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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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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盛装入麻袋中的陆炳被人易手三次,每过三个下庄,马车就得更换一次,重新插入一面通行旗符,明显有差,严格地区分出能驰走范围的等级,同时表明了另外一件事,每换一部车就意味着离涿鹿庄中枢地带更近一步。

    五十里径的庄田真够大,跑马都得半天走,私人领地上密布的路道更是纵横交错,像张超大型的蜘蛛网。

    每到了夜间,视界处只见一望无际的田野麦浪,人走出其中有如置身迷宫,很难分清楚南与北,一旦迷失其中,乱冲乱撞,十有八九会被巡逻庄丁抓住,被当成闯入的暴徒,后果就是弄死在田里作肥料。

    今晚的月色好柔也好美,煞风景地是不知何时天中有浮云飘动,庄田路道刹时沉入昏茫里,车轱辘声却并不因此减缓车速,在押车的八名骑士前拥后呼下,赶得很急。

    当浮云飘走,光亮重新散布在夜空时,出现在视线内地是一座呈椭圆形的巨大城堡,实在很难以想像,庄田中竟然建有这种军屯式的永久性军事堡垒。

    城堡背靠挟河倚水而建,琉璃河成了堡侧最险峻的天然屏障,堡墙全用山石所砌成,三丈八尺有高,与京都城不遑相让,端得是气势宏伟,堡墙上碉楼遍布其间,哨棚内日夜都有持弓操弩的庄勇轮翻值守。

    堡墙正面挖有三丈宽的城壕,壕中打有尖桩,带倒钩的铁丝网再密布其上,引水入注成护堡沟壕,人马跌入其间,有死无还。濠外另设数道障碍,钉坑、鹿砦、陷马阵,每一道皆可让人望闻怯步,再在其中遍撒铁蒺藜,人马难走其上,没有攻城火炮,上万人马也能望堡兴叹,妄想强行攻占庄堡必将付出惊人的代价。

    车马骑队才接近两里,就为堡中放哨人发现,堡中心五丈三尺高的了望台上,放哨人举起两根松明,交叉臂弯挥动三下,向堡门守卫传讯号。

    不久,堡门附近的一根桅杆上,牵绳拉动,绿色的信号灯徐徐升起。

    随之,吱吱格格地噪音大作,绞盘带动下,万斤铁闸徐徐拉升拔地而起,堡门大开,吊桥乍落初定,十几骑就举着松明纵马狂冲而出,将车马迎入堡中,拥簇着马车向堡中央广场而去。

    堡中极少有木制的瓦屋,街道两侧的民房全是由泥砖砌成二层楼房,小小的窗户高高在上,外窄内宽,根本就是一个个箭垛口,楼房的用途可想而知。

    楼房与楼房之间,街道与街道之间,所形成的防火巷道和街道小弄仄狭地另人窒息,庄田若是个大迷宫,城堡就是一个小型迷宫,曲曲折折的巷弄只容一人齐肩走动,一样的巷弄,一样的拐角,稍不留心连老鼠都会被困死其间。

    这是一座攻守兼备的军事要塞,面对十倍数量的强敌照样可以俟然无俱,即便能突破外围障碍物,打破堡门攻入堡内,这也决不是最终的胜利,惨烈的街巷战必然会在堡内每一所房子每一条巷道内展开,不死无休。

    马车停驻在广场东首的田家大院前,主人田大执事田宏志是堡内极少数能拥用宅第的特殊人物之一,而且还是座美仑美奂豪华绝伦的苏州园林式建筑,可见张氏兄弟对其器重程度。

    这位田大执事讨得主子的欢心,也颇下苦功,还真是名尽其才,真在田地上大展宏图,极尽心思对附近的田园巧取豪夺,涿鹿田庄能在地方上有如此局面,真可谓劳苦功高,毫不夸张地说有八层是他的功劳,尤其是在亲率庄甲与固安县德王庄田争产划地大打出手后,更是声势大振。

    属下人都欢喜地管他叫三爷,他更是洋洋得意,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个事实,除了张氏兄弟,在涿鹿庄就属他最大,这是不争的事实,其实更多的人背过脸去更愿意叫这个家伙为吸血蛭。

    在几个蒙头盖脸打扮得鬼里鬼气的家伙陪同下,田三爷亲自出门验看辩认完毕后,特意嘱咐了几下,才让手下人将陆炳抬了进去。

    “娘的,这公子哥真沉得可以,壮得像头小牛犊,难怪打起架来这么野,下手也真够凶狠地,有十几个弟兄没十天半月还真下不了床。”

    “听说还有更凶地呢,公开在范阳老店叫骂,过了今日就去保定借兵向本庄讨公道……”

    “这小子再怎么凶,现在还不是成了软虫子,怎么逃得过三爷的手掌心,瞧这小子块头这么壮,要我说干脆送到龙安山里头做矿夫算了,顶个三两个月肯定没问题。”

    “别瞎说,没听见三爷交待了吗?留下这小子肯定有用。”

    “你说那些人会是什么人,三爷见了也毕恭毕顺……”

    “肯定是京里侯府来的密使,鬼知道,还是少打听为妙。”

    一些个庄丁边走边小声谈论,不逾为别人听到,在明暗哨一双双锐目注视下,从走廊庭院中穿行,向后宅的牢里行去,可能是聊得太过专注,也太过放心,使终没人留意尚在昏迷中的陆炳,面上的表情颇为怪异,但并没人觉查出其中有何异样。

    “可以给这公子哥解药了,咱们走吧,吃酒去。”一个庄丁摘下腰带的水袋,往陆炳嘴灌了口,在同伴的招呼下,匆匆拉上牢门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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