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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到,彭中轩领着三人,越过武汉,进了汉川县境!
这日,正奔行中,来到一座树林前,彭中轩一进入林中,就感到林中有人,而且功力甚高,可是他却不怕!
四人饱餐后;各自躺地歇息,彭中轩倒在草地上,杀那工夫,已然沉沉睡去,就在这会儿吕良辕遭到意外的暗袭。
吕良辕在惊愕之下,意欲将袁中轩弄醒,岂料一脚踢去,竟然踢了个空,用劲太过,自己差点没摔倒。
吕良辕以为喜中轩有意寻她开心,猛然回身,正待大发娇嗔,身后哪还有彭中轩的影子?
忽听彭中轩的声音,从树梢上传来道:“我早看到你啦!还躲什么?”
随着话声,林中密叶缝中,立即传来奔逃追逐的声音,吕良辕与俏郎辛士、薛莲英三人,全都不觉一楞!不知来者究是何人?
奔逐声渐渐远去,倏忽间又回到身旁,终于在一棵大树旁,飞身落下了一条黑衣人影!
人影现身,吕良辕一声惊呼,扑上前去,叫道:“薛姐姐!薛姐姐!你好狠的心啊!”原来这来人,竟是玄衣女侠!
吕良辕冲上前将她拥住,就像遇见了久别的亲人,忍不住心中的悲愤,热泪立即如泉般涌了出来。
诚然,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骤遭如此变故,爱人受伤。亲人死别,她又怎能不心伤汨涕?
她一向拿玄衣女侠当做大姐姐看待,如今一旦相遇,她当然有理由向去衣女侠哭诉,一声接一声,好不凄惨。
忽听玄衣女侠道:“辕妹妹,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人生如梦如戏!千万别太认真。”
吕良辕惊讶地注视着这位大姐姐,她奇怪玄在女侠变了!意志也软弱了!好强之心也消失了!
玄衣女侠轻抚着吕良辕的头道:“你奇怪我变了是吗?还有很多事,怕都是你不敢相信的,你瞧!”话说至此,玄衣女侠倏然用手撩起了面纱,顺手又扯下了包头青巾!
吕良辕大吃一惊,一声尖呼!“哇”的一声,扑倒在玄衣女侠怀中痛哭,你道为何?原来玄衣女侠掀掉包头青巾后,竟然露出个青皮光头,那满头岛丝,早已不知去向!敢情她已看破红尘,削发为尼了!
这一阵,不但吕良辕吃惊,就是俏郎辛士与薛莲英同样吃惊,而最为惊讶的,还是端立树上的彭中轩。
只见他,一阵风似地直扑而下,落在玄衣女侠身旁叫道:“薛姐姐!你”你什么?彭中轩就说不下去了!
玄衣女侠望着他盈盈一笑道:“恭祝你得到美满姻缘,不过,早点收心带着辕妹,安稳地享几年夫唱妻随之乐,人生无几,瞬息即逝,江湖风险太大,虽说你本身武艺高强,然而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一旦有什么差错,难免不悔恨终身!”
彭中轩听得禁不住缓缓地低下了头!
玄衣女侠微微嘘了口气,道:“据我连日追踪你们,得知你这青巾裹身,原是被烧伤的,据说梅花娘娘有一种药物,专治火伤,日前你等仿佛已与梅花娘娘相遇,难道她就没有药物给你吗?”
一言提醒梦中人;彭中轩一怔,道:“有!有!有!”
连说三个有字,因为他太情急难堪了,玄衣女侠说追踪他等多曰,彭中轩竟然没能发现,这不也太丢脸了吗?
玄衣女侠见彭中轩那副样子,禁不住微徽一笑道:“有就赶忙拿出来抹上,将伤治好后,我还有话跟你说呢!这可是你逼着我的,你不逼我现身,还不至于出这麻烦事。不过,这事迟早总得解决,躲是躲不了的,我不能让我恩师,魂在西天依然未能了此心愿!”
一句“魂在西天”使彭中轩倏然一震,雪山神尼敢情已然圆寂了?
玄衣女侠看了彭中轩一眼,道:“我恩师之死,完全是为了你,也为了你师父东海老人当年的一口气。她不知令师是东海老人,后从我口中方才知道,她惊奇你功力的深厚,也感叹她徒儿我的不肖,于是,使用移花接木之法,将她混身真气都转移到我身上,因此她自己才升天的。不用明说,你也会知道我恩师的用意,她是要我强胜于你”彭中轩听至此,禁不住想起恩师东海老人说的话,雪山神尼脾性怪癖,想不到竟乖巧到这等地步。
彭中轩从怀中掏出一个紫玉小瓶,道:“承蒙梅花娘娘前辈,赐赠疗伤圣药,只是药物过少,恐不够量,以致尚未启用,实不知其灵验程度,究竟如何?”
玄衣女侠推了怀中哭声已止的吕良辕一把道:“辕妹,你且先去替他救伤啦!赖在这做怎?”
彭中轩刚想说不必,吕良辕已乘其不意,一手将紫玉小瓶抢过,恨恨地道:“这次你再不让我瞧你的伤势,看我可肯依你!”
彭中轩至此没法,只得任由吕良辕牵着,走到树林深处去敷药医伤去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俏郎辛士还不怎样,薛莲英却十分激动,原因是玄衣女侠诚然与自己太相似了,她不敢相信世上真有这样面貌相同的人。
吕良辕牵着彭中轩去后,薛莲英怔怔地走前两步叫道:“姐姐!你也姓薛?”
玄衣女侠跟踪被等多日,当然也曾见过薛莲英的面貌,起初她只惊奇薛莲英的美。可是两次一过,她始发觉薛莲英与自己非常相似。
非止面形相似,就是身材衣装,甚至连声音都这样相像。如今,两人面对着面,眼望着眼,无可否认,这是一母所生。
玄衣女侠闻问,忙道:“这位姐姐,不瞒你说,我乃是人家的弃婴,在大雪茫茫中被师父发现而收养,因薛与雪同音,故取了薛姓,而真正的出身与姓名,却不得而知。”
薛莲英闻听,疑问地道:“你师父说过什么没有呢?”
玄衣女侠道:“据我恩师所说,当年收养我时,我只有两三岁的年纪。”
薛莲英忙道:“我家住死海矮岛,父母俱安在,你可愿到岛上一游,让我父母见见你,我父母一定会十分惊奇!”
官衣女侠微微一叹道:“不必了!除了会一会彭师弟以外,我马上就得回大雪山,因为那里还有一位师妹在等我。令尊堂处,请姐姐代为问安就是。恩师仙逝,弟子曾盟誓守孝三年,三年后若,若有机缘,定然会到矮岛上拜访!”
忽地薛莲英轻叫一声道:“大雪山?你说的是大雪山?”
宫衣女侠望着薛莲英惊讶之容,道:“大雪山一点没错!难不成有什么不对?”
薛莲英急忙摇头道:“并非不对,而是大雪山使我想起,父母常常为大雪山而争吵,隐约中常常提到大雪山,会不会姐姐真与我家有甚渊源?”
玄衣女侠望着薛莲英沉思良久,方道:“此事很难说,因为太渺茫,也太无稽,不过,事已至此,有亦无用。我已看破红尘,出家为尼,就算有亦属枉然,反招至无谓的烦恼与伤感”
玄衣女侠话没说完,薛莲英已插嘴道:“不!不!姐姐,我相信其中定有关连,你也不必恨你亲生父母,这其中原因难免没有隐痛,我希望你能到矮岛上去见我父母一面,将这事证实清楚,若不然,我立刻回岛去,将此事告知我父母,让他们到大雪山去看你!”
官衣女侠听,忙阻止道:“这不必了!日后有机缘,我一定到矮岛一游”
薛莲莫道:“不!不!一定要证实,我立刻就动身回岛去!”
正说至此,吕良辕一声欢呼,道:“薛姐姐!薛姐姐!轩哥哥好了!轩哥哥好了!”
众人回首一瞥,吕良辕牵着彭中轩的手,走了过来,彭中轩头上青巾已然除去,脸上已恢复了原有的美容,头上和手原有红红的,亦已全都退光了。薛莲英是曾见过他怪样的,这时也禁不叹了口气道:“圣药毕竟是圣药,真使人难以相信!”
吕良辕道:“好倒是其好,只可惜少了一点,除了脸手以外,身上一点也不擦到,还得另外去求人医治!”
可是彭中轩不以为然道:“辕妹,你别太贪心了!有这样子我已经十分满足了,我不会再去求什么人,也希望你”吕良辕一听,忙叫道:“轩哥哥”
轩哥哥什么,她也没说,原因是彭中轩倏然皱起了双眉,还真是她怕看的,她唯恐彰中轩对她不满!
突然!官衣女侠一晃身跃开寻丈,叫道:“彭师弟!今天你逼我现身,我不得不找你较量武艺。恩师临终前,对我说一句话,叫我发誓,一定要设法将你打败,使得东海老人的名气,永远不能在我恩师之上。虽然,两位老人家均已去世,可是,为人徒弟的,仍然要为自己恩师保持名望,你可千万不要谦让!”
彭中轩一听,吃了一惊,他可不愿与玄衣女侠动手过招,这事情说什么他也不能,遂道:“薛姐姐,我怎敢跟你过招,我认输就是!”玄衣女铿锵一声,拔出了三星金剑。叫道:“彭师弟,不比是不行的,因为我已经在神前发过誓,假如你真不愿和我过招,我知道怎么样处决我自己。”
彭中轩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衣女侠真的这样发过誓吗?即如此,就敷衍敷衍她得了!
然而,他想象尚未了,玄衣女侠似乎已然看穿她的心意。又道:“你可千万别敷衍我的主意,你若不使全力将我击败,我亦无法和你休止。如今,什么也别说了,亮出你的剑和鞭吧!”
去衣女侠说:“唰”地已从怀中刻了一串黑木念珠,哗哗一抖,一串黑水珠也成了一条软兵器。?
彭中轩至此,知道空说无益,比就比吧!我总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或许干脆就挨你两鞭,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也从怀中将剑与鞭抽了出来,剑是“金莲血剑”玉龙剑在吕良辕身上,鞭可还是玉龙鞭。;
鞭剑刚刚撤出,吕良辕一声尖叫,扑了过来,道:“轩哥哥!你不能,你不能!好端端地比什么剑!”
彭中轩对吕良辕一笑,轻轻将推开道:“辕妹!这不是能与不能的事,这完全是替她了却心愿,让神尼前辈在天之灵,得到安息,成人之美的事,就是自己略受伤损又有何不可!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蠢到去伤她!”
吕良辕听了半天,没会过意来,彭中轩这么一说,她就像全都懂了,其实她是对彭中轩信任而已。
这时,去衣女侠一声招呼,三星金剑刷的一声,已否则了过来。
彭中轩倏然一个转身,金莲血剑“盘龙疾转”在半途转了个圆圈,正好将玄衣女侠三星金剑封住。
谁料,玄衣女侠一年不见,与前大不相同,剑招竟然快得出奇,剑峰一引,恰对正彭中轩的胸膛。
吕良辕等三人在一旁看得骇然霞惊,而吕良辕竟差点没叫出声来。
不想,玄衣女侠愉,彭中轩更快如闪电,金莲血剑突然一拖一挑,又化解了宝衣女侠这一招。
玄衣女侠黑木念珠没动,彭中轩玉龙鞭也抱在地下没动,双方只用剑相搏,霎眼工夫,已相拼了十数余招。
那十余招中,明眼人一看就知,一个在攻,一个专守,当然亮无疑问这守的人定是彭中轩。可是,玄衣女侠剑招越来越厉,每一出手,真如闪电般快,渐渐地,彭中轩已感到十分吃力了!
倏然,玄衣女侠到把一转,点肩挂臂,同时,口中一声娇喝“留神!”紧跟左手念珠疾射而出。
彭中轩微微一怔,他再也不能紧守不攻了,遂退了半步,稍御来势,紧接着长剑一抖,剑身一颤,反刺而上,金莲血剑剑芒暴涨,竟取玄衣女侠双目。
这一招彭中轩用得极险,玄衣女侠若然不顾自己双目,彭中轩就得重伤在她剑鞭之下不可!
然而,玄衣女侠虽说已削发出家,这双目却不能不救,因为一失双目,这一生也就完了。
于是,千钧一发之际,玄衣女侠倏然撤剑回纵,身子腾空飞起,然而,剑势仍然丝毫未缓,她竟使了一招“飞燕穿林”连人带剑,凌空下扑,黑木念珠更如一条乌蛇般,突射而至。
彭中轩一见玄衣女侠飞起再扑,不觉技痒,学得“天地八罡”至今,他就没真真实实地遇到一个对手,对过一次好阵。
这时,只听他一声长啸,剑鞭齐举,势如野火烧天,鞭剑在空中互相碰击,发出金锵锵之声。
玄衣女侠借这剑势相融之力,一个身子又翻了起来,宝剑念珠,疾若厉风,刷刷地,全都朝正彭中轩的后心袭来。
这几招,哪里还像是较艺,简直比什么恶战都来得惊人,尤其彭中轩那一声长啸,声威更厉。
吕良辕唯恐双方误伤,正待出声喝止,彭中轩一个身子,已飞了起来,而且怪招频出,反过来一片攻势。
玄衣女侠浑然不仅,一个身子飘落地后,划法鞭招,丝毫不乱,如电霆疾发,守如江海凝光。
彭中轩连攻十数招,仍然未能抢到半点先手,不觉高声叫“好”!
树林中,但见鞭剑纵横,金星血影,四处乱飞,耀眼生花,瞬息后,两人辗转攻拒,竟然斗了百来十招。
倏地彭中轩一声大喝,无意中施展开了不老神仙洞府的“天地八罡”震惊寰宇的盖世绝艺。
先人绝学,究非凡品,彭中轩只使得一招,玄在女侠立感穷于应付,在第二招施展完时,玄衣女侠已被遏退了寻丈,紧接着的第四招还没有完,只听呛啷一声,玄在女侠的三星金剑已脱手飞出三丈以外去了。
彭中轩至此猛然酌悟,心中不禁大吃一惊,这当真不是他有心所为,他是棋逢对手,不觉技痒,一旦施展开,忘了收手!
可是,彭中轩惊讶未了,闪眼瞥见玄衣女侠黑木念珠已斜肩横扫而至,同时也见到她双目中泪光盈盈。
彭中轩心中一阵惨痛,仿佛一时之间,被惊得怔住了竟没能避开玄衣女侠的黑木念珠,被黑木念珠在左肩臂上重重地打了一下,玉龙鞭随着坠落地下。
中良辕一声惊呼。扑了过来,叫道:“轩哥哥!轩哥哥!”
彭中轩现出一脸苦笑道:“我忘了!我不该将她长剑打掉!”
吕良辕一怔道:“这也没什么?你这又是何苦?”
这时俏郎辛士与薛莲英也围了上来,问道:“你伤得重吗?”
彭中轩放下金莲血剑,抚摸左肩,道:“还有至于残废吧!”
这一说,三人同时吃了一惊,吕良辕忙不迭地替彭中轩解衣,何用解,彭中轩“嘶”的一声,已将肩背的衣服撕裂下来,原来玄衣女侠这一鞭力道奇重,连彭中轩的衣服都打碎了。
三人注目一看,在彭中轩火伤未好的红肉之上,又多了一条十数颗龙眼大的青色紫痕。
吕良辕心中一痛,不由得大为抱怨玄衣女侠,不该下此重手。
忽听彰中轩叫道:“薛姐姐呢?”
三人回眸一扫,身后哪里还有官衣女侠的影子,就连三星金不也没有了,可是在三星金到落下的地上,却现出有用剑画写的几个字:
“雪山神尼永远不是东海老人的对手,别了!各自珍重吧!”
简简单单几个字写得又草又乱,几人走近了,才看清楚,可见当时玄衣女侠的心情也是很乱的!.
彭中轩知道,官衣女侠一定伤心地返回大雪山去了。他不知何时,心中竟暗暗有了个决定,待自己亲仇得报,吕良辕的血仇得偿之后,他就领着吕良辕到大雪山去,结庐而居,陪伴这位一心为佛门的玄衣女侠。
这时,薛莲英忽地叫道:“哎呀!我倒忘了!我得赶快返回矮岛去,告诉我的父母关于玄衣女侠的事,这其中我相信一定有什么渊源!”
彭中轩道:“这事也是应该。辛弟,你就陪薛姑娘回矮岛去吧!顺带预祝你们姻缘美满,白首偕老,我们事情一了,就会到大雪山去结茅而居。”
俏郎辛士可不以为然,他认为玄衣女侠既是守墓三年,急也不在一时。其实他不知,薛莲英离家年余,早已超过艾亲约限,唯恐父母外出寻找,双方错过,再其次二人与彭中轩在一起非但无助,且多需彭中轩顾虑!
如今,彭中轩既开口,俏郎辛士也没法说了,只得互相珍重道别,双双互奔东西而去。
俏郎辛士与薛莲英走后,彭中轩挥了挥左臂,仍感十分疼痛,忙吞了一颗松鹤老人的灵丹,这还亏彭中轩体内神功盖世,危急时早已运动护体,要不这左肩臂,怕连皮带肉给拉下一大片来。
彭中轩换过套衣服,略事整理一下,因为他已恢复了本来的容貌,再无需藏头藏尾不敢见人了。
于是,二人放开脚步,继续往下急赶。
暮色四合时,彭、吕二人已越过汉川,来到一个湖边。此刻湖中归舟数艇,烟雾迷漫,湖边垂柳成行,随风摇摆,景色十分感人,彭、吕二人一时竟被这景色迷住了,不由未曾移步。
蓦地湖面薄雾里突现一只小船,缓缓地朝岸边划来,船头上端坐着个面目蜡黄的老和尚。
彭中轩一见,心中猛然一怔,这不是在苗山戏耍自己,却又引渡自己走入太虚幻境的黄脸和尚吗?
瞬息工夫,船已拢岸,黄脸和尚缓缓地手执药锄,踱上岸来,彭中轩忙牵着吕良辕的手,意欲再度请求,指示迷津。
岂料,身子刚动,又见随着黄脸和尚身后,从船身里钻出一个个光头和尚,身上都是一袭黄布僧衣,头上挂着一串念珠,彭中轩一瞧,前后走出七人,其中高大矮小全都有。
从面貌上看,似乎都是十分凶残的人,然而,这时脸上一片虔诚之色,反将凶残之色,化解不少。
可是,待彭中轩将七人仔细地一一看过之后,心中猛吃一惊,这七个光头和尚。敢情就是血海仇人辽南七霸。
彭中轩心中一阵抽痛,这个仇永远报不了啦!虽然辽南七霸并非元凶祸首,可也不能使彭中轩感到遗憾。
紧随着他又想到,黄脸和尚乃是世外高僧,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或许还真是替我减少罪孽杀劫。
蓦地一个细如焚唱的声音,响至彭中轩的耳边,只听到:“金莲血剑,盖世凶物,你还没受够罪吗?赶忙解下它,投入湖去,将还你数年如意生活!”
彭中轩一听,又是一怔。诚然,吕良辕自从得了“金莲血剑”频遭危难“金莲血剑”转到自己手中后,一年中亦迭遭不幸。
于是,彭中轩忙从腰间解下“金莲血剑”连鞘尽力往湖心中抛去,彭中轩是想抛得越远越好,这一抛之势,又怎能轻得了?
岂料“金莲血剑”凌空忽地一个倒旋,反而飞了回来,而且较去势更速更快。彭中轩又是一愕。
“金莲血剑”回是回来了!却没有回到他的手中,反过来落到已走出十数丈的黄脸和尚手上。
彭中轩愣愣地目送黄脸和尚,领着辽南七霸,身形去得没了影儿,方叹了口气,道:“辕妹!看见吗?这是何等功力,我们实在该早点收心了!等血仇得报,我们就到大雪山去隐居,顺便陪伴玄衣薛姐姐,好吗?”
吕良辕道:“为什么不好!不是为了亲仇未报,我现在就想去!”
彭中轩微微一笑,心中似乎平静多了,二人遂手牵手的,就在湖边找了一个民家歇息。
数日后,彭、吕二人又沿长江进入了川省地面。这一日,正奔行中,忽见路旁一个乞丐,正在烈日下揭着脚上的疮疤,乞丐低着头,彭中轩看不清他的面貌,可是,当二人走近时,乞丐突然扬起了头。
彭中轩只看一眼就认出是丐帮水路总头目,那名叫黎贡的乞丐,赶忙上前施了一礼,道:“黎兄”
彭中轩刚叫得一声,那黎贡吓了一跳,一翻身跪在地上叫道:“祖爷叔,小丐万死,罪不敢当,你千万别这么称呼这样叫我,这要让帮主看见,可吃罪不吃。你就直呼小丐黎贡吧!”
彭中轩微微皱眉,道:“这可怎么敢当?而且这样称呼你也不雅?”
黎贡从地上抬起青竹棒一跃而起,道:“你还是得叫我黎贡,我则称呼你彭小快,如今闲话少说,谈正事要紧,前行不远即是我陈家坝,那里有敝帮弟子接应,等会再谈!”
彭中轩知道黎贡还另有事,遂径自携着吕良辕,往陈家坝去。
陈家坝虽是一个小镇,却也是水陆码头,十分繁华。彭、吕二人进入陈家坝后,已是晌午时分。
依着黎贡的指示,来到一家民房门口,彭中轩看到两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乞丐,坐在门口打盹,正待上前招呼!一个乞丐忽然长身立起,脸色一板,气势汹汹,仿佛就要找人打架似的。彭中轩一愣,停住步子,暗忖:这人怎的如此凶暴,既算不认识我,我也还没侵犯你呢?何至于做这怪样,难道说,丐春夏秋冬中也有败类吗?
诚然,这乞丐不认识彭中轩,因为他们受命所迎接的是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两个青衣男女,男的还用布将头都蒙上了!
如今,人数少了一半,男的是青衣却没蒙头,他们又怎能认识?那黎贡本也不识,还是彭中轩先招呼他,接着再看到吕良辕,他才会过意来。
这中年乞丐,既不认识吕良辕,人数、装束又不对,他怎能认识,以致见到彭中轩走近,他反而挺身立起,意欲将他们赶开。
彭中轩心中虽有不悦,可还是做了个笑脸,道:“请问”
那乞丐两眼一瞪,道:“请问什么?没什么可问的,我们这有要事,早点走开为上,惹火了我,打断你两条狗腿!”厂
那乞丐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气,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就骂人,他是看到彭中轩年纪轻轻的,似乎风一吹就能倒,怎承受的住他一个指头!
再说,他生性乖僻,一见人带着女孩子在外面堂而皇之地走,他心中就有气。如不是今日正逢帮中有事,他定会想法捉弄二人一番。
彭中轩见他居然如此无礼,心中甚为恼怒,可是,他却没放在脸上,吕夜辕在一旁想发火,彭中轩也禁止住了。只听他说:“这位老兄,何必这大火气”
那乞丐又没让彭中轩说完,倏然一声大吼,道:“什么老哥小哥的,少嘻嘻,给我滚!”
这一下,彭中轩可真火了,然而,他仍是笑嘻嘻的,只是,他暗中微微运气,一个身子就同山石般。
中年乞丐这个苦头可就大了,一掌推出,如同蜻蜒撼住,非但没将少年推动,自己反倒“扑”的一声,跃出七八尺远.痛得他单摸着屁股,哇哇大叫,为什么只有单掌,因为另一掌,比屁股还肩,垂直着动也没法动厂
另一个乞丐本睡得十分香甜,而那乞丐的大吼小叫都没把他吵醒,可是这一声痛叫惨呼,他可就醒了!
只见他呼地从地下跳起,叫道:“何方小子,敢是吃了豹胆熊心,竟惹到这里来了。难道你就没长眼睛,可也得打听打听,丐帮在这大江南北,可是好惹的吗?”
彭中轩一听,火冒三千丈,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正待发作,倏地从门内冲出个小乞丐,彭中轩一见就知来的是小灵乞,既有小灵乞现身。他也就不便发作,故而仍闷弃不响,他要小灵乞如何处治。
小灵乞出门来,为的是门外中年乞丐的痛叫,可是当他一见彭中轩后,心中就不觉一怔!
第一,彭中轩那满面火伤,居然已痊愈了,连斑斑的痕迹也没留下。第二,彭中轩怎会与丐帮中人争吵呢?一向为人处世,谦恭十分的彭中轩,想不到今天竟忍耐不住而动手打人了!
可是,当小了闪目瞥了守门的两个中年乞丐一眼后,心中方始全部了然!忽听那没伤的中年乞丐道:“小叔祖,你来得好,这小子使用邪法,将王七给打伤了!”
小灵乞朝彭中轩做了个鬼脸,回头对那乞丐说:“他会使邪法?我小化子不信,你动手揍他,我替你掠阵,竟然有眼不识泰山,该倒楣了!”
小灵乞一语双关,指桑骂槐,那乞丐何会见得懂,既然有小灵可乞掠阵,他原有的一点怯意,早巳化为乌有。
哈哈一笑,撩油擦掌,大踏步往彭中轩逼去!
只是,笑声未停,忽的屁股上挨了一脚,踢得他凌空翻了两个跟头,落地时跃了个四脚朝天,更惨!
这乞丐虽痛得厉害,却没像方才那乞丐样怪叫,因为他知道这一脚是身后小灵乞踢的,他奇怪小灵乞为什么踢他,口中刚叫道:“小叔祖,你”“你”下面的话还没叫出来,蓦见小灵乞“扑”地跪倒在彭中轩身前道:“小灵乞代两个无知后辈,向彭哥哥请罪,请求处治。”
这一下两个乞丐都吓得魂散魄飞,心碎胆裂,哪还顾得什么叫痛,均略一翻身跪倒,两个头伏在石地上磕得砰砰响。
忽见彭中轩单掌略摇,小灵乞一个身子,跪而不起,就像有人在他身后拉了他一把似的。
只听彭中轩:“小灵弟!你何必和我来这一套,不知者不怪罪,我不怪他们就是!”小灵乞立是立起来了,可是他口中仍叫道:“不行,非得处罚他们不可,死罪可免,活罪难赦,你仁慈的心说不出口,我代你说”
语至此,小灵乞脸色突然一板,真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两眼中进射凌光,瞪了每人何服方道:“依你二人的行为,早该自行了断,连帮主也无需禀报!既然彭哥哥不再怪罪,帮规可不能饶,依最轻的处分,每人自行掌嘴五十,你们入帮多年,不必我说,也知道掌嘴的规矩!”
二丐一听,脸色突变,原因是这掌嘴刑法虽轻,可是必须自己打自己,如若掌力用轻了,又得增加五十下,再轻再增加,直到发令处罚之人,认为满意了为止,从不轻饶。
为此原因,两人愣愣的呆住了。
小灵乞微微哼了一声,道:“还不赶快?是嫌刑法太轻了吗?这要让帮主知道,你二人难得丢弃一腿一臂不可,相信不相信?”
小灵乞一哼,二乞浑身皆颤,小灵乞活没说完已听劈啪脆亮的响声,此起彼落,小灵乞也就在这劈啪声中,迎着彭、吕二人进入了这间大门。
小灵乞只管走了,身后的劈啪声,依旧脆亮如故,不敢稍歇!因为小灵乞说的是依照帮规处治,彭中轩也就不便讲情。
屋外看不见屋里的动态,屋子一间连一间,就像个大客栈似的,每个窗门,都严密关闭,吕良辕没甚感觉,彭中轩可就不同了。
他非止听出每间房中都有人,而且知道人数还真不少,更使他心惊的是,这些人仿佛身上都带有伤痛,禁不住肩间紧绷。
忽听小灵乞边走边道:“彭哥哥,这是我们丐帮暂设的疗伤治病之所,里面全都睡了些受伤的人,尤其连日惨败
“啊!对了!彭哥哥,那辽南七霸突然改为辽南七革者,全都追随一个黄脸老僧,出家当和尚了!”
彭中轩心中一痫,道:“辽南七霸的事,我已亲眼所见,如今我彭家三血海深仇,就只剩下两个罪魁祸首,四川双煞杨仁、杨义了,而且还不知他两落身何处?如若一旦藏名理姓,隐了起来,我这仇就不知何时方报得了!”
小灵乞一听,忙接口道:“彭哥哥,你放心,小灵乞艺业虽差,跑路还行,就是踏遍神州,也要将这两个贼,替彭哥哥找到!”
彭中轩心中十分感动,轻拍了小灵乞肩头一下道:“小灵弟,彭哥哥永远会感激你!”
说着,已来到一座大厅上,厅里立即迎出几个人来,为首的是丐帮帮主梁化和醉乞醉老大。
醉老大断了一臂,彭中轩早知道了,不足为奇,可是梁化脸色蜡黄,满是憔悴神色,彭中轩以为他受了严重内伤,赶忙趋着握住他的手叫道:“梁大哥,你受伤了?”
帮主梁化现出一脸苦笑,道:“梁化无能为师弟复仇,于心不安,倒是没受伤、若能将那贼子除去,别说受伤,纵然一死,亦再所不惜。”
彭中轩握住梁化的手腕,已然起机深了他的脉象,诚如其所说,并没受伤,只是连日辛劳烦心再加茶饭不思,他脸色又哪能不黄呢?
彭中轩随师习医,甚有心得,一握手腕,已知大概,因为这可比身体受伤还要来得严重,
因为人究竟是人,他不是一部机器,即使是机器,如不爱惜,不常加油,寿命无形中也会减短。
如今,梁化这等情形,就算他功力再高,也难以抗受,彭中轩哪能不吓了一跳,忙叫道:“梁大哥”
梁化感激地微微一笑,道:“不!绝对不能,一日不将这贼子除去,我一日无法心安,老弟的好意,我十分感激!”
彭中轩感叹地摇了摇头,道:“你是一帮帮主,不能这样轻易的糟踏自己,这样子却正好趁了他们的心意。相信这几位长老,在九泉之下,也绝不同意!”.
醉老大也在旁边附和道:“对!对!帮主是该休息数日,不要仇没报到自己反倒累病了,到时心有余而力不足,那才冤呢!”
丐帮帮主梁化一直摇头,但却没再言语!
众人进入大厅,厅上早已摆上了一桌酒席,彭中轩与丐帮根本无需客套,随意坐下吃喝。
酒过三巡,醉乞忽发狂笑,道:“多日来追贼踪,酒未沾唇,今日难得空闲,真得痛痛快快地喝一顿,小要饭的,给师父换大盅来。”
醉老大说时,朝小灵乞一使眼色,小灵气立即会意过来。因为大厅上侍候的人甚多,醉老大单单叫坐在席上的小灵乞,其中还会没有文章吗?再经醉老大眼色示意一瞥,小灵乞心中雪亮。
小灵乞遂立起身来,匆匆往后一转,手里却捧着七八个大盅,给每人面前都换上了一个,方道:“这真是难得空闲,师父,又何必你一人换大盅,要换大家换,要喝大家喝,要痛快大前痛快!”
小灵乞是醉老大的爱徒,往常在帮主面前说话,就毫无顾忌,这一阵子他更狂,原因是他的酒量亦庞,就是换了大盅,他也不酒到见底,从不稍歇!
彭中轩量本大,醉老大的量更大,陪座的几人,谁也都能喝两盅,只有吕良辕酒不沾唇。
可是,吕良辕在彭中轩的暗示下,她也敬了架大哥一大盅,吕良辕其有些吃不消,当场就头昏昏的倒在彭中轩怀里!
然而,梁老大更吃不消,他在彭中轩和醉老师徒三人轮攻之下,早巳酒过七分,再经吕良辕一盅酒,他真有些飘飘然!
所谓“酒人酒人愁肠愁更愁!”梁化这一刻闷声不语,已无需别人敬酒了,他真是酒到盅干。
如此,他又哪能不醉,推金山,倒玉桂,在一盅酒尚未喝完时,连人带盅,往后一倒”
尚幸,小灵乞遇到,命专人给他倒酒,也指派了专人侍候!
丐帮帮主梁化醉了,彭中轩立即又化开了一粒仙鹤老人的“九转大环形’往他口中一倒,彭中轩恐他酒后伤骨,在没有恢复疲劳之前,反遭其害。
梁化被抬入房中安息,醉老大方始遣开众人,而吕良辕也早巳被预先准备的婢女给安置好了,大厅中只有他师徒与彭中轩三人时,方道:“彭老弟,近日江湖中的事情,大概你还没有听说吧!你知道乌金帮如今又重新建立起来了吗?”
彭中轩一听果然一怔,道“乌金帮?”
“不错,正是乌金帮,你奇怪吗?”
“醉老大,你是说乌云成?”
“不!是乌云成的儿子,乌小云!”
紧接着,醉老大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乌金帮帮主乌云成,自关外回来与中轩分手后,返回川中总坛,他以为自他夫妇走后,帮务一定乱七八糟,谁知一着非如其想象。
惊奇之下,原来是他儿子乌小云突然回来,将帮中一切事务都弄得有声有色,且较他在时还强盛些。
只是这些事情都在暗中布置,还没有向外伸张,乌小云说得好,如若本身不强,不要想去攻打别人!
乌小云十六岁那年,突然失踪,一去十年,杳无音信,乌云成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他夫妇离去后,突然回来了!而且,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似乎什么都较他老子强些!
可是,乌云成已答应了彭中轩回来后,立即将乌金帮解散。于是,在他父子相会之后,乌云成就此意告诉了他儿子i
乌小云听说要散解,他解释得也很妙!
“在这强存弱食的世界上,自身就是最好的武器,自己不利用自己的武器,终将被别人消灭!”
“再行仗义,救危济困,我们建立了帮会,不见得就不能做这种事,只要我们站得正,坐得稳,义何必一定要将帮会解散?”
乌云成一听,不能说他儿子所言无理,不禁被他儿子说哑了嘴,一时竟答不出话来!
于是乎乌金帮再次站起来了,可是,改好了没有呢?没有!因为单只一个人是不行的!手下的人一向享受惯了,一下子岂能改得过来?起初是偷偷的,瞒上不瞒下,随后乌小云知道了,也是开一双眼闭一双眼,不予指责惩罚,渐渐的愈来愈明目张胆,仅只瞒住乌云成一个人。
乌云成虽仍挂着帮主之名,但却不管帮务,成了有名无实,他虽没落发为僧,却独居一室参经念佛,修心养性。;一日,乌小云向起他的母亲,乌云成始终没有对他讲,随后在帮众中得知,母亲为了追杀彭中轩,一去不回。
在这日子中,巧不巧粉面潘安来到,一经挑拨,说他母亲是被彭中轩所杀?而他现在一家,正和彭中轩作对,希望他能出来,合力对付彭中轩!
乌小云一听,立即答应,就只瞒住乌云成!
可是,偏偏这事不知怎的,竟让马云成知道了,于是大发雷霆,将乌小云唤来!
岂料,怒火末消,人尚未来,一杯茶就将乌云成迷惑了,待他醒来时,早巳被囚在一间石室中。
乌云成万料不到,儿子如此不孝,心痛神伤,撞壁而死!
说到这里,醉老大叹了口气,道:“如今他们连成一气,声威不可一世。昨日乌金帮现任帮主乌小云,单枪匹马来见我们帮主,正逢帮主不在,由我接见他,他居然当面说我丐帮无人,说我残废的人,不配和他说话!
“我醉老大连日来,伤已痊愈,岂能忍得下这口气,一言不合,动上了手。可是,这小子,年纪轻轻功力高得出奇,我竟没能接得下他三掌,看样子,他的功力与你彭老弟,相去不远,除了你,恐无人能对付他!”
彭中轩听了,心中也是一惊,醉老大的功力,他是知道的,就是乌云成与他,也不分上下。
如今,竟然接不下乌小云三掌,这乌小云厉害之处,就可想而知了!
三人在厅上谈谈说说,不觉已然三更敲过,忽听一梆声,远远传来,醉老大从椅上一跃而起,彭中轩凝耳一听,道:“不错,有三个人正朝这边而来,醉老大,烦你照顾帮主及辕妹,待我去会他!”
彭中轩随着附小灵乞耳边道:“小灵弟,劳驾你,借套衣服给我!”
醉老大师徒听得一愣,紧随着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喜容。
这来的三人,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是乌金帮帮主马小云、粉面潘安方逵利,女的却是个老婆子,粉面潘安的祖母夜枭神鹫裴素兰!
且说三人,毫无顾忌地谈谈笑笑,脚下可都是快如追风,三人刚奔到镇口上,忽见一个乞儿撤绳阻路!照说,以他三人这等轻身功夫,还不一飘就过去了,可是,怪就怪在这乞儿竟将他三人全部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