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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共来了七十名左右,牛鬼蛇神济济一堂狂欢盛哉。
罗宅本来就是钟鸣鼎食之家,款待百十名男女贵宾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南中君两人不在高邮,不在贵宾之列。
至尊刀是唯一以司令首脑身份参与的人,带来高邮本地的残余精锐赴宴。
南中君虽然无暇亲临,但出席的全是有头有脸,名号响亮的高手名宿,目的在于展示实力,有实力发言时嗓门也大些。
彭刚与电剑飞虹,势孤力单自然而然地成为一方的代表,以受到三方波及者的身份,向主人表达计公道的目的,理直气壮,南中君的庞大实力吓不倒他们。
主人分别与各方的主要人物会商,席间少不了劝各方节制,希望大事化小,愿作鲁仲连促使各方择时择地举行谈判,这是保全江湖精英,避免血腥的有效途径。
结果并不乐观,各方负责人敷衍的心态显而易见。
收获最丰的是彭刚,他见到许多闻名已久,从未谋面的高手名宿,双方展示实力,反而让他进一步了解,日后所要面对的是些什么人物,在心理上预作准备,他出成为众所注目的风云人物。身价因此而急剧提升,活报应的绰号,也因此被正式认定。
至尊刀找到他,诚垦地致歉,指天誓日表示,高邮地区的龙蛇把他当成血性朋友。
主人也有收获,替至尊刀争取南天君的谅解。高邮地区的人严守中立。在南天君的争夺地盘情势没能澄清解决之前所有的弟兄暂时至外地回避,连小蛇鼠也严禁介入。
没有本地的龙蛇干预涉入,南天君的高手名宿们,必须在双方在都失去地利人的情势下,仅凭实力各展神通了。几乎可以断言,大规模的杀戮不会在城内发生,也就不至于惊动官府,没有落案的顾虑。
百毒天尊与魔手无常皆不曾露面,彭刚颇感失望。
南天君的人,坚决表示老凶魔们的行动,与他们无关,而且凶魔们根本不在高邮,早些天途经此地、在南面的邵伯镇,与中天君的人发生意外冲突,目下该早在南京附近逍遥了。
彭刚也没见到假书生周云凤,云裳仙子也踪迹不见。
牵涉到声威、权势、势力范围之争,想一旦和平解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谁也不想让步放弃。
老实说,凭笑阎罗的份量、还不配强迫双方接受,充任调人聊可胜任而已。
比方说,如果百毒天尊亲临,论身份地位,双方慨略相待,而论威望,笑阎罗显然差了一段距离。论武功,笑阎罗或许略为深厚些,但百毒天尊洒一把奇毒,雄风园最少也得死掉一半人。
霸剑天罡的扛湖地位,就比笑阎罗高些。
而霸剑天罡在淮安清河,就吓阻不了过往的牛鬼蛇神。由于名列白道兼侠义道名宿,性情难测的牛鬼蛇神根本就对他仇视。
笑阎罗与黑道朋友走得很近,也有不少各门各道的朋友。
南中君派主要爪牙来赴宴捧场,可说给足了面子,骨子里也不敢开罪他,多树一位强敌有百害而无一利。
由于笑阎罗的斡旋,风暴减弱了许多。以后,是两君自行解决的事了。
两君与彭刚的过节,仍然摆不平。
活报应杀了不少水匪,声威动江湖震摄人心。但黑道朋友不是匪,散处每一角落,对付仇家明暗惧来,犯不着与有霸王之勇的人拼命。
而且,他毕竟初出道,一次壮举并没有能打下永远是强者的根基。
高手名宿们,没将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当一回事,甚至将他列为未来竞争者,必须设法除之而后快。所以两君的爪牙并不重视他所给予的威胁,拒绝和他洽商解决纠纷的善后问题。
他早有心理准备,豪霸们不可能接受他和解的条件,因此,并没积极与对方接触,能概略了解双方实力,他已心满意足。
其实,他也无意和解。他与两君爪牙的积怨,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主要的目标,是除掉威胁李知县的凶手。
他不能向南天君提出李知县的事,作为和解藉口。活报应既然涉入行刺李知县的罪行,一旦,他与南天君以不再相互寻仇报复和解成功,日后如何再向南天君追究行刺李知县的事?
他不能以这次受波及,要求道歉赔偿的小事故和解,因此,见到江湖秀士与千手吊客。
就毫不客气摆出强者面孔刺激对方,激起双方的愤怒,以增加和解的阻力。
果然不错,反对与他和解最力的人,就是江湖秀士和千手吊客,当然反对者另掺有其他原因。
出了雄风园,已是夜幕低垂,繁星满天,下弦月已没入西方地平线。
八月未,夜间已有凉意,小径两旁的树林落叶飞舞,簌簌秋风劲道并不强烈,但已可感觉出秋的脚步正加快离去,不久将迎接霜华降临了。
小径通向西关,漕河码头区则在西关外两里余。他的落脚处在城南十余里处;在偏僻的小村里。要么返回落脚处或者到码头区投宿,都得绕西关外而过。
天一黑,不但城门关闭,外围的关门也下栅禁止通行,必须到没有夜禁的码头区落店。
电剑飞虹与他并肩缓步走向西关,这位女猎人落落大方,笑容常挂,美艳流露出高贵的风华,与人打交道一直保持和气安详的良好态度,令他逐渐产生好感,两人说话时、他完全收起粗鲁泼野的字句。
这期间,他出有困惑。
电剑飞虹始终避免提及自己的狩猎对象。这期间一直坚定地站在他的一边,伴同他与两君的人打交道,替他提醒双方的用意与阴谋如何提防反驳。对江湖动静,见闻之丰富令他大感佩服。
似乎,电剑飞虹忘了自己的事,完全为了他的事在费心,简直就像是他强力的臂膀。
萍水相逢,是不是有点热心过度了?
再就是电剑飞虹似乎了解他的心意,知道他无意与两君的爪牙和解,从分析上下工夫,促成他或到不能和解的心愿。
两人单独在一起,他把所有的疑问都丢开了。
“叶姑娘,你在何处落脚?”
他一面走一面说:“相见时你在南面出现,猜想你该在城西投宿。如果在码头区落店。
必须小心严防意外,我送你回去。”
大概这一段路需要小心,到了码头区就安全了。
电剑飞虹大方地挽住他的臂弯:“有你在,那些牛鬼蛇神该不会撤野。客店是安全的,他们不敢在闹市行凶。我住在南码头的承州老店,店里的上房不错。你呢?”
“在南乡。”
他坦然说:“我不是江湖混混,盘缠必须自备。行囊不能丢,所以先找偏僻地方安顿,带些必备物品行动方便些。”
“要赶回去?”
“有此打算。”
“那就不能与那些牛鬼蛇神保持接触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和他们保持接触?”他讶然问。
“如果不,你恐怕已经早就到了扬州啦!你在高邮逗留,绝不是放不开与他们了断小恩小怨的。我得到可靠的线索,所以冒味的找机会和你交朋友。”
“你得到什么可靠的线索?”
“你向他们查问百毒天尊的那些凶魔的踪迹。
“是呀!我要找他们。”
“所以我找你,我们是志同道合。”
“哦!你”“我的目标也是百毒天尊和魔手无常。”姑娘终于透露所猎的猎物。
“哦!我好高兴。”
他雀跃欢呼,拍拍挽在自己臂弯上的小手:“我需要帮助。你呢?”
“所以我才找你呀!欢迎吗?”
“老天爷!多笨的问题。”
“你”“抱歉,粗话说顺了,恶性难改,包涵些好吗?你的经验十分丰富,我有坚强的实力,你我联手,一定可以把乱舞的群魔打入地狱。一言为定,如何?”
“一言为定。”
姑娘挽他的手一紧,咭咭笑显得特别开心。
“先由我出面向南天君施压、你在一旁策应。当然我会留意你的安全,我对千手吊客深怀戒心。事不宜迟,咱们这就着手去进行。”
“我知道那恶贼厉害,他是一代暗器大宗师、我的飞虹针威力有限,克制不了他。”
“把他交给我,叶姑娘”他拍柏胸膛。
“不要叫姑娘,好吗?”姑娘的嗓音嗲嗲柔柔地。
“托个大,我叫你的芳名、不嫌亵渎吧?”
“是我高攀啦!彭我叫你方大哥。”
“我不叫彭方,叫彭刚。”他推心置腹:“请不要透露我的真名,以免引起其他的事故。”
“那我叫你彭大哥,以免不小心被有心人发现。哦!你曾经把真名告诉别人别人吗?”
“笨哪!咱们可能?”
他打趣姑娘:“我出门没几天,谁也不知道我是老几。活报应的绰号是我自己职的,这次总算获得江湖人的认同了。在淮安我另有一个自取的绰号,叫要命无常,但只有飞狐知道要命无常是我。”
“飞狐?那个江湖女扔蛋,飞狐余潇潇?”姑娘颇感意外:“她追踪戏弄阴阳双怪,江湖朋友知之甚详。这丫头自视甚高,你和她是朋友?”
“我曾经帮助她戏弄双怪,对付双怪的靠山窈窕淑女。后来我有急事匆匆离开,从此失去联络。那丫头俏皮慧黠,是位好朋友,不知她目下怎样了。”
“双怪从宝应雇船往西走了,绕道驶入洪泽湖,偷偷摸摸水遁走盱眙,可能出凤阳找朋友庇护,怕仇家追踪,放出的风声却说下南京,飞狐如果盯牢了他们,很可能跟去了,那女捣蛋是很能干的,双怪很难摆脱得了她。”
“哎呀!”彭刚惊呼。“你怎么啦?”姑娘惑然。
“她不是窈窕淑女的敌手,跟去会亏的。”
“唷!你很关心她呢!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姑娘也订趣他。
“我和她相处得很好,一同经历过凶险,关心她也是应该的,真希望能再助她一臂之力。而且而且窃究淑女也是我的重要目标。这个鬼女人貌美如花,沦入魔道十分可恶,一点也不像一个淑女,我非宰了她不可。”
“她的确十分可恶,竞然自甘堕落助恶,在淮安胆大包天为非作歹”
“咦!你怎么知道淮安所发生的事?”
“你忘了我是消息灵通的包打听?”
姑娘从容加以解释:“南天君的一些小爪牙,先后有几个落在我手中,所以他们在淮安大河以南,下迄南京所发生的重大事故,皆瞒不了我。”
合情合理,彭刚不再起疑。
谈说间,西关的灯火在望。
“到南码头。我也落店,与他们保持接触,他暇再去小村取行囊。”
彭刚脚下加快:“那些家伙很可能到客店走险,希望他们多来几个有份量的人。”
“我担心他们玩阴的。”
姑娘有点不安:“迄今还没发现有人跟来撒野,他们怎么可能甘心,平白放弃夜间在途中动手袭击的机会?他们的人手已经够充足了。”
“可能两君的爪牙,都在存心观望,都希望对方抢先动手结果谁也不想争先,要死人的事谁争先?走吧!不要寄望他们追不送死了。”
两人脚下一紧,相挽并肩快步径奔码头。
彭刚果然料中了,两君的爪牙谁也不想抢先动手。
中天君在宝应死了不少人,逃得性命的擎天手罗志超,把彭刚恨入骨髓,也不愿抢先动手。
江湖秀士更恨彭刚入骨,但也不愿做傻瓜,只盼望南天君能抢先动手,以便渔翁得利,反而成了反对动手的主将。
各方的人,都查不出彭刚的落脚处.因此有必要派人跟踪找出彭刚的住宿所在,留意他的动静.以便策划袭击的大计。
不除去彭刚这根眼中钉肉中刺,谁也不于心不甘。
跟踪的人分为两批,两人为一组,远远地监视,高明的眼线知道该保持何种距离才安全。
跟踪的方法和手段都对,只是忽略了目标外的警兆。
第一组两个眼线相当精明,远蹑在半里外,凭听觉循踪缓行,警觉心不够。
路只有一条,去向已可猜出,用不着紧蹑不舍,何况目标并不急于赶路。年轻男女夜间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哪用得着赶路破坏情调?
两个眼线终于发现有异了。没听到前面有任何声息啦!
“老七,点子恐怕加快走掉了。”
一个眼线首先发现有异,催促同伴加快脚步:“快赶上去,但愿还能跟得上”
前面一丛修竹下,传出一声轻咳。
“跟上去送死吗?不心了。”
竹影下出现的一个黑影,语音怪怪地像鬼哭:“老兄,何处那是死所,到处都是挺尸场。江湖朋友对死的看法是:沟死沟埋路死插牌。你们不必再辛苦跟上去了。”
“咦!你不会是至尊刀的人吧?”眼线不再隐瞒身份,已猜出双方的底细了。
“不是。”黑影简要的答。
“阁下的话中有玄机。”
“没错。”
“哪条线上的?”
“你可以猜三次。”
“去你娘的吧!快点亮出名号。”眼线受不了嘲弄,手一劲匕首出鞘。
眼线扮成材夫,带短兵刃易于藏在衣内。
“打算和你们亲近的人,不久便知我是谁。”
眼线突然不进反退,倒纵两丈轻功极为高明,但任眼线的人避免动手相搏,身份暴露撤走是第一优先。
另一位眼线也配合得宜,也同时飞退。
心虚撤走的人,变生不测,通常能注意力放在现身打交道的人身上,身影乍动时,便会忽略了身后的警戒,也没料到身后有人堵住了退路。
身形刚飘落,雷霆打击突然光临,两个黑影鬼魅似地出现在两人身后,身影一现便出手攻击。
“嗯”两眼线同声叫,声音仍在喉间,背心便挨了沉重一击。
两黑影迅速将人拖倒,拉开双肩关节。
“甚么人”第二名眼线嘶声叫。
“报应神手下的小神兵。”擒住这位眼线的黑影说、劈掌落在耳门上:“你认命吧!”
“带了人先走,一定要取得口供。”
先前在竹下现身的黑影立即下令:“可不要一下子就把人弄死了,口供越详尽越妙。”
“放心啦!哈哈!”
另一个黑影将打昏的眼线找上肩:“老哥,我保证这混蛋,连他祖宗十八代的臭事,都会巨细无遗招出来,咱们先走,后面来的人偏劳你们三位老哥啦!呵呵!”
“来一个捉一个,他们飞不了。”
结果,第二批负责接应的两个眼线,也遭了同样命运,永远不见他们返回向主子禀报了。
中天君的人是很小心的,不敢远居在离城市太远的郊野小村落,以免受到大批高手袭击。
北门地藏庵一带是本地蛇鼠的活动中心,也不宜落脚,便选择城外市街和外缘,借住在栋宅内,不会有大批高手突袭,治安人员经常在附近巡逻。
大宅原来是由至尊刀拉线提供的。至尊刀已不再过问,雄风园盛会之后,便连夜带了重要的弟兄,奔向北面十八里的樊良镇避祸,暂不打算收拾残局,等两君争霸尘埃落定后,再决定如何适应新的局面。
大宅位于多宝楼桥与遐观桥中段小街外缘,占地甚广,有十余栋建筑,安顿四十余名精锐绰绰有余。其他次要的爪牙,则分别散置在小街的民宅里。
五更初正之间,勤快的人悄然起床,分别在各处庭院中,活动手脚、勤练武功。三更灯火五更鸡,练武功的人,其实比读书人辛苦,而且没有代价。
读书人苦读经书,也是三更灯火五更鸡,一旦有成,便可以成为人上人,考功名做官封妻荫子。
练武功即使有成,如果不敢犯法,了不起当上捕快、保镖、武师几乎全是下等人,苦得要死,却毫无代价没出息。
也许,做土匪强盗,或者日后争江山,封王晋爵大有希望。
一位正在练暗器的中年人,用长劲发射一支扔手箭,手一扔一抖,箭飞向三十步外的大树干。
按理,他该扔出箭立即变马步收势的,可是突然失去重心,仰面便倒。
“哎呀!我我怎么啦?”
中年人吃力地挣扎,一面惊恐地叫:“我眼前发发黑,手脚发虚。哎唷,肚肚子疼痛救我”
左近另一位练弹腿的人,闻声奔到。
“咦,方老哥你”这人急急扶起中年人的上身:“你怎么了?急症?这嗯!我头晕目目眩,我哎”这人手一松,中年人重新倒下,这人也倒了,压在中年人身上叫喊着挣扎难起。
片刻间,全宅大乱。
“有点不对,可能是中毒。”
有人大叫示警:“有解药的人,赶快服解药。”
这是外行话,毒有无数种,解毒的药物也有无数种,没分辨出毒性之前,乱服解药恐怕反而提早送命,应该先检查出毒的性质。
数十名黑影从四面八方愈培而入,片刻便控制了全宅。
那些不勤快的人有福了,躲在各外内室闭门防守,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没中毒,闻声闭室戒备。勤快的人在室外练功。一个也逃不出奇毒的控制。
深深的堂奥内部灯火全无,想闯进去的人须冒极大的风险。
有人燃起了火把,二十余名男女堵在内堂的小院子里,火把毕剥作响燃烧甚旺,四支火把照得全院通明。
为首的人年约半百,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穿紫色绣团花罩袍,威凛凛像天神。
旁立的四名巨熊似的保镖,身材似乎更壮实些。
那位像黑铁塔似的巨人,正是曾经被彭刚飞踹,踹得倒摔得天昏地黑的朱雀游神大力神朱亮。
四大游神全到了。为首的人,正是一代枭雄,江湖四天君的南天君,乾坤一剑周日升。
“如果你们不出来,妄图负隅顽抗,咱们就放火,把你们烧成烤猪。”
乾坤一剑威风八面沉声警告里面的人:“中天君风雷剑客,你我都是江湖的领导人物,同是一代之雄,现在我南天君亲自来找你,结算你计算我的阴谋,和你公平地了断。你最好保持江湖朋友的豪气,以英雄面目和我当面结算清多年的恩怨是非。”
“出来吧!不要学鼠辈躲在洞里丢人现眼。”
朱雀游神如雷震:“你的人快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你一个人孤零零逃回河南,如何向你那些死了的弟兄家属交代?不如死在这里,也显得英雄些。”
一声长笑发自内堂,堂门大开,踱出九名男女,领先是擎天手罗志超。
乾坤一剑十四名男女脸色一变,有目光在踱出的九名男女身上搜视。
“你们找错了地方,烧错了香拜错了庙。”
擎天手狞笑着说:“敝上根本不在这里落脚,你们的消息仍不算灵通。南天君,你会为了今夜的事付出代价的。来吧!我露天手仍可一拼。”
乾坤一剑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你们处理。”
乾坤一剑走了五六步,向冷然撤兵刃的要命龙王说:“天亮之后,在监河码头会合。”
“遵命。”要命龙王欠身应喏。
“彭小狗那边,你多费心。”
“是的,眼线已布妥。”
“没有把握,不可妄动。”乾坤一剑郑重吩咐。
“大爷请放心。”
“回头见。”
乾坤一剑走了,带走了两个人。但四大游神都没走,狠盯着擎天手九个男女。
一声怒吼,四大游神同时向九男女扑去。
江湖秀士非常精明机警,由于他是中天君的贵宾,不受其他的人指挥,替中天君助拳也是义务性的,因此保有行动的自由。
他也有几个配合他行动的一个小组,行动神出鬼没,名义上负责策应中天君的主力行动.其实却是与强敌接触的奇兵,打击南天君极具成效。这期间,他这一小组表现得最出色。南天君不少得力爪牙,无缘无故无失踪,皆是他的杰作,成就裴然。
千手吊客与云裳仙子,都是他这一组的人。
千手吊客是人精,两人暗中活动飘忽不定,与中天君的主力保持距离,绝不在一起落脚。
主力几乎被乾坤一剑一网打尽,江湖秀士这一组毫无损失。
南天君并没成功地消灭中天君的人,最大的失败是被中天君漏了网。
天一亮,夜间活动的族类,开始返回藏身处匿伏,像夜枭和鼠类,避免暴露在阳光下。
除了必要的人在外起动外,城内城外看不到刀光血影。
擎天手一群主力人员,死掉十之八九,死伤极为惨重。中天君完全失去反击的力量。江湖秀士本来把注意力放彭刚身上,发誓要将彭刚打下地狱,但擎天手一群主力死伤惨重,他不得不转移目标,应付南天君的雷霆攻击了。
已牌时分,城东北角的东山顶端,东岳庙后的树林内,六个男女分三方席地而坐,气氛不寻常,显然相处并不愉快。
北面,是主人笑阎罗,同伴是一位仕绅型的中年文士。
右首,是江湖秀士和云裳仙子。左侧,是青龙游神断魂一钩曹一飞,与一位相当俏的半老徐娘。
东山是城内的各胜区,东岳庙和文游台都在山顶上,平时游人不多。拜东岳庙的信徒平时不烧香,文游台则是文人士子聚会的所在,聚会的日子屈指可数。
这时,也不是打打杀杀的所在。出了事官府闭城捉人,那就麻烦大了。
“曹老兄,前半夜诸位在舍下把酒百欢,后半夜就杀得血流成河,贵上是不是做得过份了些?”
笑阎罗一反惯例,今天不笑了:“为何?”
“罗老爷,出了尊府,是不是就与前辈无关了呢?”
大力神巨大的身躯挪了挪,态度不亢不卑:“中天君吃了亏找前辈投诉,笑话闹大了,就不怕江湖朋友耻笑。看来他要完蛋了。而且,他是恶人先告状。”
“恶人先告状?”
“对,恶人先告状。”
“怎么说?”
“他的人离开尊府,就迫不及待弄走了咱们的四个人。这四个人,根本与他无关。是咱们派出跟踪彭小辈的眼线。按理,他该冲同仇敌忾份上,协助咱们对付彭小辈的,竟然打击咱们对付彭小辈的人,实在可恶。敝上忍无可忍,所以向他讨公道。罗前辈,理在咱们的一方,希望罗前辈了解,咱们并非有意给前辈过不去,情势急迫,咱们如果不立即进行救人行动,等他获得口供知道咱们的动静展开袭击,死的将是我们了。”
“这是恶意的谋杀藉口。”
江湖秀士咬牙说:“昨晚离开雄风园,咱们的人都是在一起向北门走的。彭小辈众所周知,是偕同电剑飞虹向西关走的。南天君的眼线跟去,八成是被彭小辈宰了,如果我没猜错,我认为你们根本没派眼线跟踪彭小辈,故意制造藉口,乘咱们无备时消灭咱们的人。罗前辈,要他们拿出证据来,证明四个眼线确有其人确有其事,又是谁杀掉他们的。”
“你江湖秀士也算是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想不到竟然名不符实,与那些下九流泼赖差不了多少,这种事居然要咱们拿出证据来。”
大力神撇嘴、脸上充满不屑的轻蔑神情:“咱们昨晚宰了你们三十二个人,你能拿出证据来?想打官司吗?那又何必请出罗老爷来主持公道?”
“阁下,咱们的人还没被你们杀光呢!”
“哈哈哈哈!”
大力神傲然狂笑:“你那些幸而逃得性命的人,站出来作证算数吗?算了吧!杨秀士,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上道,和我这种斗大的字认识不了半个的老粗说理,你也毫无胜算。你是这样在江湖混世的?可怜哪!阁下。”
大力神一直就用恶劣的态度讽刺嘲弄,哪将主持公道的笑间罗放在眼下?难怪以笑为绰号的笑阎罗,今天笑不出来。
“你这家伙”江湖秀士恼羞成怒了,要跳起来。
“杨秀士,稍安勿躁。”
笑阎罗制止江湖秀士激愤:“你们是要我替你们评理的,我必须冷静地就事论事,分析你们所提的理由,是否可令信服。当然,我还算有几分担当的能耐,我有人留意本城的动静,多少知道一些风声。”
“罗老爷只要不听这个浪得虚名的秀士强辞夺理,在下相信露辈说话必定公道。”
大力神咄咄逼人,抢着表示意见:“他像个连老婆儿女都输光的了烂赌徒,输疯了语无伦次,就算他把死剩的人全部叫来作证,也不算数的,这点常识他应该懂,前辈可别让他的放泼愚弄了。”
“左邻右舍的人站出来作证,算不算数?”
笑阎罗也忍不住生气了:“官府第一步查证的行动,就是传左邻右舍查证,对不对?”
“咱们江湖恩怨,与普通的良民百姓无关。”
大力神冷笑:“如果江湖朋友人人守法,有十之五六的江湖行业得关门大吉。罗老爷,不要抬出官府的规矩法理好不好?要不,就让南天君敝上出面,陪他们上高邮州衙,递状子打官司,咱们有玩刀笔的讼师人才,不必浪费罗老爷的时间主持公道。”
笑阎罗心中的怒火在燃烧,拂袖而起。
“杨秀士,老朽深感抱歉。”
笑阎罗脸相当难看:“请转告贵上、老朽无法替你们主持公道。目下的情势强弱太过悬殊,老朽也无力强制天老爷第一他第二的人讲理。罢了!你们自己处理吧!”
“罗前辈”江湖秀土也整衣而起。
“老朽会把所有发生的事情公诸与天下,是非曲直江湖自有公论。告辞。”
大力神冷冷一笑,偕同同伴目送笑阎罗离去。
江湖秀士受命前来评理,早就知道结果了。目下南天君已取得绝对优势,有什么理好评的?谁强谁有理,弱者连发言权也没有。
笑阎罗本来就是空架子,凭过去的名头、只能勉强做调人,没有制裁大豪大霸的能力,身份名头没有多少作用能评出什么结果来?
笑阎罗撒手不管,也就表示今后置身事外,当事人可以任意自由行动,等于是宣告双方当事人可以任所欲为,你们自己去乱搞好了。
他带了云裳他子从另一面下山、对笑阎罗的尴尬处境甚感同情。
一个没有力量的高手名宿,处境是相当可怜的,所以许多许多追逐名利的大人物,至死也不肯放弃权势,躺入棺材还想把权势牢牢地抓在手上,带入坟墓。
皇帝死了,要杀一群一大堆人殉葬。要无数珍宝陪葬入土,就是这种心态的具体表现。
大人物死了,也带了明器入土,陶烧的人马具体而身、珍宝同样不可少。
一旦权空势失,就成了落水狗。
笑阎罗好在还有一些子侄子在撑场面,不然哪敢站出来做鲁仲连?
“夏姑娘,不怪我一事无成吧?”他一面走、一面扭头向跟在身后的云裳仙子笑问。
云裳仙子自从与彭刚相处之后,对江湖秀士再也不理会她的死活,一直不曾设法救她的胆怯表现,极感不满,因此这期间、她一直避免和江湖秀士说话,平时在一起冷若冷霜,有事一同行动也爱理不理,相处极感委屈和不耐,在等候机会脱离这一小组。
江湖秀士把她疏远的原因,归罪于彭刚,因此把彭刚恨入骨髓,发誓要不择手段把彭刚埋葬掉。
“你有权全权处理。”她冷冷地说。
“笑阎罗只是过了气的名宿。”
“也许是。”
“他根本就不配站出来,打肿脸无胖子。傅大爷仍然把希望放在笑阎罗身上.希望笑阎罗能在道义上铁肩担道义,让理字站在我们的一边,那是妄想。是吗?”
“不关我的事。”
“你的意思”
“别问我。”云裳仙子的语气越来越冷。
“我们去找那彭刚小狗。”江湖秀士冒火地大叫。
“关彭方什么事?”她也大声问。
“他宰了南天君的眼线、嫁祸给我们。”
“那是他该宰的事。”
“他却嫁祸”
“你在袒护他、为何?”江湖秀士爆发似的质问。
“那是你说的。”
“他到底说了我多少离间的坏话?”
“你去问他呀!”
“好,我去问他,也去宰他、你去不去?”
“你要我去我当然去。”
“先回去交代,然后我们去宰他。”江湖秀士恨恨地说,脚下一紧:“一针杀不死他,就用十针、百针,我非用尽一切手段宰了他不可。”
“我已经听你说了一千遍了。”
大力神目送笑阎罗与江湖秀士的消失,也从山另一面离去。
“笑阎罗已经态度不对了。”他向中年女伴说。
“他知道谁是谁非,只是不明时势而已。”中年女人淡淡一笑:“如果他聪明,他应该不来东山。”
“他如果唆使小蛇鼠向官府告密”
“他不敢,哼!”“狗急跳墙。”大力神不以为然。
“他不敢跳。”
“但不能不防万一。”
“你又有何高见?”
“告诉大爷,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大力神身材高大,但头脑并不简单。
“大爷可能拒绝,以免引起公愤。”
“公愤?有哪一个大傻瓜,会替一个死了的过气名宿叫冤?算了吧?”
“我帮你说服大爷。”中年女人表示意见、同意大力神的打算。
“图谋须及早。”大力神握紧大拳头向天挥舞:“这次,一定要成功。”
“那是当然。”
“大爷会同意的,日后高邮州咱们的弟兄坐镇,就不会缚手缚脚了。有这么一个人在卧榻旁虎视眈眈,坐镇的弟兄哪能睡得安枕?早些除去,办事就可民毫无顾忌了。”
大力神这些话豪霸味十足,不愧称黑道好汉的一方之豪,霸气十足的江湖朋友司令人。
一个心狠手不辣的人,绝不可能成为江湖豪霸。
大力神这些人,就是现成豪霸。这成功的代价,是不知有多少人刀头舔血,用尸体堆叠而获致的。
“彭小辈的事,长上决定了吗?”中年女人转变话题。
“癣疥之疾,何足道哉?不急,是吗?”
“可是,我觉得”
“长上自有计较,反正他不足为害。”
“是吗?”
中年女人不以为然:“咱们的人中,至少有一半提起活报应就脸色大变。如果真把他看成不足为害的人,而不及早的全力相围攻,是十分危险的事,可能要付出可惜的代价呢!”
“你是不是多虑了?不要杞人忧天。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成不了气候,短期间的威胁,撼动不了咱们的基业。等咱们扫除了所有的主要障碍,就是他的末日到了。”大力神得意地说。口沫横飞豪气勃发。
“我总觉得,他才是主要的障碍。”
中年女人眉梢眼角有隐忧:“我担心,咱们再三向他袭击,他的耐心到底有多强,有没有底线。一旦他失去耐心反击,反击又到底有多强烈,咱们能承受的程度有多深,所付的代价又有多重。”
“你想得太悲观,显得缺乏信心。”
大力神拍拍中年女人的肩膀,有鼓励安慰的意思:“给他致命一击,他非死不可,不需付多少代价,甚至不需付代价。我们两三位游神同时出手,保证他一定死,一定。”
“但愿如此。”中年女人仍然难以释怀。
其实,大力神口气虽然乐观,但显然仍缺少些什么。信心,缺少充分的信心。
两三位游神同时出于,就表示信心不足。
大力神被彭刚踹倒,便知道一比一他不是彭刚的敌手,只能寄望人多势众,一举把彭刚埋葬掉。