞还好看。”

    杨诸瞄看两人道:“小伙子们,这犬羊灵猿掌,妙用无穷,一并教予你们如何?”

    阿奇哼道:“这猫爪羊踢,怎像样!”

    杨诸故作不在乎神态道“不学也就算了。”

    小宝露出一脸真诚道:“老哥哥,你这灵禽身法,虽玄奥奇诡不如‘听我话’,但轻灵飞快,令人望尘莫及。”

    “真的?”

    “嗯!”小宝正色答应。

    阿奇听着心里蠢蠢欲动,但又不肯开口相求。

    杨诸敝了阿奇一眼,忽作悲抢之态道:“可惜,这身法将随我隐居此碧谷中,再无缘在江湖重现了。”

    阿奇忍耐不住道:“你教我,不就好了。”

    “啊!你不是不喜欢这种狗功夫吗?”

    “你肯教,我就练。”

    杨诸暗笑,但作出无可奈何状,叹道:“好吧!”

    小宝心里欢喜。正色对阿奇说:“阿奇,老哥哥这身法真好”“这还要你说!我知道”

    杨诸看着两人一笑,站起身来,招呼两人向草坪行去。

    屋外草坪上,杨诸不厌其烦,详细地将“灵禽身法”逐步演练解说一遍。

    阿奇此时也不再倔强,一反顽横个性,专心一意听着,偶有难解处,问一声外,照着杨诸的姿式,专注比划。

    因一时神情专注,心无旁惊,自然平日骄纵性情一扫而空。杨诸暗晴赞赏:“这可不像是那小子啊!”“蓬莱二药仙”大仙周令,小仙周方,终年采药为生,很少涉及江湖。

    蓬莱二药仙,早在十多年前,听说碧玉谷有宝物。

    便远从蓬莱西来,吃尽不少苦头,才发现这宝物——“地王参”

    “地王参”性甚热,承受日精月华,及地之阴气,不论人或是兽,只要吃上一点,便能延年益寿。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宝。

    于是蓬莱二仙,好不容易把“地王参”弄到手。

    二仙周方一时欢喜,发出一阵大笑,引来了暗中跟随的“伏神帮”魔头——黑白双煞。

    黑白双煞两人,摆出志在必得的姿势,顿时使蓬莱二仙倒抽了口凉气。

    大仙周令沉声道:“伏神帮恃强凌弱,不觉过份吗?”

    “你们把宝物让给在下。不仅护送你们两兄弟平安回蓬莱,附加送你们黄金千锭,良马百匹!”

    “如果不愿意奉送呢?”

    “简单得很,只要能在我手下去出百招,同样放了你们!”

    “欺人太甚!”

    “这不是欺人,而是理所当然。”

    “这恳‘伏神帮’的地盘,自应由我获得,你们千里迢迢跑来挖宝,可事先经过本人的同意?”

    “嗨!这是谁?说话口气竟如此之大,我看了一辈子‘风水’可从来没听人说过地有东西南北之分哩!”

    这突来的声音,使得双煞、周令、周方三人不约而同地齐向发声处望去。

    双煞中黑煞忍不住大骂道:“哪来的缩头乌龟,有种爬出来让大爷瞧瞧!”

    话音方落,陡见从岩石上走下一位身穿蓝布大褂,足登芒鞋的老叟。

    周令一见此老,忙一躬身道:“癫癫前辈别来可好?”

    “还好,怎么样,是不是又迷了路,也让我给你们定个方向?”

    “谢谢老前辈,不用了!”

    “那你和谁说话?怎么听起来没有一点人味!”

    这老人是谁?说话疯疯癫癫,可把一旁的双煞气恼了。

    黑煞闻言,立即暴叫道:“老鬼是谁,竟敢跑到本护法面前胡言乱语,活得不耐烦。”

    那老人道:“待我瞧瞧这是谁,怎他说话鬼气这么重,好像将爬进棺材的样子?”

    白煞方才听周令称呼他“癫癫前辈”顿时使他想起一人,喝道:“你可是癫癫老儿呀?”

    癫癫老儿对他虽不相识,但近日在江湖中却经常听到“伏神帮”双煞之名。听白煞一说,不禁往他多看了两眼。

    语音刚落,便听人冷笑道:“前门驱狼,后门入虎,宝物见者有份,也算上咱们兄妹吧!”

    话随人现,另一块岩石后,又跃出三个人。把黑煞的去路拦住。

    原来黑白双煞中的黑煞,趁周令不防之际;突然下手抢了过来。以他的想法,凭“蓬莱二药仙”及那个癫癫儿的功力,当然迫不上,更不用说夺回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不到早就有人在那里,虎视眈眈监视在一旁了。

    癫癫儿见这种态势,不自语自叫苦。于是心念一转道:“原来是陈家兄妹,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我们兄妹向来不讲交情,乖乖将宝物留下!”

    “可以,可以,等调理好之后,以四份均分,贤兄妹以为如何?”

    “这个”

    陈东正想答应,但仅说出了两个字。

    立于一旁的陈西却接口道:“大哥别听他的,要合作就先把宝物交过来,由我们兄妹保管!”

    原来陈家兄妹,正是江湖上人人头痛的“三不全”

    老大陈东,是个跛子。

    老二陈西,是个聋子。

    老三陈南,是个女的,年纪最小,可惜是个哑巴,不然的话,仅以此女娇媚的模样,就不知能迷倒多少人。

    现在听二弟如此一说,已明白他们的心意,即道:“我们兄妹从不和人攀交情,今天是例外,若有诚意合作,就将宝物交出,不然的话,胚是手底下见真招,免得拖泥带水!”

    “这样岂不欺人太什么?”

    “愿者就来,谁也不勉强谁。”

    “若要诚心合作,谁保管都一样,只是老夫到手的东西,假若将来反悔起来,又该如何处理?”

    “信得过就交过来,谁也不能替你担保将来!”

    “好!唱子一言,拿去吧!”

    陈东冷笑道:“难得你今天如此慷慨,放在地上好了。”

    “好,来取吧!”癫癫儿说着便把匣子放在地上,表示真的要交出似地;

    “不愧是享誉武林的替宿。防人之心不可无,各位请退开去吧!”

    “你们兄妹未免大多心了!”癫癫儿果然退后了两步。

    陈东微微一笑,正示意三妹前去拾取。

    忽然有人大叫:“既然都不要,俺来捡个便宜吧!”

    只见人影一闪,接着地上便失去了匣子。

    这一着出乎意外,不仅癫癫儿,就连“三不全”也同样为之骇然。

    大仙周令,直喝道:“黑煞,快把宝物放下。”

    黑煞携宝奔行,一看情形不对,只见前面截拦者,除了“三不全”外,尚有“蓬莱二药仙”及癫癫儿,皆朝自己奔来。

    于是心念一转,仗剑大喝道:“挡我者死!”

    这眨眼间,四周已围有六人,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匣子上,谁也不愿放过。

    大家都明白,像这样的场面,只要谁敢轻举妄动,立刻将会引起一场大仗。

    所以,谁也不愿动,谁也不敢动。

    大仙周令突道:“这样僵持不是办法,就由咱两兄弟暂行保管,过两天择一合适地点,柬邀天下英雄,以比武方式,决定宝物属谁!”

    “不行!”

    “陈兄若不同意,可另选一个较为公正的人就是。”

    陈东接口辩驳道:“在下并非有意打扰,只是我们应该先了解一个人的用心,免得大家上了当,再翻脸,事情便更麻烦了!”

    “陈跛子,既然对他不放心,就是另请别人也一样。”

    因为在场的人,除了“蓬莱二药仙”较为正派外,其余的不是一代魔头,便是黑道魁首,癫癫儿虽属正派,但行事常不依正理。

    癫癫儿突然说道:“为今之计,最好是找一个不谱武功的人,由他保管,他既不敢存独吞之心,且量他也没有独吞的胆量,免得尔虞我诈!”

    二仙周方开口道:“癫癫前辈之意,固然不错,但在这里,哪能找到不懂武功之人?”

    此时陈东向身旁的陈西瞟了一眼,又用手一阵比划,示意要他快去。

    常言“一聋就有三分哑”陈西既是个聋子,大家争执了半天,他是一句话也未听进耳内。

    可是对他大哥的手势,却一望即知。

    所以,当陈东手势刚刚比划完,他那冷漠的脸上立刻泛出一丝笑意,叫了声:“小弟这就去。”

    话声一落,人便直往山下奔去!,眨眼之间,消失于山坡之下。

    陈西一走,白煞即扬声道:“陈跛子,你可要仔细些,若敢故弄玄虚,小心把你们给杀了!”

    “就凭你自己吗?”

    “你认为老夫怕你吗?”

    白煞一边说,便慢慢向陈东跟前移去。

    两人大概都存有试试之意。

    不料就在二人即将动手之际,山下忽传来叫骂声:“死聋子,拉本少爷作什么,喏幄”

    下面的话听不到了,大概是被堵住了嘴,仅闻一阵唔晤哇哇,不知乱叫些什么。

    陈东听完晤哇声后,即向白煞,道:“二弟已经回来了,等事毕之后,我们再算清这笔帐,看我们‘三不全’是否真的好惹?”

    “哼!本护法随时候着你们!”

    突然一一

    双煞中黑煞叫道:“就是这放羊的娃儿呀?”

    “不错,快交给我吧!”

    这时大家才看清,陈西胁下正挟着一个十来岁大小的牧童。

    牧童口中却塞满干草,大概是陈西怕他喊叫,才塞进去的。

    陈东接过牧童之后,即向大家说道:“我们兄妹既不能信任别人,自然不得不想出这个法子,这个牧童不仅和我们兄妹素不相识,相信各位也不会知道他的来历,只是方才来时,曾在山下遇到这放羊的,现在忽然想起,就委屈他一阵了。

    他边说,边掏出牧童口中的干草,将牧童放在地上,又面向大家问道:

    “各位是否还有异议?”

    大家见牧童惊怔的脸色,已明白了一切,自然不会有异议。

    不料,牧童怔了一阵后,忽然站起来,指着陈东和陈西气鼓鼓的大骂道:

    “你们这些又跛又聋的强盗,劫持本公子做什么?想讨一碗剩饭,或是一件破衣服,那是妄想,因为本公子自己都还没得吃的哩!”

    “哼!再胡说八道,小心一掌毙了你。”

    “哈哈!陈老大何必和一个吃奶孩子生气、交给我好了!”

    这是白煞的口气,看样子他想和这牧童拉感情,使这孩子倒向他的一边。

    怎知小孩却不管这些。

    一看他是个满脸阴鸷相的怪人,立即腮帮子一鼓,指着白煞大骂道:

    “凭你那副长像,八成也不是好人,骂别人吃奶,你大概是喝尿长大的吧!”所以一开口便臭气熏天!”

    “狗小子,再乱说,小心毙了你!”

    “哼!你要毙了我,他也要毙了我,本公子只有命一条,有种就来吧!”

    原来这小牧童就是阿奇。

    阿奇把小宝留在杨诸的住所,自己跑了出来。

    那时,来到碧玉谷北坡,看到满山遍野的羊群,一时兴起,想尝试一下牧羊人的滋味!

    不料上工不到半日,就被这个聋子陈西给绑架了。

    阿奇一下子火大了。但又好奇眼前的事情,想一探究竟,所以又把火气给捺下去。

    陈跛子和气对阿奇道:

    “小哥儿,你别生气,咱们几个人,因为发现一株仙药,无奈找不着人为我们分摊作证。所以将你请上山,请你当个仲裁人,回头分完,我们再送你下山,我们会给你好处的。”

    阿奇心中也想看这场热闹,趁机留下来。

    于是他点点头,并道:

    “你们可不能食言。”说完,就在大石上坐了下来。

    黑煞手握匣子,笑着走到阿奇面前道:

    “小哥儿,我把宝物交给你!”

    在阿奇伸手接过来时,他左手突伸出二指欲点向阿奇心脉处,阿奇早已学得“乾坤定穴法”哪有不识之理,心底一惊,悄悄地移穴,口中却哎呀一声,顺势倾倒。

    那黑煞本意想点倒阿奇,然后乘机突围下山而去。

    偏偏阿奇也打定主意,想整这群人,故意在倾倒之势,使力一扯,抢过匣子,顺手往山下一丢。

    黑煞落个宝失,又引起无穷后患。

    因为这小鬼被他这一点倒,在场诸人,岂肯干休。纷纷呐喊,围住他,拳施脚踢,对着黑煞攻了过来。

    在忿怒之际,黑煞成了目标,阿奇被众人掌风一击,身子顺风翻下山,咕噜几转,他已滚到山边下。

    他睁眼偷瞧,众人正打得火热,哪有空暇理会他,忙爬起,在草堆中一阵寻找,果然在石缝下寻得匣子。

    打开厘子,见是一根长形果茎,略呈红紫,阿奇拿出揣在怀中,略想不妥,干脆在旁边草丛中,寻得一株草茎相同长度及色泽相近的草茎,攀折下,搓干净泥巴,再塞入匣内。

    他揣着这珍物,一溜烟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