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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她又笑了,更凄恻的笑。
毛人龙几乎要动摇,但他还是毅然转身出房。
华艳秋木然望着房门,她的眼睛现在开始湿润,凄恻的笑僵化在脸上,她感到一阵空虚和幻灭。门依旧,人已杳,这是-个结束。久久,她才去关上房门,然后倒在床上,不甘寂寞的况味。
黄昏,房里的光线不断地暗淡下去。
华艳秋依旧躺在床上,连姿势都没有变,她曾交代过店家,不闻呼唤不许进房,所以小二没有来燃灯。
房里已伸手不见五指。
房门被推开,一条人影悄然进入房中。
“谁?”声音不在床上,而是在人影身后。
“是我,西门涛!”
“为什么不敲门?”
“区区想试一下姑娘的应变能力。”
“为何要试?”华艳秋心情恶劣,言态有些反常。
“因为看不见的敌人太多,随时都可能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区区既然答应与姑娘联手合作,对姑娘的应变能力应该有所了解。”
“以后最好不要试,如果我一时沉不住气,刀子可不长眼睛,误伤了西门大侠岂非是件憾事?等我燃灯。”
火折子一亮,灯点燃。
华艳秋把一柄亮晃晃的利刃放回枕下。
西门涛先关好房门,然后来到桌边坐下。
华艳秋坐在他的对面床沿,古凌风的话响在她的耳边:“他可能已经跟百灵会连上了线他是一只老狼,当心反噬。”
她自顾自地笑笑,恢复了媚态。
“西门大侠,你来找我-定有事?”
“是有事,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
“区区已经找到了卜芸娘的密窝。”
“噢!”华艳秋立刻做出十分认真的样子:“卜芸娘的密窝,她不是藏身在东门外横巷里的‘天德坛’么?”
“是不错,可是在她发现有人盯梢之后便移了窝。”
“移到什么地方?”
“离城五里,小地名区区说不上来,可以带姑娘去。”
“带我去?”华艳秋指了指鼻子。
“对!”
“西门大侠怎不带她来?”
“这姑娘说笑了,卜芸娘并非是省油的灯,何况还有高手护卫,要带人来,区区可没这个能耐。”
“我去能济事么?”
“有人掩护,情形就不一样。”
华艳秋沉吟不语,表面上她似乎在考虑西门涛的建议,实际上她是在想西门涛准备玩什么花样。刚才他一声不响地进房显见是别有企图,所说试-试自己的应变能力根本不成理由,撒谎撒得太幼稚,她是绝对相信古凌风的话,这只老狼已被“百灵会”收买。她忽然感到孤独,唯-可以倚仗的毛人龙已离她而去。
西门涛也在转着念头,他发觉刚才随口编的谎其笨无比,用以应付华艳秋这种女人未免幼稚得可笑,本来见房里没灯以为人不在,准备做点手脚,想不到她的反应如此灵敏,如果她刚才沉住气暗中观察,自己非露马脚不可。
“怎不见毛少主?”他想转移-下气氛。
“他一定要在我房里么?”华艳秋反问。
“区区不是这意思”西门涛大为尴尬。
“我想到一个主意!”华艳秋主动拾回话题。
“姑娘想到什么主意?”
“西门大侠刚刚不是说有人掩护情形就会不一样么?我要毛少主暗中掩护你,由你行动,把卜芸娘擒来。”
“姑娘不去?”
“毛少主的能耐比去两个我还管用。”
“姑娘!”西门涛笑笑“卜芸娘方面人手众多,区区侦查了一下,防范相当严密,多去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而且包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如果姑娘也去,以姑娘的机智,便可以临机应变,成功的机会更大。”
“-定要我去?”
“这样会更好!”“现在就去?”
“嗯!”西门涛点头。
“我们这样去目标不是太显着么?如果我猜得不错,我们的一举-动可能已在对方监视之中,要是我们”
“华姑娘!”西门涛立即截住话头:“你不是一向喜欢坐轿么?你明里坐轿子去,区区和毛少主暗中行动。”
“那更糟,我那顶轿子等于标志,谁一看就知道。”
“换轿子。”
“这”“区区立刻去雇轿,轿子不进客店,姑娘可以在没人的僻静处上轿,区区和毛少主暗中护卫,绕道前往,要是有不长眼的敢盯梢,死路-条。”
“好吧!”华艳秋答应了。
“区区这就去安排!”
西门涛起身出房。
华艳秋离开床沿,在房里踱步,眉头紧了又舒,舒了又紧,她在盘算如何应付这局面。西门涛明摆着心怀叵测,而现在自己孤独-身,没个商量处,她自然地想到古凌风,要是有他在身边多好?
“西门涛,我要你永远做地狱的客人!”她喃喃自语了一声,嘴角噙起-抹阴森的笑意,现在如果有人在旁边看到她这种笑意,定会不寒而栗。
没多久的工夫,西门涛回转。
“怎么样?”
“都安排好了,姑娘出店之后拐进左边横巷,然后穿过右边的小街,到另-条横巷,轿子便停在那里。”
“你设想很周到!”
“好说!毛少主人呢?”
“我要他先到南门外守候,方向对不对?”
“正对!”
“太好了,免得我们走冤枉路会合。”
就在此刻,房门上起了叩击声。
“谁?”西门涛问。
“小二,客官要的热茶。”
西门涛步到门边去接茶。
华艳秋又阴阴一笑。
西门涛接了茶壶,到桌边斟上了两杯。
“姑娘,先用热茶再走!”
“这杯茶的味道定然特别好!”华艳秋走近桌边,端起了茶杯,对西门涛柔媚地一笑,作出要喝的样子。
“为什么味道会特别好?”西门涛笑笑。
“因为你第-次替我倒茶。”
“姑娘说笑了!”
“我觉得房门外似乎有人?”
西门涛立刻到房门边拉开一条缝探头望了一望,然后再掩上回过身来摇了摇头,表示房门外没人。
华艳秋把空杯子放回桌上。
“再喝一杯。”
“够了,一杯已经嫌多!”
“姑娘收拾一下吧?”西门涛手搭着杯子自己并不喝。
华艳秋步向床,走得两步,突然手扶额头,娇躯连晃,口里道:“我是怎么了?怎会忽然感觉头晕?”
“头晕?”西门涛上前。
“不对,我一向没这毛病,怎会”话没说完,人已仆倒床上。
“姑娘!”西门涛的声音突然变成森冷,道:“头会晕一阵子,反正是坐轿,不打紧,你现在觉得浑身无力是么?很快就会睡着的!”
华艳秋没了声息,软软地半悬在床边。
西门涛伸手把她抱了起来,只见她星眸紧闭,鼓绷绷的酥胸在起伏,樱口微张,玉靥粉颈透出一片晶莹。
他低头亲了她一下,口里喃喃道:“我是笨鸟么?现成的送上口羊肉”他又把她放回床上,然后走到门边,道:“小二!”
“客官有什么吩咐?”小二应声而至。
“稍停轿子来了,教他们在院子里等候着!”
“是!”房门关上,加了闩,急吼吼地走到床边,侧身坐下,贪婪地端详了一阵,然后动手抚摸,从脸而下,到酥胸,再下
他的呼吸粗重起来。
“想不到我西门涛也有幸采这朵桃花!”他笑着,动手解她的衣裙,目光变成了红色,手指头因兴奋而发抖。
妙处慢慢暴露
华艳秋一条玉腿徐徐回缩。
“还会动,这样更有味!”西门涛把身躯扭转,半个屁股搭着床边,伸手轻抚半曲的玉腿,由下游上
半曲的腿闪电登出,做梦也估不到的情况。
脚尖踹正心窝。
“嗯!”一声闷哼,西门涛霍地起身,手爪抓出。
华艳秋在床上一个翻滚避了开去。
西门涛双手捂住心窝,倒跄两步,脸孔扭歪,两颗眼珠子几乎要突出眶外。
华艳秋翘起右脚,脚上穿着鞋,鞋尖露出三寸长一段雪亮的刀尖,鞋底藏刀,再精明的人也估不到这一着。
“西门大侠,想不到吧?”华艳秋下床整理衣裙。
“你你这贱人!”
西门涛摇摇欲倒。
“西门大侠,如果你不起色心也许可以不死,只怪你自己找死,你今晚的表现全是败着,首先,你不该悄没声地摸进房来,又不能自圆其说。再不该一味逼我跟你出去,大悖常情。
更不该自作聪明叫小二送热茶,你替我倒茶,自己却不喝,我教你看门外是否有人时,茶已经回壶,你当我喝了是不是?”
“华艳秋,你”西门涛歪斜后退背靠桌子。
“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早知道你投靠了‘百灵会’,而‘百灵会’是专门用毒的,所以早防到你这-手”
西门涛口唇连连抖动发不出声音。
“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笼络你兄弟是为了替我最心爱的方小平报仇,人是西门波杀的,他已经死了,所以弟债兄偿,老二西门洪是我亲手宰的”
“啊!”西门涛嘶吼了一声,张臂扑上。
华艳秋闪开。
“砰!”地一声,西门涛趴伏下去,一声长喘,不动了,江湖中以阴残诡诈出名的煞星,就这么轻易地送命?
华艳秋走近西门涛的尸身旁,脸上又展露柔媚的笑容,娇声道:“西门大侠,我们才刚刚开始合作你就背叛我,古凌风称你为老狼实在不错,你死得并不”
西门涛闪电抬手,点中了华艳秋腿弯的“委中穴”
“哎!”地-声,华艳秋歪了下去。
西门涛翻身暴起,又连点华艳秋三处大穴。
现在是华艳秋不动了,两眼圆睁着。
西门涛把华艳秋抱回床上平躺着,然后解开胸衣检视,心口上有个刀口还在渗着血,刀口不深,只是皮伤,不然这致命的部位是经不起一刀的。他摸出金创药涂上,然后掩好胸衣,狞视着床上的华艳秋。
“人言‘桃花女’举手投足可以杀人,此言不虚!”
“你够诡!”华艳秋还能开口,但声音很弱。
“不诡能称‘地狱客’?嘿嘿嘿嘿,现在你得听我说了,我进客店之时,正好发现毛人龙那小子离去,以为你不在店里,所以才摸黑进房,想不到你的反应这么灵光,居然是暗中用刀子等着我”
“哼!”“不必哼,后来你说先遣毛人龙到南门外等候,分明就是句假话,我还没到,你能未卜先知先采取行动?”
华艳秋的眼珠子一阵溜动。
“你诡称门外似乎有人,遣我去探视,趁机把茶倒回壶里,假装喝了,可惜你盖壶盖的手脚重了些,发出了声音,这是败笔。”从鼻孔里吹口气又道:“你假装头晕继而昏迷,这又是破绽,这药只会使人疲软不会昏迷”
“还有么?”华艳秋居然没有惊惶。
“有,你自承杀了我二弟西门洪,笼络我兄弟是为了替你的小面首方子平报仇,如果你不说,我还蒙在鼓里,现在你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你么?”那狞态令人不寒而栗。
“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先尽情享受你,然后把你破腹开膛。”
“我不在乎。”
“够种!”
“你可以告诉我你今晚原本的打算么?”
“我不会告诉你,我要动手了!”说完,伸手便抓“嗤啦”-
声,华艳秋衣衫被撕裂,玉峰挺露。
华艳秋闭上眼,她根本无法反抗。
“嘿嘿嘿嘿”冷笑声中,裙子又被撕开。
她已全身裸裎,妙相毕呈。
她真的不在乎么?答案是不,被男人欺负一次也许她不在乎,但生死她是在乎的,而且非常在乎,她绞尽脑汁,在想应付之策,如何才能死里逃生?唯一的活路是自解穴道,但西门涛点穴的手法相当诡,一试再试都失败。
西门涛已在宽衣。
尤物,穿着衣物都那么诱人,裸裎之下,那份诱惑力就不必提了,恐怕连白痴见了都会心摇神夺。
已面临最后关头,她仍然计无所出。
她认命了么,答案依然是不,她永远不会认命的,除非是咽下最后一口气,但现在她的气仍在,她绝不放弃。
手爪已放到她的身上,不是抚摸,是粗暴的动作。
她忍耐着,心思不断,仿佛受凌辱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不相干的别人,她要把握每一分每-秒的时间。
一个穴道冲开了,她抓到了一线希望,还有三个穴道待解,已经摸到了西门涛手法的路数,再来便容易多了,不把她当人的粗暴动作没能使她分心,全心全意以内元冲穴,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壮实的身躯重重压到她的身上,这影响了她的运功。
就在这危急的关头,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西门涛,这种行为是不许可的!”
西门涛一骨碌翻下床,急穿衣衫。
“什么人?”西门涛喝问,但声音很不自然。
“你明明知道是老夫!”
“啊!尊驾”西门涛的脸色变得极之难看。
“轿子已经等了很久,立刻行动。”
“是!”华艳秋大喜过望,虽说脱了一劫又进一劫,但这样便会有时间,有时间便有机会,看来房门外发话的是“百灵会”的人,听口气是能辖制西门涛的角色。
西门涛连连挫牙,他估不到黑袍蒙面人会到客店来,而且是在这种关头,他静思了片刻,终竟没勇气违抗。
于是,他翻出华艳秋的衣物,把撕破的换下,然后把她抱出房门,轿子就停在院子里,送上轿,关妥轿门。
两个轿夫半句话也不敢问,抬了便走。
豆腐店堂屋里。
古凌风又在喝酒,他解不开心头的枷锁。
微风入户,灯光摇曳,一条人影出现在桌边,古凌风以为眼睛花了,揉揉迷离的醉眼,再看,人影没消失,本能上的警觉,目光一凝,他看清了。
“小玉,是你!”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醉虾了?”
“醉虾有什么不好?现在我才明白,江无水老哥为什么要做醉虾,醉可消万古之愁。”
“哼!”小玉重重地哼了一声。
“嗯!哈!小玉你坐,有事么?”
“有事,爹教我来的!”小玉站着没坐。
“欧大叔要你来,意思是不是你自己要来?”
“一点不错。”
“你在生我的气?”
“”小玉咬咬牙,我恨你三个字几乎要冲口而出,但她忍住了。
“你坐呀!”
古凌风拉了拉旁边的凳子。
“不必,我话说完就走!”
这一激,古凌风清醒了许多。
“什么事你说吧?”
“爹要你去联络御史府的老驼子。”
“联络老驼子?”
“唔!”小玉把祥云堡主霍祥云到小屋谢罪,手下被毒杀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道:“爹与老驼子之间已有默契,共同戮力对付‘百灵会’这帮毒物,李夫人指定你是中间联络人,所以要你去。”
“哦!”古凌风定睛望着小玉,逐渐,小玉的面影在幻化,变成了“仙女”文素心,似乎在对他发娇嗔。他缓缓站起身来,手撑在桌边,一目不瞬,目光是迷茫的,那模样近乎痴呆,而且有些可怕。
“为什么这样看我?”小玉觉察出异样,大声地说。
幻像消失了,眼前还是小玉,一脸嗔容。
古凌风笑笑,笑得很惨淡。
“你真的醉了?”小玉噘着嘴。
“我没醉。”
“好,你没醉,话已经说完,我要走了!”
“小玉,别急着走!”
“为什么?”小玉已经侧过身,又转了回来。
“我有话要告诉你。”
“说吧!”小玉意态冷漠。
“我”他不知如何启齿,对小玉,他有很深的歉疚,现在说,等于是不接受她的情意的借口,但又不能不说,他说话-向很利落,现在却吞吐了。
“古大哥,你很为难是不是?我可以猜得到你想说什么,你要告诉我你跟别的女子分不开的理由对不对?”小玉冷笑了一声之后又接着道:“其实根本用不着向我解释,那是多余的,我们之间任何关系都没有。”说完,转身又要走
“小玉!”古凌风心里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挛:“你不要走,只有一句话,你一定要听我说完,只一句”
“好!你说?”小玉没回身,只扭过头。
“我已经永远丧失了喜欢任何女子的资格!”一句,真的就是一句,每一个字似乎都重若千钧,他的心在滴血。
小玉转过身来,满面错愕,心想:“莫非是我错怪了他,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心念中出声道:“为什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现在你可以走了!”古凌风痛苦地垂下了头,不再看小玉。
“我一定要知道。”
“你不必知道!”古凌风没抬头。
“你说不出理由便是借口!”
“随你怎么去想!”
小玉怔了一会,真的走了。
古凌风缓缓坐下,抬头,眼前已没有小玉的影子,他感到一阵下意识的轻松,这样,对小玉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他推开酒杯,不想再麻醉自己。
他在想小玉带来的话,现在就去御史府么?心头升起了一种惧怯之情,他怕见到“仙女”文素心,他对她的那份爱慕已化飞灰,见了面会更痛苦,他想远走高飞,远远地离开这些所爱所恨的人,但责任感推翻了他的想法。
小泥鳅急匆匆地进天堂屋。
“古爷,我回来了!”
“唔!”
“一个大消息”
“什么大消息?”古凌风懒洋洋地问。
“桃花女被人带走了!”
“什么?”古凌风瞪大了眼,道:“说清楚些?”
“古爷不是吩咐探查完御史府之后,顺便到桃花女住的客栈看看么?我去了,御史府鬼气森森,什么动静都没有,转到客栈,正好看到桃花女被人抱上轿子,我跟了一程,轿子是往西门外去的”
“她被人抱上轿子?”
“对!”小泥鳅点头。
“抱她的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穿着打扮怪里怪气,留一撮山羊胡的老头。”
“我知道了!”古凌风虎地站起身来,心里想:“地狱客西门涛果然已被‘百灵会’所用,先伤了文素心,又谋算欧阳仿父女和自己,现在又动华艳秋的手,的确嚣张得不成话,此獠非除去不可。”
“古爷,他是谁?”
“西门三煞的老大。”
“啊!”“给我拿剑来,我马上出去。”
“古爷,要去救桃花女?”
“少废话!”
小泥鳅耸耸肩,到房里取出剑,古凌风接过便走。
星光灿烂,野地里能见度还很高。
小轿停在距林家祠堂一箭之遥的路边,西门涛站在轿前,两名轿夫分立在轿子的左右,看样子是在等待什么。
轿夫已不是原来的轿夫,变成了两名黑衣大汉,是在半路上换的,不用说是“百灵会”的弟子。
一条人影飘然而至,是黑袍蒙面人。
“幸不辱命,人已带到!”西门涛打了一躬。
“很好!”“现在该怎么”
“抱她出轿。”
“是!”西门涛转身,拉开轿门,伸臂俯身“哇!”地一声惨叫,身躯倒撞,仰面栽在轿前,轿顶开花,一条人影冲空而起,落在路中央,两名抬轿的黑衣汉子反应灵敏,在惊叫一声之后,双双扑向落地的人影。
原来华艳秋在轿子行进的途中逐次冲开了被制的穴道,西门涛犯了严重的错误,忘了脱掉她藏刀的鞋子,当他俯身进轿之时,结结实实地挨了致命的一脚,由于他身躯倒地,刀锋由心口直划到小腹,真正地剖腹开膛。
两名黑衣汉子的身形刚刚扑起。
华艳秋双手齐扬。
“哇哇!”两声,两名黑衣汉子顿地趴倒。
黑袍蒙面人欺到华艳秋身前,手中持着一柄半长不短的怪剑,半抬头,指向华艳秋。
“桃花女,想不到你居然会用飞刀,技术还不赖,是了,江湖第一飞刀手‘一滴血’毛人龙是你的男人,当然”
“阁下是谁?”华艳秋很沉着。
“目前你不必知道。”
“百灵会的。”
“哈!你也知道百灵会,不简单。”
“意欲何为?”
“仰慕你的美艳,请你来作贵宾。”
“做梦!”纤手暴扬,寒星射出。
“叮!”地一声,飞刀被怪剑磕飞,华艳秋在掷刀之后,娇躯打了个踉跄,栗声道:“你你施毒!”
“不错,现在你已经丧失了反抗之力,不必再打任何主意!”话声中,前跨一大步,怪剑点出,华艳秋“嗯!”了一声,软软地委顿在地,失去了知觉。
黑袍蒙面人转身走向西门涛,看了看,阴森森地道:“西门涛,真可惜,你才出第一次任务便送了命。”
“尊尊驾”西门涛还没断气。
“西门涛,你已经无救,快些结束痛苦吧!”
“你居然”
黑袍蒙面人踢出一脚,西门涛身躯一挺,不动了。
两条人影奔到,是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婆,正是看守祠堂的那对夫妻,瘦骨伶仃,看上去完全不起眼。
黑袍蒙面人收起了怪剑道:“尽快处理。”
老两口子齐应了一声:“是!”各扛起一个黑衣汉子的尸体奔向祠堂,竟然健步如飞,显示是两把好手。
工夫不大,老头子去而复返,扛起西门涛的尸体。
黑袍蒙面客抱起了华艳秋,双双奔离。
现场剩下一顶破轿子和一滩已被土吸收的血渍。
古凌风匆匆来到,一看现场,怔住了。
从血渍浸路面的范围,他判断是杀了人,但不知被杀的是谁?
照小泥鳅的说法,华艳秋是被抱上轿子的,显然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死的难道会是她?古凌风心头一阵剧跳,他与她之间虽然谈不上情,但有道义存在,何况下手的是共同的敌人“百灵会”
她的生死下落非究明不可。
他抬头四望,最明显的目标是那座祠堂,轿子抬到此地来,便与地物有关。
于是,他朝祠堂走去。
巍峨的门楼,嵌着“林氏宗祠”的巨大石匾,黑漆的大门深扃,一对白石狮子,冷寂地蹲在八字门楼的两侧。
既然是大姓人家的祠堂,应该不会是江湖帮派啸聚之所,古凌风在门前青石板铺砌的空地上徘徊,他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入祠一探?
放眼四下,田畴中是几户零星散布的种田人家,唯一惹眼的建筑只有这座祠堂。
此地不近官道也不靠大路,行径的可能性极微,而发生情况的现场距这祠堂只有一箭之地,在地缘上有关联。
他深知“百灵会”行事诡谲。
心念几转之后,他耸身越垣而入。
宽大的庭院一片死寂,两株丹桂高与檐齐,供奉神主牌位的大殿是敞开的。古凌风巡视了一遍之后转向东院,各房都没有灯火,也不见人影,但从堆置的杂物来看,这里有人住,多半是管祠的,但此刻了无动静。
他又转到西院。
刚穿过耳房的穿堂,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抬眼望去,一幅阴森的画面立即映入眼帘,对面的厢房是敞开的,没有门窗间隔,一列列的棺材整齐的摆放着,在最靠里的地方亮着-抹荧荧灯光,看去有如鬼火,同时还传出“咚咚!”的敲击声音。
敲击的声音是钉棺材,钉棺材当然是装死人。
古凌风定定神,悄没声地掩了过去。
一对瘦骨伶仃的老男女正在封棺,看上去是一对夫妇,男的正在敲木楔,女的站在一旁手里提着漆桶,一盏油灯放在邻近的棺材头上。
场面是鬼气森森。
“老伴,动作放麻利些!”老太婆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这不是正在做么?”老头子连头都不抬。
“要连夜上漆么?”
“当然!”
一条人影幽灵般出现在老头身后,灯光把人影投射在棺木上,老太婆首先发现“啊!”地惊叫出声。
老头子的木锤掉在地上,口里道:“怎么回事,吓了我一大跳,你碰见鬼”下面的话咽住了,因为他已发觉身后有人。
现身的是古凌风。
老太婆满面骇色,退了两步,背靠另一口棺材。
老头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惊恐地望着古凌风。
“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人?”古凌风冷冰冰地问。
“大爷,您”
“我问你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人?”
“这这是林家的一个孤寡族人。”
“打开!”
“什么?大爷”
“我要你打开!”
“我的天,死者为大,这怎么可以”
“少装佯,死了人会要你连夜封棺?林家的人死绝了也轮不到你两口子料理,盗棺,发死人财对不对?”
“老天爷!”老太婆插上口,道:“我两口子是守祠堂的,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连听都不敢听,大爷您”
“打开!”古凌风的声调已经带煞。
老太婆手里的漆桶倏地砸出,老头子扭身发掌,两口子的动作相当利落,像是事先约好了配合的,而老头子的一掌也凌厉得惊人,显见功力不是等闲。
“嘭!”地一声,漆桶飞出老远。
老头子一掌落空。
古凌风的剑已抵在老太婆的左胁。
老头子的手掌再度扬起,但随即放-下,干瘦的老脸立时扭歪,栗声道:“你‘冷血杀手’古凌风!”
“一点不错,快开棺!”古凌风手中剑抖了抖。
“老伴,打开让他看。”老太婆的脸色泛了紫。
老头子咬咬牙,拿起铁撬,把钉妥的两个木楔子撬了出来,然后扳开棺盖,挪横,口里道:“看吧!”
古凌风飞指点出,老太婆逡倒地面,然后上前两步,一看,不由“啊!”出了声,棺材里躺的赫然是“地狱客”西门涛,怪样的装束,山羊胡,肠肚外露,死状十分可怖,古凌风在心里暗念了一声:“幸而不是华艳秋。”
然后伸手朝西门涛脸上一抓,薄薄的面具和假胡应手而落,露出了一个中年人的脸孔,这才是他的真面目,看了看,直起身,森冷如刃的目芒盯在老头子脸上。
“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夫妻俩只管装棺。”
“桃花女人呢?”
“桃花女?这不知道!”
古凌风一个旋身,到了老太婆身侧,剑尖指上她的咽喉。
“这你知道么?”
“你要杀人?”老头子的脸变成僵硬。
“在下本来就是以杀人为业的!”
“小老儿真的不知道。”
“那你两老口只好作伴进棺材了!”
“古凌风,要杀你就下手吧!”
古凌风犹豫了,他并非真正冷血,他杀人是有原则的,并非动辄下杀手。
华艳秋是西门涛抱上轿带走的,现在西门涛躺在棺材里,而且死得很惨,轿子抛在外面小路上,是谁下手杀人?
华艳秋的遭遇是什么?
难道会是她自己杀人脱困?对了,还有个“一滴血”毛人龙,说不定是他赶来援手?也许这老头真的是不知道,可是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你当然是‘百灵会’的弟子,你怕严厉的会规?”
“百灵会?没听说过我夫妻只是看祠堂的。”
“这里是‘百灵会’秘舵之一?”古凌风不听他的。
“这里只是宗祠,供族人停棺的地方。”
“你夫妻分明是江湖人?”
“对,老了,得有个栖身的地方,不能路倒沟埋。”
“人是谁送来的?”
“是是个陌生人,年纪不大,很有气派,说是暂寄,会有人来料理,他的身手太高,我夫妻没法”
老头子说的本来是鬼话,但误打误撞撞正了着,古凌风立刻判断是“一滴血”毛人龙所为,他不能不相信。
“如果你说了假话,应该知道后果?”
“这当然知道!”
“很好!”古凌风收起剑,解了老太婆的穴道,然后离开,他完全相信了老头的话,认为华艳秋已经没事。
老太婆坐了起来。
“老伴,真是好险!”
“嘘!”老头子急止住老太婆的话,道:“老婆子,我们还是要把事做完,不然那煞星来了,后果一样严重。”
“做吧!”老太婆立即应和。
老头子又开始钉棺。
暗中突然传出话声。
“你两口子应付得很好。”
“是!”老头子停了工作,恭谨地回答。
“从现在起,你两个要特别留神,这一搅和,说不定还会有人,上门。”
“是!”艳艳的灯光,艳艳的衾枕,艳艳的人,把这间地下卧房点缀得春意盎然,如果你不明究里,绝不知道这是地窖。
艳艳的人儿是“桃花女”华艳秋,她身上只着了薄薄的亵衣,象牙般的肌肤外露,斜欹绣枕,变成了一幅鲜活的海棠春睡图,然而图中人现在是囚犯,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仿佛是砧板上的肉,失去了自主,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这地窖很宽大,隔成了好几间,卧房是最里一间。
人影出现,黑袍蒙面。
“华姑娘!”黑袍蒙面人出声。
“唔!”华艳秋无力地坐了起来,不是娇慵,而是她的功力已经受制,使得她浑身无力,标准的病中美人。
“桃花女”迷死人的尤物,唬死人的煞星,而现在看上去她是这么楚楚堪怜,反而比平时更加深了魅力。
“华姑娘,你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最高的享受。”
“关在牢里享受?”
不同凡响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她的态度仍保持着柔媚,声音仍十分平和。
“这里不是牢,是最稳当的安乐窝。”
“你阁下准备把我怎么样?”
“我要让你做人上之人。”
“意思是永远成为你阁下的玩物?”
“错了,该说共享荣华。”
“这里是‘百灵会’的秘舵?”
“我不想瞒你,可以这么说。”
“你阁下刚才匆匆出去,准备安排什么?”
“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噢!什么样的客人?”
“冷血杀手古凌风!”
华艳秋一听,内心起了极大的震撼,但她也以极大的自制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要在绝境里求生,就必须追求掌握任何-个细微的机会,再制造有利的机会。
“古凌风,他来做什么?”
“来救你!”
三个字几乎震碎了华艳秋的心,但她还是控制住了。
“他怎么会知道我落在这里?”
“这得问他。”
“结果呢?”
“他失望而去,得不到任何线索。”
华艳秋的心往下沉,咫尺之隔便如天涯。
“你们照了面?”
“这倒没有,只我能看到他。”
“你阁下一定要蒙面么?”
“不一定,在没有光照的时候我会除去,艳秋”他忽然改了称呼:“现在是时候了”说着,手掌遥遥一挥,煽灭了灯火,房里顿时一片漆黑。
“你想做什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对你,该说是值万金,哈哈哈哈”带着邪意的狂笑,令人听了会不自禁地感到心悸。
“你年纪已经不小”
“美人,你会体味到我的耐力不输于年轻壮汉。”
华艳秋不言语了,她早已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她并非不在乎,不是她心甘情愿,不是她喜欢的对象,这种事对她仍然是极大的屈辱,但在无力反抗之下,只有忍耐,逆来顺受,把愤恨暂时隐藏,有所作为必须先付代价。
“艳秋,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保持清醒?”
“为什么?”
“木美人会完全走味!”相当邪猥的言词。
“”华艳秋缄默,恨满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