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竜堂四兄弟的祖父司,是在日俄战争结东后,日本自尊心及扩张领土欲望日益高涨的时代下,出生于中国大陆的天津。父母均为日本人,父亲是日侨学校的教师。
可毕业于旧制的旅顺高中,后进入北京的燕京大学就读。燕京大学和美国的哈佛大学为姐妹校,可想而知,在那个时代就拥有自由的校凤。当时的经验,或许种下了可以后设立共和学院的契机吧!对于当时日本人蔑砚中国人为失败者的坏毛病,并未在司的身上出现。
其原因之一,是因为竜堂家的祖先,原本就是中国人。根据竜堂家族谱的记载,他们的祖先于日本德川幕府三代将军家光的时代,从大陆渡口。或许也是因为没有刻意去隐瞒这一点,可或多或少反而被排拒在日本人的交际圈之外。
任职于燕京大学图书馆的司,不知为何原因,于中日战争的某一时期,毅然辞去工作,前往黄河上游流域旅行。他不顾自然和人为的双重危险,虽被日中两军误以为是间谍,仍义无反顾地从洛阳到长安,并继续往西前行。
“花了一年的工夫,他终于走到了。来到这个叫做龙泉乡的小村子”
名为船津忠严的老人如此说。
那座小村落,位于黄河上游甘肃、青海两省的边界附近,受万年雪山环绕的盆地,黄河的小支流切割断崖,流出到外界。在当时,中国大陆的内地里,仍有许多人不知道中国和日本正在交战的事实。但是龙泉乡里的村民对外界情况之熟悉令司大为惊讶,他们不但热情地接待身为敌国人民的,并答应让司留在那里长达——七天。
“你们的祖先,原本就来自于那个小村落。吾友竜堂司,终于回到了暌违三千年之久的故乡。”
始对“吾友”这句话很反感,却不便开口。然后,又问起别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硬从祖父身上打听来的!”
老人看了始一眼。他好像是忘了说明自己的立场,或者是假装忘记吧?
“他不是一个人去的,还有同伴呢!”
“这么说,就是你罗!”
“正是。”
老人捏起一片乳酪。
“和脑子灵光的人聊天,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更何况是你以对等的身分和我谈话。老实说,虽然不是讨人喜欢,却比拍马屁要好多了。”
“再问你一件事”
“嗯?”
“那座村子里,是不是有位美丽的少女,和你或祖父其中一人坠人情网?按照探险小说的模式”
这位潇洒且怪异的老人,此时似乎初次露出了由衷的苦笑。
“单靠平庸的小说家的幻想,造就不出事实的。唉!是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但是,并非到了左右整件事情的局面。那只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而且印象也不太深刻。这也是竜堂司和我都没定居下来,就回来的原因吧!”
老人似乎眯了一下眼睛,随即又恢复了他那不可捉摸的表情。
“这么说,你们的祖父不曾和你们说过龙泉乡的事情吧?”
“一次也没有。大概是因为他认为没有说的价值和意义吧!”
“可能只不过是没有机会吧!但是,唉,先别提这件事,龙泉乡里可是有令人意外的秘密宝贝呢!”
老人的眼神,闪动着异常的光彩。
“但是,这个秘密宝贝,既不是黄金也不是宝石。”
“是啊!”始同意地点头。
“祖父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他老人家所热爱的,应该是失传的古书之类的吧!”
说到这里,始觉得自己有点多嘴。老人不可能会和盘托出的,我也没必要太老实吧!
“你的想像对了一半。也包含了口传在内,那是古代的知识了。若要说起这件事,可要从竜堂司的寻根之旅开始可是”
老人的舌尖添了一下自己的上唇。
“你知不知道,竜堂家本姓敖。”
“敖?”
“敖就是龙王的姓。这并非什么秘密,在许多的中国传说中,都共同记载有这件事哩!”
“西游记也这么写的。”
始心不在焉地回答,心里对老人的话,抱持着矛盾的感觉。一方面的确被吸引住,另一方面又表示着强烈的抗拒心理。
“照那村子里的老人说,竜堂可是敖家的第一一五代。这么说,既然你们是他的孙子,就应该是敖家的第一一七代了。”
“数字满准的。”
“敖家的第一代,不是人类,是龙。据说,就是传说中助周武王讨伐商纣王的四大龙王。”
始很想笑,却忍了下来,默然地盯着口沫横飞的老人比手画脚。
“龙帝有四子,分封他们到四海为龙王。长子封为东海青龙王,名为广;次子封为南海红龙王,名为绍;三子封为西海白龙王,名为闺;幼子封为北海黑龙王,名为炎。四龙王虽为龙身,却能变成人形,取得中原和昆仑之间的封土,并世代享有祭祠宗庙。龙种的尊贵后裔,能呼风唤雨,于半日之间腾云赴万里。推想此事,或许应该看看位于黄河上游的龙王封神之地”
一下子说了一大串,老人喘了一口气。
“南齐邵继善的著作补天石奇说余话里,有这段记载文章。”
“祖父的书架上,确实有这本书。好像是清朝的摹本”
“也有伪书之说的这本古书,若依照传承,则是转写自秦始皇焚书而失传的古代竹简内容,而集大成者。但是,如果真非伪书,究竟那邵继善是如何发现其所在地的呢?”
“不,秦始皇是烧了很多竹简,却也在深宫秘藏了许多不为世人知的秘典。而造成无数竹简的失传,是拜刘邦的掠夺和项羽的破坏之赐。而后,上百万箱的古书,到底消失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然而,实地去挖掘龙泉乡的岩壁,赫然发现人类巨大的知识遗产沉睡其中”
汉代自从采儒教治国之后,便开始镇压其他的思想。以墨家为首,许多思想均被消灭。这是无法和秦始皇的焚书相较的暴行。但是,在二十世纪的中国革命以前,毫无疑问地,是由儒教支配着中国文明。这与西方世界以基督教镇压灭绝其他教派的情况,是有点雷同。
“竜堂司在这一一七天之间,在那个村子里过着与外界隔绝的生活,一边研读古书,一边倾听古老的传说。当然,这虽有如九牛一毛,却也聊胜于无。”
“从刚才的谈话中,出现了好几次一一七这个数字。”
老人赞许始的灵敏反应。
“一一七这个数字,是九的平方数八一和六的平方数三六的总和,即为所谓在中国文明里,数秘术的极致。因此,大约在三干年之后,第一一七代将有龙王转世。”
“转世,有它的理由。古老传说是这么传下来的。至于其详情,我并不知道,他们也没告诉竜堂司。”
此时,老人的神情中,闪过一道带有嫉妒的光采。至少,在始看来是这样的。“镰仓御前”船律忠严,和始这四兄弟的祖父竜堂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对自己的祖父,了解有多少?”
“没多少。但是,我家的祖先,好像是海盗吧!”
明朝实施海禁令之后,被称为“矮寇”的中国和日本的武装海上贸易商,活跃于两国之间。而后,竜堂的祖先,在明清改朝换代之际,挟带着相当大量的财产和书籍逃亡到日本。刚开始是到长崎,后来好像从博多迁至京都,开汉学私垫,做中医等。始在小学时,曾擅自主张地在作文上写着:“我的祖先是海盗,做了许多坏事,被水户黄门追讨。”
“先别管那档事,折回龙王转世这件事。你们的确是龙泉乡的敖家第一一七代,龙王四兄弟的转世。”
“那种不可靠的传承,您相信吗?”
“当然。就像相信你们的真实存在一样。始君,你知道远距离精神感应这玩意儿吧!”
“远距离精神感应”
“对,就是这玩意儿。照竜堂司的说法,就像是归乡的候鸟一般”
不知道是否为族人的声音,在呼唤着龙室司,一直到第一一五代,才回到故乡。正是因为竜堂司对此深信不疑,告诉了船律忠严,而今这一切,却成了把竜堂四兄弟卷人骚动的根源。就算一这是事实,如果深信祖父借由船津老人告诉始毫无歪曲的事实,又似乎太过天真。
“这个叫做远距离精神感应的玩意儿,不仅能超越距离和空间,而且能超越时光之墙,并互相呼应。”
“这怎么说?”
“就是梦啊”这么一说,微微地动摇了始的内心。
“这就是所谓的遗传性记忆!它是隐藏于dna里,世代相传的记忆。”
始只是皱着眉头,闷不作声。看样子老人所指出的事似乎很接近核心,他不得不小心,马虎的态度可能会招致不好的二度反应吧。
“你的弟弟有时候会作奇怪的梦,或是重复好几次作内容相同的梦,不,不只是这样,连你自己也经常梦见,只是没有说出来吧?”
始心想,就算是也没有回答的义务,保持着稍微做作的沉默吧。
老人再次转变话题。
“龙可以利用并控制所谓五行或五德的自然界力量。即为木、火、土、金、水。不知道顺序是否正确!”
“是很正确。虽说如此,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有其意义存在吧!”
“老实说,你的认识很浅簿哪!”
这回老人没有笑,以挺起上半身的姿势,伸手拿起碟子上的乳酪。
“来一片如何!这是阿尔萨斯出产的,味道很重,但是人口即化。”
“不用了。”
始的回答,与其说是枯燥无味,不如说是很机械性。而他自己、也有整理、归纳思考的必要。船津老人的谈话,补充了祖父生前所说过的只字片语,但是,若要完成巨大的拼图,还差得远哩!
“始,如果你仔细看自古以来绘于图中的龙,会发现它的前肢一定抓着一粒白色闪闪发光的珠子。”
“啊!龙的前肢抱着白色的珠子,那叫做如意珠,也称为如意宝珠。不知道是否有龙珠的说法,总之是相同的东西吧!”
老人用指尖弹了弹酒杯。
“那,你知不知道如意宝珠具有什么力量!”
“这我就不清楚了。”
“有了这东西,就能自由控制一切存在于地上的水。也就是说,能够操纵天候和气象呢!”如果运用到军事上,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老人这么说,声音变得极为热烈。
“您的意思是,会成为气象兵器吧了?”
始喃喃地说着。这是多么无情,且应该警惕的联想啊!同样是幻想,至少绿化沙漠,也来得高、有建设性些。竟然会想到运用于军事上!
“你或许会有异议,但是就在那种时代。我们很清楚,当初日本也是为了大陆的权益,和欧美各国挑起战争的。你的祖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才是异常。”
船律忠岩曾向竜堂司游说,将如意宝珠狱给日本军部的关东军。但是,竜堂司拒绝了。他厌恶军队,在所有的军队当中,最讨厌的正是关东军。因此,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如意宝珠藏在某个神秘的地方。
“原来如此,这样,我想我是明白了。”
船津老人暂且停了下来,始接着说下去。
“祖父被人告密,让特务警察抓去拷问,而瞎了一只眼睛,破了一条腿的事情,也是你一手造成的吧!”
“不,不对。你想想看,如果特务晓得世上真有龙珠,你的祖父肯定会死在狱中。反正,你的祖父之得以生还,是因为他被列为一般的思想罪犯。”
接着,老人做出一种“邪恶”的表情。
“我真正做到的,是这件事。你的祖父在狱中的时候,我给他送过毛毯。只不过,毛毯上涂有伤寒杆菌。”
“”“当时的特务和宪兵队,都是采取这种手段对付思想犯和政冶犯,并非由我独创的。可是,你的祖父是一个此外表还坚强的人。还是因为流有龙种的血吧!虽然是发病了,还留着老命一条,拖到日本战败呢!”
“你这个人”
始沉痛地呻吟,心乱如麻。
“别这么恨我。拜伤寒之赐,竜堂司才得以保外就医,免于老死狱中啊!”那应该是行为的结果,而非目的。但是,老人却漫不经心地陈述这件事。例如,相像姑丈靖一郎一般的人相较之下,始无法否认两人神经的粗细真有如天壤之别。因为如此,始觉得难以苟同这种态度,他不愉快地盯着老人那张油腻又不停蠕动的双唇。
“我还要再说的,是关于四龙王转世的那件事。你们四兄弟不正好吻合吗!从上面按顺序排下来,东海青龙王、南海红龙王、西海白龙王、北海黑龙王。你正是东海青龙王敖广的转世之身。”
“你刚才所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佛教里所指的四天王,人数不也正好吻合?”
“如果只是人数的话,是刚好没错。但是,这件事和佛教无关。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根据龙泉乡的古老传说,和你的祖父所转述的话。如果,我说的都是一派胡言,那就表示是你的祖父在骗我。”
对于老人自信满满的态度,似乎有某种力量封往了始的反论。椰使如此,始还是冷淡地反应。虽然他有点自觉,却不肯承认。
“但是,我可从来都没有直接听到祖父扯过这种胡说八道的事情。”
“你还是不信任我?”
“我并不认为全部都是你在说谎。但是,我没有道理要完全相信你对事实的解释。”
老人又笑了。始根本就不想去算,这是老人第几次的笑。总览得这老人的脸,是制作很精细的面具,卸下来之后,就可以看见黏搭搭的原生细胞在蠕动一般。老人那微红的脸部毛细孔,看起来好像会从那里面渗出某种恶心的东西似的。
“随你怎么想。怎么样,是否可以告诉我如意宝珠的下落呢!始君。”
“那玩意儿,我怎么会知道!”
这是事实。知道有“龙珠”这种东西的存在,是从刚才老人的口里得知的。不过,他当然知道,传说中的龙是抱着叫“如意珠”或“如意宝珠”东西。然而,如意珠真的存在,而且和自己的血缘有关,是方才得知的。
而且,那是出自于船津忠严这个怪异老人的口中,始根本就不相信这个老人。就算始知道了,也没有义务或责任去告诉船津。
老人故意似地叹了口气。
“我先前就对你说过了,我对你的评价很高。你该不会让我失望吧!我的部下和学生们都对我深信不疑,而且我也不愿意把对你的评价视为过去式。”
用了这么多的第一人称,或许表达着老人过剩的自我意识。始虽然这么想,却不能道出这性格分析伪结果,只是以那对怀疑的眼神,继续保持沉默。
“我想要的,不只是如意宝珠,还有你们四人所拥有的力量。我会待你们兄弟如上宾,你们会来投靠吧!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谢你的好意,我拒绝。”
始的回答很简洁。虽非无玩弄手段之嫌,却推托其意思在一旁,而感情用事地回答。干辛万苦地赶来镰仓,却说出像是不卖座的传奇小说般的故事,而且竟然毫无提出反论的根据!
“喔你是说毫无考虑的余地罗!我是站在正义和博爱的观点,才向你请求的。”
“我们兄弟对这件事,不关心也不感兴趣!”
始接着说下去,但老人在此时却若有所思地,不理会对方的反应。反而热切地喃喃自语。
“龙珠。龙的如意珠。随心所欲地掌握气象和天候的兵器。如果我国拥有这个宝物,那么,我国的地位是多么地无与伦比,高高在上啊!”“话是没错。”
从头到尾,竜堂家的长男态度都非常冷淡。
如果真的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气候。气象和水,那么就可能引起洪水和干旱的灾害,甚至影响到事业、畜牧、水产、林业等生产活动。更进一步,也能够支配人类赖以为生的粮食吧!但是——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日本,还有船津老人,主宰了世界,就能带给人类幸福。提高生活品质吗?
怎么也想像不到。
“就算这是正确的,要我去听别人的命令被人强迫、操纵,免谈!”
“我并不想要命令你。那是你太多疑了。”
“究竟日本独占了气象兵器,主宰全世界,有什么意义呢?”
“并不是说要主宰。只是想维持本国的安全与声望于不坠之地。对日本人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旧日本陆军一定也是这么说的吧!”
这并非始自己独创的意见,面是死去的祖父之现身说法。船津老人脸上浮现强烈的负面感情,不知是否让他想起在数十年前,被竜堂司驳倒的经验?
“你和我一样,生于斯长于斯。在动荡诡谲的世界情势之中,尽最大的努力保护日本不灭,是理所当然的事。”
“人类灭亡是一件大事。但是,日本的灭亡,对世界并非是什么不得了的损失。”
始的语气,极尽毒辣。
“罗马帝国灭亡了,迦太基也灭亡了,汉、唐、印加帝国就连日本,总有一天也会灭亡的。历史上无一例外。”
“那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有龙珠,如意宝珠的话”
凝视着老人脸上浮现的异常活力,始开始自觉到血管里溢满了厌恶感。归根究底,支撑着老人的年轻活力,大概是病态的、反动的、开始腐臭的,有数十年之久的国家主义残渣吧!
突然,老人又换了话题。
“对了,你知道四姐妹吗!”
“你是说小妇人吗!”
“不是那些悠闲度日的四姐妹。是继美国之后,席卷自由主义阵营的四大财阀。”
“哈哈哈“别作出那种露骨又愚蠢的表情。在政治及经济的中枢,没有任何崇高的事情,一切都是丑陋,滑稽,我为了对抗那丑陋的四姐妹,维护日本的真正独立,势必要借助你们兄弟的力量。”
“无法控制的力量,是没有任何益处的。拥有大量核子武器,搞不好到最后惨兮兮的。”
“我相信控制得了。
“你倒挺有自信嘛!”
“最好是你们兄弟能主动积极地,对生养你们的国家表示爱情与忠诚心!”
老人到头来,似乎还是从别的方向,指着同一个目标进行。
“强迫弱势者去表示爱情和忠诚心,是世界上最丑恶的行为。”
“你说你是弱势者吗!”
“至少没有攀附权贵。我们会被你的手下盯梢,就是与受权力庇护毫无关连的表现。”
始原以为老人会失笑,却料错了。老人不知为何,把伸出去就酒杯的手缩回,又坐回原位。
“权力啊,说穿了就是把无罪者当作犯罪者,送上刑台的力量。”
老人的声音,低得像避讳些什么似的。
他在伪满州国管辖一个特务机关,专以制造贩卖鸦片、违法逮捕的保释金、贩卖人口、收贿、盔用公款及黑市交易军需物资等,累积了亿万财富。战后,以其雄厚的财力,再加上伪满州以来的人脉,而造就了持续至今的权力。有一些人是这么传说嘀咕着。
“但是,那也是现今世界和社会,今后能永久维持下去的道理。从伪满州国的诞生到灭亡,顶多不过十五年的光景。但是,当时的日本人皆认为,她将半永久性地存续不断。”
“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我是想继续维持下去呀!”
“满州国化为乌有,对中国人也好,对日本人也好,都很幸福哩!”
始也开始感觉到,和老人打交道很累。从语气上,也开始失去了表面应有的礼数。
此时,老人的傲慢态度上,产生了奇怪的阴影。具体内有如升高水位的恶意,急速地达到危险值,似乎正逐渐地控制着老人的表情和言行。
老人故意地干咳一声,改变了语气。
“始君,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我可是一直都对你让步哦!”“哦!是吗!”
“我不是那么性急的人。一直等到你们的祖父去世,然后等到今天。说真格的,本来准备再稍等一下的。但是,我也有九十岁了,有点担心后事呢!”
“我很了解。因为你好像没有像样的手下吧!”
船津老人无视于始的冷嘲热讽。
“刚才提过的四姐妹”
“我忘掉了。”
“你想,为什么那四姐妹没有对日本下手?”
“大概是因为讨厌悔雨吧?”
“哦!你还不知道这一点。”
老人看似很高兴,但是有几分是真心的,始就不得而知了。
“你该不会想说,那讨厌梅雨的四姐妹,没有向日本伸出触角,是因为忌讳着你吧?”
老人紧闭双唇,以充满不快和疑惑的眼神,盯着小他六十七岁的的年轻人看。而始也因为厌烦于冗长无结果的对谈,情绪几乎要毛躁得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总是说你自己有多伟大,结果不也只是做那四姐妹的仆人,任职日本的执行官吗?”
始所说的,未必是有凭有据的话。但是,这似乎是抓往了问题的核心。
“任何人都不会认为,日本在外交和防卫上是独立的。如果没有你这个人,四姐妹的问题只不过找别人为代理人罢了。”
“或许吧!”
老人扭曲一下嘴唇。
“但是,这个代理人会比我还要更软脚吧;我只要一想到我百年之后,日本被四姐妹牵着鼻子走的情形,就不能死的安心。我一手辛辛苦苦重建的这个国家”
“那是因为日本是勇冠世界的先进民主国家罗!从孤苦无依的老人退休金征税,然而在一次宴会上募款数十亿圆的政冶家的政冶资金上,却课不到一毛钱,真是实现了公平的社会概念。这是你努力半个世纪所得的结果!”
老人毫不动摇。
“你还年轻,所以还很爱于风凉话。但是,无庸置疑地,像这样富裕又繁荣的国家,在历史上并不多见。”
始缓缓地摇头。
“讲完了吧!虽然我也是个夜猫族,可是也有点困了。我失陪了,请告诉外面的人把门给打开。”
棋室的门被左右拉开了,映在始眼前的,是金属器的闪耀光芒。果然不出所料,始带着讥讽般的眼神,站了起来。然后,手枪和武土刀的角度也往上方移动。
“发现力量的契机啊,不外乎是来自于愤怒、憎恶和激情。”
坐在椅子上不动的老人,声音极为低沉,与其成反比地,始感觉到邪恶的精气正提高压力,开始流窜于室内。就像人的体温温暖了室温一般,精神方面的能量,也给空气带来了影响。
这个老人真的将近一百岁了吗?始暗自咋舌。固执也好、野心也好、欲望也好,赋予这个老人的肉体和精神活化的强烈能量,实在无法否定。
“我原本希望以厚礼待你,而你却不领情。战后,自你的祖父以来,我可是第一次以对等之礼相待啊!”真感谢你啊,始虽然这么想,嘴上的反应却非常地短暂。
“我们的约定呢?你不是答应不加害于我吗?”
“我可不记得有毁约啊,始君。我是说过不对你的弟弟们或姑父一家人动手,但是,可没说过不对你下手哦!”“那你一开始就在耍诈了!你这老不死的活死人!”
始对老人痛加辱骂,主要是为鼓舞自己,不是只为了要斥责对方而已。同时,他展开了行动一跃而起。
为了逃脱,他想要挟持老人做人质。但是,那伸向老人的手,受到猛烈的冲击而摇撼,致而未能达到目的。从门口发射胁点三五枪弹,命中了他的右手。
在枪声大响的同时,老人以比实际年龄年轻五十岁的敏捷动作,从椅子上跳开。两名埋伏在门口的警卫,迅速地跳出来,把老人拉进自己的人墙中。
“开枪!”
命令在枪声轰隆中被掩盖。而棋室的空间,被无数的火线纵横切割成网状一般。因中弹的冲击和烟雾呛人,始的身体跌落在地上。
集中在始身上的子弹,超过四十发。别说是人了,就是要射杀一头熊也绰绰有余。始的肉体成了蜂窝一般,衣服破成碎片,整个人沉入血海里一照理说应该如此。
连棋桌和沙发这些精心制作的摆设,也被破坏殆尽,损坏的程度足以令原设计师伤心落泪了。整个下棋室弥漫着火药昧,一名持着点三五手枪的警卫,往始的方向接近,并以鞋尖替他翻身。
就在这一瞬间,宛加人形的火山,突然爆发了起来。
被一拳击碎下颚的警卫,顿时血和牙齿的碎片散落在空中,如抛物线一般地破空飞去。
在惊愕与恐惧的气氛下,理应被射杀的青年,缓缓地站起身来。衣服被子弹射得粉碎,散发出烧焦的气味,但是并没有渗出血迹。这四十发的子弹,都未能伤到始的皮肤。
“嗯,不出我所料,龙鳞果真是刀枪不入。”
船津老人很满意地盯着始身上泛出的珍珠色光泽。始斜视着老人,吐了一口掺血的唾液。大概是刚才翻倒时咬破嘴唇流的血。
“衣服不管怎么都要你赔偿,现在请叫你的手下退下吧!老先生。”
始的声音里带有危险的余音。
“然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下次胆敢在我四兄弟面前出现,你那丰裕的下半辈子,就会逆转成再见全垒打。这就是对你的厚礼所做的回报。”
在警卫的人墙后方,老人微眯着双眼。在九十岁的老人和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未能完全决定下一步行动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名副执事宫不知在老人耳边嘀咕些什么!老人的眼睛为之一亮。
“始君,听说你那些弟弟们赶来问候你是否平安呢!真是动人的手足之情哪!”
“这不正适合你所爱好的精神吗!”
“哦,确实令人敬佩。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刊在高中的副读本上。但是,是福是祸我也不太清楚。”
老人飘了个眼神,二、三名警卫随即匆匆离去。恐怕早已准备好去迎击不速之客了吧!
“我早就警告过你了,我是兄弟当中最弱的一个。如果我的兄弟赶来了,绝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大概吧!我可是对这一刻期待已久了!”
这一夜,老人不知做出几十次这种像爬虫类的笑声。或许这也列入计算之上吧!
始总觉得黑夜好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