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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多鲁顿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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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九七年三月一日

    偶而想想,将来我变成老头子了,再来看看这本日记时,会有怎样的感想呢?当然,这是在我能活到变成老头子的前提下。

    杨提督告诉过我,在还是西元的时代,有人对日记下了一个定义。

    “所谓日记,就是为了在死后公布出来,所以写满了说别人坏话的文章。”

    看来,在从前也有性格很象某人的人存在呢。我并没有打算写别人的坏话,但以后的事我可就不知道了。仔细回想一下,我到目前为止,已经写了不少少优布。特留尼西特这个政治家的坏话。但这并不代表我否定民主政治,而是讨厌那些愚弄和误用民主政治的人而已。这一点,我想我有资格当杨提督的弟子。

    七九七年三月二日

    如果是在伊谢尔伦要塞的话,一定有些事可做。就算只是帮杨提督泡红茶,也是很好的工作。然后在空闲的时间,向先寇布准将学习射击和肉博战的技巧,向波布兰少校学习驾驶斯巴达尼恩战机的技巧。当然更少不了学习战略和战术的课程。

    以空战技巧的课程来说,现成的老师是有,没错,但是没有教学语器材,也没有模拟教练机;再加上老师根本就没心情教。

    “什么都不做就有薪水可领,这倒是笔好生意。”

    说完这种大话,就看他无聊地在船内走来走去。杨提督看着历史书,但好象在想什么似的,高尼夫少校沉迷在立体填字游戏之中,林滋中校在船内获窄的健身房内默默的运动,格林希尔上尉正好趁这样的机会处理有关事务方面的问题。因此,自然会出现这种状况了。

    “喂,尤里安,来玩吧!”

    因为不象在伊谢尔伦,女性士兵少之又少,所以波布兰少校闲得要命。

    杨提督这时候倒是很同情波布兰少校。

    “只要纳入了国家的组织之内,不管是怎样的无赖或反体制份子,到最后也不得不融合在其中了。”

    杨提督不知道是针对那一点,感慨良多地这么说。而我对这些没有任何实际体验,所以没有什么感觉。原来如此,平时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波布兰少校也流露出一抹寂寥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就看见波布兰少校在通道上,手拿着淡啤酒罐,和为数很少的女性士兵谈笑着。果然不是会轻易示弱的人。

    七九七年三月三日

    对波布兰少校来说,今天是欲望满足的日子。上个月二十七日的大混战,今天又再度重演。这一次波布兰少校总算是身逢其会了。

    当然,波布兰少校既不是播报员也不是摄影师,更不是旁观者。

    “而且我认为,说他是煽动者还比较正确。”

    这是目击者兼证人的伊旺。高尼夫的证词。高尼夫少校表示,原来是打算万一波布兰少校有危险的话,随时准备出手,才在旁监视的;但从头到尾,几乎没遇到什么危险,终于到最后都只是旁观而已。

    船团司令部所属的宪兵全体出动,把参加混战的人全部捉起来关进禁闭室去的时候,波布兰少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混战的漩涡中脱身,坐在军官俱乐部喝淡啤酒了。除了打架好强之外,还加上懂得决窍,和他打架的对手大概都无法和他相比。

    听说宪兵在调查自己的部下时,我听到杨提督小声地自言自语:“哎,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温和的和平主义者波布兰变得稍微有点奇怪,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七九七年三月四日

    波布兰少校被禁足,不准走出他所居住的楼层。萨克斯少将很想把他关到禁闭室去,但因为顾忌到杨提督,所以就让他这样了事,这是高尼夫少校告诉我的。

    “暂时会乖上一阵子。想到是假杨提督的虎威,心理大概也不怎么舒服。”

    波布兰少校这么说,真的也挺可怜的。林滋中校在旁边讽刺“要是早十天发觉就好了。”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总而言之,把一部分的精力放出去,波布兰少校今天是格外的安静,乖乖坐在玩填字游戏的高尼夫少校旁边看悬疑剧的录影带。这样能持续多久呢?

    七九七年三月五日

    我听说过卡斯帕。林滋中校会画画,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到他的作品。

    与其说是画,还不如说是漫画式的人物素描,同乘一艘船的人物,一一出现在纸上,实在非常有趣。最有趣的是萨克斯少将,对别人的意见反应是,掩住双耳,闭上眼楮,咬紧牙根的姿势。总之,一眼就能看得出谁是谁。

    伊谢尔伦份子的素猫不让我看,说以后会开个画展的,所以到那时再笑个够。现在我手上已经有一张年月日和场所空白的“卡斯帕。林滋首次画展入场券第一号”的票,是大师亲手制作的卡片。

    我把这个拿给杨提督看,提督还特地拿到灯光下看个清楚。我端茶出来的时侯问杨提督:“我也想要杨威利教授的首次演讲会的入场券第一号呢。”

    回答如下:“这个不接受预约。到时候再去排队吧。”

    七九七年三月六日

    对萨克斯少将来说今天是吉日,也就是没有任何事发生。只是有传闻说会比预定晚到达。我好象有点了解波布兰少将的心情了。

    七九七年三月七日

    从伊谢尔伦出发的时候,原来是预定明天就能抵达海尼森,但是现实情况则是比预定要晚了很多,可能要一五号左右才会到达。没有发生任何事还会延迟抵达,如果有发生事情的话,那该怎么办啊!

    “啊——真是要命、真是要命。”

    用非常认真的气这样喃喃自语之后,杨提督还是照常喝了茶就躺下来睡午觉。为了提督的名誉我可要说一句,提督绝对不是个不认真的人!因为再也没有别的事好做了。其实他应该可以把萨克斯少将叫来数落什么的,但他什么也没做。

    而萨克斯少将则是非常顽固地避开杨提督不和他打照面,一直缩在船内的船团指挥室中。偶而出来的话,一定和同船的议员们在一起。虽然杨提督早就看穿他的意图,但是由于讨厌接近政治家,所以变成自己走进他的策略之中。

    我也是相当头痛,从伊谢尔伦带来的大吉岭红茶的茶包,只剩下六袋了,如果带四打来就好了。杨提督绝对不会喝船团里差劲的茶,这样的话,真的就只剩下白天睡大觉这件事可做。这个问题可大了。

    正在伤脑筋的时候,格林希尔上尉提供我锡兰红茶的茶包一打。“原来以为会浪费掉的,能派上用场真是太好了。”

    我想上尉最初就打算这么做才准备的。看到杨提督喝了一小锡兰红茶,轻轻地点点头,所以我就告诉他“菲列特利加小姐送的。”只看他表情突然变得很暖昧,把脸藏在热气之中。

    今天有好多事可写。

    在吃晚餐的时候,高尼夫少校一面吃一面说:“似乎这个船团不太对劲。导航官真的有在做事吗?”

    船团的位置和航路有关的资料,全部由导航官集中保管,如果这个资料有错误的话,船团就会越来越往错误的方向偏差。

    “但是如果太偏离航线的话,不是会被航空管制中心发觉,而警告我们的吗?”

    “嗯。但如果事前有连络他们,可能变更预定航线的话,就不会想到要一一警告我们了。”

    举例来说,如果有帝国的间谍潜入船团司令部,故意把错误设的航行资料输入电脑,然后再通知航空管制中心,变更预定航线的话——那岂不是就算是一个船团也能整个拐走了吗?当然,长时间是不可能,但一星期或十天的话

    “用来聊天倒也很有趣,但如果是事实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

    林滋中校告诉我,其实这种事,在过去是真的发生过。七十年前,同盟军对帝国军的猛将巴尔顿古提督相当的头痛,于是想出一条计谋,把他绑架过来。那时候统合作战本部的情报参谋马卡多上校,花了两年的时间策划,收买巴尔顿古提督旗舰的导航官。结果到前线视察的巴尔顿古提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进人同盟军的势力宙域,完全不能反抗地被捉住了。八年后,就在俘虏交换的前夕,在收容所里去世了。不清楚到底是意外或是自杀。

    现在回廊里有伊谢尔伦要塞,所以不会在不知道的时候闯进帝国领域去,但仔细想想实在是很恐怖。如果不计算航向的话,不会知道自己的位置。

    而这个计算如果弄错的话

    七九七年三月八日

    今天原本是预定抵达海尼森的日子。但现实情况是,我们和二百万的归国将兵还是置身在空虚之中,飘啊飘的。

    航路的计算资料果然是有问题。昨天的笑话,有一半成为事实。详细的情况还不很清楚,因为船团司令部是采取秘密形式,甚至对杨提督也包括在隐瞒的范围内。

    其实杨提督的阶级比萨克斯少将高,大可把他叫来问个清楚,但杨提督不喜欢这种做法,他要等萨克斯少将自己来说明。到了今天,就是萨克斯少将也不能再装出不知情的表情了。他今天带着副官来杨提督的房间,向提督说明事情经过。和杨提督同席的只有格林希尔上尉,我被命令回避,实在很遗憾,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后来格林希尔上尉告诉我:“与其说是在说明事情经过,还不如说是在辩解呢。”

    不过他没找议员先生作陪,倒是有点进步了。

    “杨提督说了什么?”

    “尽所能的努力吧。”

    “完全没有在期待嘛!”

    “看来的确是如此呢。”

    这时候波布兰少校在旁边插嘴了。他和林滋中校一起看悬疑剧录影带,但因为他已经看过一次,所以犯人一出场他就马上说出来,害林滋中校气得要命,稍微有点磨擦发生。不过这似平是故意的也说不定,因为喷火的能源似乎差不多快到爆发边缘。为了压制一下,少校提出一个提案如下:“干脆劫持一艘穿梭机,只有我们直往海尼森如何?我看这样下去根本不会到的。”

    我觉得这个提议好象很有趣,但没有任何一个人附议。高尼夫少校的意见是:“波布兰操纵穿梭机完全是听天由命式的,我想大家还没有自暴自弃到这种程度吧。”

    七九七年三月九日

    船团内不安定的气氛越来越坡了。

    归国兵也好,船团工作人员也好,同船的政治家也好,都各自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迟迟不能抵达海尼森,大家者非常的不安,和同伴们谈论并不能有任何实质上的帮助,但实在忍不住自己心中的不满和不安,必须将它说出来才行。

    尤其是归国士兵们,相隔数年终于能回到故乡,却比预定要来得迟,而且没有得到充分的说明就这样补放在一边,实在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觉得萨克斯少将的官僚秘密主义,也该有个限度。

    在伊谢尔伦的时候,这种反胃的不愉快气氛,连一次都没发生过。我好象开始有点了解,所谓形成组织的是人类,大要就是这个意思。希望伊谢尔伦能一直保持伊谢尔伦的样子。

    七九七年三月一0日

    不知道的事真的非常可怕。昨天,差一点我就死掉了。不,不是只有我而已,包括扬提督、二百万的归国士兵,还有船团的乘员们全部都会死。

    我们是用瓦普跳跃航行法住海尼森前进的。结果昨天把航行电脑的资料抽出来重新检查时发现,照这个航线一直走下去的话,昨天晚餐的时间,就会冲进没有行星环绕的恒星马斯达克里去。

    紧急切断航行电脑的回路,整个船团就停在距离马斯达克六千万公里的宙域之中,只差二百光秒而已。

    虽然得救了,但我们却来到距离海尼森一千三百光年的地方。重新算定航线,要抵达海尼森最少也要花上一星斯的时间。是阴谋?是犯罪?是意外?在现在这个阶段什么也不清楚,不管怎么说,不得了就对了。

    “萨克斯那家伙一定连心脏的内部都青了。不能遵守预定行程的话,那家伙只是个没用的废物而已。”

    波布兰少校摇了摇看不见的恶魔尾巴,心情非常愉快。

    “反正萨克斯少将一定希望这是阴谋或犯罪行为。如果是意外或过失就是少将的责任,但阴谋或犯罪的话就可以推到别人身上了。”

    杨提督的口吻也相当辛辣。我知道迟迟不能抵达海尼森,提督非常的失望。果然正如高尼夫少校所说的,这一趟海尼森之行,绝对要比我们预料中更具有重大的意义。波布兰少校的绿眼楮发亮了。

    “那么,提督的想法呢?”

    “要断定不太容易,但如果是我个人愿望的话,我希望是人为疏忽。”

    “我想我这么希望的动机也和萨克斯少将一样。如果是人为疏忽的话,事情就到此为止;但如果是阴谋或犯罪的话,今后至少还有一幕要上演。”

    杨提督这么说,格林希尔上尉的眉头争了起来。手轻轻抚着脸颊。林滋中校用手掏了掏耳朵。高尼夫少校把填字游戏的书一下子合起来。波布兰少校用一只手摸摸脸,但我看见他的嘴角在偷笑。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反应,但如果是不熟悉波布兰少校的人,也许会怀疑他是这次事件的犯人也说不定。如果少校是犯人的话,我想他也做不出这种一下子杀死二百万的事。至少象格林希尔上尉和多鲁顿上尉这样漂亮的女性,他绝对不会杀死了。

    七九七年三月一一日

    船团司令部好象陷入歇斯底里的混乱中。不管怎样都得先离开恒星马斯达克,朝原来的目的地海尼森前进才是。但因为不只要重新计算航线,连船团也要加以重编才行。因此那些归国兵的不信任感和不小满情绪只是有增无减,由死火山逐渐恢复为活火山的状态。不过,自然还是有极少数的,为预测可能会发生大麻烦而高兴的人就是了。

    七九七年三月一二日

    因船团编成不完整,故输送船一艘下落不明。在六小时后发现,与船团会合。无大事故发生,甚为可喜可贺——啊,文言文好难啊。

    七九七年三月一四日

    昨天没写日记,因为完全不是那种时候。长达两天的事件终于告一段落,现在(十四日二十二时)大家虽然都很累了,但总算松了一气。“伊谢尔伦组”的六个人,占据了一个军官包厢,把脚架在沙发上,也没有人来罗嗦。

    因为解决事件的人,是被嫌恶的伊谢尔伦组嘛。

    因此,虽然我也累了,实在很想乱写一通了事,但还是借用在包厢角落的写字台,写下这篇日记。我也并没有想做记录文学家的意思,不管怎样,没有把昨天和今天的事记录在纸上的话,我会觉得事情好象还没有结束似的o所以,对整个事件的整体把握和分析,就留给后世的历史学家或报导人员去做好了,我只以事件一部分的当事者的身分,把我的所见所闻忠实记录下而已。

    十三日,就连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主义者的萨克斯少将也决心动外科手术了。林滋中校的意见是“下定决心找出代替自己负起责任来的人”这种说法好象有点受到波布兰少校的影响。因为萨克斯少将断定是导航员中的某一个人,故意将错误资料输入电脑之中,所以决定把犯人找出来。“只要不是白痴,谁都会获得这种结论的。”这也是林滋中校的评语。

    这个结果,果然找到使船团陷入危机的犯人。原来就是和格林希尔上尉同寝室的伊波琳。多鲁顿上尉。她是船团导航官,置身于任何事都因循拖延,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主义的船团的中心,你仔细想想,她的立场的确非常可疑。也就是说,她背弃了大家对她的绝对信赖。

    多鲁顿上尉好象是为了某个目的,而故意把我们带到危险的宙域来。查明这一点之后,这件事需要怎么处理变得越来越难办了。总之,对萨克斯少将来说,希望尽量能在自己能处理的范围内把事情解决掉。而当然的,必须由船团司令部离开,到杨提督的地方报告一下,结果就在他离开之后,多鲁顿上尉持武器跑进紧急控制室去了。

    萨克斯少将慌张的模样,看在伊谢尔伦的勇士们眼里,不仅奇怪,而且难看之至。林滋中校和波布兰少校难得会异同声的说:“真是欠缺危机对应处理能力的大叔,难怪只能担任国内运输船团的指挥官而已。”

    这要是让卡介伦少将听到的话,一定会很不服气的。因为他深信,战斗的胜利,后方补给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不过,波布兰少校和林滋中校的说法,也不必全面的、认真的照单全收。

    总而言之,这已经不是萨克斯少将所能处理的了,因此才跑来杨提督这里哭诉,毕竟对他来说,处境实在非常不妙。但反过来说,这个事态本身,就相当复杂。对杨提督而言,这种事一点也不好玩,而且不只这一次,常常有这种必须尽速处理掉的事,都推到他头上来的情形发生。

    “不过,真的是大事不好了就是了。”

    波布兰少校这么说,当然是非常高兴的语气。他好象慢慢地变成了个喜欢麻烦的人。以前的宗教,认为恶魔的力量来源是人间的不和或纷乱这种负面的感情,看来好象是没说错。这么说的话,波布兰少校绝对属于恶魔一族的。神采奕奕,帅气、不知恐惧的恶魔。

    杨提督好象和我有相同的想法,趁波布兰少校暂时离席的空档,小声地对我说:“尤里安,不会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也许不是这样,但如果非得发生不可的话,有喜欢麻烦的家伙在会比较好办事呢。”

    “所以您才让波布兰少校同行的吗?”

    “不,结果必须你自己去归结下判断才行。”

    杨提督对于萨克斯少将的哭诉还不会怎样,但是这件事不解决的话,就不能到达海尼森,所以虽然是不情不愿,但也只有认真的去解决了。

    而为什么多鲁顿上尉会这么做,好象是因为在二百万的归国士兵中,有过去背叛了多鲁顿上尉的情人。据格林希尔上尉听说的内容是:这个情人已经有妻子了,还以结婚当诱饵接近多鲁顿上尉,把上尉卷进和军需品投机商人勾结的违法行为之中,最后为了逃避上尉的追求,投效帝国军去了。

    “嗯,这是男的不对。绝对是男的不好。”

    波布兰少校大声的这么自言自语,而高尼夫少校则提出反对意见。

    “这种情况,爱上这种差劲男人的女性本身也不是没有任何责任。至少这个男的并没有强迫她一定要爱他啊。”

    “就算没有强制,除非两方都为结果负责之外,大多数的情况都是男方的错。”

    “问题不仅仅在于男女之间的事,而是自立和用自己头脑思考的问题,这hfg//1)岂不只是将思考停止的这件事加以正当化了吗!”

    菲列特加小姐,不对,是格林希尔上尉如果没有咳嗽改变话题的话,波布兰少校和高尼夫少校的辩论可能会没完没了。

    “提督,我去说服多鲁顿上尉。”

    说出最有用的话的是格林希尔上尉。杨提督委托上尉尽量把情况打探清楚,送她出去,并说:“一有危险,就赴快逃命吧。”

    提督这么说,林滋中校和波布兰少校听了都笑起来。但是不管是由谁去,是绝对不会有人说什么:“即使牺牲生命,也要为祖国完成自己的任务。”

    如果是波布兰少校去的话,大概也只会说:“别受伤了!”如此而已。

    结果,格林希尔上尉花两小时去说服她还是没有效果,最后只看格林希尔上尉上手握着扁帽,一副疲惫的表情回来。

    “很抱歉,提督,没能帮得上忙。”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辛苦你了。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

    的确是很好没错,但这样又得重新来过了。

    “干脆就让多鲁顿上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如果让她杀掉她所恨的男人的话,大概就会乖乖投降吧。在这种情况下,牺牲一个人也是不得已的。”

    我觉得这实在是很过份的提案;但波布兰少校完全不在意。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多鲁顿上尉过去的情人一直不敢自动露面。

    喝了自己端来的咖啡,格林希尔上尉对波布兰少校提出反驳。

    “目的达成的话,多鲁顿上尉可能会自杀的啊。”

    “无所谓,就让她自杀好了。”

    波布兰少校突然插进来。

    “我认为,让不想死的人死,是一种罪恶,但不让想死的人死,这是相反方面的罪恶。我们国家是自由的国家,所以生死交给自己决定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有问题!波布兰少校。多鲁顿上尉会用什么样的方法自杀是最大的问题。谁也无法断言她不会把整个船团,最低限度的话,带着这艘运输船一起寻死。你可别忘了她是船团导航官呢。”

    “很想忘记。”

    波布兰少校笑嘻嘻地这么说。

    杨提督在考虑的问题,是格林希尔上尉已经证明的事实,想忘记也办不到。从一o日的那件事看来,多鲁顿上尉的精神已经失去平衡了。所以,如果随便出手的话,也许会令二百万的归国兵受到加害。

    “这种时候,要是先寇布准将在就好了。”

    波布兰少校一副遗憾的样子这么说,我原来以为他很信赖先寇布准将,结果是个天大的果会。

    “你仔细想想,尤里安,如果他去的话,死了也不可惜怩!”

    我听了差点摔倒。虽然我知道知道这只是开玩笑,但说不定有万分之一的真心成份在。

    林滋中校认为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向杨提督提出由他自己冲进去的提议;但杨提督摇摇头。这绝不是怀疑林滋中校的能力。我知道,提督是考虑到这个行动,说不定会对二百万的国士兵造成害。因为前不久,才发生船内流出催泪瓦斯,造成大混乱的事件。这是多鲁会顿上尉发觉宪兵把瓦斯欲进紧急管制室,所以使通风系统混乱造成的结果。这种小聪明的手段,让杨提督不太高兴。

    就这样事件仍然是胶着状态中,十三日结束了。正确的说,在十四日的凌晨三点左右,我还支持着没睡着,但不知道几时,我还穿着军服就这样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差不多早上八点左右,不知道是谁帮我盖了一床毛毯。

    后来我马上知道,大家一夜都没睡。我对只有自己一个人睡着这件事,实在是觉得丢脸到家了。波布兰少校的绿眼楮带着笑意对我说:“很有气魄的小弟嘛。”高尼夫少校则是“会睡的孩子容易长大”害我更不好意思。

    不管怎样,情势和前一天一样,没有任何改变。正确航线的资料,已经被多鲁顿上尉销毁了,船团如果不能向外求援的话,就会被困在这个区域动弹不得。因为如果进入超空间航行的话,说不定会冲进哪个恒星里去呢。

    “唔导航实在是很重要的工作呢,这是傻瓜想象不到的。”

    波布兰少校用反省的气,一边这么说,一边啜一咖啡打起精神,不过看起来很象是放意做作。

    高尼夫少校用一种不知道是不是讽刺的表情:“从昨夜到现在,在一位女性的手中,掌握了二百万人的生命。不管怎么说,实在可以算是女中豪杰了。”

    “但是她却是彻夜孤独的,应该比我们更加的难受才是。”

    “说不定会因此更加的疯狂也说不定呢。”

    真是的,这实在是最大最高的难关,因为最重要的紧急管制室被占领了。

    现在才说这种话实在是没什么用,但只要占据这里,就能够遮断一切有关航行的指令。我觉得船团司令部的掉以轻心,至少是绝对无法以不够小心这理由加以推委的。

    “我也说过不论有什么样的理由,不应该把二百多万人一起卷进去,但是完全没用。多鲁顿上尉已完全豁出去了。”

    格林希尔上尉的声音也相当的疲倦。我再度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厚颜地睡着一事,深深感到惭愧。当然,即使我是醒着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了。

    在写这个日记的时候我自己就在想,我明明有可以和大家拥有同样体验的机会,自己却白白放过了,实在是叫人不甘心。当然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但为什么没人叫醒我呢!这种想法实在是相当没道理,并且也是无理取闹的不满。太任性了。

    然后一直到傍晚为止,并不是完全没有动静。萨克斯少将也不能把事情完全交给伊谢尔伦组去处理,自己跑去冬眠起来。他必须考虑到如果伊谢尔伦组的人万一失败的情况下该怎么做。不时稍微行动一下,引诱一个人关在里面的多鲁顿上尉,这也是一种战术——这些全是杨提督分析给我听的。这个分析当然是正确的,但现实中宪兵在通风动手脚失败这件事,怎么看都象是在看低俗电影,而且得连看好几个小时的感觉。

    在这段时间里,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的林滋中校,波布兰少校和高尼夫少校三个人,好象获得了结论,于是向杨提督征求许可。提督不知道答应什么,点头两、三次。这时候是十五时刚过。

    突然移动是在十五时五分的时候,船又开始向恒星前进。这个混杂了悲鸣的报告从舰桥传出后,混乱开始了。

    “看来她好象是想用强制手段达到目的了。”

    高尼夫少校不知道为什么把扁帽摘下来又再戴好之后这么说,波布兰少校则用冷静的语气回答道:“一对一的话就算她想用强制手段也无所谓,但一对两百万的话,对男人就太不公平了。”

    这之后的事,我想尽可能的用文字使景象再现出来,但不知道办不办得到。在估计冲入恒星还有三小时三o分的时候,船内设备的能源完全停止供应,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从探视窗还有恒星的光透进来。船内呈现一片惊恐的状态。归国士兵们被关在各自的船室中,还在外面的人们,不知道嘴里在叫什么,象无头苍蝇一样的跑来跑去。

    在惊恐状态下,能发挥实力的只有伊谢尔伦组,也就是有杨舰队味道的人。到这种时候能一边喝茶一边思考的杨提督,接连的发出命令。

    “现在不只归国兵们,多鲁顿上尉也失去耐性和冷静,处于惊慌的状态。这种情况之下,即使是笨到极点的计策,她也会上当的。

    十七时,一艘穿梭机脱离了运输船。格林希尔上尉在门外告诉多鲁顿上尉,那里面搭乘的人是多鲁顿上尉以前的爱人。最重要的男人逃走了,让没有罪的人和运输船冲进恒星里,也没有任何意义。十七时五分,运输船改变了航向,只差一点点就连想转向也没办法了。运输船唯一的一门雷炮瞄准了穿梭机。这个时候,为了填充雷射炮的能源,船内的电气系纸恢复了。

    七时八分,穿梭机被击中,变成光球四散开来。

    当然,那艘穿梭机中根本没有一个人在。

    在惊恐状态还没完全平静之前,将紧急管制室的门爆破,波布兰少校和高尼夫少校冲进去。这时,林滋中校为了在惊慌的群众之中保护杨提督、格林希尔上尉和我三个人,所以留下来。

    接着,两位王牌发现了已经用手枪射穿头部的多鲁顿上尉的遗体。

    “是吗?果然被我预感料中了。”

    很象波布兰少校的冷言,但由于高尼夫少校装出一副不知道的表情。

    “喂!怎么不问我是怎样预感的?”

    “没什么。象这种非公开的预言,连一毫克的价值都没有。”

    我正好就在这时候走进来,看见波布兰少校非常明显地想说些什话反击,但好象想不出适当的反驳语词,才张开的嘴又闭起来。

    就在这时候,船团司令部所属的宪兵终于赶来了。这让我想起“宪兵的工作就是专门对付比自己弱的对手”这句话来。以高压的态度,把两个人推开,粗暴地对待多鲁顿上尉的遗体。

    实在是配合得好到极点,宪兵被两位王牌左右飞脚同时扫中,作了短暂的空中游泳后摔到地板上。这么划一的动作,是自从我在福利机构时,看过的无重力马戏团的“剑与炎之舞”这个节目以来,还没看见过的。

    “在淑女的面前,要遵守礼节。”

    “危险人物死了,所以才突然勇敢起来是吗!”

    宪兵对这种尖刻的话好象非常不高兴。不过;这个事件因为多鲁顿上尉的自杀,表面上已经一切结束了,这样的话事后处理只能交给宪兵和船团司令部。杨提督这么说了,高尼夫少校和波布兰少校才退出来。

    萨克斯少将大概是乖乖地向杨提督低头道谢了,不过具体的内容我不得而知。我回到提督身边时,少将为了向海尼森报告现况,刚好已经离开。看到我的脸提督就说了∶“我想其实多鲁顿上尉并没有中我的计,她其实非常明白过去的爱人并没在那架穿梭机里。在射击穿梭机的时候,她是向她自己本身的过去和未来射击。这样,把一切做个了结。”

    “提督”

    “看来好象说了不太符合身分的话。”

    提督苦笑着摸摸下巴。

    “总之,只是这种程度就能把事情解决,已经该谢天谢地了。尤里安,要是事态恶化的话,我们现在大概已经变成恒星的一部分,照亮宇宙的一隅也说不定呢”

    我想杨提督一定有一大堆怨言的。虽然理由不很清楚,但我知道对提督来说,时间是多么的宝贵。如果对多鲁顿上尉所做的事,完全不埋怨的话,我想这种人已经到达圣人的境界了。

    如果这件事,干脆就是银河帝国军针对杨提督而策划的阴谋的话,也许还比较让人心平气和的接受。但是这一次,是单纯的被个人私怨的复仇行动所连累而已。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只好先去端一杯加了比平常份量多的白兰地锡兰茶给杨提督。

    “你是不是以为我只要有茶可以喝就觉得幸福了呢?”

    话是这么说了,但结果杨提督还是把茶喝完。这种样子看来,大概还不要紧的。

    格林希尔上尉好象亲自为多鲁顿上尉的遗体化妆。并且现在,我们总算还是活着的,只要还没到结束的时候一切都好商量,就是这样。

    七九七年三月一五日

    为多鲁顿上尉的遗体举行宇宙葬孔。参加者非常的少,有三分之一是“伊谢尔伦组”的人。仪式结束后,我听到波布兰少校和高尼夫少校的对话。

    “如果好女人一定能遇到好男人的话,世界上的悲剧大概就能减少一半了。你不认为如此吗?高尼夫。”

    “你确定多鲁顿上尉是好女人吗?”

    “这个嘛至少是美人。已经满足了必要条件的百分之四九。”

    只不过另一方面,由于多鲁顿上尉的缘故,导致船团全体面临危机的事,也是不可动摇的事实。昨天的日记也写了,按照原来预定的话,老早就该抵达海尼森了。

    “迟了整整一星期呢,不要紧吧?”

    我这么一提,杨提督就象是红茶中的柠檬加了太多似的表情。

    “这个嘛,只能期待萨克斯少将的努力了。而且,其实只要一天,事情差不多就能办完。只不过现在紧迫了一点就是了。”

    多鲁顿上尉的事件,如果想找出一点好处的话,就只有萨克斯少将不象以前那样(妄自尊大)这件事而已。虽然还象以前,在自己周围设了界线不让人接近,但至少现在不会做得太过分了。我想少将自己,一定也是想越早抵达海尼森越好。

    七九七年三月一六日

    海尼森方面派遣引导兼欢迎的舰队前来,包括巡航舰四艘和驱逐舰十五艘。好象是害怕再发生什么事故,导致船团延迟抵达的话,他们也要受不了的样子。

    这是由于欢迎典礼已经延期两次,海尼森的“政府首脑”好象已经急得头上冒烟了。这不仅使所有的官式预定表全乱一团,经费也增加了两倍,实在不能不在意。

    “所有的预定计划乱掉了,大概都很头痛呢?看来受影响的不只我一个人。”

    杨提督虽然这样自己在安慰自己,但我看好象没什么效。我所能看见的,只有自己本身所在的同盟而已,但杨提督的眼光能越过一万光年,注视着银河帝国的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侯爵。多鲁顿上尉的事,使他的行动受到拘束无法由由发挥,他一定觉得非常遗憾。这件事难道会使未来的人类史整个改变了吗?

    如果不会的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